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宸选定阮昭芸为妻的消息迅速传开,轰动整个京城,下注的百姓有人欢喜有人懊恼,更有人还存着一丝希望,肖想着也许双喜临门,薛芳妤会成为平妻,但不过两日,薛芳妤的婚事也定下,是秦子宸的七堂哥,传言两人早在年少时就相处过,只是后来秦家在那儿的别庄卖了,才断了往来。
秦氏家族有两桩喜事临门,让人羡慕不已,而威宁侯府因先前就大肆粉刷,焕然一新,现在也只要布置新房即可。
只是,秦子贤住的院落相对寂静,下人们都知道经过那里绝对要小心再小心,尤其在两天前,当送聘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到庆安公府下聘时,二少爷的院子里就偷偷扛出一个体无完肤的丫鬟,听其他奴仆说,是被二少爷活活用鞭子抽死的。
下人们心里都毛啊,不敢想象当二少爷也喜欢的阮昭芸嫁进来后,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但另一方的庆安公府却是喜气洋洋,一家老小都大肆的采购嫁妆,一点也不在乎陈老御医曾提的无子说,因为秦子宸可是当着阮老夫人及众多亲族的面,说他不在意子嗣,此生更不会娶平妻纳妻室,让所有人都对他喜欢胃不得了。
连阮芷琳都忍不住羡慕,“他这种人就叫濒临绝种的稀有动物,芸儿,你不幸福都不成呀。”
“琳姑姑的幸福也不会太远的。”说话的是秦子宸,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秋日午后,亭台内的石桌上摆着一壶好茶,几样糕点。
“你怎么知道?”阮芷琳手肘靠在桌上,两手托着下巴,好奇的问着与侄女坐得相当靠近的秦子宸,至于两人在石桌下方的大手牵小手,她就当没看见罗。
“我想介绍我舅舅给你认识,我认为你应该会喜欢他。”
秦子宸笑回,他幸福了。很希望曾经在情场上受过伤的舅舅也能幸福。
“那你就错了,你舅舅也算是京城的传奇人物,他的事我可是听过的,你别自己找到老婆,就想把你舅舅也推销出去。”阮芷琳无聊的喝口茶,润润喉。
严思平从军多年,十七岁时成亲,将嫩妻留在京城,自己在外征战,结果小妻子不甘寂寞与人私奔了,他家人觉得颜面尽失,与他也疏离,他便一直单独生活至今。
这次虽然立下战功,但或许性格冷淡,不愿再娶的形象深植人心,他住的大宅院并没有媒婆上门,她去凑什么热闹呀。
推销?秦子宸不是很明白这话的意思,但他也不是很在意,事实上,他最近的心情好得不能再好,当然,如果某个讨人厌的男人别再上庆安公府纠缠就再好不过了。
阮昭芸知道琳姑姑不喜欢别人论她的婚事,见秦子宸也在她家待得够久了,遂下起逐客令,“你吃完饭又喝了饭后茶,是不是该回去了?”
阮芷琳偷偷瞟向桌底下,就见侄女轻掐某人的手背,但某人转个手腕,就来个十指交缠,握得紧紧的。
阮昭芸粉脸涨红,悄悄瞪了他一眼,从下聘后,他就老在她家跑,三不五的还来蹭个饭,隔天就派人送个礼,晚上又出现,她家人也不好意思赶人,就这么让他来去自如,“明天别又来蹭饭了。”
“我可是准半子,爹娘很喜欢我过来的,琳姑姑也是。”他笑回。
阮昭芸尴尬的看着低头猛笑的琳姑姑一眼,再瞪他一眼。“现在就喊爹娘了,子宸哥哥脸皮会不会太厚?”
“你家人就喜欢我,吃味了?还有别喊‘哥哥’,该试着喊‘夫君’了。”
她粉脸一红。“什么夫君?秦大将军天天过来的行为也太过了,这与吃味无关“怎会太过?”他在桌下与之交握的手先放松又交缠,“本将军可是派了媒人上门,也下了聘,只要有眼色的就知道该闪得远远的,可偏偏就有人还在做垂死挣扎,我当然要三不五时的过来镇镇场面。
此话一出,三人都静默下来。
阮芷琳都想叹气了,江维仁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再上门,请求他们对这桩婚事三思再三思,还说什么他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担心阮昭芸嫁入威宁侯府后的处境,甚至还私下请来一名曾经治疗过秦子贤的老大夫,说明秦子贤在性格上已经扭曲,不似以往的斯文有礼。
真实不管秦子贤性格如何,他也喜欢阮昭芸是全京百姓都知道的事,这也是一开始,阮京亚和詹氏在选婿时就将秦子宸剔除的主因。
但他们疼爱阮昭芸,她嫁给秦子宸是美梦成真,而秦子宸还给了他们最大的诚意,他们自然愿意成全,只要求他要好好管束秦子贤,别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好啦,那个人再折腾也没几日,再一个月,就是你们小俩口的良辰吉日,秦大将军就算闲得不必在家筹备婚事,是否该去管管外头一些很白目的流言。”阮芷琳半认真半玩玩笑的说着。
秦子宸笑着道:“姑姑放心,江维仁吃饱撑着,派了些人到外头,将我那些不好的荒唐过往拿来谈论,试图要让我跟芸儿的婚事生变,只是做白工。”
“那就好,不然一直放在那些话在外发酵,再加些油添些醋,对你的名声也不好。”阮芷琳点头。
“放心,从今而后,我的名声都会很好。”他定定的看着阮昭芸,“我不容许别人看不起你,而且,为了我们以后的孩子,我的名声也一定要变好。”
“什么孩子,胡说什么。”阮昭芸羞赧不已,心里却暖暖的,从来不在乎名声的他却因为自己而在乎了。
阮芷琳双手支着下颚,笑得眼弯弯的看着小俩口含情脉脉的对望。
她也知道自己很机车,灯泡瓦数超大颗,但古代没韩剧可追、电影可看,何况三哥跟三嫂也知道两人情意正浓,要她卡在中间当柱子,免得干柴烈火,做了失礼的事,她当电灯泡可是当得理直气壮的呢。
秋高气爽的一日,薛芳妤下嫁秦子宸的堂兄秦立儒,长长迎亲队伍迤逦而行,只要能与秦家沾得关系的人,莫不送上大礼上门恭贺。
秦子宸与阮昭芸在五日后也将举行婚礼,为了不抢新人光采,两人在前一日就先见过新人,送了贺礼,而由于皇上爱屋及乌,也赐了这对新人大礼。
秦立儒将到江南住官职,而且三天后就得上路,两对准新人好好聊了一番,彼此送上祝福,并约定一年一见之约。
就在秦立儒与薛芳妤下江南后,转眼间,明日,秦子宸就要将迎娶阮昭芸入门,但这一天,庆安公府却不平静,江维仁喝得烂醉,走路摇摇晃晃的说要见阮昭芸一面,闹了好一阵子,才由江家的人来接走。
无独有偶的,过一会儿又来一个醉汉秦子贤,笑呵呵的道:“我等不及来先见——嗝。先见我的嫂子了,哈哈哈——”
但下一秒,他又哭丧着脸。“我不想要芸儿当我嫂子,但我娘跟我爹都不听我——嗝。不听我说话。”
他频打酒嗝,哭哭笑笑的,直到秦子宸沉着脸带着两个奴仆过来,秦子贤脸色大变,一双醉眼突然变得凶狠,“是你抢了我的——”
秦子宸一个弹指,秦子贤瞬间昏睡,让两个奴仆抬上轿子离去。
秦子宸在向长辈们道歉后,请求见阮昭芸一面。
稍后,他来到她住的院落,阮芷琳看到他神情严肃,很识相的将两个丫鬟拉走,只是心里忍不住嘀咕,秦子贤跟江维仁真的很糟糕,君子要有成人之美,婚前来胡闹,添乱的嘛。
霜秋时分,亭台旁,红叶火红,秦子宸凝睇着明日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小猫咪,“你知道这阵子,我怎么老在你家蹭饭吗?”
在他家,冯蓉带着虚伪的笑容张罗他的婚事,秦子贤则目光闪烁,每每见到他就冷嘲热讽,再不就是朝他怒吼,还有那些庶出的弟妹,个个不怀好意,像在等着他们两方会上演什么好戏。
她点点头,冯蓉的态度,还有秦子贤的不悦,她可以想象。
他伸手将她拥入怀里,“我在想着,你可以不要入住侯府,皇上赐了我一座将军府,我们可以搬去那里,可是——”
他轻叹一声,手指沿着她粉嫩的脸颊游走,“我的父亲说我娘很想看到我在柏轩院娶妻生子,可惜她没能熬过那一场大病,他知道我想带你离开住到将军府,他希望我能留下。”
“那就留下,你在乎你爹,我知道的。”她握住他的手笑道。
他举起两人交握的手,轻轻的在地手上印下一吻,“但家里的那些人都不让人省心,我不想你嫁给我还得防东防西,过得心惊胆颤。”
为了让她能更明白他的忧心,他不得不告知她,秦子贤虽在外人眼中气质温雅。眉清目秀,实则心胸狭溢,残暴自大,妒嫉他拥有的一切。
而冯蓉面上温柔贤淑,真实阴险凉薄,在人际上长袖善舞,擅于处理亲生子犯下的一些恶事,让他成为代罪羔羊,要不,秦子贤早已臭名满天下。
前世阮昭芸也有听闻这些事,那时秦子宸与薛芳妤已经没跟威宁侯府往来了。
这一世,换她要面对冯蓉的心计与城府、秦子贤的倾心,威宁侯府对她而言就像可预知的龙潭虎穴,她怎会不忐忑?
可是,一旦选择了居住在将军府,秦子宸这一生极可能与他爹形同陌路,而他爹却是除了他舅舅外,他唯一在乎的亲人了。
“我们就住在威宁侯府吧,我相信,你绝对可以让我过得不那么胆颤心惊,当然,我也比你想象的还要聪慧、勇敢。”她信心十足的道。
再怎么说,她多了一世的磨练,也等于预知了许多事,不管先前有多少的顾忌与害怕,一旦握住他的手,她就不愿再放开了。
他凝视着她,黑眸里的深情是那么浓烈,在她被看得不知所措时,他低头攫取她的唇。
庆安公府上上下下忙进忙出,尤真是詹氏,对女儿的陪嫁交代再三,他们分别是四名丫鬟、两名嬷嬷、两名管事,其中一个李嬷嬷是家中老仆,还懂医术。
当喜乐声及鞭炮声响起,阮昭芸身穿一袭红罗织宝云凤纹嫁衣,头戴凤冠红巾,在父母及许多疼宠她的亲人的不舍与祝福声中,她强忍着泪水,上了花轿。
众所瞩目的秦子宸一身新郎红色喜服,头戴官帽,高坐黑色骏马,俊美非凡,脸上藏不住的笑意透露他的喜悦。
而大街小巷早已挤满人潮,长长的迎娶队伍再加上后头的嫁妆队伍,浩浩荡荡,极为壮观。
终于,花轿在喜乐声中来到威宁侯府,阮昭芸手拿红绫,让喜婆跟丫鬟扶下轿,与拿着另一头红绫的秦子宸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中步入府内。
喜气洋洋的大厅里,早已是贺客如云,秦家长辈、秦哲鸿及冯蓉笑容满面的迎客,接着进行仪式,一直到夫妻交拜,两人入了洞房。
夜幕低垂,龙凤喜烛燃烧着,新房中贴了不少双喜字儿,也添了喜气洋洋的新家饰,,新嫁娘坐在红色喜被上,所有闲杂人等早让秦子宸给打发走了。
此刻,他站在床前,静静看着这一幕,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真的嫁给他了。
他魅惑一笑,拿起喜秤,将她的盖头一掀,肌肤胜雪,黑发如丝,唇如樱,天啊,她好美。
阮昭芸乍见烛光,有些不适的微眯起眼,下一瞬,一个温热的手掌替她遮了光,见她渐渐适应,仰头对上他俊俏的脸庞,粉脸顿时一红,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她嫣然一笑,再次看向他。
同是新嫁娘,可此时的悸动与前世截然不同,是那么的快乐。
秦子宸放下喜秤,拿起两杯酒,坐在她身边,两人双臂交缠,喝下交杯酒。
什么都不用说,两人心意相通,含笑交流的眼眸里,有着喜悦与甜蜜。
秦子宸握住她的手,“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出去。”
她瞪他一眼,“不行,会让人笑话的。
秦子宸叹息,是啊,外面还有一大堆贺客,皇上下了令,文武百官都要有所表示,于是,送礼的、喝喜酒的来客相当可观,他这个新郎官不去招待说不过去。
但秦子宸没忘了让丫鬟送吃的进房,还亲自带着新婚妻子先去参观寝卧后方的浴池。“内有管道,热水会直接从伙房引水过来,你只要叫丫鬟吩咐何隆一声,他会去处理,浴池就会注水了。”
阮昭芸知道何隆是他的随身小厮,但秦子宸也没忘告诉地,“那小厮是冯蓉的人,你嫁进来,我已吩咐他不许入内。”
她明白,何隆是冯蓉的眼线,但眼下已成了打杂的。
秦子宸离开了,她则在丫鬟的伺候下先吃了点东西,休息一会儿才去沐浴。
大理石浴池内,热水正哗啦啦的注入,夏竹、荷涓伺候她进入浴池,再添了玫瑰花瓣,稍后,她一袭红色中衣回到新房,两名丫鬟在擦干她长发时,秦子宸带着一身酒气进来,看着她道:“我去沐浴。
她娇羞低头,两个丫鬟却噗嗤一笑,加彳夬速度弄干主子的长发。
当秦子宸净身梳冼完,再度回到新房时,身上也是一袭红色中衣,房内只有披着一头乌黑发丝的阮昭芸,她坐在床榻上,双手交缠,显然有点手足无措。
他来到她身边,先是深情凝睇,再温柔的褪去她身上的衣物,拥着她躺到床上,以轻吻在她身上巡礼,品尝她的美好,她眼神迷离,浑身绵软。
他知她未经人事,不懂这情欲,不敢躁进,却让她身子似麻似痛,哀哀娇吟,直到那痛楚来临,她忍不住逸出一声破碎的低吟。
他忍着奔腾的欲火,放慢动作,等待她的适应,重新挑逗她的情/yu,再完整的占有她。
秦子宸是一个精力充沛的习武主人,这一晚虽然还算克制,但阮昭芸在激情过后全身无力,可下方的疼痛却很清楚。
秦子宸拧了毛巾,为她轻柔擦拭全身,她昏昏欲睡,但没过多久,她突然感觉疼痛的地方冰冰凉凉的,接着——
“我上了药,你会舒服些。”他心疼又内疚的说着。
阮昭芸在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后,粉脸涨红,双手捂住脸,根本不敢看他。
“小傻瓜,我们是夫妻。”他轻柔的拉下她的手,啄了她的唇一下。
前世,江维仁并没有如此温柔啊……不对,她得停止这样的比较,不然,她觉得自己好像二嫁呢。
他再次温柔的吻上她软嫩的红唇,“睡吧。”
洞房花烛夜,两个相拥而眠的身影,脸上都是幸福的笑。
翌日醒来,阮昭芸面对的是一张温柔深情的俊颜。
“早安,我的妻子。”他说。
“早安,我的夫婿。”她说。
两人相视一笑,秦子宸再次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吻后,这才依依不舍的下床,唤了下人进来伺候。
看见床上那沾着血花的白色锦帕,令阮昭芸羞红了脸,不敢再看,只是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让两名脸红红的丫鬟伺候洗漱过后,小夫妻坐下来用餐,除了丰盛的早膳外,竟然还有药膳。
“这是世子爷特意交代的。”李嬷嬷笑容满面的在一旁说。
阮昭芸粉脸微红,看向秦子宸的眼神更温柔了,让他忍不住靠近她耳畔,低声道:“你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会直接抱着你回床上去。”
她吓得顿时收回目光,乖乖用餐,他却爆出笑声,她忍不住瞪他一眼,没想到秦子宸竟直接靠过来,攫取她的红唇。
一旁伺候的丫鬟、嬷嬷脸儿一红,急急的低头。
当这个吻结束时,阮昭芸也不敢看她们,只能偷偷的去踩秦子宸的脚,但秦子宸根本不痛不痒,还煞有其事的又要靠向她,吓得她连忙端起碗,动起筷子,再也不敢动手动脚了。
片刻后,李嬷嬷在一旁躬身提醒,“老奴斗胆,但时间不早了,将军跟夫人是否该去给长辈们敬茶?”
“不急。”秦子宸笑着拦阻就要起身的小妻子,“你公公习惯在书房看本书后,才会开始一天的作息,至于你的婆婆是公认的好婆婆,你就算迟了些,为了好名声,她也会笑着迎接你,但也会找机会冶你,小心就是。”
她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冯蓉明里和善,但私下会整治她,她得小心。
“还有,你记着,我才是你的天,在这个家,你只要听我的,其他人你都可以不必理会!”他霸道的笑说。
这也太狂了,但阮昭芸却忍俊不住的笑了。
在旁的嬷嬷、丫鬟们却是忧喜参半,这席话的意思是,有人会找小主子的麻烦,而将军显然要一肩扛,这就是小主子的福气了。
“对了,昨天的大喜之日,听奴仆说,秦子贤喝得酩酊大醉,你应该不会见到他。”秦子宸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