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将来继位,失去宰相一家的后盾支持,他能让权力的把柄平衡吗?
皇权势力要是不能大过外戚,祸乱必生,可是要没有外戚也无法拉拢大臣,要治理一个国家可不容易。
「那么她的名字可有别的意思?」
「儿臣不懂父王指的是什么?」
「譬如说,替她掩盖她是灾星的身份?」
君无俦心神剧动的同时,脑筋同时转了千百回。
宫廷里最不喜欢这类能够左右国运的东西,他知道所有的王公大臣会怎么想,因为是妖女,所以会成为所有卫道人士诛杀的对象。
「我不信这个,传言走到哪都有,每个人都会说,又有几句是真实的?有人说她是灾星,她在儿臣身边那么久,我还不是好好的?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话难道父王也相信不疑?」君无俦站了起来,不怒自威。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她就是他的逆鳞。「都叫他们出来吧。」金丝线绣的宽袖晃动了下。他这儿子,他承认自己说服不了。
鱼贯出来的人很令人讶异,燕宰相、汾善善、汾少麒、本来与他交好的二、四皇子,还有他的太子妃。
人,倒是一口气全齐了。
一直跪在下首的汾玺玉看见姐姐还有哥哥,表情又是激动,眼圈也红了,但是这会儿怎么都不是能叙旧的地方。
相较于她的感情流露,汾善善和汾少麒要心虚多了,俩人共同地看了一眼许久不见的妹妹,便双双撇开了眼。
「本宫还没有找上你们,你们可是恶人先告状了,想扳倒我吗?本宫的太子妃……你一定是考虑过跟我决裂的后果了吧?」
燕兰熏颤抖了下。「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臣妾是父王宣召上来的。」
君无侍冷哼。
都是一丘之貉。
「朝堂上会出现汾善善的小像,是汾少麒刻意拿去和锠人接近的借口,你的目的是想要把自己的么妹换回去,因为汾家的事业在汾玺玉离开后已经一败涂地,你快要破产了。」
「你怎么知道?」汾少麒惊疑不定。
「还有,你发现你这个所谓福星的妹妹,根本不能够带给你财富跟富贵,」他停顿了下,望向汾玺玉。「这个被你送进宫、不顾她死活的妹妹,才是那个能帮助你的人。」
「什么?大哥,你是这么想的?」汾善善失态地叫。
「闭嘴,善善。」
「你跟锠人私下交易,他带走汾玺玉,然后在半路上与你交换,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锠人也有私心,他并未履约,反而欲把玉儿带回他们国家去,你呢,不堪人财两失,所以咱们青銮王朝的大宰相一派人拉拢你,你就来了。」
君无俦说得清清楚楚,就好像亲眼所见。
「这话,没凭没据的,随便太子殿下怎么说都可以……」汾少麒没想到他做的一切太子竟然一清二楚。
他得想想,这趟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至于宰相大人会卷进这件事情里来,为的不过就是家里不幸一盆泼出来的水,燕兰熏,宰相大人,本宫说得对吗?」他侃侃而谈,把所有的事情抽丝剥茧,说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女人的善妒真可怕。
「我父亲是来替我争个理字,臣妾不许太子诬蔑他老人家。」事情走调,这不是她原来想要的,她的目标只有赶走汾玺玉,想不到事情复杂多诡得情况早已失控。
刨出汾玺玉的根来她也有份,让父亲出面是因为以父亲的地位可以说得动陛下,那么她的计划才能成功,可是,她万万想不到太子居然去把她的眼中钉劫了回来,她一片苦心付诸流水。
「他养女不教,你把头上的妃冠摘下来吧,本太子不需要你这种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妻子。」
「什么?万岁,爹,你们瞧瞧,他的眼里还有媳妇、女儿吗?你们在他都这样了,何况任我守着深闺,把我视为无物的时候!」她有怨,怨这男人八人大轿地娶了她,却不爱她。
「太子妃,你失仪了。」眼看大殿上就要乱成一团,相帝出声喝止越来越不像话的燕兰熏。
她动了动唇,看在皇帝的威严上,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但是恶毒的目光却从汾玺玉的头顶上飘过,这才垂目退回行列中。
「汾善善,听说你能引导国家大势,造福百姓,一生下来就被百姓冠上福星的封号?」相帝看着这片残局,心里不知道该怎么收拾。
「是。」
「可是汾府失去玉儿这一年多时间,家运却越来越差,你这福星根本名不副实,有欺骗的嫌疑。」
「太子殿下为了我的妹妹把民女禁闭在家里的小院,明令终生一步都不许踏出来,这,简直是颠倒黑白,家运差是我兄长不会赚钱,跟民女无关。」她一向得天独厚,家人有多宠她,邻人有多看重她,因为她不想进宫,只想人宰相府去享福,所以才用汾素素李代桃僵,这一代替下来,哪知道事不能如人愿,她不只无法嫁人,也失去了自由。
这一年,她吃够了苦头,她和心上人,也就是宰相的儿子暗中通信,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天天说上一点,抒发自己苦闷的心情,盼望有一天可以回到以前受宠的美好曰子,恢复自由。
她偏激地想,她会吃这些苦头,都是因为汾素素,当她知道本来要被送往虎口的妹妹因祸得福,得到太子的百般宠爱,那一夜,她几乎咬碎了银牙。
气归气,却也没想到她跟右宰相的儿女情长会被利用成政治上的勾心斗角,进而搅出这许多事情出来。
相帝蹙了蹙眉。这女子有错在前,现在又把事情的全部责任推卸给妹妹,没一点慈悲心响。
「那么,你确实是汾家的福星?」
「是。」毫不迟疑。
相帝转向从进来就一直罚跪着的汾玺玉。
「你把头抬起来,让朕看看。」
汾玺玉不明所以,可还是遵命地抬起了头。
与汾善善九分神似的脸蛋,但是眉目间多了一种洁净。
「朕问你,你要从实说,不可以有一点欺瞒。」
「是。」
「你是汾家的灾星?别急着回答,你要知道你的回答攸关许多人的性命,要有差错,赔上的可不只有你自己。」
汾玺玉看着相帝郑重其事的脸,她点了点头。
「谢皇上。」
相帝脸上掠过宽慰神色,这女子跟她姐姐大不相同啊,一点就通,竟然明白他的用。
「玉儿,别认了不该认的。」君无俦知道她会说什么,他不能让她说出口。
汾玺玉微笑,这大殿上有她的亲人,有她最爱的人,也有视她如仇寇的人,她的一生何其短促,她好舍不得,舍不得太子殿下。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么短,就连蜉蝣都比她强。
「民女上禀万岁爷,民女是灾星。
她的承认令汾善善松了一口气,汾少麒则是满脸不敢置信,怎么说他的心底对这妹妹仍旧是有着许多矛盾的。
他一时百感交集,居然软了下来,双膝着地,无法言语了。
至于燕宰相和他的女儿脸上也没有半分喜色。
燕宰相在庙堂多年,怎么会不知道皇上对这东宫太子的喜爱,若是太子能保住,他得考虑提早告老还乡了。
「你想保我儿子周全?」
「民女爱他,在皇上面前不敢有任何谎」
「不恨你的亲人?」
「民女想,要是他们没有把我往宫里送,我就没办法遇见太子,可能一辈子只能在小
院里面终老,我对他们有怨有爱,复杂的感觉,一时也理不清了。」她的视死如归反而呈现了那些人的污浊。
「你是不能留在宫内了……」相帝立即就要做出总结。
「父王,」君无俦重新跪下。「儿子愿意用自己的政治前途担保她!」
「不要,太子!」汾玺玉纷乱地摇头。她变成了他最大的软肋,她不要!
「你这为爱昏头的蠢蛋!就算保住她,她也不容于世了,你以为皇帝真的可以一手遮天?你的冷静理智还有你的帝王业呢?你都把它摆哪去了?」如果不是一心偏颇,他何必耗费这么多力气维护他?又蠢又笨的儿子!可曾几何时,他的生命中已经没有这种义无反顾的爱情了?
他老了吗?
「都怪我心软,看在玉儿的分上忘记要斩草除根,要不然怎么会有空隙让你们在苟延残喘的时候,还有兴风作浪的一天。」君无俦直白又狂妄地瞪着那群想毁灭他的人。所有人皆不寒而栗。
他们机关算尽,就是忘记偏心的皇帝,还有可以为君无俦做到那个地步的汾玺玉。
「别说朕不懂人情,你们两个回去,有什么话就趁剩下的时间好好说个够吧。」
这么做会让儿子恨他,可是,留下这被
众人扣上罪名的弱女子,往后天下的口诛笔伐会少吗?王宫大臣的声浪只会一波多过一波,那些对太子有微言,想趁机倒戈的,他头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