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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女(下) 第五章

  “哈哈……笑死我了,快帮我捧着肚皮,我怕它笑爆了,大肠小肠流一地有碍观瞻……啊!谁打我。”

  好大的胆子,竟敢对龙门的火使者出子,活得不耐烦……咦,是这个死老太婆。

  戴着可笑大草帽的园丁一回头,火冒三丈地准备修理胆敢偷袭他的卑劣小人,虎虎生风的拳头在一张风干的老脸前停住,悻悻然的收回手。

  “你还笑得出来,你不会看人脸色吗?”没神经的笨蛋。

  声音压低的南宫焰很不快的说:“为什么笑不出来,你没瞧见司徒的神情有多糟,抱着大树直吐,吐得胆汁都快干了。”

  一想到同伴的惨状,他又忍不住扬眉提唇,乐得像刚把最讨厌的家伙丢进粪坑,让对方享受最有味道的一顿大餐。

  不是他没有同门之谊、落井下石,实在是太爆笑了,让人残存的一咪咪同情心被笑虫给啃了,没办法施舍人皆有之的怜悯。

  幸好他长得不够秀气,粗犷又壮硕的适合当个“粗工”,不然这下凄惨不堪的人就变成他,他将难对南宫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他爱他们家的小露露,绝无龙阳之癖,夜里要早点睡,等他的小亲亲来入梦,他在嗯嗯呀呀之后再告诉她这件趣事,让其它正在等待的四人也笑一笑。

  能进入他人梦境的阮深露便是龙门五行使者对外的联络管道,藉由梦的联系让外界得知他们现况,并得以传递新的讯息。

  五行的伴侣张阿喜、夏孜然、公孙静云、萨胤风和阮深露是他们背后支撑的力量,即使分隔两地,也能利用阮深露的控梦能力使其相会。

  所以说,本质上这五对情侣并没有分开,肉体的隔离反而让他们更亲近,随时随地都能知晓对方的行踪,以及他们正在做什么,有无危险。

  不过比较倒霉的是司徒五月,他的模样……唉!还真的惨不忍睹,所幸夏孜然是个瞎子,看不见变成女装后的他,否则一向温儒的他恐怕会冲动地跳起来,追杀害他落到如此地步的夏侯淳。

  “嗯哼!我只看到小魔女哭了,眼眶红红的一点也不像她。”让她很担心。

  “什……什么?!小魔女她……呃,哭了?”南宫焰倍感艰辛的吞吞口水,一副惊恐不已的模样。

  地心熔岩要爆发了吗?数十亿年的生物演化将毁子一日,人类走向灭亡。

  “一滴泪,但够了。”再多他们也承受不起。

  是够了,但……“为了谁?”

  龙涵玉在龙门门众眼中,一向是欢笑和快乐的代言人,她无忧无虑的眉眼总是带着上扬的新月甜笑,嘴儿沾蜜的令所有人都甜入心坎里。

  她是众所羡慕的幸运儿、福娃娃,大风大浪打不到她,翻云覆雨是她的专长,是个令人又爱又恨的可憎宠儿,没人舍得让她落泪。

  应该说从三岁以后就没见她哭过了,在众人印象中她一直是笑眯眯地,非常开心地像只美丽蝴蝶飞来飞去,一下子捉弄新进弟子,一下子调皮地戏要同门,清亮的笑声始终围绕四周。

  但是她不笑了,反而眉头深锁,微红的眼布满惆怅,暗忍伤心的不发一语,死命地盯着一朵快凋谢的花,不让泪水流出眼眶。

  这样的她叫人心疼,他们宁可她大声的哭泣,也不愿见她倔强地压抑难过,把痛苦往肚子吞,独自承受成长所必须面对的挫折。

  “鹰王。”那个该死的男人,竟然伤了龙门小公主的心。

  一只脚先现形,接着是牙根咬出血味的男人身影,夏侯淳的愤怒全在脸上,一颗金色的算盘珠子在他掌中化为粉末,随风扬洒。

  现在的他心中没有钞票的存在,自家主子受了委屈凌驾他对钱的重视,他心痛的想找上某人砍他个十刀、八刀,血花四射地发泄满腔的怒气。

  “他想大享齐人之福。”真是该死,不专情的男人都该下地狱。

  “太可恶、太可恶了,我要去杀了那只大鹰。”晚上加菜,烧烤“鸟”肉。

  新仇加上昨夜才知道的旧恨,鹰海盟趁着他们五行不在,肆意挑衅龙门各堂口分部,破坏虽迅速得到五位“贤内助”的控制损失不大,但总是烦人,扰乱平静的生活。

  唉,这样的两大冤家怎么结亲家,不如现在早切早好,断个干净,免得日后闹家暴,难看也难处理。

  “杀什么杀,轮得你动手吗?”夏侯淳从后拉住南宫焰的衣领,将这头莽撞的大熊往回带。

  他很火地一瞪眼,“不然要怎么办,由得他嚣张呀!我们龙门的人不能平日受欺侮。”

  “你可以再大声一点,让鹰海盟的影子军团知道五行使者在此恭迎大驾,要打要杀赶快来。”他到底有没有脑子,身在敌营还不知收敛,究竟谁比较嚣张。

  “我……”脖子一缩,南宫焰变成一头哀怨的熊。“我忘了嘛!”

  “真烂的借口,你怎没忘了自己尚未进化。”老女人的声音充满讽刺,十足看不起他的智障脑袋。

  “别说了,你们眼中还有那个小水怪吗?”努努下巴的夏侯淳指向被绿意包围的龙家小公主,那人高的树丛刚好容一人藏身。

  南宫焰和西门艳色的视线同时落在那抹小黑点上,很有默契地幽然一叹。

  “总要有个人出面,她从小就是天之骄女,没受过什么打击,一帆风顺得令人嫉妒,她……咳咳,你们期盼的眼光为什么看向我?”

  不安好心。

  “你是女人,这种事交给你最妥当。”他是熊,不懂人语。

  能推卸的时候就不要自作聪明的独揽麻烦上身,这是多年相处下来的经验谈。

  “我是老婆子。”不算女人。

  “那更好,老女人对小女人,以你半辈子的经历去开导她吧!”唉,好忙呀!要除草还有种花,这小肥虫也该抓一抓了。

  “你……”西门艳色恼火地看向另一人。“头儿,你是老大,这件事……”

  没等她说完,夏侯淳满脸感性地将手往她肩上一搭,然后将她的身子向后转了一圈,非常有权威的说了一句让她非常想咬人的话。

  “心理咨询师是你普渡众生的使命,去吧!”

  什么普渡众生,当她是哪一尊大神,居然不顾道义的把她往前推,害她差点一脚踩扁正在忧郁中的小青蛙。

  西门艳色狠瞪佯装路人的两人一眼,贴着假皮的手拨开小白花盛放的百里香,很无奈,但也莫可奈何的蹲下身,准备来场理性的劝导。

  只是,她还没想到如何开口,微带哽咽的声音先行响起——

  “我没事,你不必紧张得想安慰我。”她还没脆弱到禁不起一丝不如意,虽然她的心酸得发涩。

  她语顿,笑得不自在地撩撩褪色的灰发。

  小魔女果然是小魔女,坚强得刀剑不入,害人空着急一场。

  “色姐姐,你去告诉其它人不要为我担心,我不过是一时情绪低落而已。”龙涵玉重重地一吸鼻子,露出有史以来最难看的笑脸。

  “不要叫我色姐姐,还有,我没有替你担心。”忍住、忍住,她心情不好,不要跟她太计较。

  “色姐姐,口是心非的人鼻子会变长。”她明明一脸忧心还骗人。

  西门艳色咬牙切齿地道;“西门姐姐或是艳色姐姐任选其一,再则我不是小木偶。”

  她说再多的谎,挺直的鼻也不会无故产生变化。

  “色姐姐,你的脾气是不是越来越不好了,我听见你在咆哮。”

  “你……你……”她濒临抓狂的压低咆吼声,“小魔女,你就不能表现得像个正常人吗?不要惹我发火。”

  “喔!怎样才叫正常,我是小魔女耶!”她只会破坏和捣蛋,把别人搞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该死的,你干么硬撑着不哭出来,这里的花花草草和那边两根木头都不会笑你,你就大大方方、淋漓畅快的痛哭一场,男人都是贱骨头,你对他们越好他们越贱,你……那边的,喉咙发痒就去做切除手术,不要左咳一声、右咳一声的干扰我。”

  不承认“贱”的男人将视线调向远方,假装没听见小狗乱吠。

  “小玉,一次失败不算什么,天底下的男人虽烂,但还有几个不算太差,你……园丁先生,你的杂草丢到我了。”可恶,这种烂差事为什么推给她?

  南宫焰很没诚意的做出抱歉手势,吹着口哨,来个很帅气的太空漫步。

  “老大,算盘珠子是金子做的,你不会心疼吗?”弹上后脑勺的力道足以要人命。

  夏侯淳的头不见了,然后是身体,只剩下一双功夫鞋无聊的打拍子。

  “该死、该死,全都该死,你也一样该死,好端端地干么哭给我看,叫人心烦。”早知道她就和冰影交换角色,当个刀疤女。

  正在公主殿里啃着鸡脚、配冰啤酒的皇甫冰影忽然呛了一下,莫名所以地查看四方,发现无异样才继续剥花生壳,将土豆往嘴里丢。

  鼻头红通通的龙涵玉忽地扬唇一笑,口气转为正经却落寞。

  “我爱你们,有你们我才是快乐的小魔女,谢谢你,谢谢焰哥哥和淳哥哥,还有五月哥哥和冰影姐姐。”

  因为有他们,她的人生才会更丰富。

  “你……”这丫头……真要命。

  不只是西门艳色,连听见她一番谢意的夏侯淳和南宫焰都情不自禁的笑了,眼角多了可疑的泪意。

  恨她又爱她,这就是五行使者甘为她拼命的动力,纵使生气的时间远多过一时的窝心,可是有什么办法不爱她呢,她是他们挂在心窝的肿瘤,无法切除。

  “海儿……”

  远远传来的呼唤让心情稍微平复的龙涵玉身子一僵,她飞快地丢下一句——

  “拦住他。”

  人,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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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儿,你看起来很不开心,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好心疼呀!眼眶还有点红。

  “是呀!我的心肝宝贝,谁欺负你了,爸爸用蛇胆提炼出的毒汁去毒死他,你说好不好?”敢让他的女儿伤心,他怎能轻饶。

  “爸爸呀,你不要一直挤我啦!我很久没看到女儿了,先让我抱抱她再说。”她都瘦了。

  “不行、不行,要抱也是我先抱,是我先发现她坐在椅子上。”他有优先权。

  “说什么鬼话,你是男人不能抱她,我们是同一国的才能抱。”她们是女人国。

  “呿!死老太婆,我是她爸爸,不算男人,你别疯话一堆的阻止我疼女儿。”

  “臭老头,我哪里老了,死没良心的敢嫌弃我,你也不想想我跟着你吃了多少苦,没日没夜地泡在毒草里,把太好的青春都赔给你……”

  人在受伤以后,第一个想到的是——回家。

  不例外的,被当成童海儿的龙涵玉在难过的时候,想都没想地直接跑回童家,让家的温暖抚平她心口小小的创伤。

  看着两个年纪足以当她祖父祖母的假爸爸、假妈妈,她由衷地发出真心的笑声,虽然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她真切的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来自亲情的关心和疼宠,他们是真心地把她当女儿看待。

  而她真正的爸妈嘛!唉,说出来还真是一长串不为人知的血泪史,从她失踪至今,也不见他们有什么紧张神色,怡然自得地继续过他们的甜蜜日子,童家二老反而比他们更像她的亲生父母。

  “她是我的,谁也不许抱她。”

  一道顽长的身影挡住门口透进的光,争执中的童老叟和童婆子停下吵闹,枪口对外的护着女儿,不让女儿受到欺凌。

  “咦,这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好熟,冰得让人浑身发冷……等等,该不会是……”

  童婆子紧张得猛吞口水,“鹰……鹰王,欢迎光临寒舍,请进、请进。”

  吓得不轻的童老叟同样白了脸,拉着老婆的手直发抖。

  光影缩小,高大的身躯由门外走入,清楚的映出一张戴着鹰形面具的脸,以及那股冷厉得慑人心神的狂霸气势。

  一下子,空气变得稀薄,连个老人家惊吓的不敢大声呼吸。

  只是那双长腿不是走向他们,而是停在他们女儿面前,用复杂的神情低视始终不看他的小人儿,时间就此冻结在两人之间。

  许久许久,久到童家二老都快打盹了,紧抿的嘴才开口说。

  “跟我回去。”

  一句话,不多不少、不重不轻,却饱含一个男人压抑的情感。

  “你在跟我说话吗?”龙涵玉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是他十分陌生的。

  “跟我回去。”他又重复同一句话。

  “回去?”她狐疑的偏过头,露出很可爱的笑脸。“我们很熟吗?我不记得见过你耶!”

  表情顿时一沉,风炎魂抓住她的手。“海儿,不许再玩。”

  “哇!你真的认识我呐,大叔,除了小魔女外,我都没什么朋友,你要陪我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吗?”她星眸发亮,好像当真寂寞已久的样子。

  “你叫我什么?”他手上力道加重,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底漫开。

  那是一种空虚,他竟觉得此时的她不属于他,是一只飞离他的鸟儿,他心空荡荡地,荒芜一片。

  “大叔呀!你看起来比我老好多,你有三十了吧?”她装得好天真好天真,让人很想扁她一顿。

  “三十二。”正值青年。

  她扳着指头尖叫。“哗,你真的很老耶!我才十七,你一、二、三、四……足足大了我十五岁,我叫你大叔会不会太年轻了,要不要改口喊你一声伯伯?”

  “十八。”

  “嗄?”他说什么,明明是相差十五岁,怎么是十八?他算数真差。

  “你满十八了。”上个月。

  “骗人。”她露出惊异的表情。“我自己几岁我会不清楚,大叔别逗人了。”

  “海儿。”他轻唤。

  “什么?”她笑眯眯的一回,一副有得玩就很快乐的样子。

  “不要装作不认识我,你不会喜欢我生气的模样。”他要她像只懒猫的赖在他怀中撒娇,淘气的咬他扣子。

  她很无辜的眨眨眼。“我失忆了,先前为了追只兔子撞到头,有部分记忆不见,我自己也很苦恼啊!”

  明亮的大眼似在说,不要再逼她了,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她是可怜的失忆人,没有过去。

  “那你也不记得听到什么话吧?”风炎魂看着她,语调极冷。

  眸心微黯,闪过一丝怨怼,她微顿地吸了口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早该知道我有很多女人。”在她未出现前就存在了。

  “恭喜呀!命很好。”哼!有什么好炫耀的,她随手一招多得是拜倒裙下的不二臣子。

  “在你之前更多,多不可数。”却没有一个脸孔清晰,她们的意义就只是女人而已。

  “好福气呀!看得出来你的身体很健康。”小心得病……不,不对,他得病不就会连累她。

  应该是精尽人亡,花下风流花下死。

  他眼中跳跃些许笑意。“这是祝福还是诅咒,我还不致纵欲过度伤了身体。”

  “是吗?可喜可贺,大叔真厉害,居然一个人就让很多人都幸福,真叫人佩服。”他最好烂根,一辈子抬不起头扬眉吐气。

  这才叫诅咒。

  “可是现在,我只想让你一人幸福。”他柔声的道,握着她的手改抚向她细滑脸庞。

  一怔的龙涵玉心中涌上无数酸楚,头一偏避开他的抚触。“大叔,以前有一个很漂亮的阿姨说过,男人说的话都是狗屎,越闻越臭,叫我要离远点才不会沾得一身臭。”

  那个漂亮女人叫龙宝妮,也就是她二姨。

  他叹了一口气,“这是我的责任。”

  听不见、听不见,自动失聪。“咦,老妈,你有没有看到小魔女,我有好一阵子没看到它了。”

  “我不会纳妃。”的确有女祸,一群女人等于祸害。

  “你说小魔女呀,我前两天看到它在屋后的仓库附近溜达。”童婆子有问必答。

  眼一翻的风炎魂轻叹声气。“没有别人了,一干二净,只有你,我也只要你。”

  “哼!可恶的小魔女,枉费我这么疼你,说不见就不见,真不值得我喜欢你,我要把你放生。”不爱了,心就不会绞痛。

  “海儿,你……”她到底要他怎么做?

  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旁人完全搭不上线,唯有他们自己才清楚是什么意思,一个满肚子伤心不肯委屈自己,一个明带冷傲暗地里却早已低头,在爱的围栏里转圈圈。

  风炎魂决定速战速决。“你真的不回去?”

  “不回去。”

  “坚持不回去?”

  “不回去!”

  “要我扛着你回去吗?”

  杏目圆睁,龙涵玉瞪大了一双绿眸。“试试看,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若她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她。

  “你存心跟我拗上了是不是?”他应该带条绳子来,直接套入她的颈项带走。

  “是又怎么样,有本事你把我切成八块,一块一块搬呀!”鼻子仰得高高的,一脸骄傲的她不理会他的威胁。

  “别以为我不会,要带走你太容易。”

  “对别人也许很容易,但是……”她抿起唇低笑,神情多了一股妖异的魔性。“我不是别人。”

  没人知道她保留多少未施展的实力,就连她的母亲也不晓得她小小的身体内蕴藏多大的力量,足以令群魔害怕,闻风而逃。

  别人会的,她也会,她会的,别人不一定会,在这宇宙空间里,存在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能源,它强大而惊人,充满毁灭一切的破坏力。

  不过懂得善用它,阻力会变成助力,能源升华为光源,没人人体里面,无所不在的光便成了护身的剑,守护着人身安危。

  “海儿,你到底是谁?”风炎魂不自觉地问出困住心底多时的话。

  他希望她回答他:我只是一个平凡人。但其实他心知肚明,她必定来历不凡,他暗自祈祷,随便她来自哪个妖魔鬼道,就是不要跟鹰海盟的死对头龙门有关系就好。

  “我是谁很重要吗?反正我本来就不存在你的生命中,你就当是流星划过,虽然美丽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刹那间的光亮是短暂的,毫无意义。

  “为什么你可以说得毫不在乎,我对你而言只是过客吗?”对她,他无法洒脱。

  龙涵玉顿了一下,笑得朦胧。“我要怎么对你在乎呢?我不喜欢那种捉不住的感觉,好像我的无忧无虑和快乐会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失控,就是这名词,它让她感到不安,赤裸裸的摊开真实自我,无法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任何人都能侵入她最脆弱的一块净上。

  从小到大,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她都能清清楚楚的划分,以游戏的心情看别人的心路历程,她开心,别人也开心,没人会在游戏当中受到伤害,因为那不过是在玩而已。

  可是,当她听到他亲口允诺说要纳妃,想到将和别的女人分享他,就好像有人在她心窝上狠捶了一下,她紧缩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不是痛,是一种吸毒后的麻木,她觉得整个人的血液都冻结了,在血管里流动的是冰块,互相挤压地想呼吸新鲜空气。

  如果这是成长必经的过程,她宁可不要长大,当个永远的彼得潘,在孩子的世界里自由挥洒,不用烦恼大人的事情,开心地笑着。

  聪明如他,自是明白她的反应代表为何,嘴角勾出一朵笑花,“爱本来就虚无缥缈,难以捉摸,你爱上我了。”

  奇怪的是,他该高兴的,为何会有种沉重感?

  她抬起头瞪他,用力的瞪,一瞪再瞪。“不、要、吓、我。”

  “爱上我是错误吗?”他苦笑,要是瞪人会流血,他大概已千穿百孔了。

  “那你又爱我吗?”她不做赔本生意。

  “我爱你。”他说了,毫不迟疑。

  他不是一个会将爱挂在嘴边的男人,但绝对是诚实的。

  是他话里那不容怀疑的坚定动摇了她吗?“可是……可是爱情会让人受伤。”

  “我们早就受伤了。”风炎魂拉着她的手平贴上自己冰凉的面具,话语轻得像在自言自语。

  “它伤得比你想象中还要重,一度以为不行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想放弃。”

  “鹰……”她心软了,脱离他覆手的大掌,轻轻描绘金色面具上的鹰形纹路。

  “但我不甘心就这么把自己输掉,我告诉自己再怎么样的伤痛也不能将我击倒,我必须重新站起来,而且站得比任何人都高。”直到谁也伤不了他为止。

  “你不要害我哭……”她就怕这样,狠不下心对他的伤口视若无睹。

  龙涵玉性格上的缺点就是感情太丰沛,一旦被纳入她关心的范围内,便是她用生命守护的对象,即使弄得自己伤痕累累也在所不惜,她会拚了命去保护所在乎的!

  “是仇恨支撑我到现在,我一定要站上最高的位置,让世人的伤害永远到不了我身边。”

  “不能将仇恨放下吗?如果我一直陪着你,你可不可以放掉心中的伤?”她将手放在他左胸,感受其心脏强壮的跳动。

  “不可能。”那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

  “天底下没什么是不可能,有光的地方就有希望,我要把你从黑暗中拉出来,用我的爱。”她不信他有多顽强,影子是敌不过光。

  “爱?”他呼吸一窒,她是说……

  “对啦!我爱你,你可以开始嘲笑我的厚脸皮、不要脸,反正……唔……唔……”他使诈,扣分。

  很不甘愿的龙涵玉自恶地凝着俏脸,宣告的声音宏亮到可笑的地步,她一直不愿承认受爱影响会变傻,她还是原来的自己。

  一张放大的脸朝她靠近,覆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吻去她所有的不满和抱怨也吻进她少女初绽的心,开出朵朵美丽瑰色的花。

  “我也爱你。”

  一阵天旋地转袭来,还沉醉在吻中的她头微晕,整个人犹如浸在蜜里,浓稠的幸福黏了她满心满眼。

  “抱歉,我们先走了。”

  一旁发愣的童老叟、童婆子目送一道扛了人的背影远去,脑中一片空白。

  许久之后,才有小声的呐语发出——

  “刚才女儿是不是回来过?”

  “是呀!”

  “又走了?”

  “没错。”

  “那……那……”

  “那什么,你口吃呀!”

  “她回来干什么?”

  “……”

  匆匆来去如昙花一现,在还没意会她的存在时,又似风般溜走,留下来的是一堆问号和不解,以及茫然的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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