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一个礼拜后,他们约了中午一起吃饭。如果不是邵屹威胁接线生非得转接电话给沈曼筠,恐怕他还是没办法联络到她。
在餐厅,沈曼筠甫一人座,尚未点好餐,便面对着邵屹那张有如万年水沟般的臭脸。
邵屹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劈头就质问她:“你到底把我置于何处?”
沈曼筠有些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她知道他在生气,所以声音刻意的温和一些。“我们好不容易有时间一起吃饭,你别找我麻烦好不好?”她每天忙得像陀螺似的,也不让她享受一下喘息的时刻,就净要找她麻烦。她佯装认真地看着菜单,不想跟他吵架。
“我找你麻烦!”他的音量倏地拔高,使得在场的人纷纷向他们行注目礼。
沈曼筠瞥了一旁有点不知所措的服务生一眼,然后压低声音:“拜托你小声点,大家都在看我们了。”
他稍稍收敛了一些,但并不代表要她好过。他继续质问她:“为什么不回我电话?”他每天在她的电话答录机留言,结果她一通也没回。
“对不起,我忙——”
她话还没说完,邵屹已不耐烦地接口:“别再拿忙当藉口!”
经他一喝,她便住了口,净盯着他瞧。
静默片刻,他再次开口:“怎么不说了?”
“你不是不要我说忙,那我就没有理由了。我目前的生活写照的确就是忙。”虽然不至于忙到连拨通电话给他的时间都没有,可是潜意识里,她的确是刻意冷静自己内心直窜而起的某种连她自己也掌握不住的情愫,所以才会没联络他。
冷不防地,他不发一言地站起来。
“你干什么?”她抬起脸看他,表情有些茫然。
“原来我在你心中那么没有分量,只要一忙,就可以将我忘记。”邵屹站在桌旁,黑瞳闪烁着狂焰怒火。
“不是,我——”她想解释。
但邵屹却冷硬地别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了,将沈曼筠一个人独自丢在餐厅里。这是沈曼筠生平第一次被男人丢在一旁,一向都是她丢下别人的。
“大男人还这么孩子气!”她虽是嘟嚷着,可是,她并不因为他生这种“小孩子气”而心生不满,相反的,她还有些高兴。
走出餐厅的邵屹,脸上的怒气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诡谲的笑容。
吵架不过是手段之一而已,他一定要让沈曼筠彻底的爱他。
☆☆
冷战进人第五天。邵屹一直没有打电话来,也没去沈曼筠的住处找她。沈曼筠成天魂不守舍地盯着电话瞧,只要电话那头有动静,她就两眼直瞪着,期待是他,但一次又一次地落了空。这样的情形让她有些心烦,有些生气。
可恶的邵屹竟然真的不打电话给我!好,看我还理不理你。心里是这么想,可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瞟到电话那头。
“想打电话就打吧,净盯着电话瞧有什么用?”丁香一走进沈曼筠的办公室,就看见她魂不守舍地猛盯着电话。
“我在等一个客户的电话。”她死不承认。
丁香将文件放在她面前,然后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一副要长谈的表情。
“吵架了?”丁香果然是经验老到,一看就知道了。
沈曼筠叹了口气,思忖着该如何开口。这种烦心的事情她还是头一遭碰见,以前她才不管对方如何生气呢,总以自己的心情为第一优先。
“他竟然因为我工作忙忽略了他而跟我吵架。忙嘛!总会忘了回电话给他。”她鼓着一张脸,口气有些无奈地抱怨着。
“那表示他很在乎你喔,如果他连你回不回电话都不在乎,那可就——”她一副“情况不妙”的表情。
“我才不管他——”
“别说你不在乎。不在乎的话,现在会这样失魂落魄?”
“你别自以为是的臆猜我的心事,我从来不会烦心有关男人的问题,我又不像你们,满脑子就只有爱情。
爱情是闲暇时谈着好玩的。”她依旧倔强地说。开玩笑!她怎么可能会在乎?
这的确是她根深抵固的想法,可是,叫她气急败坏的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老是挂念起他,为他而心烦气躁。
“曼姊,虽然你谈的恋爱,十指都不够算,可是我可不认为你懂的爱情会比我——这个只谈过一次恋爱的人多。”
丁香念书时认识学长伟民,他是她的初恋情人,也是唯一的一个,他们交往至今已经有六个年头了,可是他们之间依旧甜甜蜜蜜,丝毫不因为时间而消灭他们的浓情蜜意。
“哟,一副爱情顾问的样子。”她笑着。
丁香煞有介事地对她说:“你谈的所有恋爱都是在距离之外,你不曾拉近厂家与情人之间的距离,我指的是心之间的距离。你就好像是爱情国度的观光客,虽然走过一个又一个地方,却从来没有停留,也不曾恋栈,而我则是选定了一个最珍爱的,然后,移民进去,而且不打算出来了。”
沈曼筠一直以为丁香是那种长不大,成天只会腻着男朋友的小女人,没想到她今天会跟她说出这么有学问的爱情哲学,这可叫沈曼筠对她这个迷糊的助理另眼相看了。
“几时这么有学问了?说得我都没有话反驳了。”她挪揄道。
丁香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杂志架边,挑了几本女性杂志,又绕回来,直接将杂志放在沈曼筠的桌上。
“有空呢,就多看看杂志里你认为最可笑的爱情疑难杂症解答那一篇,顺便再做一下你认为最愚蠢的测验题。这些虽然不足以全然采信,但是不无小补,尤其对大使馆这种理性挂帅、自我第一、爱情靠边站的大女人,也许会有些帮助。”
沈曼筠眨着眼看着丁香。天啊!她这个助理实在是摸透了她的性格。
丁香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其实那个里奥跟你以前的那些男人都不同,不是吗?”
沈曼筠没答腔,有些默认的意味。
“你在乎他。”
气氛有些沈滞。沈曼筠依然沈默不语。
“曼姊,你就像是我的姊姊一样,我希望你能早日走出过去的阴霾,为什么不先试试‘暂时居留’,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移民’?”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轻易地弃守‘国土’,尤其是心
里有着太多复杂的情愫。”沉默一会儿之后,沈曼筠如是道。
“那你可以试着有‘双重国藉’嘛!保有了自己,也拥有了对方。”
鱼与熊掌可兼得吗?沈曼筠十分怀疑。在她的印象里,通常弃守的那一方,结果都不好,就像她的母亲。啊!每回想起她的母亲,沈曼筠的心就痛了起来。
☆☆
今天沈曼筠请假没去上班。如果以每年都爆发一次的活火山来形容沈曼筠目前的心态,那实在贴切。
每回想一次,她的心就是被滚烫的岩浆溶得不成形,伤口横生。今天是她母亲去世五周年忌日。她选择在家里独自疗治伤口。
母亲拥有一个风流成性的丈夫,她却毫怨言地守候着他,因为她认为只要他飞累了,就会回来。但她绝没想到,是她的丈夫先厌倦了这个家,他要离弃结离十多年的妻子;更可笑的是,他要与别人的结发妻子共效于飞。
果然称了他的心,他的妻子疯了!他很理所当然地与她离婚,并给她一笔可观的赡养费,让她在疗养院过完余生。至于唯一的女儿,他将她送到寄宿学校,而他依旧风流快活去。也许老天总算有眼,它惩罚了他。他在抛弃妻子的第二年,就死于急性肝病。
要说她冷酷也好,冷血也罢。她对于父亲的猝死,是幸灾乐祸的。沈曼筠紧紧地握着玻璃杯,胸口似要爆开了,突地,她大喊出声:“为什么?”
她发狠地将手上的玻璃杯往地上一摔。霎时,地上便躺了片片的碎玻璃,就像她破碎的的心一样。
眼泪随即夺眶而出,她痛哭失声地跌坐在地上,脑中是母亲为了父亲而可怜兮兮的哀求模样;被父亲无情抛弃的痴呆模样。那种无助不安的年少回忆,再度袭上心头。有几个人的年少时光是去疗养院陪一个疯癫又痴呆的母亲?这种沈重的压力,这种如影随形的不安,就像缠绳,缠得她又紧又死的。
妈妈尚在人世时,沈曼筠自己也不晓得,她被过去缠得那般牢紧,犹如死结,在妈妈去世之后,这些过去的阴影开始像定期而来的鬼魅,选择在母亲的忌日那天,彻底崩堤她的内心世界。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她的身体开始打着颤,单薄而颤抖不休的身躯犹若秋风中的小花,孤单地任凭风吹而摆动。
“曼筠!”突然间,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唤。
“邵屹!?”是他吗?她不确定。好久没见到他,她
发现她想他得紧!他的出现竟莫名地安定了她的心。
邵屹的声音再度扬起!“曼筠?你在里面吗?”他的声音是那样的焦虑。
不久前,丁香才打电话告诉他,今天是沈曼筠母亲的忌日,每逢这一天,沈曼筠就会情绪失控。
“邵屹!”沈曼筠飞快冲去打开门,一看见邵屹,她就奋不顾身地投入他的怀抱。她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别害怕,有我在。”他温柔地抚着不停发抖的她,他沉稳的声音渐渐安定了她的心。
她抬起头来,那对原本精明锐利的双眼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对迷离无助的双眸。她双手捧住他的脸,主动凑上唇,不断地亲他。伴着泪水,邵屹尝到了她唇上的咸温。
她急躁地扯着他的衣服,想与他温存,她想抹去心中那个挥不开的梦魔,她想要填补空虚,她想……她想要他!
“曼筠?”邵屹不确定是不是该在她失控的时间与她燕好?
沈曼筠很快地解开了他衣服的钮扣,同时,她的唇也来到了他厚实的胸前,挑逗着他的感官,挑战着他的自制力。
邵屹倒抽了几口气。沈曼筠主动的攻势,快让他招架不住了,渐渐地,他连脑海中最后一点的不确定也消失殆尽了。邵屹炽热的欲火在她的挑逗下烧得极为彻底。他拦腰抱起她,直捣她的房间。
在她的床上,他侵占了她的身体。
她一次又一次的与他温存,直到疲累地在他的身上睡去。
虽然他也是疲累不已,可是他依旧十分清醒。看着她的脸庞,他想起刚才在激情中,她的空虚与脆弱。她的成长背景和他略微相似,都是充满郁闷的。她在不安飘荡的生活中养成了现今坚韧的个性,而他,却是晦暗不堪,所以功成名就的他,只能选择仇恨,但他真的恨得了吗?
一向给予人强悍印象的她,此刻却是这般脆弱,这让他想起了曾经在书上看过,她就像是核桃型的女人,有着非常坚硬的外壳,让人难以接近,可是一旦破壳而人,就会发现她的内心其实是柔软的。
现在的她,是让人直攻心防的最佳时机。他应该好好把握住才是,然而他竟然心疼起她来,当她哭着投入他的怀里,却依旧发抖着;当她因恐慌而拚命地吻他;当她因空虚而一再与他燕好……这些都叫他为她心悸。
从何时开始,他竟也真心的在意起她来?他情不自
禁地伸出手,轻拂着她细致的面容。大概是没有深睡的关系,她震了一下,睁开眼皮。
她的眼里只有他的存在,而他的眼中也全是她的面容。目光交锁的情况,他们之间不是没有过。可是,从没有过这种互许灵魂的眼神,她感到极受震颤。
他往下攫住她因刚才的激情而红肿的唇,这次的温存与以前不一样。两人的心情都有些不同,虽然情欲依然高涨,可是他们不再急切,在深人的吻中,他们想探索彼此更深沈的灵魂,在紧紧揉进彼此的怀抱中,他们渴求着灵欲合一。
像是缺了一半的躯体得到了另一半,空虚的灵魂终于得到最满足的充实。
过后,两人相拥,疲倦地睡着了。此刻,他们的身体与灵魂都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
“这就是你害怕亲密关系的原因?残破的家庭记忆。”邵屹背倚在床头,光裸的臂弯圈住沈曼筠赤裸的腰身。
她漫不经心地玩弄他的手指,也许今天在他面前露出太多不欲人知的内心世界,所以她精明不起来,强悍不起来,她只想这样静静地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
“丁香打电话告诉我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起初我以为你只是很心难过而已,没想到比我想像中的还要——”
“糟糕,是吧?”她替他说了,旋即,她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好似要将心中的伤痛吐尽。“里奥,你不能想像我心中的那块阴影。”
“那么试着说出来,告诉我,让我分担。”他的声音依旧温柔,依旧充满了包容。
“我的确是害怕亲密关系。从小我就看着我母亲痴爱着我父亲,所以她一直容忍父亲不断地去爱别的女人,她认为父亲玩腻了就会回来。结果她错了,她痴守的男人要抛弃她,跟别人的老婆在一起。”她说到这里,邵屹倒抽了口气。她因为太过耽溺于过去的回想中,以致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我母亲因此而疯了,她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人因而痴呆起来。我父亲将她送进疗养院,将我送进学校住宿。当我第一次去疗养院看我母亲时,我吓呆了,因为有许多奇怪的人,不断地在重复我不明白的事情,那时我很怕他们会伤害我。直到稍大一些,我才知道那些人其实很善良,只是他们无法面对现实的社会。”
现在,虽然她理解了那些人,可是一直面对着与现实严重脱节,存在自己幻想世界里的母亲。
“后来,我父亲的下场也没多好,两年前他罹患急性肝病,孤独地死去。”
“孤独?你父亲为什么没有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他故意间道。
“不知道,听说好像是那个女人的丈夫不肯离婚,后来,好像是出了车祸,我也不清楚。”
“开着车直冲大海——”邵屹喃喃自语。
“什么?什么冲出大海?”她抬起头,往后看着他。
经她这一间,邵屹才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地说出口了。
“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父母亲是车祸去世。”
她点了头表示记得,旋即吃惊地瞪圆双眼。“啊!难道就是你刚才说的冲出大海。”
“没错。我跟你一样,都有个不好的家庭记忆,而背叛家庭的人,是我母亲。我父亲也许跟你母亲一样为爱疯狂了,他竟然选择与背叛的妻子同归于尽。”言及此,他双眉间充满了痛苦。
“你是说,你父亲故意将车子开向大海?” 同归于尽?好疯狂的举动!她的母亲选择毁灭自己,而他的父亲却是选择一起毁灭!
邵屹的浓眉蹙紧,闭着双眼,似乎在承受内心那股挥不开的痛苦。
原来他也有这么一段不愉快的回忆。沈曼筠无限怜惜地瞅着邵刻划上痛苦线条的面庞。
待邵屹睁开眼来,立刻迎上一对充满关爱的眼眸,他猛然惊醒,怎么自己也忘情地与她交心了。
她抬起手来,轻揉着他的眉心。“没想到你也承受着这番苦楚。”
邵屹抓起她的双手,握在胸前。“可是我并不像你一直耽溺在过去中,而不敢去爱,去分享亲密关系啊!”他又回复冷静了,继续蛊惑着沈曼筠脆弱而易攻陷的。
沈曼筠盯着他的黑瞳,静静地听他低言:“听了你的过去之后,我更信你才是唯一适合我的人,你我同是在过去的伤痛中成长的人,我们渴求同样的东西。曼筠,试着接受我。”
这回不再只有“不要” 的声音了,开始有了“要”的声音在她的心中响起?
“里奥,我——”她微头着双唇,有些困难地开口。“我——答应你试着接受,可是我不晓得会不会将这一切都搞砸了。”说着,她竟哭了起来。“我……我没……没有自信可以走出心中的阴影。”
“曼筠,相信我,我会让你走出过往的阴霾,得到真正的快乐。”
她投入他的怀里,像迷失的小孩终于找到亲人,放心地在他的怀里啜泣着。
到底是谁耽溺在过去了?她?还是他?邵屹耽溺的绝对不比沈曼筠浅。他耽溺的更深,也更晦暗。
☆☆
沈曼筠没有想到真心爱一个人,原来是如此快乐。以前她视爱为毒蛇猛兽,现在她觉得直在有够愚蠢。有了爱,她觉得人才更为完整。“
她也尝到了幸福的滋味。原来幸福就是冲上云端的感觉。她现在终旅,了解,为什么妈妈会痴迷在深爱爸爸,宁愿放弃自己的感觉里了。
“曼姊,你最近常常莫名其妙的傻笑,很奇怪耶!”丁香略拧着眉心,看着“很不一样”的沈曼筠。
“有吗?我常傻笑吗?”她自己却不自觉。
“嗯,大家都很不习惯。”习惯强势的沈曼筠,现在却变得有些怪里怪气的,不只丁香不习惯,大家也都很不习惯。
看了香那皱成一团的表情,沈曼筠问:“有那么差劲吗?”语气有些伤心和落寞。
“也……也不是差劲啦!” 丁香赶紧挥着手解释。“只是不习惯而已,以后习惯了就好。”
“那好吧,既然你们还是喜欢我凶巴巴的,那我就继续对你们凶下去好了。”
“咦?”丁香狐疑地望着沈曼筠。“曼姊?”她的态度有些前后不一致,丁香脑筋转不太过来。在接触到沈曼筠促狭的眼神时,她才知道被耍了。“啊,你捉弄我。”她胀红着脸。
这时,沈曼筠才大笑出声。“你还真以为我变傻了吗?目前只是过渡期而已,等我习惯以后,就不会让你们看笑话了。”的确是过渡期,她还不习惯爱一个人。如果不是听了香这么说,她还不晓得自己竟然也会有这种为爱而痴笑的娇傻神态。
“哎,人家还以为你会彻底转性呢,结果还是老样子。” 丁香叹着气说。
“别打这种如意算盘了。”沈曼筠瞥了丁香一眼,口气转为公事化。“饮料广告的市场调查做好了没?下午一定要呈上来。”
丁香又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沈曼筠的本性,就算她陷人爱河,她依旧强悍如昔。
“早就好了。”她将手中的调查报告呈到沈曼筠面前。
沉曼认真地看着调查结果,看到情况不佳的数据,她不满意地皱了眉头。“指数较上个月下降了一点……不行,要加强。”
“曼姊。”“嗯?”她的视线继续停在数据上。
“你跟邵先生,最近如何?”
“很好啊!”她漫不经心地回答。
奇怪了,刚才她不是还一副陶醉在爱河的样子吗?怎能转变得如此迅速?这令一向爱情至上丁香无法理解。
看完调查报告,沈曼筠抬起头来,刚好接触到丁香一副研究外星人的表情。“我脸上又哪里不对劲了?”
“不是啦!我只是不明白,你怎能一会见为爱傻笑,一会儿严肃的工作?”
这算什么问题?沈曼筠摇头笑了笑,然后回答她:“这就是为什么我是总监,而你只是一个助理的原因。”
丁香还是一脸困惑的表情。“有什么关系?”
她再为丁香解惑:“你花了所有的精力在爱情上,而我只花了一部分。”
丁香的表情转为讶,瞪着沈曼筠看。“曼姊!我还以为你变了呢,怎么对爱情还是以前的那个调调?”前一阵子,她不是宣称陷入爱河,而且桌上也摆起她跟邵屹亲呢的合照,这是她从末做过的事情。 “是变了没错啊!”沈曼筠不明白丁香为何那种表情?
“可是,你为什么又说爱情只是你人生的一部分?”沉曼总算搞清楚了香的间题。“就算是真的谈恋爱,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倾尽全力的。就算我现在相信爱情,也愿意敞开心扉,但那并不代表我的人生就只有爱情而已。”
“那你跟邵先生——”
“我们很好啊,我觉得跟他在一起很幸福,而且他要我过去跟他一起住——”
“同居?”
“我还在考虑。习惯自己一个人住了,突然要跟另一个人住在一起,老实说很不习惯。我记得你好像曾要我试着“暂时居留看看,试试看也许不错吧!”
如果邵屹真的是她生命中的另一半,那么她也许该学着如何跟另一半相处。
☆☆
“里奥,你父母亲是怎样的人?”沈曼筠躺在邵屹的胸膛上,而他枕肋在沙发椅上,他们正在看一出无聊的长片。
“怎么突然间起我父母亲?”他不露痕迹地以防卫的语气问道。
“没有,只是突然想起。如果你不想谈,那就算了。”
知道她的本意并无什么企图,他才放心地答。“我
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我父亲则是个认工作的生意人。我父亲总是拼命的工作,想要满足我们生活上任何需求。我想这大概是我父亲表达他对我们的爱的方式。所以当我母亲要求离婚时,他才会有如此疯狂的举动。”每每想起,他都觉得心像针扎似的痛苦。
沈曼筠想起邵屹家那幅全家福的画,画中的母亲似乎不快乐。“也许你父满足了你母亲物质上的需求,可是你母亲的心灵却是空虚的。”这是她的直觉。
“那是因为我母亲太单纯,所以才会被外界所引诱。那个男人是情场高手,他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结果还来勾引别人的妻子。”提起那个男人,邵屹的眼神满是怀恨。
“所以,你并不恨你母亲?”
“如果当年我有足够的能力,不是一个十来岁孩子的话,我会亲手毁了那个男人。”他平稳的声调中透露着一股阴冷的恨意。
沈曼筠觉得对话太过沉重了,她想以较轻松的口吻来化解这沉浊的气氛。“我们之间的故事,好像是相对的,我的父亲,你的母亲……”她笑了一下,而后晃着头说:“这样类似的背景——”她突然假设性地间着:“如果你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而我是那个男人的女儿,你有没有想过这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形?”
她这样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却直人邵屹的心中。他突然想要知道: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会有怎样的反应?于是他甘冒露出痕迹的可能,很大胆地回答:“如果你是那个男人的女儿,那我会将你给毁了。”
“啊?毁了我?!” 她狠狠地瞪着他。虽然只是好玩的假设,可是瞧他回答的,那是什么可恶的答案。
邵屹连忙露出笑容,说道:“哈!开玩笑啦,而且也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当然了,我这么爱你,疼你都来不及,怎舍得毁掉你。”他捧起她的脸蛋,直印下好几个细吻。
她并不喜欢生那种无聊的气,不过,她还是推开了他。“你小心了。”
被推开的邵屹舒适地躺在沙发上,斜眼瞅着她。“考虑得如何了?”
“嗯?”
“我是说搬过来跟我住的事。”
“这件事嘛……”她心里早有决定,不过还是故意吊一下他的胃口。
“怎么?还没决定好吗?”
她转身俯视他。“既然有人要免费供应吃住,没理由不答应嘛!”说完,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扩散开来。
“你的意思是答应了?”
“嗯。”她给了他一个确切的笑容。
他二话不说地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搂住。“抓住了,就休想我会放开手。”
应该会幸福吧?她还在学习如何去享受幸福的感觉,虽然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接受了邵屹,但毕竟多年的羽影,不是说消散就能消散的。不过,她会努力学着去爱一个人,学着享受幸福就在身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