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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花美男 第3章(1)

  “呜……呜……”

  铺着原木地板的客厅里充斥着小朋友的啜泣声,江盈阳和卢建勋肩并肩坐在白色的沙发上,她一只手抽面纸,另一只手将面纸转给身旁的卢建勋,怀疑他哪来这么多眼泪?他已经哭了快半个钟头。

  “你会不会太夸张了?”江盈阳快受不了。“你把拔只是答应教我数学,又不是答应要娶我,不必哭成那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虐待他呢!

  “但是你接近我把拔的真正目的,是希望我把拔娶你吧!”卢建勋一下子就指出重点,江盈阳睁大眼睛。

  “你怎么知道?你好聪明喔!”哇,他真的是神童耶,两三下就猜中她的心事。

  “你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又不是瞎子,光她的口水就流满地了。

  “你连司马昭都知道,不愧是大学教授的孩子。”嗯嗯,不错喔!以后她和卢禹孟生出来的小孩,一定也会像他这么优秀,因为是同血统嘛!

  “厚,你承认对我把拔有不良企图。”可恶可恶!“不过你不要得意,我绝对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我一定会保护我把拔!”

  小朋友撂完狠话以后,乒乒乓乓地跑回楼上房间去。江盈阳看着卢建勋的背影,纳闷他光用嘴巴讲有用吗?总该拿出一项武器向她挑战,那才像话嘛!

  江盈阳发现其实卢建勋也满可爱的,虽然稍嫌别扭,但只要习惯他的个性,并不难相处。

  “咦,建勋跑到哪里去了?”卢禹孟端着泡好的花茶走进客厅,没看见小朋友于是问江盈阳,她笑着耸肩。

  “他撂完狠话以后就跑到楼上去了。”她猜是回他的房间。“我想,他可能真的很讨厌我吧!”凭空冒出来跟他抢爸爸。

  “他对任何女性都是这种态度,你别在意。”卢禹孟笑着将茶递给江盈阳,一点都不担心。

  “你有很多女朋友吗?”江盈阳睁大眼睛,没有忽略他的用字——任何女性。

  “如果我有很多女朋友,你会打消要我当家教的念头吗?”如果答案是YES的话,他考虑说谎。

  “不会。”江盈阳摇头。“这会让我更充满斗志,非要打倒那些女生不可。”

  “那就没有。”算他多问,卢禹孟苦涩地回道。

  “幸好没有,不然我会很辛苦。”江盈阳松了一口气,很高兴他不是说真的。“不过,我很会打怪喔!”她补充。

  “打怪?”什么意思?

  “就是打怪物啦!”江盈阳解释。“我们通常都是组一支小队一起打王,王很难打,只凭个人的力量经常被瞬间秒杀,就算组队也不一定能打得过boss。”

  唔,又有怪物、又有boss,她应该是在指——

  “你在说线上游戏吗?”

  “嗯。”江盈阳点头。“我是我们小队的队长,担任攻击手。”

  江盈阳大言不惭,一点都没有身为考生的自觉,难怪她姊姊会担心她,就连他也开始替她烦恼今年她会不会再度落榜。

  “咳咳!”他有预感,这两个月自己不会太好过,只好看着办了。“你不是有把书带过来,我们现在就开始上课。”

  “啊?好。”江盈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开始上课,不过没差,她随时做好准备与他亲近——不是,是上课。

  江盈阳把袋子里所有书都倒出来,卢禹孟拿起其中几本习题瞄了一眼,发现真是一团糟,她的代数观念明显不足,但又不忍心说重话伤她,只得小心翼翼地问江盈阳。

  “你知道Diophantos吗?”她应该学过。

  “海豚?”这跟数学有什么关系?

  “不是海豚,是Diophantos。”他叹气,一个音节、一个音节慢慢念,以免她搞混。

  “Diophantos是代数学的先驱,他是西元三到四世纪中叶着名的数学家,他的生平没有人清楚,不过他在墓碑上刻的一段谜题倒是流传万古,是一位非常独特的学者。”

  “他出了什么样的谜题?”这位海豚先生引起了江盈阳的兴趣,能解开他的谜题一定很有趣,她想要试试看。

  “他墓碑上的谜题是这样的:Diophantos的一生,幼年占六分之一,青少年占十二分之一,又过了七分之一才结婚,五年后生子,儿子比父亲早四年过世,寿命为其父的一半,请问Diophantos过世的时候几岁?”这是简单的一次方程式,不懂的话就太过分了。

  “嗯……”到底几岁呢?想不出来。“不知道。”她回答得干脆,卢禹孟差点没有当场摔倒。

  “是八十四岁。”他叹口气,把式子写出来,江盈阳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满简单的嘛!“你好棒,不愧是大学教授!”

  在她的眼里,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美好的,包括解数学题。

  “这是最基本的一次方程式,没什么大不了。”Diophantos若是地下有知,大概会气得在坟墓里跳脚,居然有人已经参加过三次大考,还解不出基本式子。

  “我有一个问题。”江盈阳手举得高高地发问。

  “什么问题?”卢禹孟心想她孺子可教,尚懂得提问,于是请她不要客气尽量发问。

  “海豚先生干嘛要在墓碑上刻这种谜语?”她想不通。

  这可考倒了卢禹孟,他提出这个问题的用意,是想测试她的程度到底有多糟,从来没想过Diophantos的动机。

  “呃……”

  江盈阳眨巴着一双如铜镜般清澄的大眼,等待卢禹孟的答案。教学多年,卢禹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上,不过他答不出来也是事实。

  “会不会是因为他是数学家的关系?”见他头痛,江盈阳主动给他找下台阶,卢禹孟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数学家有数学家的执着……

  “他真是个怪人。”江盈阳咯咯笑。“一辈子跟数学为伍已经够累了,死后还要别人伤脑筋,换做是我,我就不会这么写。”

  “哦?”他注意到她的笑声很好听,银钤似的。“那你会怎么写?”

  “我会写——江盈阳小姐,幼年加叛逆期占了三分之二,青少年占了五分之一,剩下的五分之一岁月都在思春,还没结婚但打算结婚,请问江盈阳小姐今年几岁?”

  卢禹孟以为江盈阳会跟他说将来的墓志铭,没想到竟是脑筋急转弯,一时间不能会意。

  “老师,你要是没有在十秒钟之内算出答案,就要亲我一下喔!”她甚至私自订下游戏规则,害卢禹孟措手不及,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进入倒数时间。

  “五、四、三、二、一——”

  “二十一!”他在最后一秒计算出结果。“答案是二十一,你今年二十一岁。”

  没错,她今年二十一岁,正是如花朵绽放的年龄。

  “要你亲我一下有这么困难吗?”她噘嘴抱怨。“你用不到十秒钟就算出来了。”摆明了逃避惩罚。

  江盈阳大胆的行径尽管教他大开眼界,但卢禹孟也不得不承认,她虽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长得十分漂亮,并不输给她姊姊。

  “我发现你其实很聪明,应该是因为不用功的关系,才会考不上大学。”她刚刚拿来问他的问题,其实就是他问她的问题。只不过她举一反三,在短短不到几分钟的时问,就提出类似的算式,并且巧妙地将自己带入算式中,如果没有相当的头脑不可能做到。

  “拜托,我每年都有上榜,只是考上的学校我姊都不满意,才没有你想像中这么没用。”好不容易等到有人慧眼识英雄,江盈阳终于可以说出满肚子委屈,为自己伸冤。

  “你的意思是,你每年都考上大学,只是因为你姊不满意成绩,你才要重考?”卢禹孟没想到会是如此,一时愣住。

  “我自己也不满意,不完全是我姊的问题。”江盈阳不甘心地承认。

  “但你姊给你很大压力,对吗?”他想起林寿成说过她也是可怜虫,和他同病相怜。

  “你怎么知道我姊给我很大压力?你好厉害喔!”一般人只看得到她姊对她的关心,看不见她给的压力,可他竟然看出来了,感觉上就像知己。

  江盈阳对卢禹孟的好感有增无减。卢禹孟苦笑,不想告诉她,他自己就是因为过于优秀带给兄弟姊妹很大压力。加上他的个性又温文内向,不晓得如何跟兄姊们解释他一点也没有给他们压力的意思,久而久之,跟他们越来越疏远、越相处不来。

  人与人之间免不了压力,无论优秀与否,都有逃避不了的压力,他和江盈月也承载着某方面的压力,只是外人不了解而已。

  “今天到这里就好,你可以下课了。”她比他想像中聪明,如果找对方法,成绩应该会突飞猛进。

  “这么快?”江盈阳吓一跳。“我都还没有上到课,就要结束了。”她才刚做完海豚先生的算式,而且没答对。

  “因为你今天来得太突然,我来不及准备。”卢禹孟解释。“等我下次准备充裕,再上久一点。”

  “好。”只要他肯当她的家教,小小的等待她可以忍耐。

  “那么……”卢禹孟天生就是拙于说不的人,连想送客都吞吞吐吐。

  “你去忙你的,不必管我。”她可是很善解人意的。“不过,我可以自己参观一下房子吗?”

  “呃,好吧!你自己随便看看。”卢禹孟没想到她会对他的房子感兴趣,她看起来不像居家型的女孩。

  “谢谢!”偏偏江盈阳最喜欢英国乡村风格的建筑,他的房子正巧就走英国乡村风格,乐死她了。

  卢禹孟因为有些资料必须归档分析,没空担任她的导游,只好随她去。

  江盈阳看似莽撞,其实很守规矩。不该进的房间,她绝对不会随便开门,坚持只参观看得到的地方。

  哇,整栋屋子都是用原木建成的,这要花很多钱吧?

  卢禹孟的房子和她家占地几乎一样大,一样有前庭后院,而且占地都不小。不同的是她家是钢筋水泥,他家则是香喷喷的原木,除了少数的家具以外,房屋里里外外都采用原木,令人无论是看或是闻都心旷神恰。

  江盈阳一面赞叹房屋的设计,一面走向后院,发现这栋房子居然还有类似日本房子架高地板的设计,于是更加喜欢这栋房子。

  她走到通往后院的落地窗边,发现小朋友就坐在外面回廊的地板上,闷闷不乐地踢着脚,表情看起来非常寂寞。

  “哈罗!”她推开落地窗门,走出去跟小朋友打招呼,小朋友明显吓了一跳,冷哼了一声,又回过头继续踢他的脚。

  真不可爱。

  江盈阳把门推回原位,走到小朋友身边坐下,决心做好国民外交。

  “你一个人玩啊?”她和气地问。

  “要你管!”小朋友把头偏向一边,打定主意不理她。

  “你的个性真别扭耶!”江盈阳无奈地说道。“你在学校也是这个样子吗?”如果是的话,不难想像他为什么交不到朋友,大家都不爱跟怪人玩。

  “你上完课了?”小朋友反问她。

  “嗯,上完了。”她点点头,开心得不得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人家帮忙上数学课,你真的很丢脸。”小朋友摆明跟她开战,她不客气回嘴。

  “你以为数学很简单吗?”江盈阳拉高音量反驳。“我现在学的可不是小学生的算术,而是很高深、很高深的代数,说了你也不懂。”

  “呿,会有多难?”他才不信。

  “很难很难。”讨厌的小鬼,她非修理他不可。“不信的话,我出一道题目考你,看你能不能解得出来!”

  “好啊!”谁伯谁,乌龟怕铁锤。

  可恶,看招。

  “我现在要出题了。”非考倒这个傲慢的小鬼不可。“有一个人的一生,幼年占六分之一,青少年占十二分之一,又过了七分之一才结婚,五年后生子,儿子比父亲早四年过世,寿命为其父的一半,请问这个人过世的时候几岁?”她就不信他解得出海豚先生的题目!

  “八十四岁。”小朋友想都不用想就说出正确答案,江盈阳的嘴巴当场张成O字形,不敢相信他一秒之内就能说出答案。

  “你、你把拔一定有救过你这题,所以你才知道答案!”不公平,作弊。

  “这是最简单的一次方程式,才不用把拔教我,我自然就会了。”不要以为大家都跟她一样笨,也是有聪明的人,比如他。

  “骗人!”这个刺激太大了,她不接受。“你把拔一定有教你。”

  “你很烦耶!”小朋友用手指清清耳垢,免得被她的尖叫声塞住。“我干脆把算式念给你听好了。”

  结果,就是那个几分之几X加几分之几X再加一堆数字等于X,两边移来移去,乘来乘去,再除来除去,就可以得出答案。

  “知道了吧?笨蛋!”这么简单的算式都不懂,难怪需要家教。

  小朋友骂完江盈阳后照例落跑,江盈阳仍是只能望着他的背影叹气。

  这个小鬼真的很难相处耶!

  江盈阳下结论。

  不过,他真的很聪明就是。

  *

  星期四,江盈阳突然想起线上游戏的同志,一定还在苦苦等候她这个队长,于是赶紧上网跟他们联系。

  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短期内我不会上网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队长缺席,其他队员当然哀哀叫,其中又以花美男的反应最剧烈。

  花美男:不会吧,你要遗弃我们?

  是啊,我要遗弃你们。

  有真正的花美男出现了,她不跟着跑才是傻瓜,她可没空和网路上的虚拟ID纠缠。

  村姑:你又要上战场了吗?

  他们的祭司永远是最善解人意的可人儿,不但擅长补血,同时也很能体谅队友的心情。

  是的,我又要上战场了。

  江盈阳用手指敲下这令人遗憾的一行文字,花美男忍不住又惨叫一声,没有队长的队伍注定过不了关。

  身为队友的他们,都知道江盈阳口中的“战场”,便是七月即将登场的大考,每年到了这个季节的前后,就是她要从线上游戏消失的时候。

  我今天是偷偷溜上来看你们的,等一下就得下线。

  江盈阳难忘上回被她姊姊活逮的惨况,不过也因此因祸得福,多了一个帅到掉渣的家教。

  花美男:等一等,先别下线!你有没有收到我传给你的照片?

  他不说江盈阳根本忘了这件事,他们说好要互换照片。

  花美男:我还没收到你的照片,该不会是丑到不敢见人吧?

  花美男跟她开玩笑,挑动她最敏感的神经。

  她气得打开存在电脑中的相簿,挑了一张公认最漂亮的照片寄过去,用证据封他的嘴。

  我已经把照片寄过去了,再见!

  她打完这几个丰就要下线,又被花美男拦下。

  别忘了去信箱收信,一定要记得喔!

  花美男也是对自己的外貌信心满满,这点他们倒是有共通处。

  江盈阳虽退出游戏,但没有关掉连线,随手点开了Windows  LiveMessenger,进到信箱收信,果然就看见了花美男寄来的照片。

  好啊,你最好有你自己说的那么帅,不然就惨了。

  江盈阳带着报复的心情打开花美男寄来的附件,他的玉照赫然映入她的眼底,江盈阳顿时目瞪口呆。

  ……妈妈咪呀,他真的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吗?看起来就像一九三○年代的老古板,除了鼻梁上那副眼镜不是圆的以外,其余都很像。

  江盈阳这辈子从来没想过会收到黑白照片,而且他的照片还不是那种故意做效果的艺术照,而是类似葬礼上那种大头遗照,看得她叹为观止,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她还是有话说,但不是对他说,她要找人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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