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的秘密。」魏兰舟笑说。
「虽然从小被太后养在身边,但朕很清楚太后视朕为棋子,相反的,朕相当尊敬前福王,视他如父如师,小时候,朕就很黏堂哥,只是在堂哥拜药王为师,入了药王谷后,每年也只有秋冬两季会留在京城,朕也只能偷偷的与他会面……」
两个男人喝着茶,吃着她做的点心,闲适的聊着,尽管此时气氛融洽,但两人都知道,重要的时刻即将来临,希望最后能平静的落幕。
魏鸣渊想了想,仍然有些不安,他严肃的看着魏兰舟,「你确定太后会那么做吗?」
「确定,因为她那个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得不到的,就会恶毒的将她所恨之人全拉着陪葬!」魏兰舟跟老妖婆斗法斗太久了,他不会猜错的。
魏鸣渊看着楚心恬,「你也确定了吗?」
她用力点点头,看着魏兰舟,「确定。」
他深吸口气,「明白了,朕会依你们所愿。」
两天后,太后寝宫。
太后脸色发白的瘫卧在床上,她知道生了怪病的自己被世人遗忘了,她生不如死,脸上长满疹子,有的已经开始化脓,全身又痒又痛,她想死了。
聂相替她去请了无名子过来替她看病,被拒绝后,聂相只派人过来跟她说一声,之后再也没有出现了。
还有那些曾经由她保举的官员,竟然连送个只字词组都没有!人真是现实,她知道那些人一定会转向聂相,而聂相一向就是贪恋权势的奸巧小人,如今她没能力帮忙了,他肯定有了异心。
不然,先前她与他共谋,派人深入尼丹国,救走被软禁在夏宫的翼王,由翼王集结其它皇兄弟的私兵,透过刘耿与岳威大开方便之门,让近八千名私兵暗地集结到崇宁王朝的京城,在皇宫内发动政变,弑杀皇帝及所有拱皇帝一派的朝臣,进行一场宫变的事……怎么都无声无息?
所有的人都背叛她了!那她怎么可以放过他们?
太后冷冷的看着站在一旁的宫女,示意她过来,在她耳边交代一些话,「照哀家说的去做。」
宫女脸色大变,「太后,还要、还要在里面放……放……」
「闭嘴!快去!」她吼了她。
宫女急急行礼,快步离开。
「来人,去把聂相找来,他若不来,用绑的也要给哀家绑来。」她看着站在一旁的太医,那冷峻的神情让太医连吭都不敢吭一声,急急走出去。
还不够,不够啊!她冷笑一声,又唤了人进来,「把皇上跟福王都找来,哀家有重要的事要宣布,就说哀家痛得想死了,要他们来见哀家最后一面。」
走进来的太监愣了一愣,还果太后又吼了一声,「还不快去!」
他急急的行礼走人。
都来吧,都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们这些人都陪我到地下再战一场!她一脸狰狞的大笑出声。
不一会儿,最早出去的宫女与四名太监,联手从库房里搬出一年前,太后在生辰时,派人做的两对绘着龙凤呈祥的一人高大花瓶,那里面放着蜡烛,花瓶薄如蛋壳,里面的蜡烛只要一点燃,花瓶就像大型灯笼,相当美丽。
接着,一脸铁青的聂相来了,乍看到完全变脸如老妪的太后,他吓得开不了口,只是怔怔的瞪着她。
接着,皇帝来了。
然后是福王,但令她惊讶的是,他竟然也将那个小厨娘带来了。
好,很好,多一个是一个。
「母后,你的脸……」魏鸣渊也吓到了。
楚心恬也低下头,同为女人,即使她上次那么残忍的对她刑求,她仍感不忍。
「是啊,这张脸要哀家怎么活?不过,太医在确诊这病不会传染后,还是没人来看哀家,哀家明知这张脸难看,还是忍不住的想在死前,见见想见的人。」她冷笑。
「母后放宽心,太医说了,这病不会致命。」
「不会致命?要死不能死,要活不能活,就跟个活死人没两样!」她恨恨的看着他,「所以,太后想做什么呢?」魏兰舟突然开了口。
太后看着福王,他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黑眸有着残佞之光,唇上勾起的是一抹令人惊惧的阴鸷微笑,全身散发着邪办气息,令她望之生畏。
聂相也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魏鸣渊倒是先开口了,「太后既然有了离世之心,那有些事得让太后知道,免得留下遗憾,比如说——从过去到现在,朕一直在做什么?」
他微微一笑,「朕不时地与福王商量,如何扳倒太后跟聂相。因为当年你们对朕的皇叔泼脏水,将他与多名堂兄先斩后奏,对,朕很清楚你们的野心,但朕没有能力,只能阳奉阴违,等着站稳脚跟后,才替皇叔报仇并洗刷罪名,还有,被无辜波及的穆国公府。」
「这……皇帝,你是被福王蛊——」
「闭嘴,朕还没说完,」魏鸣渊冷冷的看着太后,「朕接下来要说的是你跟聂相,你们苦心策划与拓跋佑勾结,想发动政变,给了拓跋佑承诺,说取得政权后会派兵助他去抢尼丹国国主的位置,只可惜,朕与拓跋鸿早结同盟,早一步的杀了拓跋佑,八千私兵根本没有离开他们国内。」
聂相跟太后全呆住了,这么隐密的事皇帝都知道了?
魏鸣渊回头看了徐公公一眼,徐公公立即明白的将手上一大叠拦劫到的书信拿到太后身前放下。
「那些全是来求太后救命的书信,那些人贪渎证据确定,现在已全都入狱。」魏鸣渊继续道。
太后跟聂相的脸色已经白得不能再白。
「皇上,该换我说了吧。」魏兰舟走上前,笑看着两人,「是你们制造流言说本王是无忧阁阁主吧?啧啧,真是的,没想到你们不过是信口捏造而已,却被你们说中了。」
两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怎么会……
「没错,歪打正着,本王的确就是无忧阁阁主。我这阁主吩咐手下做的,就是帮皇帝铲除异己,表面上动不得的奸臣贼子,这几年来,我跟皇上一明一暗慢慢的铲除政敌,皇上的权力逐渐壮大,几大爪牙陆续落网,而今,就只剩你们——」
「来人,将太后跟聂相抓起来,送入天牢!」魏鸣渊下令道。
聂相不敢置信地呆在原地,太后却像突然醒了过来,很快地跑向一名站在角落,浑身抖啊抖的宫女,她手上拿着点燃的烛台。
魏鸣渊、魏兰舟跟楚心恬同时向外退,聂相却根本不知道太后要做什么……
「太后,不要,不要啊!」那名宫女突然尖叫一声,拔腿往外跑。
太后笑着拿着烛火去点燃大花瓶内蜡烛的蕊绳。
聂相看着站在门口的皇帝等人,再看着太后,只见大花瓶内突然冒出火花,接着是奇怪的劈哩啪啦声,「哈哈哈!大家就一起陪哀家走吧,不然,哀家到了黄泉岂不是太寂寞了!」
该死,里面理了炸药!聂相明白了,急着要跑。
太后却冲过去抱住他,再看向福王等三人刚刚站的地方,不见了?怎么会?她不甘的发出吼叫,同时,爆炸声陡起。
这震天爆炸声,让整个京城都撼动了。
皇宫内更是一片混乱,太后寝宫几乎夷为平地,事后去收拾的宫人找到了几具破碎的遗体。
庆幸的是,皇帝及时逃出,毫发无伤,但他难过地对文武百官说,是福王牺牲自己救了他,连福王最爱的小厨娘,也因为到哪里都带着她,跟着同赴死劫。
太后跟聂相都死了。而这场爆炸的原因是,他查出太后跟聂相当年陷害摄政王与穆国公府的铁证,太后又身染怪病,便设计要与他同归于尽,不让他有机会对外说明事实真相,要让事实永久掩埋。
皇帝说了很多很多,这些话也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流传,福王不再是声名狼藉的废柴王爷,他是可怜人,是有情有义的忠臣,但仍是个风流的王爷。
福王府内上百名美妾,皇帝也作了主,愿意留下的就继续在府里生活,想离开的,也有一笔优渥的生活费,足度过后半生。
但福王府没有风流倜傥的王爷,谁要守活寡呢,于是所有的美人都拿着钱离开了。
半年后,在远离京城的一个风光明媚小镇上,来了一对似仙人的新婚夫妻。
男的俊,女的美,夫妻合开一家小而美的点心铺。
妻子做的点心道道都令人惊艳,但数量有限,每一种都不多,卖完了,下回请早。善良热情的邻居都觉得可惜,跟小夫妻说多做一点,钱就多赚一点。
但夫妻俩不贪心,说是重质量,一个做,一个卖,常在上午时,架上就一扫而空。
然后,众人就会看着小两口到附近的山上漫步,手牵着手,说说笑笑,感情好得让人见了都妒嫉又羡慕。
此时,小夫妻正依偎的坐在山坡上,魏兰舟仰头看着蓝蓝的天空。
「王爷……不,阁主,生意上门了。」
诃子跑了过来,身后还有莲子跟栀子,三人笑眼眯眯的看着主子,但马上闭嘴,看着已经窝在主子怀里睡着的小楚楚。
魏兰舟示意三人离开。
三人明白的点点头,脚步放轻的离开,只是——
「小楚楚还是那么笨,最近嗜睡,都没想到是为什么吗?」莲子的声音还是小小声的传到魏兰舟耳里。
「她笨没关系,生下的娃儿别跟她一样就好。」栀子这么说。
「对,笨没关系,但一定要跟小楚楚一样会做点心,不然,我们这些人,还有主子,一天没吃到她做的点心,浑身都没力。」诃子也发表自己的想法。
「没错,这点一定要遗传到。」莲子做了总结。
魏兰舟一边听着一边笑看着怀里沉沉睡着的美丽容颜。
自从太后寝宫爆炸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福王,只有无忧阁阁主。
因为只要他还是福王,他便得处在朝堂中面对尔虞我诈,可是,小楚楚的愿望很小,她想要过单纯的生活。
穆国公府已是太遥远的事,她的记忆里甚至没有那些家人的面容,若恢复金枝玉叶的身分,她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过无拘无束的自由生话吗?
于是,他们有了共识,让福王消失,她也不需要恢复原有的身分。
人生是他们的,他们想过一个可以守候彼此的人生。
此刻,魏兰舟的手温柔地放在她仍然平坦的肚子,双眸深情的凝睇着轻轻打鼾的小妻子。
他低下头,在她的额上轻轻的印上一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