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手术室的灯亮起。
两人坐在手术室外,典铱水双手抱着外套和毛毯,身子依然抖个不停。
突然,有人从她手里抽走所有衣物,她愣了一下,才抬起失焦的双眼,仰头看向对方。
“你很冷。”
夏獠沃将手掌贴上她冰冷的脸颊。
典铱水无意识的凝望着他关切的眼眸,贴在脸颊上的温热感令她逐渐回过神,眷恋的在他掌中轻轻磨蹭两下。
好舒服……
望着她依赖的小脸,他心一动,伸出另一手,轻轻扣住她后脑,让她仰头迎向他,低头给她一记浓烈的深吻,直到她差点喘不过气才放开。
毫无疑问的,她需要他,但他也需要她,需要从她身上得到一点安定的力量,来平息他体内翻天覆地的恐惧。
如果他今天不在那里,姊姊说不定……
老天,他甚至不敢继续往下想!
典铱水额头抵在夏獠沃胸前,急促的喘着气,他则忙着替她套上外套,又将毛毯罩在她身上,双手在她背后轻抚,缓和她受惊的情绪,并试着让她的身子暖和起来。
她依赖着他所给予的安全感,他则不断吸取从她身上传来的芬芳,感觉自己正被层层温暖紧紧包围,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跟她两个人。
虽然是再自然不过的抚背动作,彼此都没有说话,但情感正不断地交流。
典铱水渐渐平静下来,终于察觉夏獠沃正全身绷紧,脸色铁青,她慢慢离开他的怀抱,在他困惑的注视下,取下毛毯,为他披上。
“你自己也要注意保暖。”她叮咛道。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温暖了。”夏獠沃没有抗拒,疲惫的扬唇一笑,放松的享受她的照顾。
典铱水也给他一个无力的微笑。
他更加用力的抱紧她,低头贴在她耳边低喃。“会没事的。”
她微微愣了一下,点点头,给他一个坚定的微笑。
“嗯,一定会没事的!”
拜托,一定要没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紧紧相拥,视线都紧盯着手术室上方那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灯。
突然,手术室的玻璃门往两旁打开。
一名浑身是血的护士奔出来,什么话也没有对他们说,甚至连看他们一眼也没有,便冲向右侧走廊。
典铱水站起身,夏獠沃一臂环抱住她的腰,双双迅速走到玻璃门旁。
护士再度回来时,身前多了一名女医生,两人行色匆匆,快步走进玻璃门。
惶惶然不安的夏獠沃倏地上前,一把扣住护士的手腕,沉声问:“请问夏绿露现在的情况如何?”
“我们还在抢救,一有明确的消息,会有人出来跟你们报告。”护士说完,便匆忙消失在玻璃门后。
典铱水倒抽口气,眼泪开始掉个不停,身子发软,眼看就要跪倒在地上。
夏獠沃的双臂立即自后方紧紧抱住她,将她整个背部压在他胸前,下颚轻靠着她肩膀。
“别哭,一定会没事的!”夏獠沃温热的气息轻轻吹拂着她的耳朵,每一个字都传递出浓浓的心疼。
他是以肯定的语气说这些话,不只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对不起,我这样哭个不停,你一定觉得很烦,可是我……我好后悔当初自己支持小露……都是我的错,如果一切还来得及,我好希望自己可以代替她承受……”
典铱水旋身靠在他胸前,但看见他的衬衫因她的眼泪湿了一小块,她轻呼一声,正要抽身退离,却被他轻轻压回胸前。
“嘘,别说了。”夏獠沃伸出手轻抚着她的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个新生儿。“我不是觉得烦,而是舍不得,如果你真的想哭就不要压抑,痛快的哭出来吧,那会让你好过一点。”
眼泪不停滑落的典铱水,听见他似是叹息的温柔嗓音,眼泪流得更凶,双手突然紧紧抓住他的衬衫,把脸整个埋入他胸前,开始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哭了一阵子后,她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这才想起这个始终温柔的男人也正处于极为脆弱的状态,可是他却……
擦干眼泪,双手紧紧环抱住他的腰,看见他有些愣然的瞪大眼睛,典铱水扬起微笑。
“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喔……”
夏獠沃感受到她纤细的手臂正紧紧圈住他,仿佛要把身上所有力量渡给他般,是那么的坚定。
胸口陡然紧缩,他将她抱得更紧。
是啊,他有她,而姊姊拥有他们……
“你们怎么搞的?把自己弄得好狼狈。”
病床上一出现动静,头正靠在夏獠沃胸前小寐的典铱水马上坐直身子,用力眨眨眼睛,看向病床上的人,见夏绿露真的醒过来,她立刻跳起身,靠到病床旁。
“小露,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典铱水双手轻轻握住夏绿露探出被子外的手,凝视着她几近惨白的容颜,心底一阵纠结。
夏獠沃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姊姊,心中也余悸犹存。万一今天典铱水没有搬过去与她同住,万一他没有刚好留宿夏家老宅,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
“我很好,只是整个人觉得很累,好像刚打完一场大战。”夏绿露原想挤出一个微笑,可惜力不从心。
“你是啊,而且是漂亮的大胜战喔!”
连续紧绷超过二十四小时,人一放松下来,典铱水微笑着的小脸上尽是浓浓的疲惫。
夏绿露伸手摸摸典铱水满是倦意的脸,然后眼神掠过她,看向仍坐在原处的夏獠沃,声音转为紧绷。
“我的宝宝……”
“勉强保住。”夏獠沃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僵着表情,垂下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他有条有理的将所有事情约略交代一遍,但省略了她差点失去孩子,甚至危及性命的状况,以及紧张的抢救过程。
那些话他说不出口,仿佛只要说出口,这件事就有可能再发生一次,明知道自己这样想很荒谬,可是他就是无法压下这种毫无根据的恐慌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