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她有些错愕的低呼出声,略微退开后,摀着撞得有些疼的鼻子道歉连连。“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眼前是名身材相当高的男人,她还不及男人肩的高度。
她蓦地发现自己脸上的妆沾染上对方的深色西服外套,有些尴尬的脸红,一股有些熟悉的古龙水味道令她有点恍神。
这年头很多时髦的男人喜欢在身上洒些古龙水,并不奇怪,只是这味道,似乎在哪儿闻过?淡淡的柠檬香,很清新的味道,不像一般古龙水那么浓呛……停!不行,再想下去她又要恍神了。
她抱歉的开口道:“……你的外套被我弄脏了。”
她是乍见到他被吓傻了吗?反应这么慢。项怀侬低下头看着自己深色西装的受害程度。“还好,你没把整个轮廓印上来,灾情算小了。”上头只是有些白印子。
没生气,还能开玩笑,这男人算有些风度吧?她仰高脸,这才看清楚男人的长相,心里一跳。
是他?她脸上流露讶异。
看到她的表情,他一扬眉的嘲讽道:“我以为你看到撞到的人是我,会吓得拔腿就跑。”再打量了她一会,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视线会追着她跑了—因为她身上的礼服。
这件礼服是他们去公证结婚时她身上穿的,是结婚前两天他替她选的。
“你一向都这么幽默吗?”
“幽默?”又是一扬眉。她是第一个对他这样说的人,相信往后也不会有第二号人物敢这么说。
她笑道:“我又不是开车撞到你,干么拔腿就跑?”
“真正幽默的人是你。”和当年一样,她不怕他,一点也不怕他,只是现在的情况和当年不同,一个“诈欺犯”面对被她骗走了钱,还找不到人离婚的笨凯子,居然还能一脸无惧看来她的胆识升级了。
“你和我听说的不一样。”她知道他这个话题人物,也毫无困难的认出来了,虽然这场宴会的主角不是他,但他仍是八卦的热门人选。
“不一样?”
“腾达集团的接班人,不苟言笑,热爱工作,人人口中的一流角色。”这是她以自己的语言“翻译”过的,真正的版本是—手段凶狠、冷血无情、全年无休的“7-11”,超完美零故障的工作机器,人人口中的绝世暴君。
“而我在你眼里是‘鲁肉脚’?”他声音透着冷意,有些威胁意味了。
“不是这样的。”她笑了。“起码我看到了你幽默的一面。”不过……是错觉吗?为什么她感觉到他对她有些敌意?
“这是我今晚第二次听到你这么形容我,可是,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是个幽默的男人。”
你知道的?一向?她和他熟吗?她今晚可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他本人呐。“我该说我很幸运,能见识到你的幽默吗?”
项怀侬勾起一抹笑,那笑很冷,带着轻蔑的嘲讽。“我们还要这样玩多久?不,该说你还要装多久?”
“装?我弄胡涂了。我们认识吗?”
这女人实在是……“钱到手了之后就过河拆桥?”
这话有点重了。夏晨萝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询问:“我想,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你向春天花店订的花不如预期或漏送了什么?”想来想去,都只有和生意有关的可能性。
她以为打迷糊仗就能逃过一劫吗?“你真是—”
“晨萝!”
一道清越的声音插了进来,夏晨萝回过头去,“小葵。”
项怀侬克制着一触即发的情绪。这里的确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他差点忘了,这场合里有多少人正等着“看图说故事”,替八卦再添几桩呢!
向日葵快步的趋前,向他一颔首,然后把夏晨劳拉走。
“等等,小葵,我……”她和项怀侬还没把话说完呢!
一直到离他够远了,向日葵才说:“你怎么会认识项怀侬?”
“我不小心撞到了他,没什么事啦。”
“没事就好……那个人,最好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
“你和他站在一块像狮子和小兔子,他那种肉食性动物不适合你这种吃草型的啦,感觉上,你随时有危险。”
夏晨萝失笑道:“他没那么恐怖。”虽然,他对她的确有些莫名其妙的敌意。
“总之,你这种人畜无害型的人类不要靠他太近。”没办法,晨萝这种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模样会激发人的保护欲,不分男女。
项怀侬那男人可是死会了,听说他妻子长年旅居国外,很低调,而他本人就算算得上洁身自爱,没传过什么绯闻,但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三姑六婆的最爱,她不希望晨萝和这样的男人有所牵扯。
晨萝太单纯,项怀侬则太复杂,偏偏,他又很有魅力,高大、俊美、多金,甚至连他对妻子的专一和私生活的单纯,都成就了不少女人对他的幻想,这样的男人对白纸般的晨萝很、危、险。
“……我没有这么柔弱。”夏晨萝在心中一叹,有些无奈。
豆腐也不会觉得自己是软的。“好吧,心脏够强壮的你,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吗?”她转入正题。
“嗯?”
“安亮晔的一个同学很欣赏你,问你给不给机会?”
“我不……”还没把拒绝说出口,她冷不防看到项怀侬往会场出口方向走。他要离开了吗?
“晨萝?”等候答复的向日葵催促的唤了唤她。她不怎么样?不给机会?还是不好意思?
夏晨萝心不在焉的回应,“不好意思,小葵,我有要紧的事要先离开了。”说着,她也往门口方向走。
向日葵一怔,只来得及目送她背影离去,“所以是拒绝的意思喽?”
踩着三寸高跟鞋小跑步的追上去,夏晨萝在项怀侬上了车,车门要关上之际,千钧一发的拉住车门把,阻止它关上。
“……项先生。”她跑得有点喘,话说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看到这女人跑来拉住车门,说没被吓到是骗人的。“你想干什么?”
她自投罗网又有什么目的?
“我们花店有什么地方失礼的话,你可以给个提示吗?”她们的花店得罪不起像他这样的大老板。
“你在说什么?”项怀侬脸色明显不快了。这女人追出来就只是跟他继续装疯卖傻吗?
他脾气正要发作时,突然,在暗处闪了几下刺眼的光。
夏晨萝也感觉到了,她回过头去,光又闪了数下,她下意识的抬起手遮挡。
“该死的别回过头!”
“……噢。”惊吓过度的她根本搞不清楚“别回过头”是指刚刚还是现在?于是她僵住的结果就是又被拍了好几张相。
项怀侬见状简直快气爆了,“你实在是……上车!”少根筋的笨女人!
伸手用力的把她往车内带,她没心理准备,身子猛地被一扯,失去平衡的往他腿上扑,这时车门关上,将又闪了数下的镁光灯阻绝在外。
就见她姿态狼狈又滑稽的扑在项怀侬身上,挣扎了几下想爬起坐好,车子一个煞车,她又倒回他怀里,这回还整个仰躺在他腿上,从这角度,刚好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紧缩的下巴和额上跳动的青筋。
好~恐~怖!
“你做什么你!”
“我……我起来,我会起来!”翻过身要爬起来时,车子又往前行,作用力让她又……滚回原状。
项怀侬闭了闭眼,咬着牙忍住怒气,伸出手把她扶正。
“我……谢谢。”她狼狈的说。
他铁青着一张脸。“你是该死的脑袋有问题吗你到底追过来干么?还像个傻瓜似的回头给那些狗仔拍个正着,你这么想出名吗明天你等着上八卦头版吧!”
“……”夏晨萝低着头乖乖听训。
见她低着头偶尔抽抽鼻子,她吓哭了?果然是女人!再狡猾还是胆小如鼠。
他挫败的命令她道:“别哭了。”
“……”她用手摀着鼻子,抽气得更厉害。
项怀侬一烦躁,声音更不耐了。“我叫你别哭了!”
她摀着鼻子抬起头,鼻音浓重的说着,“我没有哭……项先生,你有没有卫生纸?”
“没哭要那东西干什么?”
“我的鼻水流出来了,吸不回去,我想我有些感冒了。”
“……”项怀侬嘴巴错愕的微张。
“项先生,你的嘴巴打开了。”有点蠢,可后面这句她不敢说。
他低咒了声,从口袋里摸出手帕递给她,有些懊恼的忖度着,这个夏晨萝……明明和三年前的模样改变不大,可为什么他老觉得哪里不对?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她耍得团团转。
夏晨萝将鼻水拭去后说:“对不起,我想方才我造成你的困扰了。”
他冷冷的看着她,挑明了问:“夏晨萝,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咦?她有跟他提过自己的名字吗?小葵唤她时也只叫她“晨萝”吧,他知道她姓夏?他果然是认识她的吗?
可是“把戏”?这句话敌意很深呐!“我没玩什么把戏,是了,你是怕上了八卦新闻会让人误会吗?这样吧,如果尊夫人看到这则新闻很不高兴,我很愿意跟她解释且致歉。”
项怀侬皱着眉审视着她,见她一脸诚恳,他的眉拢得都快连成一线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