胚胎掉落不就是小产?
他被骂得目瞪口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令心海生涛。
她怀孕了。七周。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咬痛了牙根。
“龢?我没事,你不要那种表情,我只是怀孕了而已。”替自己找了比较舒服的姿势,看着从一知道她肚子里有小宝宝反应就变迟钝的他,不禁伸手拉住他。
鹰司龢回过神来想往床沿坐下却又触了电似的跳起来,瞧着她还算平坦的小腹想摸又不敢,那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无措感简直是他人生有史以来最大的挑战。
“我不是纸娃娃,你这样我一想到还要撑好几个月,我会没信心。”如果这漫长的过程他都要用这种敬畏加小心的眼神看她,不必到孩子落地,她会先落跑。
“我只是有点适应不良……你的肚子里有个娃娃。”
“现在还只是一个小胚胎啦。”
“那小胚胎是我们一起合作的。”真实感慢慢涌上来,好像不是梦。
姚窈娇羞的打了他一下,“你是凶手。”
“我可以摸他吗?”
“当然可以。”拉过他的手熨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虽然只是怀孕初期,她已经很快接受自己肚子里孕育一个重要生命的消息。
“没有动静欸。”
“哪有那么快,要能感觉到Baby手脚乱动,起码还要好几个月吧。”
鹰司龢的手依旧在她身上流连。
她长睫微颤,哈欠悄悄逸出唇瓣。
“你睡一下吧,医生说孕妇要尽量多休息。”应该是药效发作了。
“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说这什么话!我不爱听。”
他当初分手的理由,让她做好受孕困难的心理准备,想不到孩子却在她最不经心的时候来报到,这是上天给她的礼物吗?
谢谢天老爷!
倦意袭了上来。
“我不喜欢这一片白……”
“我陪你睡。”
姚窈很乐意的让出身边一大半的床。
鹰司龢几乎是屏息的,搂着她的腰,静静看她带着蜜笑入眠,确定她睡沉了,才敏捷、毫无声息的下了床,同手同脚的走到白墙前面,把额头用力的叩上墙壁。
嗄,会痛。
这是真的,他要当爸爸了!
*
躺在床上安胎的生活是变相禁锢,姚窈差点没求爷爷告奶奶,对天发誓她再也不敢轻忽身体,会让母体健康的生下孩子,只可惜鹰司龢软硬兼施,每天除了公务,几乎是片刻不离的守着她。
除了他,他那几个她没见过的姊姊也都来探望,那番殷殷垂问,让人有种错觉,她好像母凭子贵了呢。
“你不要介意她们说什么,鹰司家人丁不旺,不需要把她们的冀望变成自己的压力。”鹰司龢很风淡云轻。
“我听说你需要一个继承人。”
“这只是以前不成文的规定,我不在意,公司想要长久不是有继承人就可以了,那个继承人还必须能替公司赚钱,我还年轻,等真的需要继承人时再说。”他不会再拿这个问题来烦人跟烦自己。“我打算四十五岁退休,我种田、你种香草。”
他知道她喜欢芬芳森林那种慢活的生活方式。
姚窈被他描绘出来的远景感动了。
二十天后,医生终于答应她可以回家休养,但是一定要按时回来产检,这才放人。
姚窈乐得抱着心爱男人的颈子转圈圈。
“欸欸欸,你小心……”婆妈已经易主,换成鹰司大少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喜讯,不只筹备中的婚礼要往后延,就连回台湾的日子也得缓上一缓。
鹰司龢替她打过越洋电话回去,她有孕的消息已经传遍芬芳森林,所有的员工轮流打电话来向她说恭喜,住院期间她也一点都闲不下来呢。
一个月的医院生活,东西真不少,鹰司龢买了很多育儿、坐月子、生产的书,每天来陪她的时候就专心致志的啃这些妇幼书本,直被她笑说她要当妈妈的人都没那么认真,他这要当爹的反而少见的用功。
看他那么有诚意要当爸爸,她于是真真正正安下心的当个孕妇了。
姚窈带着气色红润的粉颜左顾右盼,鹰司龢开着车来到东京近郊,也就是鹰司家族的大宅。
她的身体非比寻常,自然不能再住饭店,老家的仆人都是老资格,照顾孕妇会比他这新手上路的爸爸要有经验,征得她的同意,两人从饭店搬了回来。
房子是从幕府时代就留下来的古迹,维护得非常仔细。
“原来漫画里的不是骗人的,真的有人家的围墙长得没有尽头。”姚窈新奇的趴在车窗上看,眼里都是赞叹。“你根本是住在森林里面嘛。”
榉木、桧木、杉木……峥嵘的石块,美丽的草皮,照顾这么大一片地得要多少人手啊?
“所以我在芬芳森林才住得那么习惯啊。”有人大言不惭。
迎接她的是热闹的巴比Q烤肉会,布满鹅卵石的大院子架着雪白帐篷,铁肉架上吱吱作响的肉食,长桌放满饮料跟饱满的玉米、红黄甜椒,烤肉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是——”
“大家说要庆祝你出院的烤肉会,不用太感动,这些人根本是嘴馋,找个名目吃东西而已。”下来替姚窈开车门的鹰司龢很快的给这些假借探望,实则玩乐的朋友泼了冷水。
两人一离开车子,训练有素的仆人司机分头把车子入库、把两人的行李提上楼,完全不需要人吩咐。
“欸,你这样说不表示我们很没意气?第一次见面你也好歹让嫂子对我们留下好印象,我们可是真心诚意来庆祝大嫂回家的。”咬着夏威夷沙嗲的近卫过来打招呼,目不转睛的看着顶头上司视若珍宝的美女。
“谁允许你这样看我老婆?”鹰司龢一拳过去。
“不要那么小气,三年前不给看,现在也不给看,没有人这样的,就算是珍贵如清明上河图,偶尔也要拿出来沾沾人气,何况以后小孩子生出来,我可是第一个报名要当干爹的,这样排斥我,不良胎教。”
“什么意思?”姚窈可好奇了。
他把老友当年坚持汴她曝光的旧事说给她听。
“你辛苦了,我听龢说,公司都是因为有你帮忙,他才能在医院照顾我,改天来家里吃饭,我让龢下厨。”
“喂喂喂,谁说要请他吃饭,随便外面小餐馆应付一下他就好了。”鹰司龢抗议。
“不要这样嘛~”对他展露无人能敌的清浅笑容。
唉,鹰司龢无谓的坚持都化成地上的泥。
近卫掉了下巴,“要自备胃药吗?”什么叫作外面随便餐馆应付一下,他就这么不值钱?
自己的老板有几两重他清楚得很,在商场上他的影响力遍及财政界,甚至黑社会,可是下厨煮菜……为什么身为他最亲近的朋友却完全没有发现他有这项本事?
“你敢叫我做饭给你吃?”他很孬,拿自己老婆没奈何,换过来威胁自家兄弟。
“不敢,不敢。”又不是不想混了。
近卫还在证明自己的识时务,却有人把他挤开。
“你那无底黑洞的肚子需要什么药,喂食你吃日光灯管就可以交代了。”又是一个俊到没天良的帅哥,他体贴的替姚窈拿了盘塞满草莓水果的蛋糕。
她眼睛发亮,道了声谢,很快乐的享用起来。
看着她无伪的笑容,帅哥终于知道她是用什么征服了自家主子的心了。
精灵!
“他是东方。”
“啊,”姚窈蓦然想起来,“东方,势力遍布港台还有大陆的那个东方?”
俊男笑得很含蓄,没承认,没否认。
“真是谢谢你了,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向你道谢……”叽哩呱啦、叽哩呱啦,她没忘记自家的土地是怎么收复、怎么赶跑那群吸血鬼的。
“小事一件,嫂子不要挂心。”
接着鹰司龢又替她介绍了国防部长、危机处理小姐的组长,还有两个据说也是跟他一样具有影响力的人。
众人包围住她你一言我一语,对她是从哪里来的、如何征服鹰司龢的、鹰司龢是怎么变成她的菜的……八卦功力一个个不输狗仔。
“大家不要客气,叫我姚窈就好了。”被嫂子嫂子的叫,她会不好意思。
看见那么多善意,她的心涨满柔软甜蜜。
“你累不累,要不要先上楼休息?”被冷落的男人占有欲太强,又过来跟众友抢老婆。
“谢谢你安排这些。”
如果家是一个让人安心的地方,他希望他的小窈感受到她是受欢迎的,大家都爱她的。
她感受到了,心中滑过暖流。
“我把他们一次叫来,省得麻烦。”
鹰司龢心头闪过一阵悸动,她的眼里有太多包容,还有他梦寐以求的归属感。
“看得出来他们每一个都是你的得力助手和战友。”
“嗯。”多年革命感情不言可喻。
姚窈拿了一盘各式各样的烤肉送到鹰司龢面前,神情温柔真挚。
“吃点东西,你瘦了好多。”这些天为了照顾住院安胎的她。
看进一双如星星温柔的眼眸,她的眼神坚定晶莹,他顿时秋风扫落叶的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得精光。
“以后,请多多指教了!”她鞠躬。
“咳!你这么慎重,吓人呐!”嘴巴虽然嘀咕,耳根子却倏地辣红。“咳,我也请你……多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