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醒来啦!”
她尚未回过神,就听见熟悉的声音轻唤着她,她愕然转过头,看见先前在彤云宫服侍过她的玉锁正捧着华裳绣鞋走进来。
“玉锁!”曲密倏地翻身坐起,惊喜的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儿?”“昨晚皇上把娘娘送进来以后便要穆公公传我过来服侍娘娘。”玉锁屈膝跪在她身前,轻轻捧住她的手。“娘娘,没想到你还能回到宫里来,还成了皇上的妃子,世事真是难料啊!”
曲密苦笑了笑。“这儿是什么地方?”
她从寝室内看出去,只觉外殿布置得十分华美,单看寝室就已经是从前彤云宫的两倍大了。
“这儿原叫华安宫,是先帝宠妃褚娘娘的寝宫,几日前褚娘娘已经移居到文秀宫去了。”玉锁说着,忽然笑起来。“昨晚皇上临走前给华安宫改了名字,从今天起,这儿得改叫密安宫了。娘娘,看来皇上真宠你呢。”曲密的心口微微一颤,只记得昨天在马车里睡着了,接下来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竟完全想不起来。
“我竟然睡得不醒人事了,一点儿都不记得是怎么进来的。”曲密隐隐约约有些残留的记忆,似乎是应雅束淡淡吩咐的低语声,还有仿佛在云端漂浮了许久。
“娘娘真的记不得了吗?是皇上亲自送娘娘进来的。”玉锁捣着嘴笑说,一边做了个捧抱的手势。“真的是皇上亲自送的唷!”曲密呆了呆,不敢相信应雅束到底抱着她走了多元的路?
“没多少人看见吧?”她又羞又窘。
“倒是没多少人看见,不过路上看见的人也不会少吧?到了这会儿,只怕后宫内苑早已人人皆知了。”玉锁脸上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听说皇上是从正阳殿仪门下马车后,就一路抱着娘娘到这儿来呢,可惜奴婢没看见。”曲密怔怔发傻着。
“真好呀,娘娘得宠,奴婢也能跟着享福了。娘娘生来就是有福之人,所以绝处逢生,如今可谓柳暗花明了。”玉锁满脸得意含笑。
“我是有福之人?”曲密苦涩地笑道。“玉锁,你待在宫里的时间比我久,难道不知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吗?”
“所以娘娘更要把握机会,趁现在皇上正宠爱你的时候,赶紧怀上龙胎,稳固自己的地位。”
玉锁忽然凑到她耳旁,压低声音说:“童娘娘如今还未正式册封皇后,娘娘若能想办法拿下后位,那将来还用得着担心受怕吗?”
曲密惊愕地看着她,她知道玉锁是为她好,但是她也才刚刚成为应雅束的妃子,她甚至还不曾侍寝过,现在就想到后位未免太急切了点。
“这话还是先不要说吧,以后会怎么样都还是未知数呢。”曲密起身下床,正欲褪下白绸睡袍,换上玉锁捧来的宫装,却见那宫装云锦华缎,绣着花团锦簇,她的眉心微微轻蹙起来。
“我身上带着热孝,不想穿这么喜庆的宫装,有没有素淡一点的?”
“娘娘自个儿来看吧,瞧,皇上一大早就命人送了几大盒子的衣裳来,还有好多的金银叉环和和首饰,奴婢看得都眼花缭乱了呢!”玉锁的眉眼间俱是掩不住的喜色,急忙拉着她走出寝室,来到前殿。
前殿桌案上摆满了一箱箱的珠宝首饰,一盒盒的绫罗绸缎,曲密漫不经心地挑起几件首饰看了看,拿出一支碧玉簪轻轻插在玉锁的发髻上。
“好看,赏给你了。”曲密满意地笑笑。
“娘娘!”玉锁慌张地从头上取下碧玉簪。“这是皇上赏给你的,你怎能这样随意赏给了奴婢?”
“他既赏给了我,便是我的东西了,我想再赏给谁又有什么打紧的?快收下吧。”
曲密转过去翻了翻衣裳,挑出一件淡黄色的家常绸衫换上。
“多谢娘娘。”
玉锁把玩着玉簪,爱不释手。
“帮我梳头吧。”
曲密转身回寝室,坐到梳妆台前兴洗。
玉锁捧起一箱首饰放到梳妆台上,然后轻轻拢起她柔顺的黑发,双手熟练翻飞,绾起小盘髻,从箱中挑出一支金头莲瓣簪替她插上。
“等等!”
曲密取下金头莲瓣簪,淡淡的说:“你去替我摘几朵小白菊来插上就行了。”
玉锁惊讶的喊道。“娘娘,这不好吧?皇宫里最忌讳这种晦气的打扮了,何况你还是新宠的娘娘,你不怕皇上——”曲密微微蹙眉,低声打断她。“玉锁,怎么才两天不见,你就变得这般啰嗦了?”
“娘娘现在和两天前不一样了,你可不能太漫不经心了。那童娘娘一看就是有手段的,皇上这般宠你,她能不妒忌吗?要是她当了皇后,非把你整惨不可。奴婢也是希望娘娘能在宫里站稳了,否则有个童娘娘压在你头上,你的日子是好难过的了。”
“我岂能争得过她?”曲密站起身慢慢往外走。“她的爹是童将军,而我……任何依靠都没有。皇上权衡利益,想当然一定会把后位封给童娘娘,怎可能把后位给我?明知争不到的东西还要想尽办法去争,我可做不来这样难看的事。”
曲密边走边打量这座新居,心中暗叹着。
果然曾是宠妃的寝宫,雕栏玉砌、锦幔珠帘,一切装饰摆设极尽奢华。
然而,前任宫主褚妃如今已移居到冷清僻静的文秀宫了,眼前的荣华富贵也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娘娘,这宫里的两厢配殿都比咱们先前住的彤云宫要大上许多呢!”
玉锁轻轻推开东配殿的雕花门,笑说。“也不知从前熏的是什么香,走到哪儿都有股浓浓甜甜的香味,真是好闻。”
曲密正要走进去,忽然听见前院有人声,转过身望去,是内监总管穆良,在他身后还站着一排小宫女、小内监。
“老奴给娘娘请安。”穆良恭谨地行礼如仪。
“穆公公不必行此大礼,我还未正式受封呢。”曲密淡淡一笑。
“娘娘封妃是迟早的事,并非老奴多礼。”慕良转身朝几名小内监伸手挥了挥,又两名小内监捧着金漆大盘走上前来。“娘娘,这儿还有皇上赏赐之物,一件是鲛绢帐,一件是金丝鸳鸯戏水床罩。”
曲密听说过鲛绢帐,知道那是鲛丝所织,又轻又亮,盛暑夏日张悬在堂屋内能防蚊蝇,而那件金丝鸳鸯戏水床罩更是奢华夺目。“皇上赏赐实在太多了。”
曲密微笑收下,尽管这些赏物贵重稀罕,她却依然无动于衷,为何她的心境能平淡如此?她自己也很诧然。
“这儿还有六名小内监和六名小宫女,他们个个都十分聪明伶俐,是皇上亲自为娘娘挑选过来伺候娘娘的。”
慕良挥挥手,那十二名小内监和小宫女便立即望着曲密跪下,磕头请安。
“他们都是皇上亲自挑选的?”
曲密更为诧异了,这种小事,应雅束何必亲力亲为?她的心微微一动,没想到他待她的好竟到了如此体贴细腻的程度。
慕良躬身又道:“皇上还有口谕,‘香积寺’的法会从未时开始,午时后,马车回来接娘娘前往‘香积寺’,请娘娘及早准备。”
她的心头热潮汹涌,再也不能平静。
她是真真实实地,深深地被打动了……
每日天早晨都有马车将曲密送到皇家寺庙——香积寺,日落后又将她接回来。
在整整七日夜的法会中,她没有机会见到应雅束,一直到法会结束后第二天的晚上,应雅束毫无预警的来到了密安宫。
曲密正沐浴完,一个人站在院中风干湿发,院中栽植的桂花盛开着,在夜风中香气馥郁。
她仰头用指尖轻触着娇嫩的花瓣,听到浅浅的脚步声走到她身后,以为是玉锁,便笑道:“可以把桂花摘下做成香囊呢。”
“做好了可以给朕佩带吗?”
身后传来的低沉嗓音,重重拨动了她的心跳。
她旋过身,微微笑望着应雅束,有种已许久未见他的错觉。事实上,也不过七日没见而已。
“夜深了,皇上怎么会这个时候才来?”
她方开口问完就有些后悔,深怕应雅束以为她在痴候着他。
“我来找一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他挑眉笑笑,长指撩起她已然半干的发丝,说道:“刚沐浴完就站在这里吹风,不怕头疼吗?”“臣妾想睡了,所以想让头发快一点干。”
他靠得太近,温热的男子气息紊乱了她的思绪。
“你今天好像多了些笑容。”他深深注视着她。
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也许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吧。”
应雅束眼中闪过一道几不可见的光芒。
“朕了却了你的一桩心事,那朕的心事呢?”他俯首,贴在她耳畔低语。
曲密听懂他的暗示,脸颊微微泛红。
“皇上是九五之尊,谁敢让皇上有心事?”
她侧过脸,他的脸就贴靠在她的脸旁,她一转过去,鼻尖就轻扫过他的脸颊。
“谁说没有人敢的?你不是就敢吗?”
应雅束锁住她的眼眸,试探地吻了吻她的唇。
“臣妾是皇上的人了,不敢让皇上有心事。”曲密静静的不动,眼睫轻颤,呼吸微促。
应雅束的薄唇再度覆上去,湿热的舌尖描绘着她的红唇,勾诱着她。
她缓缓张唇,将他迎入,任其缱倦纠缠。
当她的手臂圈抱住他的颈项时,应雅束受了刺激和鼓舞,他一把横抱起她,大步走向寝殿。
“你害我天天心神不宁,害我面对朝臣时总是在想着你,今晚朕的心事就要你一笔勾销。”
曲密紧紧环住他的颈项,把一张嫣红的脸深深埋进他的劲窝。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跳可以跳得这般快、跳得这般狂乱,她的身体里像失了火,灼热得再无法受她控制了……
“明天朕要正式册封后妃了。”
他温柔地拨开黏在她颊边的湿发,舔掉她火烫肌肤上的汗珠。
曲密听见了他的话,但此时的她昏眩迷乱,无力深思这句话对她的意义。
“朕必须封童盈兰为皇后,只能封你为密妃。”他深深看进她的眼底,想读出她此时的情绪。
曲密恍然地点头。
“哦,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想怎么册封他的妻妾们,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她是真的不在乎。
“你不介意?为何朕觉得委屈了你?”
“我不委屈,一点也不。”
她要带并不是那些虚名,她要的是……
应雅束蓦然吻住她,炽热的吮吻夺走了她的声息,铁箍似地双臂几乎揉碎她的四肢百骸。
她还是疼,娇小的身躯抽搐着,整个人迷失在天旋地转的漩涡里,仿佛这是一场无止无休的激情缠绵……
猝然间,她崩溃的朝后仰,红唇逸出阵阵娇吟。
他吞噬她无助的呻吟,咬牙闷吼,在激越的节奏中疾速攀上高峰。
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耳畔,他低哑呢喃着——
“密儿,相信我,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