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古堡中,闪亮的古董水晶灯下,一场化装舞会正在上演,在场的人们浓妆艳抹、衣着光鲜亮丽,埃及艳后克丽奥佩多拉穿着若隐若现的透明真丝长裙走过,吸血鬼德古拉从侍者手中拿了一杯血腥玛丽,装模作样的露出他光洁的利牙,留着小胡子的查理卓别林戴着他的帽子、挥舞着拐杖邀请窈窕淑女奥黛丽赫本一起共舞,狼人、泰山一起在调戏笑得花枝乱颤的精灵女王和玛丽皇后。
「说真的,我不是很能够理解,为什么一个简单的募款餐会,非得另外再花钱举办宴会。」
福尔摩斯拥着卡门在舞池中旋转着,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
身着贴身黑红舞衣的卡门红唇轻启,笑道:「有钱人太无聊,你若想从他们口袋里掏出钱来,总是得先娱乐他们。」
「即便此地的老夫人才刚刚意外身亡?」福尔摩斯难以苟同的笑问。
卡门一耸肩,在福尔摩斯怀中旋转:「根据她儿子所说,这是她的主意,她成立的基金会,继续举办募款舞会,才是她最想看见的事。」
戴着软呢帽的福尔摩斯嗤笑一声。
一曲舞毕,另一曲再起。
他挑眉,道:「嘿,探戈,我喜欢,至少我们自己可以先找点乐趣,小卡门,再来一曲吧?你记得怎么跳探戈吗?」
「当然。」卡门轻笑,将小手再次交给他,让他环着自己的腰,在舞池中摆动旋转,这男人的舞技一向很好,而且不时爱耍些小花招。
他让她如花的红裙如浪般翻滚摆动,她踏着鲜明的脚步,舞动着她的长腿,贴着他的西装裤交会,和他一起在舞池中,随着俐落热情的节奏前进后退。
因为两人配合的太好,旁边的人甚至让出了位置,欣赏他们的舞技。
在他的带领下,她笑着配合舞曲露出妩媚的神情,然后旋转出去,正当他手一勾,试图要让她转回他怀里时,蓦地,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腰,将她拉到了反方向。
她吓了一跳,回首只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男人戴着单边的镜片,身穿白色的衬衫和剪裁合身的黑色背心,他环着她的腰,继续随着探戈的节奏,和她在舞池里前进后退。
她不敢相信的瞪着身前这打扮成亚森罗苹的男人,试图退开,他却紧抓着她的手,节节逼近,甚至强迫的握着她的腰,将她拉进怀中。
她几乎是撞进他怀里的,只能伸手抵挡着他的胸膛,将脚故意用力的插入他双腿间,想用膝盖攻击他的男性弱点,但他在那一秒及时后退,没让她攻击到。
她接二连三的交换脚步一再前进,他像是早知道的一再退后,然后旋转到她身侧,拉高她的手,迫使她也跟着旋转,然后将她两手交错的锁在她胸前,逼得她的裸背还是得靠在他胸膛上。
他的唇擦过她的右耳,深深嗅闻着她的发香,这动作教她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不由得轻喘,试图抽回手,他却和她十指交扣,从身后环抱着她。
她火大的故意用鞋跟踩他的脚,趁他吃痛,她转出他怀里,他仍抓着她的手,她曲起指尖,让指甲掐进他的手背,逼得他不得不放开她。
福尔摩斯适时的滑了过来,抓住了她,带着她舞开。
「嘿,你还好吗?那家伙是谁?」他在两人交换脚步时问她。
「我不知道。」她气愤的冷着脸说:「我不认识他。」
「哈。」福尔摩斯轻笑一声,瞅着她说:「丫头,我想你在说谎,你一副想阉割他的模样。」
她为之气结,更恼,只能继续道:「我才没有,我不认识他。」
「是吗?我不介意,只要你别搞砸任务就好。「福尔摩斯轻佻的挑眉笑着说,然后故意把她又转了出去,她不敢相信这家伙竟然这样出卖她。
她不得不转,下一秒,她又回到了亚森罗苹怀里,他没有浪费片刻再次环住了她的腰,握住了她的手。
她往后退,他却用脚勾住了她的脚。
她再次被迫回到他怀中,她第二次试图踩他的脚,他一把抓住她的大腿,将她的腿拉到他腰侧,贴着他的臀,拉着她一起往后退。
她喘着气,恼怒的瞪着他,他却只是一脸阴郁的看着她,温柔的抚着她的脸。
他那表情,让她心痛,这情绪只教她更火,她忍不住抬手想打他,这男人却在那一秒,将她整个人抬举起来,让她在他肩上绕着脖子转了一圈,而且他也同时在旋转,她吓了一跳,只能尽力维持自己的姿势。
因为这似特技的举动,围观的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当他将她放下来,她因为晕眩,不得不配合着他的脚步。
他朝她前进,让她不得不后退,探戈的节奏越来越快,教她抽不出空档攻击他,而她不得不承认,他的舞跳得该死的好,她从来不知道这男人会跳舞。
热情的节奏接二连三的在空气中震荡,她被迫旋转、踢腿,与他贴着身体,和他交换脚步、前进后退,在他将她半举起来旋转时,环抱着他的颈项,同他一起在舞池里舞动。
他和她的默契十足,她从来不曾和他跳过舞,他却清楚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知道她何时会前进后退,何时会抬手,何时会收脚,他分毫不差的配合着她。
不知怎地,她忘了自己还在生气。
他的手指抚过她的肩背、她的手臂、指头,然后握住她的腰,他的气息拂过她的颈顶、锁骨,他强壮的身体紧贴着她的,臀部和她一起左右前后的摆动,前进再后退。
回旋、滑步、踮脚、昂首——
举手、转身、扭腰、后仰——
他手一拉,将她再次拉进怀中。
下一刹,他握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带着她旋转,她的手环在他结实的肩背上,感觉自己在空中飞跃。
那一秒,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他。
她红色的裙摆如火般紧贴着他的双腿,似火云般在空中翻飞,然后他让她贴着他的身体缓缓滑下来,当她落地时,他的额紧贴着她的,黑眸深情的注视着她,她情不自禁的抚着他的脸。
他再次后退,她跟着他前进,然后再后退,他的额一直贴着她的,她的手也不曾离开他的脸,当最后一个音符重重落下,他扶着她的腰,让她往后下腰时,他也依然那样贴着她。
世界,在那瞬间,变得好安静,她只看得见他的双眼,听得见他的喘息。
热烫的汗水从他的下巴滑落她起伏的双峰之间。
他的唇靠得那么近,几乎就要触碰到她战栗的双唇,但如雷的掌声响起,敲破了那教人意乱情迷的瞬间。
她惊醒过来,他也是。
他直起身子,让她也站了起来,她强迫自己露出微笑,礼貌的和他一起屈身谢谢众人的掌声与赞赏。
然后她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离开舞池,抓了放在椅子上的宴会包就往外走。
他跟在她身后,她知道。
她加快脚步,穿越了那些打扮得光怪陆离的人群,进入长廊,那是个错误,长廊里没有什么人,但他就在后面,她不想回身面对他,所以她继续走,几乎要跑了起来,可他依然在转角那里抓住了她,将她拉进了其中一扇门之中。
和灯火通明的长廊里不一样,那个房间没开灯,除了窗外花园里的街灯,里面没有半点照明。
他将她压在门上,害她手上的宴会包掉了,她看不清他的脸,只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她应该揍他的,她抬手是想揍他的,但落下时却只抓着他汗湿卷曲的黑发,将他拉到唇边,用力的亲吻他。
他没有抗拒,他比她还要急切,他抓着她的大腿,捧拖着她的臀,将她往上抬,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甚至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下一瞬,他已经扯开了她轻薄的底裤,进入她因渴望而湿透的身体。
她颤巍巍的吸了口气,双手紧抓着他的发,长腿悬挂在他腰臀上。
很久以前有人告诉她,探戈是最性感的舞蹈,她当时并不觉得,她学这舞只是因为好玩,因为她穿这舞衣很好看,因为身材高身兆的她跳起来很漂亮,但她现在才晓得,那不是在跳舞,那根本是最火辣的前戏。
他往上再次挺入,进得更深,完完全全的充满了她,那感觉教她秀眉微拧,咬住他汗湿的颈窝,阻止自己发出声音。
她可以清楚感觉到他的存在,他灼热的呼吸,他性感的味道,从里到外将她紧紧包围,他有力的心跳撞击着她的胸口,教她无法呼吸。
她的身体因他而颤抖,她的血液因他而沸腾。
为了她也不清楚的原因,泪水满溢眼眶,电光石火间,她在难以自己的战栗中,和他一起攀上了高峰。
该死,她好想念这可恶的男人。
当他将脸埋入她颈窝,亲吻她急促的脉动时,那一秒,她忽然领悟眼中的泪水从何而来。
即便过去三个月来,这男人没有半点只字片语,不曾打过一通电话,或捎来任何讯息,她还是没有办法将他遗忘。
她早已无可救药的——
爱上了他。
他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仍有些晕头转向。
她的心跳得好快,和他的一样,她的味道那么香,混合着玫瑰和她的汗水,性感诱人的教人发狂。
教他发狂。
一开始,当他听见她在这里的消息,他只是想来看看她,他需要看看她。
远远的,看一眼也好,一眼就好。
可是舞池里的她是如此艳光四射、神采飞扬,像朵正在燃烧的花。
而那个男人如此俊帅,是他见过最浪荡不羁的福尔摩斯,没有那个角色该有的压抑与矜持。
她在那家伙怀中舞动、欢笑,两人之间配合得那么好,像已经一起跳过了无数次探戈。
他甚至不知道她会跳舞,可她跳得很好,她很享受那支舞蹈,享受那疯狂的旋转、性感的摆动。
那让他气一窒,教他想触碰她,想自己是那个和她在舞池共舞的男人,他脱掉了手套,但理智让他继续站在舞池外,他从经过的侍者托盘上,抓了一杯酒握在手中,控制自己。
那是个表演,他告诉自己,她和那男人一定练过这支舞,他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她在笑,笑得如此妩媚动人,那么开心畅快。
不觉中他抓紧了酒杯,看着她握着那男人的手,抚着那男人的肩,看着她对那男人轻笑。
她喜欢那个福尔摩斯,她信任那家伙,当那男人将她抛起旋转时,她没有丝毫犹豫与胆怯,她知道那个强壮又高大的男人一定会接住她。
我喜欢强壮的男人。
她说。
福尔摩斯稳稳的接住她,没有颤抖和迟疑,而那家伙甚至比穿着高跟鞋的她还要高上几公分。
她和那男人看来如此登对迷人,似天生一对。
她看起来像是已经把他忘记,彻底的抛在脑后。
这是他早已料到的事,他或许是她第一个男人,可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她太美好、太可爱、太性感,当他放手时,就知道绝对会有别的男人,将她接在掌上,拥在怀中。
他以为他能够挺受,但知道是一回事,真的看到是另外一回事。
他喉咙发干的紧盯着她在别的男人怀中,喝掉了一杯香槟,然后又一杯,再一杯——
他不知自己灌了几杯香槟,然后忽然之间,眼前的一切,教他无法呼吸,再也无法忍受,等他发现时,他已经摘掉头上的高帽,扯掉碍事的披风,走进了舞池,将她拉入了怀中。
然后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万分疯狂。
他失控了,他知道。
可他想要她在他怀中,他嫉妒那个该死的福尔摩斯,她本来是和他在一起的,他知道他和她一起会跳得更好,她是属于他的卡门。
他的。
他想要她信任他,比信任那个男人更多;他想要和她一起共舞,进出更闪亮耀眼的火花;他想要证明他是她更好的伴侣,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适合她。
而他想得没错,她和他配合的更好,即便在生他的气,她依然清楚他的反应,知道何时该前进或后退,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将她举起来,什么时候又会将她拥入怀里。
她没有踏错任何一步,没有漏掉任何一拍,即便一开始试图攻击他时也没有。当她开始配合他,所有的一切都完美无缺,呼吸、心跳、节奏,都在那一瞬间合而为一。
他无法思考,只能带着她舞动,迷恋的看着她性感动人的舞姿与神情。
那一秒,当他看着她,像是回到了那不可思议的七天。
然后她松开了他的手,掉头就走,他没有办法思考,只能匆忙追上,他不能让她就这样走掉。
她在生气,她很火大,而他只想……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他触碰到她时,他没有办法想,他的身体有自己的主意,那一刹,当她在他怀中,当她火冒三丈的亲吻他时,他只想和她在一起,再次在一起,再次拥有她。
而这一切,当他和她在一起时,一切感觉起来那么的对,如此正确。
她的怀抱,她的味道,她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像是回到了家。
她怎么可以不是他的?怎么会不属于他?
他吻着她抖颤的红唇,呼吸着她的呼吸,感觉她如丝萝般紧紧的攀着他,像是她不曾将他忘记,好似她也如他一般,需要他才能呼吸,才感觉到生存的意义。
她咬了他一口,又一口。
他可以尝到血的味道,也能尝到她脸上滚烫的热泪。
胸中紧绷的心,狠狠抽痛着。
「我很抱歉……」他抚着她泪湿的脸,悄声说。
「不……」她含泪嗤笑:「你一点也不抱歉……我叫你……」
他喉头一紧,只见她抵着他的额,喘着气,紧揪着他的衣襟,恼怒的哽咽低斥:「我叫你打电话给我,但你连个简讯都懒得传!」
她是那么气愤、如此伤心,他痛恨自己这样伤害她,痛恨他不能将过去全盘翻转,像刷油漆般将一切涂白。
他抬手拭去她的泪,想开口说些什么,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沉默,教她更加恼火:「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说他很抱歉?说他不该再出现在她面前?说他只是因为嫉妒所以才会改变主意?还是说他想要她和他一起远走高飞?
他凭什么?
她有一群关心她的朋友与家人,而他不过是个罪犯,是个幽灵,一个连真正的身分都没有的人?
所以再一次的,他闭上了嘴。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眼里透着难以置信的伤痛,她闭上眼,成串的泪水再次滑落。
他反射性的再抬手,试图拭去她的泪,但她撇开了脸,他才发现自己其实连安慰她的资格都没有。
心,如火烧一般的痛。
没有想,他嗄哑的张嘴脱口:「我每天……都想打那通电话……」
「你没有。」她闭着眼,恼火的说。
他捧着她的脸,吻着她抖颤的唇,低语坚持:「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但你没有。」她睁开眼,冷声说。
「是的,我没有。」他看着她,喑哑的承认:「但我很想……」
「你可以打给我。」她又气又恼。
他捧着她的脸,苦涩的凝望着她,道:「我不能……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甚至不应该靠近你……」
眼前男人的痛苦如此明显,她看不清他的脸,瞧不清他的眼,但她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察觉到他由内而外辐射出的苦痛。
「为什么?」她颤声问:「告诉我,为什么?」
他想告诉她,真的想。
他想和她在一起,那很自私,可他想和她在一起。
她感觉得到他的挣扎,小手搁在他狂奔的心上,悄声鼓励道:「告诉我。」
他深深吸了口气,那些字句就在喉中,几乎就要冒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