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马路上,花琴染大大方方的挽着刑天杞的手臂,无视于乡民们惊讶的眼神,先是走过大街跑到7-11买了份晚报,然后又穿过小巷走到一间杂货店买了瓶矿泉水。
确定整个乡镇,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人都亲眼看到他们出双入对后,她才小鸟依人、含羞带怯的回到「贴心便利社」里。
只不过大门才关上,前一秒小鸟依人、含羞带怯的她,却在下一秒立刻翻脸无情的揪起某人的领口,将人狠狠的推压到一旁的沙发上。
「王八蛋,你竟敢吃我豆腐!」
「什么时候?」刑天杞露出不解的表情。
他摸着冒着青髭的下巴,陷入思考,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动作有多粗暴。
「是你挽着我,含笑看着隔壁王太太摔下脚踏车的时候?还是你靠着我,窃笑沈先生从梯子上跌下来的时候?抑或是,你把脸埋到我胸膛,抱着肚子狂笑许先生摔到大水沟的时候?」
这小女人就是非得让全乡镇的人知道他们成为一对,所以才会在散席后,还拉着他到处趴趴走。只不过为了她的计谋,那三个人可真是摔得不轻啊!
「都不是!」想起刚刚为了配合演戏所做出来的举动,她不禁有些难为情的红了脸。「我是说刚刚在喜宴的时候!」
「喔,原来是那个时候。」他恍然大悟的应了一声。「我早就解释过了,因为雨下得太大,所以我才会靠近你——」
「你还在给我装傻!」更加用力揪紧他的领口,她气愤的打断他的话,并单膝跪到沙发上,咬牙切齿的往前倾压了过去。「刚刚在张太太面前,就在我演戏演得正高兴的时候,你竟然把手环在我腰上!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我热爱生命,」坐在沙发上,他惬意的将手臂外摊搭在椅背上,一双深邃的黑眸不着痕迹的从眼前那张娇艳的容颜,缓缓的下移到胸前那对诱人双峰上。
「尤其是现在。」
如果这个时候他忽然头晕往前倒,会不会太假了?
屏着呼吸,刑天杞非常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
「热爱?你这是什么意——」察觉到他的眼神似乎变得很不对劲,她立刻顺着他的目光往下望。「啊!你……你不要脸!」几乎是发现彼此靠得有多近的瞬间,她也迅速放开他的领口,并退了三大步。
捣着自己的胸口,她脸红的站在桌子旁,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那么大意。
就只差那么一点,她的胸脯就要碰到他的……天啊!
「啊,可惜。」就在花琴染悔不当初的时候,刑天杞竟然还大大的叹了口气。
「你王八蛋!」花琴染几乎是当场失控,看着桌上装饰用的水果盘,她根本没有多想,便拿起一颗塑胶水梨朝他丢了过去。
「你这是公然袭警。」他笑着提醒,并轻松的接下暗器。
「谁管你,你这个色狼,我这就替天行道!」话才说完,她又朝他一连丢出了好几颗水果,芭乐香蕉顿时满天飞。
可恶可恶,为什么以前她会以为他是个正派的男人?
刚刚他看她的眼神,简直就像是饥渴的狼,要不是她及早发现,她的豆腐就真的被他吃光了!
「杀了我,你就没有老公了。」闪过那一个比一个快的暗器,他忽然自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才不是我老公!你只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想到刚刚的状况,她红着脸,又朝他丢了颗苹果。
接住苹果,他露出微笑。「不可能永远都是名义上的。」
从头到尾他都是认真的,所以这绝对不只是一场戏而已。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他故意卖关子,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来到她身前,单手扣住她杀伤力十足的双手。
「你想要做什么?」没料到他会突然靠近自己,花琴染几乎还来不及抵抗,就被他擒拿在手。
意识到彼此的实力太过悬殊,她不禁慌张了起来。
糟糕,她怎么会这么粗心大意,竟然忘了他是个深藏不露的男人!
这下该怎么办?她是不是惹怒他了?
「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他露出惯有的淡笑,那种笑,总是让她搞不清楚他真正的想法。「当然,我绝对不会效法某人,把人粗鲁的推到沙发上,为所欲为。」他这绝对是做贼的喊抓贼。
「你王八蛋!」
无视她横眉竖目的暴怒表情,他脸色一整,整个人忽然严肃了起来。
「我可以接受你为了捍卫名声而说些小谎,但是为什么要诬蠛谢先生和吴先生?」身为人民的公仆,他无法做到公私不分。
早在她主动开口邀他一同参加喜宴时,他就明白她的目的。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与其一个一个解释,不如先博得乡镇里最八卦的张太太的信任,然后再由她帮忙,把自己「可怜」的遭遇传送出去。
她的办法很好,而且相当聪明,但为了达到目的,她竟不择手段的诬蠛他人,他就无法坐视不管。
刚刚他没有当场指责,是不想给她难堪,但并不代表他允许她为所欲为。
「我哪有诬蠛他们?我说的都是事实。」一听见他问的是这种问题,而不是对自己的暴力行为戚到生气,她不禁松了口气。「谢先生本来就是双性恋兼王八蛋,吴先生也是个欠扁的自大狂,我又没乱说。」
「你有证据吗?」口说无凭就是诬蠛。
「怎么会没有?他们看我的眼神就是证据!谢先生谎称是同性恋,却在我杯子里下药就是证据;吴先生说要载我去看星星,却在车里对我毛手毛脚也是证据!」
刑天杞脸色一沈。「下药?毛手毛脚?」
「没错,虽然掺有迷药的饮料被人碰洒了,但吴先生对我性骚扰的经过,我倒是偷偷的侧录了下来,证据就在这里,怎么,你想看看吗?」这男人竟然怀疑她说谎?实在是太可恶了!
「你有没有被怎样?」他哪里还顾得了证据,拉起她的手,他连忙上上下下打量起她,就怕她哪里受了伤。
「当然没有,如果有的话,那两个人早就人间蒸发了!」原本该是生气的,但是一看到他那焦急的脸色,她不禁噗哧一声,大笑了出来。
原来他也会有紧张的时候啊,她还以为他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还能面不改色的男人呢!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你差点就发生了危险!」虽然确定她没有受伤,但刑天杞的眉头却没有因此而松开,反而愈皱愈紧。
「你以为我愿意啊?如果每个男人都是正人君子的话,我会发生危险吗?明明就是你们这些男人爱制造危险,你还敢说!」她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他无法否认她的话。
「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了。」松开她的双手,他牵着她,回到沙发上坐好。
「不可能,我就是靠这——」蓦地一顿,像是捕捉到什么可疑的字眼,她立刻狐疑的看向他。「等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们也认识四个多月了,该是你的事,我从来没有少注意过。」他语带玄机,故意不将话说破,一双幽深难测的黑眸,在日光灯的照映下更显神秘。
看着如此神秘又俊帅的他,花琴染不禁有些恍神了。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个很有看头的男人,但是这样近距离的凝视,却还是让她看呆了。
其实到现在,她都还气着他吃豆腐的行为,但她却发现,自己忽然不想跟他计较了。当然,她也气他不信任自己,但同时,她却又觉得公事公办的他,实在是帅呆了。
撇开过去的恩恩怨怨不谈,他真是无可挑剔的好男人。
他俊酷有型,却不是空有外表的草包:他气度温和、待人和善,但却身手不凡、精明过人。
像他如此出色的男人,她实在不懂他为何到现在还是单身?
相亲了那么多次,他到底在寻找什么样的女子?还有,他为何愿意扮演她的未婚夫,他不是很讨厌她吗?还是一切都如小乔所说的,都是她误会了?
他说,该是她的事,他从来没有少注意过,这是不是代表,他对她其实有那么一点的喜欢……
「啊!」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竟对他有了「遐想」,她不禁低叫一声,自沙发上跳了起来。「我、我上次给你的车牌号码呢?你查到了没?是不是赃车?」捧着发烫的脸颊,她作贼心虚的转过身,不敢让他发现自己的异样。
「是赃车。」他点头,对于她忽然背对着自己的举动,感到有趣。
「我就知道……」她泄气的垮下肩膀。「那家伙就是这么狡猾,这次会找上门,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我是无所谓啦,可他的目标若真的是翔翔,那我一定饶不了他!」握着拳头,她对空气中的想像图挥来揍去,气得牙痒痒的。
「你不用太过担心,从前天起,我就已经请局里的几名员警组成小组,二十四小时轮流保护梁太太他们。」
「可以这样吗?」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不禁兴奋的转过身,但当她发现他正用一种兴味盎然的眼神瞅着她发红的脸颊看时,又慌张的转回身。
「捕捉通缉要犯是我们的责任,另外,我也开始着手追查那个男人的行迹,这几天应该就可以查出他的藏匿点。」忍着笑,他轻声解释,轻易的便将她搁在心头的烦忧去除。
「好,一旦找到那个王八蛋,你一定要告诉我。」
「唔。」他不清楚的咕哝一声,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
其实为了保护她和梁太太一家人的安全,早在事发当日,他就调阅了附近的所有监视录影带,并针对车辆驾驶的路线,推敲出几个可能的藏身地点。
或许在他不在警局的这个时候,他的夥伴们早就捉到了那个男人,不过关于这个可能性,他并不打算告诉她,免浔她又做出一些危险的举动。
没错!其实早在之前,他就发现她这个人「危险」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当每个人皆惋惜她这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时,就只有他看得出来,她根本一点都不爱她身边的男人。
当时,他直觉的以为她是金光党,所谓的「贴心便利社」有可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因此处处密切注意着她。
但是有一天,他突然注意到,她总是会偷偷拿着厨余喂养附近的流浪猫狗,并趁着发传单的时候,悄悄的注意独居老人的安全,更甚者,她还会假扮成社工人员,到乡里一些贫困家庭发放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工作时」,她看起来妩媚动人、风情万种,但却从不真心,只有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她才会像个孩子般,露出最天真、最美丽的笑容。
愈是看着她,他就愈移不开目光,而随着她每一次的「角色扮演」,他的心就会跟她身边的每一个男人一样,随着她每个生动的表情而剧烈震动。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几乎是每一天,他都想着该如何接近她?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助他一臂之力,将她推向自己,他一定、绝对会好好的把握这个机会的!
「小染。」他突然叫她。
「干么?」花琴染正在假装忙碌,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可疑,只不过他这一叫,却让她的动作不禁有些僵硬了起来。
可恶,他怎么可以用那么温柔的语调叫她「小染」?他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转过身,她还是有些脸红的瞪着他。
「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他看着她,温润的嘴角,缓缓的勾出说不出是奸诈还是性威的笑弧。
她翻了个白眼。「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说真的,虽然我对你这个人的品性一直有很大的疑问,但还不至于会怀疑你说话不算话!」她直觉的以为他说的是梁太太和翔翔的事。
「我指的不是这件事。」
「啊?」
「我是说,我跟张太太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辈子,他绝对不会放她走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