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兮想起了上回答应的事情,料不到他还记得,于是她点头,上了顾府的马车。
一路上,秋景拉长了脸,让余欢兮不得不说:“秋景,顾公子送的龙凤镯子,你可是开开心心地收下了,别见了面就失了礼。”
被余欢兮说了一通,秋景这才缓和了脸色,嘟着嘴,小声地说:“这是两码子的事。”
余欢兮无奈地笑了笑,随即看着外面的风景,“顾公子既然还把我当做他的……”她停了一下又道:“他的朋友,咱们也别硬碰硬,毕竟买卖还在。”
秋景叹了一口气,“小姐,你的心胸太宽阔了,奴婢是做不到的。”
余欢兮苦笑了一下,她哪里有心胸,她只是找出一个最好的方式,好让自己在面对顾上溯的时候能自然些。
马车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余欢兮拉开帘子一看,两眼一亮,“好美的湖。”
“下来吧,我让你见识更美的风景。”顾上溯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地响起。
余欢兮盈盈的笑容逐渐收了起来,她下了马车,“顾公子。”
顾上溯笑得儒雅,“你我这么熟悉了,何须称呼我公子呢,唤我上溯便成了。”
相似的场景让余欢兮一愣,他的话也让她想起了在竹海时的时光,她微微低下头,“我觉得还是喊你顾公子的好。”
顾上溯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欢兮,跟我来吧。”
他压根没有听她在说什么,余欢兮沉下脸,她不喜欢他这么莫名的亲昵。
湖畔的风很清爽,温柔得像是情人的手,轻轻地吹拂着,余欢兮走在顾上溯的身后,长发随着风而轻扬。
顾上溯停了下来,她也停了下来,余欢兮再抬头,发现湖中央有一座小亭子,木栈道延伸而出,连接着亭子与岸边。
顾上溯先走上了栈道,缓缓地往亭子走,这一次余欢兮没有跟上。
顾上溯没有听到脚步声,停了下来,转过头,“怎么了?”
余欢兮脸微红,“一定要过去吗?”
“怎么,你怕水?”他玩味地问她。
余欢兮摇摇头,她不是怕水,而是栈道又长又窄,那亭子又很小,似乎只能坐他们两个人,而她不想跟他单独一块儿。
“既然不怕就上来吧。”他眼里有着了然,而他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
看着前头挺拔悠哉的身影,余欢兮回头看了顾上溯的小厮小东一眼,见他站在马车边,似乎没有过来的意思,那么顾上溯是要与她独处吧,照目前的情况而言,也只能是这个可能了。
她吩咐秋景,“你就在这儿等我吧。”
秋景点头称是,毕恭毕敬地站在湖边,心里暗想,若是有什么不对,她就过去。
顾上溯在石亭里坐了下来,余欢兮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坐在他的对面,桌上放着两个杯子、一壶酒,以及几盘小菜和糕点,真的如他所说,是要小酌一番的架势。
顾上溯骨节分明的大掌拿起酒壶,为她斟上一杯酒,“欢兮,请。”
余欢兮捂着嘴,轻咳了一声:“本答应你要小酌的,可是我喉咙不舒服,不能喝酒,抱歉。”
她可没有忘记上次自己喝醉之后的窘态,若是又做出什么不对的事情,那可就不好了。听了她的话,顾上溯也不恼,眼里满满是笑意,“既然如此,我便不勉强了。”
说着,他迳自将她面前的酒喝掉,“今儿仍是桃花酒。”
余欢兮记得那甜甜的滋味,“桃花酒确实是好喝。”她就是贪杯了才失态了。
顾上溯低头,为自己再斟上一杯,“可惜你这一回没喝到,下一回等你喉咙舒服了,我再邀你一同品尝。”
余欢兮没有回话,迳自低头吃着糕点,这一次答应他已是万不得已,哪里还有下一次,她又不是疯了。
顾上溯不得不说,余欢兮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吃了一次亏便记得了,绝对不会再上当一回,他苦涩地喝掉杯中的酒,又替自己倒了一杯。
余欢兮看他喝酒喝得快,不由得说:“顾公子都说这酒好,若囫囵吞枣,岂能品出其中的奥妙。”
顾上溯挑了一下眉,“欢兮所言甚是。”
他放慢了喝酒的速度,拿着木箸吃了几口小菜,“坐在湖中央,这风景是不是更美了?”
余欢兮闻言,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优美的风景入目,她的嘴边扬起一抹笑,“是呢,真的很美。”
顾上溯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我表弟如何?”
余欢兮以为他关心的是齐豫在茶园的表现,因此她给了一个肯定,“齐公子对茶的了解很深,初次见面他就告诉我,当时我喝的茶是祁门工夫。”
顾上溯捏着酒杯的大掌稍稍用力,“哦,是他跟你说的?”
“是啊,现在他又是我茶园的师傅,有他在,我觉得明年的茶会更好,顾公子的生意也会更兴隆。”
“看来你很满意我表弟了?”顾上溯意有所指地问,酒杯凑在嘴角,遮住了他冰冷的笑容。
“没有不满意的地方,齐公子也是一个热心的人,秋景成婚当日,他也出了不少力。”余欢兮以为他想听的是她对齐豫的褒词,所以她尽可能地说他好,可她的话只让顾上溯的脸色更难看。
顾上溯一口喝掉酒,又慢慢地倒上,“那你觉得他这个人呢?”
余欢兮想了一下,“我刚才说过啦,齐公子是一个热心的人。”
“还有吗?”
余欢兮不解地看着他,“嗯,应该还有别的,只是我跟齐公子相识得不够久,以后会发现他更多的优点。”
她的话让顾上溯气得差点捏碎手中的酒杯,他仰头喝尽了酒杯里的酒,重重地放下了酒杯。
余欢兮被吓了一跳,脸上的笑也退了下来,“你干什么?”
本来客客气气的也就算了,他这是朝她发脾气吗?她冷笑了一下,“顾公子,既然你小酌过,我们也聊过了,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不想再见这个曾经伤她的心、让她受了屈辱的男人,她给他脸,他还不要!
余欢兮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手腕上忽然一个重力,她惊呼一声,落进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一股热气在她的耳边低语着,“怎么这么不小心,嗯?”淡淡的酒味从他的薄唇里吐出,喷洒在她敏感的后颈,惹得她身子微微一颤。
“你……”明明是他拉着她坐下的,余欢兮脸上燥热不已,“放开!”
“这可不行,你要是不小心摔进湖里,那可怎么办呢?”他带着怜惜的口吻说着,“我可是会心疼的。”
道貌岸然的小人!顾上溯忽然用这么暧昧的态度跟她讲话,余欢兮没有如以前那样脸红心跳,反而觉得他又是在戏弄自己。
想起他曾带给自己的屈辱,余欢兮铁石心肠地说:“顾公子,请你自重。”
顾上溯不知道一本正经的自己,有朝一日也会上演装醉虏获美人心的一幕,细白的颈子在他的面前不住地诱惑着他,她的翘臀在他的大腿上跟着磨蹭着。
心有一种痒在骚动着,而止痒的方法只有……他俯首,薄唇轻轻地在她的后颈印上一吻,很轻、很柔,就像羽毛轻轻地扫过一般。
余欢兮整个人都僵硬了,这个男人在做什么?她一脸的不敢置信,刚才那软软又热热的触感是……她羞恼地转过去,狠狠地瞪他,“你疯了,放开我!”
男人的力气很大,尤其是喝了酒的男人,顾上溯禁锢着她的腰,脸色如常地看着她,爽快地吐了两个字,“不放。”
装疯卖傻,他真是个中高手,余欢兮挣扎无果,不得已抬起脚,用力地踩了下去,只听身后的男人倒抽了一口气,而她腰间的手稍稍松了点劲。
余欢兮用力地扯开他的手,焦急地要远离他,却忘记了这亭子很小,她一脱离他的掌控,身子就向前倾。
身子无法控制,她脚尖险险地踩在了亭子的边缘,一双大手及时地搂住她的腰,“叹兮。”
身后的顾上溯焦急万分地呼喊着,她的心随着他的呼喊悸动了一下,她侧眸看向他,他眼里有着慌乱。
不期然的,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他当日的话,不是不娶你,而是全天下的女人,我都不会娶,既然如此,为何还与她走得这么近,要做朋友?她才不屑!
余欢兮站稳了脚,带着报复心,一个转身就轻松地与他对换了位置,转身间,她瞧见了他眼中的惊讶,她朝他一笑,笑得如骄阳下的花儿般艳光四射。
“谢谢你,顾公子。”谢他给她一个机会报仇,她话音一落,一个使力就把他推了下去。
谢他?顾上溯好笑地看着她,瞧出她的意图,却放纵她把自己给推了下去。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她又补上了这么一句,脸上带着畅快的笑。
宠溺的笑如冰块凝结在他的脸上,他的黑眸一眯,想起她与齐豫的谈笑风生,他眼里燃起了怒意。
余欢兮退了一步,看着他掉进水里,带着张扬怒意的俊脸浸在了冰凉的湖水,她的心头爽快了,小嘴一张,她痛快地笑了出来,活该!
“小姐。”
秋景在那头叫着,余欢兮转过头,就见小东和何总管拦着秋景,她脸色一沉,不悦地往回走。
一只湿漉漉的手从湖底伸上来,迅速地扯住余欢兮的脚踝,余欢兮头一低,便对上了顾上溯坏坏的邪笑,她暗叫不好,还未有所行动之时,脚踝被他一用力,她整个人被他拖下了水。
“啊!”她凄惨地叫了一声,身子立刻被拉进充满凉意的冰水里,她冷得倒抽一口气,湖水快速地漫过她的胸口,又盖过了她的头。
冷水从鼻嘴里躐进来,窒息的感觉瞬间攫住了她,余欢兮难受地在水里挣扎着,一双大掌探向她,将她抱住,即使不用睁开眼睛,她也知道这个人是谁,可恶的顾上溯!
他的怒火,即便是冰冷的湖水都无法浇熄,可恨的她偷走了他的心,却跟他说什么阳关道、独木桥,想分道扬镳,她休想!
不谙水性的余欢兮在水里弱小无比,娇美的小脸在水里彻底地扭曲,他屏息了一会,在她快要张嘴前渡了一口气给她。
余欢兮不敢置信地睁大眼,顾上溯甫一离开她的唇,就瞧见她的神情,这让他心情大好,不顾一切地又倾身向前,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唇,柔软、甜美,他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只想就此赖上她、就此黏住她,不离她半寸。
余欢兮握成拳头的小手在水中挥舞着,但她的力道没有任何威慑作用,轻轻地落在他的胸膛上。
余欢兮不知道他是要帮她还是要害她,第一次,他渡了一口气给她;第二次,他却偷窃她的吻,还霸占了她的呼吸。
在余欢兮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抱着她,脚一用力,蹬出了水面,鲜美的空气快速钻入他们的肺部。
他的唇仍逗留在她的唇边,大掌占有性地抱住她,两人的衣衫湿透了,彼此交缠在水中。
她娇媚的曲线毕露,妖娆地挂在他的身上,她重重地喘着气,口鼻并用地呼吸着,他的胸口一阵震动,发出了愉悦的笑声,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顾上溯一手放在她的后脑杓,用力地按向自己,他低喘着,“余欢兮,我们绝不会各走各的!”
还未从落水的恐慌中清醒,又被他的话给吓得六神无主,余欢兮只傻傻地看着他。
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住她的唇,吸吮着、勾勒着、吞吐着,恨不得将她吃进肚子里。
“啪!”余欢兮推开他,重重地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红痕,她红着眼睛,“顾上溯,你有病。”
说完,她靠在亭子外边的石壁上,双手用力地往上攀,腰上的一双大手,一个使力将她送了上去。
余欢兮双手环住自己,头也不回地说:“顾公子,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
当初是他拒绝娶她,是他说跟她做朋友的,余欢兮颤着身子,迅速地想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