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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重生不退亲 第3章(1)

  丁城街道整齐干净,小贩却挺多的,笑容满面的沿街叫卖吆喝,好不热闹。

  靳懿威跟范敏儿一行人阵仗不小,走到哪儿都少不了招人注目,但他们这几日已习惯这样的目光,丝毫没受到任何影响,吃了东西,填饱了胃,便往另一条商家林立的大道走去。

  范敏儿想也没想就前往一家规模不小的茶坊。

  茶叶是宜和洋行最大的买卖,她小时候记忆最深的就是在茶叶堆里玩,牙牙学语时不是学喊爹或娘,而是茶的品目,懂事后,嗜茶如命的爹更是训练她如何选茶、品茶,有着生意头脑的母亲则教她从商之道,说起来,她爹娘睿智,早早就看出日后洋行生意只能寄望她这个女娃儿,才会教会她那么多事,让她练就一身买茶叶不必试饮,光闻其香、看茶叶的形态光泽,就知品名优劣的本事。

  门口伙计一见到他们,连忙哈腰将他们请了进来,还歉然的表明,老掌柜正在招待一名远来的贵客,由他这名资深伙计先陪同招呼。

  范敏儿道声谢,看着表情一成不变的靳懿威,“这家店逛完我们就上车。”

  他只是点头,并未多言。

  夫妻间的互动在下人眼中是雾里看花,说来,靳懿威话不多,但绝对是宠范敏儿的,她要做什么,他鲜少说不,可为何夫妻不同房?

  范敏儿大约逛了一圈,茶品项目极全,大多是中上等好茶,在看到一角正在试喝茶饮的五旬老翁后,下意识嗅嗅空气中的茶香。

  商人本色,她竖直耳朵偷听,见衣着富贵的老翁与店家掌柜有说有笑,一双澄澈水眸在桌上的茶具及茶叶上转了一转,愈来愈听不下去。她先向陪同的伙计微微一笑,接着就往茶桌走去,缓缓开口,“老掌柜说这茶是极品就是极品了?真是明前龙井?这里不会是诈人的黑店吧?”

  她的话说重了点,但因为相貌佳,眼神无辜,不带火儿也不带羞辱,两鬓斑白的老掌柜起不了半点火气,只道:“夫人此言差矣,这店可比老朽的年纪还大,若是黑店,早该不在了。”

  “真的,这位夫人,这家店是丁城老店,不会诓人的,瞧,这包装拿出去,附近几个城镇都识得,也是一个好朋友推荐我来这儿买的。”五旬客人说得口沫横飞,全身行头亮晃晃的,但那张皱纹爬满的老脸可见沧桑,双手粗糙,显然是近日才发达的。

  范敏儿一双明眸迅速扫过他全身上下后,微笑的问:“敢问老丈,‘明前’的‘明’所指为何?”

  “这——”五旬客人被问的一楞,老脸尴尬涨红。

  范敏儿自在的在他身边坐下,“老丈,你这样可不成,什么都不知道,人家说是最高级,你就要撒大钱买了?这个‘明’指的是一年二十四节气的‘清明’,在这个节日前采收的茶叶曰‘明前’,只是这茶的品质……”

  老掌柜脸色微微一变,却见她径自拿起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后,煞有介事的细细品味,一笑——“老掌柜还真没骗人,这品质是对的,价格也成,你买吧。”

  五旬老翁一楞,怎么这美丽少妇说一串话,绕了一圈回来,还是要他买?

  他这趟上丁城就是要买这家老茶行的茶,将茶分送给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亲朋好友。过去他们看不起他,现在他买卖赚了大钱,定要教他们再也不敢小看他。

  老翁开开心心的买了一堆贵得咋舌的茶离开了。

  一旁的伙计有些不明白,怎么做了这么一大笔买卖,老掌柜脸上却不见喜色?

  老掌柜见伙计疑惑的看向自己,便要他到门口去守着,看着坐着不动的一对俪人,男的俊美出色,不说一语,已气势摄人;女的明艳动人,年轻貌美,但一双含笑水眸却让他一望心惊,好像什么事都逃不过她那双眼。

  他轻叹一声,在她对面坐下,开口问:“夫人有什么要求?说吧。”

  她笑道:“真上道,刚刚替老掌柜挽救了贵店的商誉,老掌柜便如此大方。”

  此言一出,靳懿威眉头一蹙,玉荷、雁子跟苏二更是一头雾水。

  接着,范敏儿买了与五旬老翁同款的茶品,但价格却仅有市价的两成五,几个下人眼睛差点没瞪凸,就连一向不见情绪的靳懿威,眉头都不自觉拢起。

  差价如此多,范敏儿还不客气,白嫩如葱的纤纤玉指朝右方一比。

  几人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就见摆放着各式以铁、陶瓷、玻璃等茶罐的原木架上,有一罐看来并不起眼,半透明玻璃,可见内装的茶叶。

  她道:“那一包茶就当送的吧,与贵店商誉一比,也算便宜。”

  “可那包茶、那包茶……”老掌柜吞吞吐吐,心在淌血。

  她先向玉荷、雁子跟苏二示意他们稍微走远一点,再看着仍静静为自己泡茶、喝茶的靳懿威。

  他默默看她一眼,继续悠闲品茗,表明没走开的意愿,她也不勉强,对着老掌柜道:“我知道那是产量极少,茶香还有着香味的‘黄茶’。”

  老掌柜脸色瞬间一变,她怎么可能光凭一眼就知道!

  靳懿威喝茶的动作一停,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思索。

  “老掌柜你说,这种专门献给皇帝的贡茶怎么会出现在你店里?我带走可是在帮你解决麻烦呢,不然那也是烫手山芋,要是我向地方衙门——”

  “不不不,夫人拿去,老朽送了。”

  老掌柜好想哭,黄茶确实是他偷偷留下来的。他是爱茶之人,对这种少见茶类情有独钟,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人眼睛这么尖,一眼就看出来了。

  最终,范敏儿收获满满的回到马车上,一张俏脸志得意满。

  靳懿威坐在她对面,心忖这闺中女子何来的过人天赋,能面不改色的坑人,还坑得理直气壮,再加上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蛋,让人火气上不来,只能苦笑接受。这真的是天赋而已?

  另一辆马车上的玉荷跟雁子虽然不是很明白个中缘由,却忍不住赞叹,这样的主子比男人还厉害呢,真的是迷死人不偿命。

  同车的苏二也用力的点头附和,在他眼中,夫人真的是又美又能干,主子愿意再娶她,真是太好了。

  范敏儿的存在,成了这一行人的财神婆。

  他们一路往江南走,每经一省市,她就东挑西捡一些价格平易近人的商品,等到了下一个城镇再将这些东西卖出,价格至少都翻一倍。

  面对丫鬟、小厮们崇拜的眼神、赞叹的言辞,她倒不好意思,这其实是嵌在灵魂深处的商人本色,明明有机会赚钱却放过,这会让她槌心肝呀。

  她平静地道:“物以稀为贵,何况我挑的都是比较特别的东西,加上品质好,要找买家一点都不难。”

  说是这么说,上回在茶叶上的获利,可是靠着她高超的赚钱手腕,提高到简直令人发指的地步,明明仅以两成五的价格购得,她硬是了得,竟以四倍价钱脱手。

  这一笔生意促成后,连少言的靳懿威在用膳时也忍不住开口,“那一批茶是怎么回事?”

  她沾沾自喜的回答,“那批茶确实是好茶,但不是明前采收的茶,只是冠上明前二字,在市场价格就能高上四倍,老掌柜其实也没亏损,只是从五旬老翁那赚取的高额利差转到我这里来而己,至于我转手再卖,其实是幸运的找到一个跟五旬老翁一样只认老店包装就觉得是明前好茶的客人罢了。”

  “但不知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庶女是如何识得其中差异?又如何找到冤大头当客户做买卖?”他一脸淡然,可话语犀利。

  “这就是我厉害的地方,老天爷给的天赋,你要说是瞎猫碰上死老鼠也成,合该我天生就是吃买卖这行饭的。”这话够骄傲的,反正不管她怎么解释,他肯定一样怀疑,她又何必花脑筋来自圆其说。

  靳懿威对她的怀疑是多,但对她竟然愿意抛头露面挣些盘缠,更是难以置信。

  他一日日静静观察,见她不仅有经商的手段,还游刃有余,对商品流通难易的敏锐度十足,仿佛她早已做过成千上万笔生意似的,信手拈来就是一笔好交易。

  “我今儿买了一批货,你看看,等我们到下个城镇,又能吃大餐了。”范敏儿巧笑倩兮的回过身,示意坐在另一桌用餐的雁子将她新买的货拿一套出来。

  这里是一家客栈的上等厢房,范敏儿从不是个吝啬的主子,她跟靳懿威吃什么,其他人就吃什么。

  雁子、玉荷、苏二及两名车夫一开始还诚惶诚恐,最后也习以为常,但即使同处一厢房,他们仍离主子桌远远的。

  雁子很快的走过去,将手上一套精巧细腻的象牙雕刻放到桌上。

  “谢谢。”范敏儿说得自然,这一点也是让其他人都有些不适应的地方,毕竟一个侯府千金从小养尊处优,主是主,奴是奴,阶级鲜明,范敏儿如此客气,当下人的反而有些无所适从,但渐渐的也稍能习惯了。

  “靳懿威,你看,我买了不少象牙筷子,这些都刻了不少花草鸟兽,栩栩如生,很美吧。”范敏儿倾身靠向他,眸光熠熠,欢喜地展示她的战利品。

  他点点头,不能不承认,眼前的她也很美,惹人怜爱的容貌看上去极其柔弱,行为举止却那么朝气蓬勃,诡谲的是,这样的矛盾一点也不冲突。

  范敏儿一瞬也不瞬的对上他的黑眸,“谢谢。”

  他没问谢什么,只是将一盅汤品挪到她眼前。这段日子多了银子,在客栈用餐时,她几乎餐餐必点这种汤汤水水的东西。

  她勾起嘴角一笑,她的一声“谢谢”其实包含了对他太多的感激,如今她能朝着梦里的江南而去、能这么自在的做生意、能这么放松的过生活,全都多亏有他。

  重生一回是老天爷给的恩赐,她不会想一些伤春悲秋的事,能活得多精彩就多精彩,在她眼中一切都是令人喜悦的、美好的,所以这一路上她比任何人都好奇,什么都看,能吃的也不忘尝尝,当然,最重要的是多将好货搬上马车。

  当范敏儿在忙这些事时,靳懿威大多留在客栈的房间内,有时一行人已准备上路了,不见她回来,他却丝毫不生气,反而耐心极足地等数个时辰,直至天黑看到她,才会淡淡的说句,“再住一晚,明早出发。”

  范敏儿回来时往往累极了,所以对这个贴心之举,她极为感激,虽然在他人眼中,他们这对夫妻真的是对奇葩,睡不同房,见面时却不尴尬,无比自在。

  这一晚,她在梳洗后,端着一杯亲自沏上的香醇黄茶,走到相邻的房间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苏二,她朝他一笑,随即走进雅致房内,见靳懿威还在桌前看书,便走到他身边,“这茶泡得不浓不淡,你喝了不会影响睡眠。”

  他看了她一眼,点个头,她明白这就叫“谢谢”。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们对彼此间的作息已有大略的了解。

  范敏儿在忙着当钱奴时,靳懿威大多在看书,书的种类极广,但随着他们离江南愈来愈近,他看的书就愈偏向农书,像是如何屯垦、水利、种植、牧养、备荒之类的,她知道他是在为定容县较为弱势的百姓规划。

  定容县虽是富贾之地,但一样有贫富差距的问题,富者恒富,贫者恒贫,农耕者无力开恳新田,只能贫困度日。

  她主动在他身边坐下,虽然早就知道他会是一个百姓爱戴的青天大老爷,但看着他如此认真,忍不住想到他的早死。难道是如此用心,无暇管顾自己的身子?

  “咳!”她轻轻咳了一声,引起他的注意后,才一脸严肃的道:“靳懿威,我知道你脑袋里想很多事,但是我们到定容县后,要忙的事肯定更多,我劝你还是别太拼太操,先保重自己,日后才有体力干活。”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在他听来很莫名其妙,但她有时候说的话又很实际,一点也不像世家千金。

  见他还是一脸不以为意,她忍不住又道:“我这是担心你啊,太子被废,一干重臣遭罪,皇上迟迟没立储君,朝廷看似平静,私下定是风起云涌,动荡不安,不少官员要嘛明哲保身,要嘛找靠山选边站,但不管选哪边,都需要用白花花的银子来疏通打理——”

  他突然沉声打断她的话,“你如何得知这些事?”

  “呃,猜也猜得出来,我又不是个笨的。”其实是这身子保留的前身记忆,原主想嫁皇亲国戚,私下可花了不少金银买消息,就怕嫁错人,掉了脑袋。

  “你还猜出什么?”

  “有钱才能办事,定容县是富贾之地,金山银山最多,一些需要办事的达官贵人往往会到定容县找钱,你是县官,绝对无法置身事外,麻烦事铁定多如牛毛。”

  靳懿威神情复杂的看着她,内心竟沉重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总之,这些——”她突然从袖子内拿出一迭银票放到桌上,“当官跟做生意没两样,要钱也要人,两者皆俱,事情就成功一半,”她咬着下唇,顿了一下又道:“虽然我们不像一对正常夫妻,但我一点也不后悔嫁给你,到江南后,这些钱你就妥善使用——不对,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反正夫妻同体,我的银子就是你的银子,我唯一的条件就是,你绝对不可以累死自己。”语毕,她俏皮一笑,轻盈的离开房间。

  靳懿威凝神敛眉看着桌上那杯仍散发茶香的茶水及一迭厚厚的银票,心绪翻腾,五味杂陈。

  苏二走过来,眼眶热热的,感动的说:“小的从府里出事以来,就替主子担心,府里从没人会替主子着想,主子能带多少银两到定容县当父母官,小的心里有数,又想着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到那里,主子会不会门面寒酸而被那富商大贾瞧不起,没想到——”他说到都哽咽了,真是替主子高兴,能有夫人这么好的妻子。

  靳懿威淡淡的说:“我要休息了。”

  苏二忙拭去泪水,点头离开。

  烛火下,靳懿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静静的看书。

  闷热的夏夜下了一场短暂的雨,沁凉的风自半开的窗吹入屋内,桌上的烛火早已熄灭,天空已露鱼肚白,但床铺上的靳懿威因一夜的辗转反侧才刚睡着,此时睡得正沉,还作了个梦——要我说,能嫁给靳大人多好,一个自律又善待百姓的人,肯定也会是好丈夫。

  好吧,靳大人的后半辈子就我来养了。

  一个清脆温暖的女子嗓音在一片漆黑的梦境中响起。

  靳懿威在睡梦中低语,“让我看见你,你到底是谁?”

  但一如他重生后的这些年,这个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重复再作的梦,永远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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