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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口小娘子(上) 第五章 再见前夫(2)

  「清子,这人到底是谁?」司徒功再度问道。

  「在下奚浚远,」奚浚远却微微一笑,上前道:「不知阁下是谁?」

  「奚……」司徒功显然听过这个名字,当场僵住,「雅……雅侯爷?」

  「正是,皇上赐了本侯这个『雅』字为封号,想不到阁下也知晓?」奚浚远从容答道:「阁下究竟是何人呢?本侯所在的包间,竟然说闯便闯了进来!

  司徒功连忙跪倒在地,俯身道:「草民……草民给侯爷请安。」

  「雅侯爷?」一旁的夏蓉亦惊得呆了,「相公,别弄错了吧?这人……真是雅侯爷?」

  「快跪下!」司徒功恼怒地冲她吼道:「侯爷面前,岂容你无礼!」

  「候爷……」夏蓉这才害怕起来,颤巍巍地磕头道,「民妇……给候爷请安。」

  奚浚远道:「这位鞠娘子如今做着卖婆的生意,常到本侯府上送些货物,今日她替本侯办事,本侯请她吃些点心,怎么就有违礼法了?碍着你们俩什么事?」

  「不敢、不敢……」司徒功连忙道:「侯爷,都是我家这婆娘乱说话,侯爷勿怪。」

  夏蓉亦战战兢兢地道:「民妇无知,侯爷恕罪……」

  「鞠娘子,」奚浚远故意道:「你给本侯解释解释,这两人究竟是人?怎么我们好端端地在这里喝喝茶,却来添乱?」

  鞠清子低声道:「这是民女的前夫,跟他新娶的夫人。」

  想来她离开司徒府后,司徒功便把小妾扶正了,这夏蓉总算得偿所愿,却仍旧不肯放过她,心肠何其歹毒。

  「哦,即是前夫,你如今不论做廾么,应该都与他无关了。」奚浚远道:「何需他两口子多管闲事?」

  鞠清子垂头不语,此刻有人替她出气,她自己就不必多言了。

  司徒功急道:「侯爷,都是草民的错!草民对妾室管教不严,都是草民的错——|

  一旁的鞠清子狐疑了,妾室?怎么,他还没把夏蓉扶正吗?难怪夏蓉对她这前妻耿耿于怀。

  「这次就算了,」奚浚远忽然换了凛冽的语气道:「识相的,别再让本侯看见你!」

  「是、是,草民告退……」司徒功连忙拉着夏蓉连滚带爬地退岀去,引来冯七一阵偷笑。

  「这就是你前夫?」奚浚远回过头来,对鞠清子挑眉道:「你怎么嫁了这种人?」

  「小时候定的娃娃亲,没办法。」鞠清子答道。

  其实她心里也忍着笑,忍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没展露出来,今日真该感激奚浚远,帮她挣足了面子。

  难怪大家都喜欢结交有权有势的朋友,关键时刻就派上用场了,否则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虽然,她跟奚浚远算不上朋友,一个地位比天高,一个地位比泥低,但不知为何,他站在她身边,竟令她产生可以依靠的安全感,这是她来到萧国后头一次感受到的安全感,就像风中飞舞的蒲公英终于落了地,未生根,却少了仓皇。

  她觉得,能认识奚浚远,真是一件好事。

  她挖了一小勺豌豆黄塞进嘴里,古代的点心她都觉得太甜,但这块豌豆黄却甜度适宜,极是难得。

  「好吃吗?」奚浚远看着她。

  「民女这么久以来,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呢。」她答道。

  这是实话,这彷佛是她来到萧国以后,吃过最对胃口的东西了,就连上次高兰郡主赏的宫廷点心都没这么可口。

  「本侯就知道你们女人喜欢这个。」奚浚远得意地笑道。

  所以,他到底带多少女人来过这里?他竟是个花心的人吗?鞠清子故意问道:「除了民女之外,还有谁夸赞过这豌豆黄?高兰郡主吗?」

  「本侯哪里晓得她喜欢什么。」奚浚远连忙撇清关系,「我是指我母亲,还有皇后娘娘,她们都对这点赞不绝口呢,我每回进宫都要给娘娘带一些。」

  「原来如此。」鞠清子莞尔,原来,是她想多了。

  「你也怪可怜的,丛前就往在这附近,却没尝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奚浚远同情地叹道:「也难为你了,嫁了个那样的男人,不过我朝民风开放,你若再嫁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也算因祸得福了。」

  再嫁?呵呵,她可没奢望过。别说是古代了,就算现代,再婚也绝非易事。她答道:「侯爷说笑了,民女并无再嫁的想法。」

  「怎么?」奚浚远倒误会了她的话,「你就这么恋着你那前夫,甘愿为他一辈子守着?醒醒吧,人家都不要你了!」

  「不不,」鞠清子连忙解释道:「民女……只是不想高攀。」

  「再嫁就是高攀?」奚浚远不解,「小娘子,你也太看低自己了,分明你还年轻貌美,为何不能再找个男人过点好日子?」

  「民女不是那个意思……」鞠清清子解释道:「民女只是觉得,世间男女就像一座塔。」

  「塔?」奚浚远蹙眉。

  「在塔底的人很多,而在塔尖的人却很少,」鞠清子道:「这就像世间男子,要么是贩夫走卒,生活在塔底,要么就是像候爷你这样的人中龙凤,生活在塔尖。」

  「你这个说法倒挺有意思。」奚浚远笑道:「那么女人呢,女人在塔底还是塔尖?」

  「都不在,」鞠清子答道:「女人是塔身,中间的部分。」

  「哦?」奚浚远疑惑地问道:「为何?」

  「因为女人比起男人,不算太差,也不算太好。」鞠清子道:「女人既非贩夫走卒那么低贱,也不能像男子那般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女人总是不上不下的。」现代是有女强人,但身在古代她还是说得保守些。

  「彷佛是如此。」奚浚远思忖道:「出身再低微的女子,只要生得美丽,也不会过上太辛苦的生活,但使出身再高贵,能入宫为为妃者,也是比不得前朝大臣的,更别说成能就帝王霸业了。」

  「虽然偶尔出过一两个女皇,但其生涯也远比男子艰辛,」鞠清子道:「女人其实都是在塔身的位置,所以民女大概是难以再嫁了。」

  「为何,这跟再不再嫁有什么关系?」奚浚远仍旧迷惑。

  「因为民女不想嫁给贩夫走卒,民女如今自己过活,虽算不得很好,但也不会太辛苦。民女本来就在塔身的位置,何必要让自己坠落到塔底呢?」

  「你这话……也是有些道理,」奚浚远勉强认同,「但你可以往上嫁啊,挤进塔尖。」

  「那也同样辛苦,」鞠清清子摇摇头,「民女方才说过,不愿意高攀。」

  溪浚远这才明白,她所谓的「高攀」其实是这个意思,倒非轻自贱,不过是在谈论自己最合适的位置罢了。

  鞠清子则在想,这也像是现代社会,都说男女人口的比例是男多女少,但为何总有那么多剩女?因为处于塔身部位的女子,并不想「下嫁」,而多数女子也无法挤进塔尖,所以就「剩」下了。

  「高攀又如何呢?」奚浚远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人往高处走。」

  「民女的初婚,便是高攀。」鞠清子丛容地道:「那时候民女家道中落,而司徒家仍是京中显贵,民女又没有沉鱼落雁之姿,何以让那司徒功对我歹心塌地呢?」

  她的「伴侣价值」这么低,也影响了她的PU,嫁给司徒功那样多遇倾向的老虎男,难怪会这么悲惨。

  「你也太悲观了。」奚浚远道:「大户人家也有心地善良的子弟,不会人人都是司徒功的。」

  从前她的理论里,把男人的选择分为两种——「长择」与「短择」。

  「长择」就是娶妻,养育她的孩子,为其提供最大的亲职投资,而找情妇就是「短择」,虽然也提供一定的资金,但终归不会真正地重视她,原与她共度白首。

  其实女人要得到「短择」是很容易的,女人相对男人来说有性别优势,再丑再穷的女人要搞一夜情也很容易,然而自身却捞不到半点好处,轻者伤情,重者怀孕染病伤身,何必呢?

  「你把男人也说得太势利了。」妥浚远不服地辩解道:「男人痴心起来,你大概没见过。」

  「对仙女痴心,有什么奇怪?」鞠清子反问道,「若爱上我这样的下堂妇,才叫太阳西边出来。」

  「你……」奚浚远一时语塞,「本侯说不过你,不过本侯仍然觉得你这套说词不太对。」

  「哪里不对?」鞠清子追问。

  「本侯回去仔细想想,」奚浚远不服气地道:「改日再与你理论。」

  听了他的话,鞠清子忍不住想笑,她发现他有时候还满可爱的,有孩子般的天真。

  不过,再天真的男人,一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就精明无比,比如让他来娶她,他会愿意?

  漂亮话谁不会说?都是空谈而已罢了……

  她见得多了,神志越发清醒,对所谓「爰情」也越发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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