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削般的浓眉,挺直傲气的鼻梁,优雅又性感的嘴唇,撩拨人亲吻的渴望,古铜的肤色,在阳光映衬下格外耀眼。
几分钟后,男人让阳光唤醒了,慵懒地睁开眼,不过两秒,眼神便清醒,恢复一贯的冷峻锐利。
他坐起身,白色的被单滑落,裸露肌理匀称的胸膛,那是他在健身房练出来的,满满的男子气概。
他拨了拨一头睡乱的头发,视线往旁边看,落定一具莹白色的女性胴体。
谁啊?
他漫不经心地沿着那曼妙的身段扫视一圈,最后又瞧了瞧她娇媚的容颜,还是想不起她的名字,只记得是昨晚来参加轰趴的辣妹。
随便吧!
反正过了今天,两人不会再相见。
他利落地下床,裸着身子,自在地在房内走动,冲凉、盥洗,换上白衬衫、黑色西装裤,加一条有品味的围巾,更添贵族气息。
他动作如豹,矫捷无声息,床上的美人一直未被惊醒,沉沉酣睡着。
他不带感情地瞥视一眼,潇洒地披上风衣,离开卧房。
“恩希,真是多谢你了!这么早把你叫来做点心,我实在很过意不去。”
“别这么客气啦,李管家,我才应该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我呢。”
“既然要我别客气,你也别这么生分地叫我,就叫我阿姨啊,我跟你妈在一起工作那么多年了,交情就跟好姊妹一样,你叫我一声阿姨也不为过。”
“是啊,阿妹姨。”罗恩希顺从长辈的吩咐,恭敬地唤了一声。她笑容甜甜的,如蜜糖一般好滋味,却不腻人。
李阿妹很爱看她笑,经常感叹蕙如真是好福气,生了个这么乖巧贴心又懂得撒娇的女儿。
只可惜蕙如死得早,没能亲眼看这个女儿嫁个好人家。
说到嫁人……
李阿妹心念一动。“恩希,最近你跟男朋友怎么样了?你上回不是说你们考虑结婚?”
“嗯,应该就在年底吧。”罗恩希微赧,轻轻点了点头。
“这么说日子已经定了?”
“还没,不过我们反正是公证结婚,不急。”
“你们不请客吗?”
“请什么呢?我这边没几个亲戚朋友,他那边也……”罗恩希顿了顿,耸耸肩。“总之我们决定把手续办一办就算了。”
“那怎么行?太随便了!”李阿妹不赞同。“如果你妈知道你嫁得这么草率,一定很心疼,不行不行,至少得办几桌酒席,你要是嫌麻烦,阿姨来帮你打算。”
“不用了啦,阿妹姨,我们……”
“总之这些事我来替你作主,你不必跟我争了。”
“那好吧。”罗恩希嫣然一笑,知道长辈是一番好意,也就接受了。她打开蒸笼,察看里头蒸的桂花糕。“应该差不多了。”
“太好了!少爷就爱吃你做的桂花糕,他每次回家,都嚷着要吃呢。上回招弟照着你留下的食谱做给少爷吃,还被他念了一顿。”
“为什么?”
“少爷说味道不对。”李阿妹叹息,显然很拿那个任性自我的大少爷没辙。“你也知道我们家少爷,挑人挑事什么都挑,尤其最挑嘴!”
“也难怪他会挑啊。”罗恩希替少爷说话。“以前夫人的手艺可是一等一的,少爷从小吃妈妈煮的东西长大,难免养刁一张嘴。”
“他不只嘴刁,性子也刁,自从老爷、夫人去世后,他变了好多,脾气愈来愈坏了,最近还老混夜店。”李阿妹担忧地蹙眉。
“他一个人要管那么大的公司,可能压力太大吧?”罗恩希猜测。“老爷、夫人刚去世时,公司的财务状况不是很糟吗?都靠少爷四处奔走,好不容易将公司救回来,这几年他劳心劳力,也够累了。现在公司业务上了轨道,他放松一下也好啊。”
“你说这叫放松一下?他根本玩疯了!”李阿妹不以为然。“他这几年都住公司附近的公寓,很少回来,每次回来就是找朋友开趴,昨天也是啊!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连佣人都受不了。”
“偶尔玩玩嘛。”罗恩希浅笑。“阿妹姨你别对少爷那么严格,这样他很可怜耶。”
“他可怜?可怜的是我们这些下人吧!”李阿妹翻白眼。“要不是为了满足他那张刁嘴,我会一大早把你请来吗?你也不用还没睡饱,就被我吵醒了!”
“我无所谓的,阿妹姨,我已经习惯每天早起做点心了。你别忘了我开了一间咖啡店,也有卖蛋糕啊。”相对于李阿妹的哀怨,罗恩希显得很自得其乐,她戴上手套,捧出蒸笼里的桂花糕,嗅了嗅温润恬馨的香气。
只要少爷觉得好吃就好了,若是他的味蕾能得到满足,她不介意风尘仆仆坐一个半小时的公车赶来这栋位于山区的豪宅,为他蒸上一笼传统点心。
“你对他实在太好了。”李阿妹彷佛看出她的心思,不忍地摇头。“你知道少爷已经跟你从前认识的他不一样了吗?”
“人都是会变的啊。”罗恩希不在意。
不管李阿姨口中的少爷变得多么放荡任性、我行我素,在她心目中,他永远是那个曾经对她伸出援手的翩翩少年。
小时候,她母亲曾在这里帮佣过几年,她偶尔会过来找妈妈。记得有一回,她调皮地想摘下池畔一朵花,结果不小心跌落池塘,是少爷救了她。
他将狼狈地呛喝好几口水的她抱出池塘,她吓得哇哇大哭,他笑着哄她,她怕被妈妈责骂,他好心地借她浴室冲澡,又将表妹留下的洋装送给她穿。
还有一次,她数学考不及格,遭到母亲训斥,他听见了,不但教她订正考卷,还将自己用过的笔记跟参考书通通捧来送给她。
她看他的参考书,练习他的笔记,跟随他走过的脚印,一步一步地学习,他是她的良师、是她的榜样,她从小便决定效法他,拿他当自己的偶像。
他家世好、聪明优秀,在学校是风云人物,却从不摆架子,连对她这个佣人的女儿都温和客气,教她怎能不崇拜?
阿妹姨说他变了,但她相信,一个人再怎么变,善良的本质不会变。
夏风见,他永远是那个她最仰慕的亲切少爷……
“李婶、李婶!”才刚想着他,他清锐的嗓音便响起。
“来了!”李管家应声,匆匆走出厨房,而她捧着一盘桂花糕,跟在后头。
“我今天早上要开会,快迟到了。”夏风见穿一件黑色风衣,身材挺拔,超级帅气。“我房间里有个女的,她醒来后请她吃顿早餐,看她是要去哪儿,派车送她。”
“知道了。”李管家不满地撇撇嘴,猜想少爷八成连那女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跟人家上床。“少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我不吃了,我赶着去公司……”夏风见顿了顿,蓦地嗅到一股甜香。“是桂花糕?”
“是啊。”罗恩希盈盈走过来,低垂着脸,双手举高点心盘。
夏风见从盘里拈起一块桂花糕,却看都不看捧盘人一眼,他咀嚼着桂花糕美妙的滋味。“这味道才对嘛!”他赞。“帮我跟招弟姨说一声,谢啦。”
“这不是招弟做的,是恩……”李管家想解释,罗恩希连忙扯扯她衣袖,示意她不用说。
“怎样?”夏风见不解地问。
“没事,少爷。”罗恩希甜笑。“还想再吃一块吗?”
“帮我打包,我带去公司吃。”
“是。”
罗恩希回到厨房,将桂花糕细心地装入餐盒里,又装了一壶才刚煮好的养生茶,交给夏风见。
“少爷吃的时候喝点茶,小心噎着了。”她温柔地叮咛。
夏风见接过餐盒与保温壶,这才发现她不是家里的佣人。“你是新来的吗?”
“我?”她愣了愣,摇头。
他挑眉,正想细问时,司机已来催促。“少爷,车子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我走了。”他随意挥手,大踏步离去。
他果然不记得她了!
罗恩希目送他背影,不知怎地,胸臆漫开几分淡淡的惆怅。
即使是在酒醉狂欢后的隔天早晨,依然能够神采奕奕地回到工作岗位。
这便是夏风见。
从小看他长大的管家或许觉得他变得浪荡不羁,但某方面来说,他仍是懂得节制的,至少绝不轻忽公司的经营。
这些年来,他一直很勤奋于工作,到去年才开始真正享乐于生活,他把公司拉回了轨道,甚至比以前赚得更多,他认为自己有资格享受辛苦耕耘的成果。
相信公司其它几个主要大股东也不敢对此有微词,毕竟没有他,这家公司早成破铜烂铁。
他们该感谢他的牺牲奉献。
“总经理,大家都在会议室等你了。”
一进公司,他的特别助理叶星辰立即迎上来,口齿清晰地报告今天的会议主题及相关应当注意的内容。
他一面听特助口头报告,一面走进会议室,公司各部门主管围站在一张弧形会议桌前,会议桌上没有咖啡,不提供点心或任何饮料,唯见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台笔记型计算机。
夏风见最讨厌浪费时间,尤其对冗长无效率的会议至为诟病,自从确实掌握公司大权后,他便要求主管们站着开会,以便大家都能尽量简短发言。
凡是由他主持的会议,绝对没有无意义的讨论,如果在十分钟内做不了决断,便是他说了算!
会议开始,首先是各主管的业务报告,没问题的跳过,达不到标准的夏风见便会严厉挑剔,给予改进的指示。
“总经理,上个月在越南收购的那家工厂,这两天在闹罢工。”负责海外事业部的陈副总忧心忡忡地报告。
“罢工?”夏风见神情冷淡。“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满我们一接管公司就裁员,留下来的工人也减薪。”
“没告诉他们这是为了削减成本吗?难道他们宁愿工厂倒闭?”
“当然说了,可是工人还是很不高兴,扬言不加薪就不工作,现在我们出货进度整个延迟了。”
“这件事谁负责的?”
“Tony。”
“告诉他,一定得准时出货,迟一天他今年就没年终可领,迟两天他就可以打包走人了。”
“可是工人在闹罢工,出货时间本来就不好控制……”
“那是他必须解决的问题。否则公司花高薪请他来做什么?可不是来吃白食的!”夏风见语气冰冷,丝毫不同情员工为难的处境。
“可是……”陈副总还想争论。
夏风见瞥了眼手表,这场会议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该是结束的时候。“叶特助,这件事交给你。”他干脆地下令。“你飞去越南一趟,把这件事解决,顺便告诉Tony,他今年没奖金可领了。”
“是。”叶星辰领命,与陈副总交换一眼。
陈副总又是懊恼,又无可奈何,原本想为属下说好话,不料反而害他领不到年终奖金。
“没事了吧?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