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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贾调教 第3章(1)

  江老爷这两天到赤桐县和李记布庄谈婚事,面带笑容的回来,想必双方是有了共识,接着几天,江定拓的婚事就传遍全府,成为丫鬟间最新的话题。

  爱闯祸的大少爷要成亲了,不是大消息是什么?

  这婚事每天都有人讨论,也有人不信,心想着哪有那么傻的姑娘想嫁给大少爷,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就在明天,李小姐要来江府,让人无不好奇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肯定是个相当勇敢的女人吧,所以才敢嫁给大少爷,要不就是住在赤桐县,还没听说过大少爷的恶名。

  「我真希望李小姐是个好服侍的主子。」在仆人的饭厅里,有人如此冀望。

  「这婚事还不见得能成呢,等李小姐来到京城,听到大少爷爱闹事的风声后,真不知她还敢不敢嫁。」也有人不看好,说着风凉话。

  「听说李家欠了江家恩情,又有娃娃亲的约定,所以李小姐才不得不嫁的,这是真的吗?」

  此话一出,一个熟知内情的老嬷嬷开了口,满足在场所有人的疑问,「这是真的,但最主要还是李小姐的条件不好,李家虽然在赤桐县富甲一方,但李小姐却有个被关在牢里多年的舅舅,让她名声跌落,始终谈不上好亲事,要不她早就找到更好的对象嫁了,谁还会惦着口头上的娃娃亲,加上老爷向李家保证会好好管束大少爷,李家才肯嫁女儿的。」

  「所以大少爷与李小姐也算匹配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声都不好,刚好凑合凑合。」

  「是呀,幸好还有李小姐,要不我真想不出还有哪户人家会想把闺女嫁给大少爷。」

  丫鬟说着说着,都带有鄙夷意味的笑了起来。

  「路儿,你怎么看?」有人看徐路儿只顾着吃饭,不说一句话,便朝她问道。

  徐路儿蹙着眉,从不知道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嘴巴会那么毒,现在还问她怎么看?她真想开门对她们说,江定拓并没有那么差,他还曾从府尹之子手上救出一个姑娘。

  但她说了她们就会信吗?没有眼见为凭,恐怕只会说她是瞎说的。

  最后,她只蠕动了下唇,挤出她一贯的亲切笑容道:「我觉得李小姐和大少爷相处的好,才是最重要的。」

  「路儿平常最怕大少爷了,你问她这个做什么?」有人笑出声。

  她们认为徐路儿自从意外之后,性子是有些改变,变得八面玲珑,又会讨人欢心,唯独怕大少爷这点和以前一模一样,还是别跟她谈大少爷的事比较好。

  见她们继续聊她们的,徐路儿也低头吃她的饭,并告诉自己,她服侍的是大小姐,江定拓要跟谁成亲都不关她的事,她也不用好奇,去想那位李小姐是什么样的女人,长得美不美……

  只是她虽极力想与江定拓划清界线,却仍忍不住摸向头上他送的钗子,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动作。

  「路儿姊,这钗子真漂亮,看你每天都戴在头上,哪儿买的?」

  徐路儿对上一张娇俏的脸蛋,是新来的丫鬟青儿,今年十五岁,在厨房做事,近来很黏她。

  「在市集上买的。」

  「路儿姊,看你那么宝贝的样子,是人家送的吗?」她好奇地问道。

  「谁会送我。」徐路儿笑了笑,不提这钗子是江定拓送的。

  青儿又问道:「可看起来很贵,你是怎么买的,你存了很久的银两吗?」

  「是啊,我吃饱了,得回去服侍大小姐,先走了。」徐路儿不想多说,连忙将碗筷收拾好,踏出饭厅。

  青儿从后头追来,「路儿姊,听说你会制香包,还有专属的香料房?」

  徐路儿没想到她会追过来,笑了笑回道:「只是一个废弃的小仓库罢了。」

  「真想进去看看呀!」青儿表现得兴致盎然。

  「里面很乱的,空气又不流通,不是个好地方。」徐路儿婉拒,她并不喜欢让人进去,那是专属于她的小天地。

  「那你现在要过去制香吗?」青儿又问。

  徐路儿仍有耐心地回道:「我哪有那么闲,还得服侍大小姐用晚膳,陪她散步完后,才有自己的时间呢。」

  散完步后,大小姐喜欢在房里看书,这段时间她便可以待在小仓库钻研香料,待大小姐就寝时间到了,再回去服侍她洗脸、更衣就行了。

  「那意思是,你要晚点去了?」青儿眼底闪过狡光。

  徐路儿并没有注意到这一丝异样,不再多说,快步离去,直到她如平常般服侍完江定妍后,才进到香料室。

  她目光对上放在柜子上的小香包,那是要给江定拓的香包。

  可要怎么拿给他呢?

  徐路儿想了又想,明天李小姐就要来了,她不方便亲自拿给他,得避嫌才行,就像她头上的钗子不能被人知道是他送的一样,她也最好别让人知道她送香包给他,还是拿给阿广,让他转交吧!

  香包给他后,她的回礼就送完了,她跟他就不再有任何瓜葛了。

  经过一世,徐路儿彻底学到,女人要嫁人,就一定要当嫡妻,当妾再得宠,也会被上头的嫡妻欺凌至死,而她很清楚以自己的身分,注定只能当妾,所以像江定拓这种身分高她一等的大少爷,她不会有半点想攀上他的心思。

  徐路儿很理智的想着,可心里却感到一股落寞,回想起江定拓送钗子给她时,那别扭的脸让她觉得可爱,他替她戴上钗子时靠她那么近,也让她感到怦然心动,前世丈夫再疼宠她,也不曾亲自替她戴过钗子……

  下一刻,她猛然回过神来,神情有异。

  「这什么味道?」那香味极淡,进来时她并没有发现,现在才闻到。

  是谁在房里燃香?

  徐路儿突生这个念头,涌现一股很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不能再待下,立刻捂住口鼻想踏出小仓库,却感到一阵晕眩,双腿发软……

  「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要本少爷来找你!」江定拓嘴巴里念个不停,心情倒是很不错,大步流星朝徐路儿的小仓库走去。

  徐路儿约他在小仓库相见,说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说,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香包做好了。

  不过,为什么要他一个人过来,不能让其它人跟?

  江定拓虽觉得奇怪,但又想到或许是她跟自己一样,觉得送东西给人会不好意思,毕竟小姑娘都很会害羞的。

  他径自想得开心,完全没发现自己因单独被邀而感到特别喜悦。

  当他走到小仓库前,并没有看到徐路儿,心想或许她人在屋子里,便推门而入。

  「跑去哪儿了?」

  在屋里他依然没看到人,本欲转身踏出去,这时他瞥见前方地上有一截裙摆,立刻冲进去,发现她昏倒在地上。

  「路儿,你怎么了?」

  江定拓同时亦闻到一股异香,他四下找寻,发现是从矮柜下的一只香炉里传出的香气,莫非她是闻到这味道才昏倒的?

  江定拓当机立断取来水淋熄熏香,然后轻拍徐路儿的脸蛋,想喊醒她,「路儿,你醒醒!」

  徐路儿流了好多汗,像是陷入了恶梦之中,发出痛苦的呢喃,「我不能死……不能死……」

  「路儿,醒醒。」

  「我不能死……」

  「给我醒来!」

  那如雷般的巨吼在耳边响起,徐路儿陡地清醒,落入眼底的是张男性俊帅的脸,她茫然的看了好一会儿,才虚弱地道:「大少爷……」

  江定拓看她终于醒来,没好气地道:「你是作了什么恶梦,一直嚷着不能死?」

  徐路儿松了口气,原来一切都只是作梦,她还以为自己又要再一次被熏香害死……不对,这不是梦,她是真的在闻了熏香后晕了过去!

  这里是她的香料房没错,可为什么这男人也在?

  徐路儿缓缓从地上爬起,困惑地问道:「大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她这么问,江定拓蹙起眉,「是你叫我来的啊,你用了什么熏香,居然把自己熏昏,方才我已把它弄熄了。」

  徐路儿脸色沉了下来,「大少爷,我没有叫你过来,那熏香也不是我点的,我一进房闻到那味道就晕倒了……」

  吱呀。

  那是极小声的关门声,但听力很好的江定拓听见了,他冲去房门前,想推门却打不开,门已被人从外头锁起来了。

  他从小窗子望出去,看到一个小丫鬟快速跑走。

  「大少爷,怎么回事?」徐路儿看他突然跳起来,察觉到异状,也跟着走过去看。

  江定拓没有回答,想运功破门而出,却发现内力都被锁住了,大声咒骂,「该死,我无法运功!我们被那个小丫鬟锁在这屋子里了!」

  「什么?锁在这屋子里?!」徐路儿一怔,马上试图想开门,却打不开,果然被人从外头锁住了,一旁虽有窗子,但太小了,还钉上了铁条,他们根本出不去。

  江定拓咬牙,「方才有个丫鬟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找我,要我务必一个人前来,就是刚刚上门锁跑掉的丫鬟,那个害你昏倒,又害我无法运功的熏香,肯定也是她燃的!我们被她陷害了,可恶,我一定要宰了她!」

  徐路儿心头虽然惊慌,但仍冷静地问道:「大少爷,你知道那个丫鬟是谁吗?」

  江定拓回想,「我不知道她叫什么,那丫鬟很面生,我没瞧过几次,年纪很小,头上戴着绿色的钗,身上穿的也是绿衣,笑起来有酒窝……」

  徐路儿难以置信的瞪大眼,「那不是青儿吗?今天她还缠着我说话,现在想起来,她问的都是在确定我何时不在小仓库……」

  「她叫青儿吗?老子要杀了她!」江定拓额冒出青筋。

  徐路儿接着像想到什么,大感不妙地道:「这小仓库以前是用来收纳一些珍贵用品的,所以门用了特别坚固的木材,而且这么晚了,也不会有人来,大小姐和凤儿明天早上没看到我,才会到这里找我。」

  江定拓听她这么一说,也蹙起眉道:「阿广我让他去休息了,他知道晚上我不喜欢有人侍候,所以明天一早才会到我房里。」

  也就是说,一直到明天天亮之后,才会有人发现他们被关在这屋子里。

  徐路儿更意识到一件事,他们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度过一夜。

  她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她以为只要送了回礼给他,两人就再没有牵连了。

  徐路儿一意识到他们两人之间牵扯不清,现下还得独处一晚,她便很不自在,又想起先前他凑过来嗅闻她的样子,就觉得他纯男性的气息直逼近她。

  徐路儿越想心里就越浮躁,连空气都觉得变热了起来,呼吸有点不顺,想拉低领口透透气,她抬头望向江定拓,却吓了一跳,只见他额头冒着汗,脸色也变得红润了许多。

  那熏香定还有别的问题!徐路儿极肯定的猜想,便问道:「大少爷,熄灭的熏香呢?」

  「在那里。」江定拓朝矮柜指去,方才他突然全身发热,好似有什么在体内燃烧着,让人很不舒服,喉咙也干哑,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徐路儿看到那只香炉,打开来检查起残留的粉末,大概猜得出几样香料,还有迷药之类的药物,而且……

  「竟然有麝香?!」她震惊又恐惧地道。

  麝香通常会用来做春药,因为这熏香还有其它香料,所以掩盖住它的腥味,她才没立刻闻出来。

  徐路儿完全不敢相信,要不是江定拓鼻子比她灵敏,及早熄了熏香,后果不堪设想。

  青儿把他们关在一起,原来是想陷害她跟江定拓……天啊,这真是太可怕了!

  她们无冤无仇,青儿为什么要害她?女人的名节可比什么都重要,或许她还会多条勾引大少爷的罪名!

  江定拓也知道麝香是用来做什么的,他虽然被称为恶霸,成天在外头惹事,但他可不会做出欺负姑娘、占姑娘便宜这等无耻的事,他当然看得出她在害怕什么,马上退离她三尺。

  「你放心,我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的!」他拉大嗓门保证道。

  徐路儿看着他铁铮铮如男子汉般的宣告,顿时忘了恐惧,差点大笑出声。

  他也太老实了吧!不过她也着实放松不少,心想熏香都灭了,应该也不用太担心。

  冷静下来后,她又思考起来,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少爷,我在想青儿会不会是受谁指使,来陷害我们……」她想到明天有一件重要的事,便大胆臆测道:「该不会是因为李小姐明天要来了,有人想破坏你的婚事,才会陷害我们,制造丑闻?」

  「谁会想破坏我的婚事?制造丑闻要做什么?」江定拓完全不解。

  徐路儿不知该不该说下去,一方面怕会得罪他,而且她也没有证据,但她还是说出口,「我猜是夫人和二少爷,主谋该是夫人,因为她总是替二少爷出主意。」

  果然,江定拓的神色陡地变得严厉,愤怒地朝她吼道:「不可能,我娘她不会的,你少胡说!」

  徐路儿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可不是随便胡说的,也不知打哪来的勇气,她继续说下去,「大少爷,夫人确实是最有可能陷害你的人,老爷要你进香行学习,肯定让她急了,怕你会和二少爷争夺江记的继承权;再者李家家财万贯,你若跟李小姐顺利成亲,你的丈人将会成为你最好的后盾,可以助你继承江记,对二少爷来说,这是一大威胁,还有……」

  她深深吸了口气又道:「我们两人会在李小姐到来的前一晚被关在一起,这时间点未免也太凑巧了,不过我终是没有证据,或许我都猜错了也不一定。」

  听她说完,江定拓那张脸变得更难看了,他真想朝她嘶吼、朝她发飙,说她的猜想全是错的,但他却无法反驳。

  他不是傻瓜,继母进门时他六岁,已经懂事了,自然看得出她不是很喜欢他和妍儿,尤其在她一双儿女出生后,她便更加偏宠自己的亲生儿女,只是在爹面前装成一视同仁,她有多希望二弟能继承江记他也知道,就连上回小妹陷害妍儿的事,

  他也怀疑过是不是有她的帮助,毕竟小妹对香料并不了解,不会想到用香粉来让猫儿发狂。

  然而这些年来,虽然继母待他和妍儿不若自己的亲生儿女,他仍认为继母已经很尽心在照顾他和妹妹,将他们视为真正的家人,他真的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但这或许只是他自欺欺人而已,继母并没有真正将他们当成家人。

  江定拓在长吐了口气后,冷静了下来,朝徐路儿道:「若真的像你说的,是我娘和二弟要害我,那我岂不是连累你了?」

  他爬了爬头发,低下头,苦涩地道:「我总是什么都做不好,小时候进香行想帮忙整理香料,却为了要捉一条蛇,反把所有香料给毁了,长大后被我爹拖去谈生意,却因为对方说话太嚣张,还欺负倒酒的丫鬟,我一时气不过上前理论,却不小心挥拳打了人,事后被我爹狠狠打了好几大板……之后也发生过太多类似的事,我明明只是想帮忙捉贼,却帮了倒忙,反把人家的摊子给砸了,看到有人在打自己的妻小,想帮忙教训一下那个丈夫,但他的妻子却指着我大骂。」

  「明明我每次都想做好事,但总是弄巧成拙,后来我干脆去镖局押镖,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做好的事,任谁看到我凶神恶煞的样子,便无人敢抢镖……」江定拓充满嘲讽地道:「我也只能做这种事。」

  「我这么差劲,二弟比我聪明,我是真心认为他是江记唯一的继承人,我不会跟他抢的,我哪里比得上他,我只是人人口中的恶霸……」他不禁又干笑几声,连声音也变得沙哑。

  他抱着头,非常丧气地道:「就连爹要我娶那个李家大小姐,说什么男大当婚,只要我成家后,性子就会变得沉稳,但这么理所当然的事却让我很迷惘,娶妻真的好吗?我真的值得被女人托付终身吗?我是那么的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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