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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宝财妻 第6章(2)

  没多久,马车依照她的指示来到了林家鬼屋。

  “林家鬼屋?”牟长嵩兴味十足的挑眉。

  “你在外面等我,我一会就出来……”不是每一个人都不怕鬼,林家闹鬼的传闻甚嚣尘上。

  “一起进去。”她一个丫头都不怕,他怕什么。

  “真的有鬼喔!”她故意吓他,想让他打退堂鼓。

  人人都有秘密,只在于要不要张扬。

  “我正好缺只鬼养阴玉。”他反过来取笑她。

  “哼!不理你,吓着了活该。”里面的确住了一群小鬼。

  拿着一堆东西的成语雁从半人高的狗洞弯腰钻过,身后是看了狗洞一眼,决定翻墙而入的牟长嵩,两人刚进入没多久,一团白影朝他们飘近,见状的牟长嵩将走在前头的成语雁往后一拉,一脚踹向白影。

  “啊——好痛,语雁姊姊,我骨头断了啦!”

  “小和……叫你别扮鬼了老是不听话。”

  “语雁姊姊,你来了!”

  “语雁姊姊,我好想你!”

  “语雁姊姊,你好久没来了……”

  “语雁姊……”

  一个、两个、三个……看着一个个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衣衫破旧的小萝卜头围着他家的丫头,一口一个地喊着语雁姊姊,牟长嵩嘴角的笑意凝住,目光闪烁异彩。

  “你就是三石姑娘?”

  三石姑娘?

  很是不解的成语雁瞅着冒然闯进流云阁的红衣女子,以她的衣着打扮看来应该是养在深闺的世家千金,她很肯定之前没见过她,所以也是不熟的,那么是来找麻烦的吗?

  放下绣了一半的鞋面,她不主动回话。三石姑娘这个称号根本是个笑话,她不过在李老爷府中以三石解出墨玉、白底青翡翠和红翡而已,就被传到神乎奇技,好似一眼就能看出石料内是何种玉石。

  虽然与事实相距不远,但她真的没有传言中厉害,她能藉由香木手镯看见的是玉石的灵气,而非玉的本质,所以玉的品种和大小,除非完全解开,否则她也不敢确定。

  但是她能说她不会辨石,靠的是镯子的帮助?

  当然不行,那会让玉城陷入一片疯狂。

  所以她这段不能出府的日子就专心的学认石,辨识玉的种类和石料花纹,由石头裂痕去观察其中是否有玉石,蕴量丰不丰,位于石料内的何处,该由何处下刀才不致伤了玉,成功且完整的取出。

  一眨眼间,居然又过了两个月,关于她的传闻越演越烈,她越是不出面解释,对她感兴趣的人也越多,然后传来传去成流言,也越传越玄妙,把她传成三头六臂。

  她明明叫成语雁,什么时候变成三石姑娘了,她长得像石头吗?

  “喂!你是哑巴吗?为什么不说话,我问你的话你有听见吧”这人呆呆楞楞的,一点也不好玩。

  “因为我不叫三石姑娘。”她找错人了。

  “为什么不是,这里不是流云阁吗?”她只看到她一人呀!难道还住了其他人?

  “是流云阁没错。”描金匾额还挂在外头。

  “你住这儿?”

  “是。”

  “那就没错,洗玉姊姊说住在流云阁的人便是玉城传言纷纷的三石姑娘,你敢骗我!”就是她,还敢故弄玄虚。

  红衣女子有着千金小姐的娇气,一不顺心就发脾气,但人还不错,气过了就算了,不会记隔日仇。

  “洗玉姊姊?”她口中泛涩。

  想安分做人为什么这么难,她以为只有琢玉姊姊,碎玉姊姊看她不顺眼,没想到表面温柔的洗玉姊姊也会背后捅刀。

  她看起来这般不得人缘吗?

  成语雁不懂为何别人总喜欢欺负她,她常常对着镜子一瞧,眼是眼、鼻是鼻,也没歪嘴龇牙,怎么谁都想踩她一脚?

  迟顿的她没发觉只要牟长嵩对她好一点,府里的丫头就看她越刺眼,每回一跟他出府,回来之后不是衣服破了个洞,便是鞋子少了一只,甚至饭菜里倒了整瓶醋或一大匙盐巴,叫人难以入口。

  快满十四岁的她一心想赚钱以及找到失散的弟弟,林家鬼屋的孩子更是她无法抛开的牵挂,她脑子就那么大,能装的东西并不多,光是这些就快塞满了,哪里能顾及还离她很远很远的终身大事。

  说难听点,她对牟长嵩没有半丝觊觎之意,他对她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星辰,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做太多不可能成真的梦,心越小,失望越少,人活得自在才重要。

  但是反过来说,牟长嵩对她有没有一丝爱慕之意?

  相信只有他最清楚,他向来是个深沉又狡猾的男人。

  “洗玉说你整天跟前跟后的跟着大爷,他到哪你就去哪,你说你是不是在偷学他赌石的本事?”

  她一副看贼的神情,不相信有人赌石的能耐比牟长嵩强,他是她心目中赌石界第一人。

  “要是整天,你这会儿看得到我吗?”谣言不攻自破,她本不是某人的跟屁虫,上山下海紧紧跟随。

  红衣女子自来熟地坐在靠窗的软榻上,轻托香腮。“你是说她骗我,故意让我先入为主的认为你不好?”

  “洗玉姊姊想说什么是她的事,但我确实在学认石、辨石,从石料中去了解玉石的形状。”

  她承认她偷师,但某人相当乐意教她,耳濡目染地让她接触石料,从中摸索出玉与石的不同,翡翠的水头和质地如何辨别。

  成语雁意外的发现,她对玉石的知识增加,辨玉的能力也越强,由原本只能靠看雾色来猜玉,到现在能从雾色配合皮壳上的松花和蟒色来判断是何种玉石,不需再半猜半赌的吊着心。

  她相信她再努力点,说不定能从矿脉中直接找出特定的珍品玉石,她正朝这方向迈进中。

  “你不背后说人是非,你很好。”是洗玉变了,不再是当年陪她玩翻花绳的大姊姊。

  闻言,成语雁嘴角逸笑。“你也很好,没有听信片面之言,人与人的争执往往源起于听说。”

  你听我说,我听他说,他听她说,她又听她说,经过三人的嘴巴,传了又传已经不是事实了。

  “我当然很好,我可是府里最聪明的……”她骄傲的一扬颚,美丽面容扬散着动人光采。

  “三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正想说出自己是谁的牟琬琰顿时泄了气,不悦地瞪着来者。“我是大小姐,大小姐懂不懂,府里就我一个嫡女,你喊什么三小姐呀!我上头可没两个比我早出生的姊姊。”她最恨当小。

  掬玉浅浅一笑,显然知道三小姐的性情,柔言细语。“三小姐要喝茶吗?奴婢给你泡壶香片。”

  “不用,我不渴,你来干什么?”牟琬琰用看仇人似的眼神瞪她,觉得掬玉打断她的话兴,让她很不满。

  “入冬了,我为语雁妹妹送冬衣和棉袄。”虽然没明言,但梨花院的丫头都归她管,包括流云阁。

  “怎么是你来送,你底下没人吗?”哪有大丫头还亲自跑腿,其他丫头都死了不成。

  掬玉温雅浅笑,笑不露齿。“原本是碎玉自告奋勇来送衣,可我去针线房取针线时,发现三天前就该送走的衣服还在,正好我有空闲就走一趟,碎玉八成又贪玩了,忘了有这回事。”

  唉,都是同一个院子的丫头,怎么就合不来呢。

  “你真可怜,你被欺负了。”在大宅中长大的女子,怎会看不懂丫头们私底下的小动作,牟琬琰面露同情。

  忽然被人怜悯,成语雁有种“好在我已经习惯了,被人欺负是家常便饭”的认命,人家不欺负她反而睡不安稳,担心别人用更恶毒的手段让她日子难过。

  掬玉失笑。“三小姐,没人欺负她,你想多了。”

  “哼!故意不送冬衣不算欺负?要是今年冬雪来得早呢,少了棉袄御寒的她还能不冻着,严重点可能冻病了,然后一病不起,若是再狠心点不给她请大夫,不用几日她也就去了,一张草席裹了了事。”这种事可不少见,素姨娘房里的冬梅就是这样没了的。

  素姨娘是牟老爷妾室,冬梅是服侍姨娘的丫头,一日趁素姨娘来小日子时勾引老爷,没多久就暴病而亡。

  “三小姐,奴婢还有良心。”不会置之不理。

  洗玉、琢玉、碎玉和她四个人自幼便在一起,她与她们自然亲近了些,如同姊妹们相处,彼此少有秘密。

  不过新来的妹妹也是自己人,年纪又小了她们好几岁,她怎会不多加照顾,让妹妹早日融入。

  只是有些事她们都做惯了,多插了个成语雁并不方便,而且她也事多,无法时时顾及,因此难免有疏漏的时候。

  掬玉对成语雁没有怜惜,但也不致厌恶,只一视同仁的看待,不像琢玉几人会暗中使绊子,耍些小心机。

  “良心一斤值多少,能拿来卖?”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人心,太险恶了,人一自私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三小姐……”

  牟琬琰不快的挥手。“我说过不要叫我三小姐,要改口,我是大小姐,大小姐,牟府的大小姐……”

  “三小姐,奴婢不能做主,那是大爷的嘱咐。”大爷、二爷、三小姐,依序排行。

  “你让我去找那个暴君?你的心太黑了。”她睁大眼埋怨。

  “琬琰,你说谁是暴君?”

  一听到这笑声,如同猫被踩到尾巴的牟琬琰惊恐的跳起来,“大……大哥,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才半年而已,舅舅们也终于受不了你的胡闹,把你从江南赶回玉城了。”

  牟长嵩一身玉白绣圆月纹衣袍走了进来,轻轻一睐目,某个闲人抖了一抖。

  “什么赶,你太不疼爱妹妹了,是我想爹、想娘了,舅舅见留不住才送我回家的,不过我不想你,你太坏了。”哪有不疼妹妹的哥哥,他就是会将亲妹子往蛇窟扔的坏兄长,阴险狡诈!

  “再坏也没把你抽筋剥皮、挫骨扬灰,你看你活得多水灵活泼,善解人意,让做哥哥的多欣慰未将你养歪了。”玉城少了个为非作歹的妖女,万幸、万幸。

  “我又不是你养大的。”她气鼓鼓的嘟嘴。

  “妹妹成了人人追杀的江湖恶女有比较好吗?”她常说要当侠女,半桶水功夫也想去闯荡江湖。

  “你……你这张嘴真的很坏,我不和坏东西说话!三石姑娘,你真的看一眼就能知道毛料里有没有玉石?改天……”教我。这才是她来流云阁的目的,学赌石,但大哥在,她不敢开口。

  因为赌石易害人家破人亡,牟长嵩从不许府内的家眷碰触这一行,他认为他能照顾一家老小,使其衣食无缺。

  他能克制对赌石的欲望,其他人不行。

  “叫她小雁子。”

  “小雁子?”好怪的小名。

  “府里没有三石姑娘,只有雁形吉祥物。”牟长嵩一本正经的说得认真,但眼底笑意流动。

  吉祥物很轻很轻地一哼。

  “雁形……吉……吉祥物……”牟琬琰噗哧一笑。

  “小雁子,我听见你在哼我,你敢对主子不敬?”栗爆子一颗往成语雁额头一弹。

  “我……奴婢是牙疼,没有哼人。”她转得很硬。

  “鞋子做了吗?”挺可怜的,眼眶下方有阴影,熬夜为他做鞋,这份心意真叫人动容。

  她把绣了一半的男靴举高。“快好了,不要忘了一只鞋一两银子。”

  “什么一只鞋子一两银子?”

  牟琬琰好奇的问,可没人理会她。

  “我有说一只一两银子吗?鞋子是一双,有人只穿一脚不成。”哎!爱钱爱到脑子坏了。

  成语雁一听,小脸蛋鼓成圆形。“你想赖皮?”

  “有谁能做证?”

  “你……”她气呼呼地想把鞋子剪烂,但想到一两银子也是钱,她就忍下来了。“掬玉姊姊、三小姐,你们当证人,他答应我做一双鞋子一两银子的,你们不能让他赖账。”

  “什么他呀他的,没规矩,要称主子,还有为主子做鞋本是我们分内的事,你怎么能开口要银子。”掬玉皱眉责备,不敢相信她竟然胆大的不把主子放在眼里。

  “好呀!好呀!我当你的见证人,他要是不给你银子,我带你去他屋子偷,欠钱不还最可耻。”

  扯大哥后腿的事,牟琬琰最乐意做了,她开怀地拍手叫好。

  “嗯哼,看来我养了个内贼。”偷他的银子?

  “错,是伸张正义,做人要心正,不能出尔反尔,我是替无辜受害者讨回公道。”人无信而不立,商人更该重信誉。

  “小雁子,你觉得你受到迫害了吗?”牟长嵩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让人好似如沐春风。

  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成语雁飞快的点头。“主子是关照奴婢,让奴婢在月银被扣的月份也能攒些小钱买头花,主子是好人,大大的好人,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善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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