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上班族已经穿上风衣。
车子就停在一间不起眼的小店前面。
“我去拿了精油就回来,你等我一下。”让鹰司龢扶着下车的姚窈肚子已经达到让人错觉里头不只有双胞胎,就连一个下车小小的动作都困难倍增。
“我跟你进去。”他实在不放心。
“我一下就回来了,你跟着又要被他们说我们像双生子,去到哪都分不开。”
这间芳香精油馆她出入多次,是老顾客了。
她把自己种植的香草拿给小馆的老板娘制成精油,可以熏香、泡澡、湿敷、按摩,预产期快到了的她,都靠这些消除浮肿跟疲劳。
“那快去快回。”这几天请了假的鹰司龢总是陪在她身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她种香草,他看书,日子甜蜜得让人以为可以这样直到天荒地老。
芳香精油馆她来过好多次,就像出入自己家厨房一样,熏香,是女老板的习惯,有时候是加上薄荷芭油的茉莉,有时候是玫瑰混上檀香,今天,是她太敏感吗?怎么好像多了一丝腥臭?
“小鸢?奇怪了,大家都去哪了,我要来之前明明打了电话。”因为跟女老板的交情颇好,她便往内室探了探头——
迅雷不及掩耳,嘴被一只大手捂住,阻断她呼叫的可能,一管闪着诡异光芒的针筒朝她的颈子扎了下去。
姚窈在软倒之前最后的意识是无数的疑问……
她一倒下,内室又闪出一个人,两人用极快的速度把她抬走,由后门离开。
在外面等候的鹰司龢压根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他等了又等,时间已经超过十五分钟。
她明明说拿了东西就出来……不对!
冲进香精油小馆,他放声就喊,鼻翼一动敏锐的嗅到一股怪味。
不对劲!果然稍后在休息室里找到半昏半醒的女老板。
他刷米糠似的摇晃她。“小窈呢?”
“我……没看到她,她来了吗?”咦,她怎么忽然间睡着了?
鹰司龢冲了出去。
朗朗晴空,云亮得刺眼。
姚窈的身份足以让她成为各方狙击的对象。
他怎么那么不小心?她还怀了身孕,要是出事……
那恐怖的感觉如万千虫蛇啃咬他身体的每一寸皮骨血肉,他深深吸气再吸气,还是止不住胸中的痛。
拿起手机按下只有他才知道的一组号码——
“发布全国动员令——”
然后驱车离去。
*
因为撞击的力道,姚窈才慢慢的醒过来。
迷糊中听见有人在咆哮——
“你做什么?!她是我妹妹,她肚子那么大了,看样子随时会生,你给我客气一点!”
“别命令我,我最恨别人命令我做什么,不做什么。”
“她不是你要对付的人,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弄错对象。”气势弱了,毕竟算起来是人家的手下。
“现在才想到她是你的妹妹,会不会太晚了?别忘记下手的人是你。”
“阴险的女人!这跟我们的约定不一样。”他啐骂,瞄了眼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妹妹,不由得有些心虚。
本来是一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会狼狈为奸,是因为羽林筑波找不到机会接近姚窈。
她查到姚窈的哥哥这条线,对于正在被钱追得走投无路的他,她的出现就像及时雨,对于能从中捞到油水的事,他很快就答应。
可是绑架,这不在计划里。
“打从你接下我这单买卖,我们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你到底想利用我妹妹做什么?”他脸色一变却也无法反驳。
“我要让鹰司龢付出代价!”她的优雅温柔早已经随着士伦多宣告破产,父亲跟她脱离父女关系化成了镌刻的怨恨。
她要鹰司龢生不如死,这个女人就是她的王牌。
“你……不……可以!”慢慢从混沌里醒过来的姚窈,艰难的扶着手里能够抓到的东西,试图撑起自己,笨重肚子隐隐抽痛。
虽然她的脸颊方才被摔时有擦伤,可是,她一点也不在意,不好的是,这几天就是她的预产期,医生怕她早产还特地吩咐要她赶紧办理入院手续,想不到却被哥哥这个二百五给绑到这里来。
她安慰自己肚子只是小痛,不要紧。
“龢……什么都没有亏欠你,你赶快放我回去,我不会告发你的。”
羽林筑波向前二话不说就搧了她一个耳光,那声音在破旧的别墅里显得特别响亮。
姚窈护着肚子,分不清是脸上还是肚子比较痛。
“鹰司龢欠我什么我自然会向他讨回来,至于你给我安分一点,不然我管你是不是大肚婆,一样踹得你流产!”
“是吗?”阴测测的声音如丝般滑顺,却令人不寒而栗。
从别墅破败的门外走进来的是追踪而至的鹰司龢,他脖子上的领带早已经拔掉,衬衫上有许多污点,扣子掉了没发现,黑色的皮裤沾着黏人的草籽,长发张狂的在风中乱舞,像一尊邪神。
“你是怎么找来的?!”用这种惊人的速度?他们离开市区也才不过三个小时。
“很简单,我只是发布了全国动员令。”
“什么,你疯了?”全国动员令,顾名思义是在国家有难时国家给于少数几个人特殊的权利,他竟然拿来追踪她?!
羽林筑波瞪大的眼看着虚弱的姚窈,表情充满不敢置信,“她在你心底就那么重要?”
“那我会变成通缉犯吗?”姚窈的哥哥不识相的尖叫。
“闭嘴!”羽林筑波用高跟鞋踹了他一脚,她心烦意乱,本来不会有人烟来到的别墅,好像有什么由远而近——
仔细聆听,空中有螺旋桨刮起骤风的搧动声,还有警笛,她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地板在震动,草绿色的制服……那是属于国家特别警卫部队,她甚至听到狼犬的狂吠。
她怎么可以输得这么凄惨?
把姚窈用力的扯过来,反折她的手臂,一把小巧的掌心雷抵上她的太阳穴。
“你毁了我所有的一切,我就算下地狱也要拉一个替死鬼,这个大肚婆是你最心爱的人吧,我就带她走了。”羽林筑波面目狰狞,眼色疯狂。
事情搞这么大,别说报仇,这节骨眼能不能逃出去都是问题了。
了不起就玉石俱焚吧!她还有什么好损失的?!
“龢,快走,不要管我!”手好像要断掉了,但是,姚窈更担心单枪匹马的他。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要走,我们一起。”他的灵魂焦躁的心紧姚窈的安危,恨不得立刻把她搂回怀抱细细安慰,但是,却什么都不能做。
“龢……”她泪如雨下。
“走!我要你送我一程。”用枪威胁着姚窈,羽林筑波不做困兽之斗,她得逃。
她的目色惊惶,在寻找逃生路线的瞬间,鹰司龢如无声矫豹扑了过来。
“砰!”枪响,子弹穿过人体,钻了出来,带出一串鲜红色的液体。
“龢!”姚窈大恸,腹中绞痛一阵强过一阵,她痛得脚软,身体晃荡得厉害,似乎连站稳的力气也消失了。
接着所有的人都看见殷红的血沿着她的大腿滑了下来——
她痛晕了过去,在摔倒之前鹰司龢不顾一起扑了过来,抱住她的身子。
突发状况让众人傻了眼,就在这一刹那,不知道从哪里射出了一颗子弹,猛然打中羽林筑波,她看着辣痛的胸,摸到了一手的鲜红,她苦笑,带着满眼满脸的不甘愿,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