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坐下,话匣子迅速的打开来,而从她们之间的谈话,那往日的美好青春岁月又一一重现,彷若昨日才发生。
在那个她们曾一起度过的少女时代,充满了梦幻而纯真的温暖记忆。
她们听各式各样的音乐,不论是古典或摇滚的,因为那纾解不少考试的压力,而同样喜欢乱涂鸭和跳舞的两人,也时常观摩对方的作品和研究新舞步,当然,她们也把握住每一个相聚的时间,如小麻雀吱吱喳喳谈论着心事。她们喜欢的偶像、她们的外表和身材,还有她们的梦想,不过,两个女孩大多的时候谈论的话题都是男孩子。
这个话题从不会令沈芙琳厌倦,大概是因为她们念的是女校,所以她很渴望与异性接触,不像有两个哥哥的谷芝薇对男孩子就没那么好奇了。
此刻,窗外的夜色一如千年古墨,而那些回忆却鲜活得像是触手可及。
“那真是一段难忘的时光。”沈芙琳神情复杂地说。
“是啊,我出国念书后还常常想到呢。”陷入回忆的谷芝薇叹了口气附和,她一直很庆幸在那些孤单的日子里,有沈芙琳这个好朋友陪她度过。
“出国念书”这个字眼攫住了沈芙琳的思绪,她的心头闪过一丝十分熟悉的妒意。
想当年,自己在攀龙附凤的动机下刻意接近谷芝薇,而两人很快地便成了知心好友。只是和谷芝薇走得越近,这个过度单纯的女人所拥有的一切就越让她嫉妒,嫉妒得几乎发狂,但三年同窗,她一直隐藏得很好,连谷芝薇都不知道。
而两人毕业后,谷芝薇却出国去了,这让她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像是利用完后就被丢弃的玩具。
空间的距离让她们断了音讯,也差点断了自己挤身上流社会的希望。
这世界太不公平了!沈芙琳垂下眼帘,无声地呐喊。
为什么谷芝薇自小就可以生活得犹如童话中的公主?
为什么拥有了全世界的她此刻又有了一个如同白马王子的汪杰文?
反观自己,虽然自认各方面不比谷芝薇差,却只因出身贫寒,只能一直当个翻不了身的灰姑娘!
沈芙琳抬起眼眸看着兀自滔滔不绝说着往事的谷芝薇,几乎想尖叫出自己内心积压已久的不满,但一如以往,她再次将它压了回去,丝毫不动声色。
“对了,芙琳,你到底躲哪里去了?我回国之后第一个想通知的人就是你,可是问了好几个同学,却没人知道你的消息,害我失望透了。”谷芝薇边抱怨边吃着侍者送上来的牛排。
“你还好意思说?”沈芙琳白了她一眼,“你也不想想自己去了美国之后,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连你回来都是我昨天不小心翻到一张旧报纸,从你大哥订婚的消息中才知道的。我都还没说你,你倒先怪起我来了。”
“对不起嘛。”想不到那场订婚宴会竟然会让自己有意外收获,谷芝薇歉然一笑,“那今天这一顿我请客,算我向你请罪,可以吧?”
“这还差不多,不过还是便宜你了,因为我正在减肥,根本就不能吃大餐。”沈芙琳不情愿地吃了一口没加多少沙拉酱的生菜,贪婪地望着谷芝薇那看来柔嫩可口的牛排。
“你还是老样子。”谷芝薇笑着摇头,“我还以为你不饿,所以只点了一道沙拉,搞半天,原来你又在减肥。那么辛苦干什么?女人就爱为难自己!”
“为难自己?你以为我喜欢啊,可是为了维持身材,那也没办法,你也知道我的体质是吃进去多少就长出多少,就算只喝水也减不了几公斤体重,不像你,怎么吃都吃不胖,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沈芙琳恨恨地说。
谷芝薇看了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一眼,不以为然地说:“芙琳,你的身材已经很标准了,根本不需要减肥。说到不公平,我才是那个应该喊冤的人。”
沈芙琳看着她想了片刻,马上明白她要喊什么冤。
“你是不是又要说。你是比我瘦,但瘦得像竹竿,连胸部都长不大?”
“没错,你还记得!”谷芝薇咧嘴一笑,为了这默契,她差点冲动得想要和从前一样,和沈芙琳来个击掌的手势。
“以前你还遮遮掩掩的,甚至不想上体育课,现在你知道要偷笑了吧?”她笑着揶揄,也不忘瞄了一眼沈芙琳雄伟的胸前,“所以说,人比人、气死人。”
沈芙琳笑了,因为谷芝薇说得一点也没错,自信心也重拾回来。
自大学毕业后,她很快明白想靠自己摆脱贫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在男人对她贪恋的目光中,她找到了另一个翻身的机会。
这些年来在名牌服饰的妆点下,她自我训练出一身优雅而迷人的气质,只要她能将身材好好维持住,她深信自己将来必定能钓个金龟婿,跃上枝头当凤凰。
此时,沈芙琳一身光鲜亮丽的模样,引起了谷芝薇的好奇心。
“芙琳,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她忆起沈芙琳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她要做个女强人,要赚很多很多钱。
沈芙琳漠然的耸肩,“还好,勉勉强强读完大学后,想出国深造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一个人留在北部闯一闯了。”
谷芝薇知道沈芙琳家境不太好,能读完大学已属不易了。
“现在呢?你一向有远大的抱负,一定等着大展鸿图了。”
“别提了,那全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沈芙琳鄙夷的摆摆手,“小女子我呢,现在只是间小公司的小职员,根本没什么抱负可言。”
谷芝薇可以感受到沈芙琳话中的丧志,不禁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帮她。
推荐给老哥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不过这事急不得,因为大哥最讨厌人情关说了,所以在没有把握之前,她也不敢向芙琳说大话。
“芙琳,别这么妄自菲薄,我们都还年轻,还有许多的机会在等着我们。”谷芝薇试图鼓励她,却不解自贬为小职员的沈芙琳如何在这个高消费的都市中,有余钱来支应那一身所费不赀的行头。
闻言,沈芙琳眼露精光。她这么迫不及待地找上谷芝薇,为的就是想找一个进谷氏集团的机会,这次,她一定要牢牢捉住谷芝薇。
“对了,芝薇,什么时候可以喝到你和汪杰文的喜酒?”沈芙琳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事实上却另有盘算。
一整个晚上,汪杰文那双勾魂慑魄的桃花眼不时闪过她脑际,令她心荡神驰。
“还早呢。”谷芝薇啜饮着餐后香醇的咖啡回道。“我们都爱自由,搞不好两人会恋爱一辈子却不结婚也说不定。”
谷芝薇露出幸福满溢的甜笑,惹得沈芙琳心头酸涩,直想撕掉她脸上那从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这个男人她要定了!沈芙琳暗暗对自己发誓,她要将汪杰文占为己有,让谷芝薇的甜蜜笑容化为泪,补偿自己因为她所受的苦。
“芝薇,你要小心。”沈芙琳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
“小心?”谷芝薇一脸茫然,“小心什么?”
“小心汪杰文啊!”沈芙琳语出惊人,“以我对男人的了解,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不容易驾驭的。”
面对沈芙琳恫吓的言语,谷芝薇不以为意。
“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呢?”她噗哧一笑,“我们早就约法三章了,谁有了新欢,对方一定好聚好散。所以我才不让我大哥知道,你懂了吗?”
这样啊,那她就不客气了。
沈芙琳故作一脸惊奇,“芝薇,你真不愧是喝了洋墨水的人,思想这么前卫。”
“好了,别光说我,你呢?有没有男朋友?”
“有啊。”沈芙琳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
其实她并没有固定的男朋友,因为她一直在寻寻觅觅属于她的白马王子,但此刻,她不能让谷芝薇比下去。
“他是怎样的人?对你好不好?”谷芝薇感兴趣地追问。
“我只能说他不比你的男人差,对我更是没话说。”沈芙琳继续撒谎,且为了取信谷芝薇,她指着自己身上的服饰又说:“这一些全是他送我的,你说他对我好不好?”
事实上,这些名牌服饰全是她在PUB钓上的凯子送给她的礼物,其中还不乏一些结过婚出外找刺激的男人,当然,不管愿不愿意,偶尔她还是得付出身体作代价。
“太好了。”谷芝薇恍然大悟之余,也替好友感到高兴,“改天找他出来,我们四个人好好聊一聊。”
沈芙琳一听,心跳快了一拍。她要到哪里找比得上汪杰文的男人?
灵光一现中,她故作神情黯淡地说:“可能没机会了。”
“为什么?”谷芝薇不解。
“我们刚刚大吵一架,搞不好会分手。”
谷芝薇立即发出一声低呼,“怎么会这样?你这么好!”
“因为。因为老是有些无聊男子,甚至是结了婚的男人来骚扰我,而我的男朋友醋劲很大又不听我解释,所以。”沈芙琳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心中却对自己的演技满意极了。她真该改行当演员的。
“男人!”替好友感到十分难过的谷芝薇气愤地骂,并且语出安慰,“没关系,芙琳,你若是真爱他,那就尽力挽回,若真不行,那就快刀斩乱麻,放心,有我做你的后盾,你不要想太多,让自己太伤心了。”
沈芙琳听得直想大笑,却只能装着十分感激的样子。“谢谢你,芝薇,你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
“谢什么?”谷芝薇瞪了沈芙琳一眼,“为了你,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沈芙琳一听,立即暗自狞笑。谷芝薇,你将为你的话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