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蔺风会带她采果子,这次采的是会甜的那种,卓蔺风带她钓鱼、采花,还教她怎么挑选花瓣吃(真的,味道不怎样,也只有他才能吃得津津有味)。
在王府里,敏敏每天都有新鲜事可做,卓蔺风还给她买了一大堆杂书和话本子,他担心她无聊,可是……怎么会?有他在啊!
他在,她的脑子就满满甜甜的;他在,她的心就安定安稳;他在,就算天塌下来困住了她,她也会满怀希望的笑着,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救她。
他在……比什么都重要。
传说中的上官麟终于出现,敏敏这才明白他和她出府有什么关系,因为他居然会做人皮面具!
前几日进府,他的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卓蔺风拉进喜春院。
上官麟长得很好看,一双勾人魂魄的媚眼,一张似女人般的红唇,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却没有半分病态感觉。
这个王府也太邪门,主子丫鬟幕僚们,皮相都好到难以形容,连上门的客人也长得如此出色,莫非蜀王与人相交,首重皮相?
上官麟到喜春院后,对着敏敏的脸画画量量,弄了老半天,最后问:「姑娘是想要变美还是变丑?」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想低调,就不能变美,能怎么平凡就怎么普通,可她看见桌边的卓蔺风,和这么完美的男人站在一起,怎么能让自己变丑?于是她甘冒危险,非要与他并肩,硬是说道:「当然要变美,谁乐意变丑。」
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说,但她就是说了。
本以为会惹来几颗不以为然的大白眼,没想到上官麟竟是满脸笑意地说:「果然是咱们自己人。」
「什么意思?」敏敏追问。
上官麟但笑不语。
几天后面具完成,上官麟又进了喜春院,他从匣子里挑出面具,勾起敏敏的下巴,细心地在她脸上张罗。
敏敏先是感觉一阵冰凉,然后柔嫩的十指在她脸上贴贴压压,不过片刻功夫,上官麟对落春说:「把姑娘的脂粉拿来。」
不多久,不光是脂粉,连镜子、首饰盒都送上来。
敏敏看着镜子,倏地惊呆了。
她自诩是个美女,自认后宫祸事,多半是自己的绝丽容貌招惹来的,可与镜中女子一比,云泥之别呐!
这张新的脸,肤色洁腻,一双汪汪杏眸与鼻下艳润的丹唇相映生辉,芙蓉般清姿雅质,衬着随意披在身后的乌溜溜长发,更增娇艳。
只有眼睛和嘴唇是她的,但陌生的脸,竟与她的眼睛如此相合,彷佛打出生起,她就该长成这副样子。
这样的容貌上官麟还不满意,他继续在她脸上涂涂抹抹,没有用太多的脂粉,却让那张脸又添上几分丽色。
「行了。」他左瞧右瞧,对自己的作品相当满意。
举起木梳,他帮她打理头发,发髻梳得很简单,但他硬在发饰上头搞花样,云纹玉簪、饰玉蝶花钿、鸾凤金步摇……一个一个往她头上插。
眼看他又要把珠炼缠上去,敏敏急忙阻止:「别,再插上去,我就要变成糖葫芦架子了。」
她动手,把头上的珠钗全拔下来,只留两柄玉簪固定头发。
打理好了,她献宝似的走到卓蔺风身前转了两圈。
「怎样,好看吗?」她歪着脸,勾起一抹笑。
「怎样都好看。」不管是真脸、假面,或者前世那张蜡黄小脸……都好看。
「同你站在一起,人家不会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吧?」他是鲜花、她是牛粪,她有自知之明。
「谁敢这么说,我让人把他的舌头买下。」
注意哦,是买下,不是割下,这些日子她摸清了他的家底,他啊……家财万贯?甭客气了,有兴趣可以去和国库比一比。
她握住他的手说:「走吧,我们出门逛逛。」
摸摸她的头,他喜欢被她撒娇,他与她十指紧扣,手心贴手心,温暖交融。
从没有人解释过两人的关系,但互动这么明显,再傻的人也晓得,他们的主子爷身边,终于有个可心人。
是啊,一个人这么久了,爷是该找个人一起吃饭旅行、对话谈心。
他们刚坐上马车,听到消息的卓淳溪便跑了过来,嚷嚷着要跟,他们怎么可能拒绝?
车行不久后停下,他们在东大街下车。
敏敏走在中间,卓蔺风和卓淳溪在两旁护着。
一路走着、一路说着,她在摊贩、铺子间,寻找记忆中的痕迹。
吉祥饭馆还在,里头有爹爹最喜欢的白干,爹爹说,那酒够烈、够辣,是男子汉喝的酒。
爹老嫌娘酿的果酒不够味儿。后来她才晓得,在风刮如刃的东北,人人都得靠烈酒过冬。
娘忍不住心疼地说:看你爹喝酒,就晓得他在那个地方过得有多苦。
舍不得看爹喝酒,娘就到隔壁一、二、三、四……找到了,锦绣绸缎庄!
娘喜欢在那里扯布,青色的布、皂色的布,爹在边关打仗,娘在京城勤缝衣裳,托人给爹捎去,娘总说:我缝的不是衣服,是思念。
那时她年纪小,不懂把思念给缝进去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她明白了,娘的衣服是思念,爹长长长长的家书是思念,她画的图纸上有爹娘、有自己,也是思念。
人与人之间串起的情感,不会因为时空分隔而阻断。
锦绣绸缎庄的老板娘变老了,但还是画着浓妆坐在铺子里指手划脚的,瘦瘦的老板还是忙进忙出,像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爹说:有什么锅就配什么盖,你们别为老板委屈,他自得其乐得很。
娘说:别看老板娘一脸精明刻薄相,她的心地再好不过,收人绣件,价钱是附近铺子最高的。
那是敏敏第一次明白,人不可貌相这句话。
再往左边两家是银发当铺。
娘说:救急不救穷,偶尔出入当铺两、三次可以理解,若时时进出,代表他没掌理生活的能力,道种人不可怜,而是可悲,可怜的人可助其一臂,可悲的人不值得同情。
转弯,那里有两家铺子,一家卖珍稀古玩、一家卖日常杂物,奇怪的是,这样南辕北辙的铺子,竟是同一个老板。
日常杂物的铺子里什么都有,顾客几乎全是平民百姓,东西不精巧,不是他们这种人会逛的,敏敏偏爱往里头钻。
骥哥哥喜欢珍稀古玩,每回进京,就要到那里给祖父、爹娘、叔婶伯娘带礼物。
她问:打仗不是有很多战利品?怎么不从里头挑?
骥哥哥回答:相府上下都是文人,哪会喜欢那些粗物?自然是有多精致就挑多精致的礼。
敏敏不一样,她就喜欢那些粗物,皮子也好、未琢磨的宝石也罢、见过血的凶刀也行。骥哥哥笑说: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偏好这些东西,真怪。
不怪的,从小到大、爹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统统是粗物,价值高低不论,她就是喜欢爹把她抱进大木箱里头,让她慢慢翻、慢慢寻宝。
走着走着,敏敏眼睛微红,还以为没逛过几次街,谁知竟有这么多的回忆。
卓蔺风看着她虽然勾着嘴角,虽然张大眼睛,但他知道,她在品尝哀伤。
她说过很多,他知道她五岁以前和之后的差异,知道她在后宫受到的待遇,知道她对死亡的恐惧……
她的故事并不特殊,特殊的是,她做的每件事,都不该是这个年纪会出现的行为。她的哀伤从不出口,她从未对宫里任何人交心,她像被一圈乌云包裹,明媚的五官,却罩着晦暗的阴霾。
舍不得这样的敏敏,他会弥补的,会把她心中的缺口给填平,他发誓。
他们在卖豆腐脑儿的摊子前停下。
老板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看起来比敏敏大一点,个子高几分,她的头上什么饰物都没有,只用发绳简单地扎起两根辫子,洁白的脸庞填满笑容。
她一面舀着热腾腾的豆腐脑儿,在上头撒了花生粉和香菜,一面对着客人说:「这豆腐脑儿是咱一大早起来磨的,您尝尝味儿,鲜不鲜?」
「谁不晓得殷家丫头做的豆腐脑儿又香又浓,不早点来还吃不到呐。」男人接过碗,稀里呼噜地吃起来,冷冷的天,喝上这一碗,身子都热了。
「李大哥真会说话,来,再给您续上半碗,我请客。」
对话间,她又卖出好几碗,听着入袋银钱在兜里撞击,她笑得眉弯,今儿个祖母的药钱有着落啦。
敏敏打量着小姑娘,天冷,她却忙得满头大汗,晶莹汗水从额头滑下,她拽起一旁的帕子往脸上一抹,笑容出笼。
她不美丽,没有豪华的饰物装点自己,但盎然的生命力却让她好看得紧。
敏敏讶异,原来女人可以活得这样鲜明,可以不依靠任何人,凭借自己一双手,让自己在天地间生存。
那一连想都没有想象过的生活。
从出生到如今,她依靠爹娘、皇上、骥哥哥……她始终仰仗别人过活,她养尊处优,吃香喝辣,却还要怨恨人们抛弃自己、控制自己,恨天地不仁,予她一世崎岖。
原来是她的问题啊……
有所得,必得付出,这是维系天地间的公平,没有人欠她,没有人必须爱她护她,予她优渥生活,她从未真正为生活努力过,她只会等待别人给予,这样的她,与蠹虫何异?
有目标的人在奔跑,没有目标的人在流浪,没有目标的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会不停地抱怨,嫌弃世界不够美丽。
是她的错呀,娘说过的,她怎会转头就忘了呢?
娘说:人生只有走出来的精彩,没有等出来的辉煌。
突然冒出来的情绪在胸口擦撞,她眼也不眨地看着殷家姑娘忙碌。
殷菀眉开眼笑地说:「谢谢光顾,日后开了铺子,各位叔叔大哥一定要来捧场!」
摆了摊子还要开铺子?她的人生有多少梦想?凭自己的能耐实现梦想,她真厉害。感觉到有视线一直盯着自己,殷菀下意识抬头,望向敏敏,她眉头一弯,笑得越发灿烂。「妹妹饿吗?要不要来一碗豆腐脑儿?」
「要!」卓淳溪跳上前,比出三根手指头。「我们要三碗。」
殷菀看着卓淳溪,麻利的手脚微顿,大勺子停在半空中,竟是忘了要做事。
卓淳溪皱眉,再比一次手指头,再说一次,「妹妹,我们要三碗。」
「哦、好,对不住,我恍神了。」殷菀马上舀了三碗豆腐脑儿,一面添佐料,一面扯嗓子笑道:「我今儿个要大发了,竟然来三个天仙似的人儿,大家看看,这位小哥哥和小姑娘,像不像观音座前的金童玉女?」
她这一说,摊子上的人纷纷转头,有人笑着接话,「真像,像极了。」
敏敏伸手接过一碗豆腐脑儿,眼睛却离不开殷菀,靠得近了,才发现她的颊边有不少小斑点,一双手磨出许多茧子,可是这样的她还是美得动人。
「小姑娘这样看着我,姊姊可要害羞啦!」殷菀低头,在觑见她腕上的手炼时大吃一惊,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腰间荷包。
很快,她恢复正常,勾起笑眉,又是一张热情四射的笑脸。
「对不住,失礼了,只是觉得你真美。」敏敏看着她,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胸口跳出来,满满的激动、感动、崇拜,她但愿自己可以和殷菀一样,活得这般精彩。
「糟糕,姊姊真要害羞了,好端端被下凡天仙夸奖……快快快,谁来帮我看看,我背后有没有长出翅膀,怎么觉得快飞起来啦?」
殷菀一说,众人哄堂大笑。要是换成大家闺秀,被人这样笑着,大概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是殷菀没着脑,反而跟着大家一起笑。
「妹妹怎么不吃?」卓淳溪问了一声,敏敏才端起豆腐脑儿就口。「好吃吗?」
「好吃。」
殷菀接话,「这倒是,我的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有七代了呢!」
敏敏笑看着殷雍,卓蔺风却笑看着敏敏,难得见她展颜,很喜欢对方吗?他忖度着要不要把人叫进王府里陪伴。
「姊姊这工作,辛不辛苦?」敏敏问。
「什么工作不辛苦,可想着好好做事,就可以开铺子、起大屋,给奶奶过好日子,这么点辛苦便也可以忍了。」殷菀是对着敏敏说话,却不时望向卓淳溪,若有所思。
「姊姊打算在哪里开铺子?」
「我家住新柳坊,为着就近照顾奶奶,我打算在那里寻铺面。」
「姊姊真厉害。」
听见敏敏夸奖殷菀,卓淳溪插话道:「我也厉害,往后我要帮三叔管着铺子。」
「是,淳哥哥最厉害……」
这时,一辆马车从旁边经过,不多久一条大狗从车厢后头跳下来,疯了似的朝豆腐摊飞奔而来,它的体型高大,不少路人被它吓坏了,惊呼声四处响起,引得敏敏转头。
大野!那是她的大野,被骥哥哥带走的大野!
她激动的目光落在大野身上,见它越跑越近,一颗心就要从胸口跳出来。
它认出她了?它知道是她?她快步跑上前,蹲下身,向它展开双臂。
卓蔺风发现大狗,心头一惊,伸手就要把敏敏带走,没想到她竟然跑开,他没拉到人,慌乱中只扯住卓淳溪。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条大狗身上,没人注意到卓蔺风。
他夹起卓淳溪,身子一跃,迅速把卓淳溪带到屋顶上。
卓淳溪吓得全身发抖,埋在卓蔺风怀里。「三叔,妹妹她……」
卓蔺风试图保持镇定地回道:「不怕,它不会伤害敏敏。」但他的嗓音也有些颤抖。卓淳溪怕狗,卓蔺风也怕狗,他们这一家族的人,统统怕狗!
殷菀也被大狗吓得不轻,急忙丢下摊子,退到后方的铺子里。
对于这一切,敏敏视而不见,她抱住飞奔而来的大野,把头埋进它的颈窝,大野发出短促叫声,尾巴摇个不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你知道是我,对不?」她捧着大野的脸,用鼻子蹭着它的鼻子。
大野伸出舌头,舔舔她的脸和手,撒娇的模样,哪有刚才吓人气势。
「大野,我好想你,你跟不跟我走?」
哪有不跟的理由,它的眼睛晶亮晶亮的,盯着她不放。
「我带你回家?」
听见她这样说,大野猛摇尾巴。
敏敏挑眉,露出邪恶笑容,打算在大野的主人出现前,把它偷走。
她看看左右,咦,卓蔺风不见了,淳哥哥也不见了,他们跑去哪里?豆腐脑的钱还没给呢,她在人群中四下搜寻,没找他们,却发现躲进铺子里的殷菀。
她拔下簪子,可是还没有走到铺子里,就见殷菀不断朝她挥手。「别过来,我被狗咬过,很怕狗。」
这时候,大野不晓得发现什么,竟露出獠牙拱起背,朝天空低吠,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大野,不可以!」她挡在大野面前,试图安抚。
安抚无用,它呈现警戒状态,朝天空叫个不停。
卓蔺风晓得大狗针对的是自己,二话不说夹着卓淳风,几个纵跃消失在屋顶上。
敏敏着急,怕大野抓狂,连忙把簪子放在地上,扬声道:「殷姑娘,我身上没银子,这簪子就当抵豆腐脑的钱了,对不住。」
她弯腰抱住大野的脖子,硬要把它带开,没想到一个转身,她看到了关骥。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下子功夫,酸甜苦辣全涌上心头。
那场婚事,不论谁是谁非,她都不会忘记骥哥哥有多宠爱自己,也不会忘记,在最后关头,他是怎么鼓起勇气为她对抗皇权。
如果她别那样执拗,他还会像过去那样宠她哄她,是吧?
关骥与她对望,他知道她不是敏敏,但她的背影、她的眼睛、她的声音都像极了敏敏,莫非……
不可能的,敏敏的尸骨和衣服已经从谷底找出来,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便是一身高强武艺的自己,也无法全身而退。
敏敏死了,再不甘心,他也得承认这个事实。
只是这个美丽的小姑娘……为什么他会觉得她是敏敏?
敏敏上前,压低声音,假装不识。「这是公子的狗吗?」
「是。」敏敏和章叔、章婶的坟茔已经翻修好,他要带大野去见敏敏,让敏敏看看自己心心念念的大野。
「我很喜欢它,不知道公子能否割爱?」
她摸摸大野的头,大野抬起头,舔着她的掌心,一阵濡湿搔痒。
它知道主人焦虑,而她知道大野在安慰自己,他们之间有多年默契。
「对不起,它是我幼妹的爱犬,幼妹已逝,我要带它去为妹妹守坟。」
「逝者已矣,我相信令妹会希望大狗能找到好主人,而兄长能够活得顺心。」她不仅想说服关骥割爱,更想说服他放下,她不需要他的罪恶感,他已经为她做得够多了。
「它是幼妹的心头好,我相信它更愿意待在幼妹身边。」
「不可……」敏敏急了,可是她可不能拆穿自己的身分,于是她深吸气,稳住情绪后,说:「我的意思是,我会像令妹一样,好好照顾它。」
关骥狐疑地瞅着她,正想开口,不料一颗石子激射过来,打中大野的头。
大野反应迅速,转头看见卓蔺风,暴跳如雷,朝着屋顶方向狂吠。
卓蔺风的速度更快,在众人抬头望向屋顶时,他已经跳下到街道的另一边。
大野狂吠,百姓吓得快步闪人,敏敏不明所以,弯腰抱住它的头,试着安抚,但大野发狂了,不断地往上跳跃,也想跳上屋顶。
它从没有这样不受控制过,敏敏用力抱住它、对它讲话,她亲亲它的额头、摸摸它的毛,可它依旧疯了似的狂叫。
看着路人惊恐走避,事情越闹越大。
关骥二话不说,掌风劈过,大野瞬间晕过去,巨大的身子往旁一倒,发出惊人的撞击声。
车夫上前把大野抱回马车上。
关骥拱手道:「姑娘,惊扰了,在下告辞。」
眼见他就要离开,敏敏拽住他的衣袖,情急之下大喊,「骥哥……」
关骥一顿,迅速转头问:「你叫我什么?」
「我、我说这位大哥,它跟着我会开心的,你不可以自私地替它做决定。」
垂眉,他看着拽住衣服的小手,再抬眸审视她的眼睛,疑心更甚。
「对不住,过去我为自己自私,这次我要为幼妹自私一次。」说完,他转过身,掀开车帘上车。
薛虹茜见他神情怪异,柔声问:「怎么了?」
「那姑娘很像敏敏。」
「怎么可能?从那么高的地方……」
关骥垂眉苦笑。「是啊,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