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小姐……”看到她来了,导演连忙起身,想把一肚子的怨气抒发出来。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玉手微抬,她走到江莲恩身边。“江小姐,请问拍摄有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她鄙夷地看着她,“瞧你们提供的这什么衣服?还有这个妆也太丑了吧?叫我怎么上镜?”
“但是从广告一开始就已经这么定装了,你有异议,应该当时就提出来不是?”江莲恩的眼神令她不太高兴。
“我今天才看到之前剪出来的毛片,我觉得不好嘛!”她无所谓地拨拨头发,“反正我不拍了!我已经请段总下来帮我处理了!”
“我相信即使是段逸风,也不会容忍你无理取闹,你的工作内容是合约签订的,你如果违约,我们有权向你要求赔偿。”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千方百计地想搭上段总,但是他中意的人是我!他亲口承认他连一顿饭都没和你吃过呢!”她骄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钥匙。“你瞧,这是段总的车钥匙,他怕我没交通工具不方便,特地借给我用呢!谁像你行情那么差?就算我合约有问题,他也会帮我解决的。”
那又如何?她也不想和他吃饭好吗?岑祎伦无奈地想,为什么她要为那个男人而忍受这种莫名其妙的仇视?
如果段逸风这么盲目地纵容江莲恩,那么她怀疑城东银行的广告是否真会有拍完的一天。
“既然你认为段总经理是你的靠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背后也有整个风光公关做我的靠山。今天你若执意违约,我们有权换掉女主角,而这其中城东银行及风光公关所产生的损失,将全数向你求偿。”她撂下狠话。
“你在威胁我?”江莲恩仍不信邪,因为段逸风前两天对她的温言软语及体贴的言行,让她相信他对她是有意的,这也代表她能在他的庇护下做更多的要求。
“我只是讲道理。”她也不想说得这么狠,当然她知道换女主角不可能,至少档期就会延迟,也无法和城东银行交代,不过还是必须让江莲恩知道这工作没有仗势欺人这回事,吓她一吓也好。
“我告诉你,你今天威胁我的话,我会告诉……段总!”话说到一半,江莲恩一改狠厉的表情,跳舞似的飞奔至刚来到的段逸风怀里。“段总!你一定要评评理!”
“评什么理?”他看在场所有人脸色皆不善,连一向注重形象、笑脸迎人的岑祎伦也冷着张脸,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岑小姐她威胁我!”她可怜兮兮地指着岑祎伦,“她说要把我换掉。”
喔?这不像明事理的她会做的事。他不解地转向她,“你真的这么说?”
“没错。”岑祎伦很干脆地承认了。“但那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是因为……”
“因为她对我有意见啦!”江莲恩抢着说,“我也是为了广告好,所以对衣服和化妆提出了一点意见,她就说要换掉我!”她巴着他撒娇。
听到这里,他已经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了。“今天已经是最后一个场景,现在即使你对服装有意见,似乎也无法更改了……”
“我知道啊,可是岑小姐居然拿这个威胁我……我说段总你会帮我,她就说她也有整间公关公司会帮她,你说气不气人嘛!”撒娇的同时,她偷偷地瞪了岑祎伦一眼。“不管,人家拍不下去了。”
那副唱作俱佳的模样,让岑祎伦当下领悟,江莲恩只是想在段逸风面前丑化她,于是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也不管会造成多少人的困扰。这下引起众怒,她倒是想看看她的靠山总经理怎么帮她。
“嗯……你拍不下去了吗?”他看了看四周人不悦的脸孔,又深深体会到整个现场气氛的凝滞,于是他作了决定。
“莲恩,你也知道这个广告不能少了你。”他风度翩翩地微笑着,轻言软语像在哄情人般。“你若不拍了,我会很困扰……这样好了,今天先让你休息一天,明天再来拍好吗?我会帮你和祎伦沟通。”
“好!”她原本就只是想让岑祎伦不好过,反正段逸风这回很明显站在她这边,她也乐得放一天假。
“那……我等你喔!”她神秘兮兮地朝他眨眨眼,便迳自回到临时的休息室,准备走人了。
段逸风立在当场,轻拍了两下手,“各位,不好意思,造成大家的困扰,今天先收工,明天再继续这个场景,今天的工资一样按工时如数发放,大家辛苦了。”
反正有钱拿又能放假,大伙儿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于是做起收工的准备。
而清完场的段逸风却没有大伙儿的好心情,他知道岑祎伦气炸了,虽然外表没表现出来。
看她已经走向电梯,他连忙追上,拉住她的臂膀。
“祎伦!”
“做什么?”她挣开他的手。
“你要去哪里?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都处理好了吗?”她漠然地瞥他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等着电梯。“既然收工了,我还留在这里干么?”
“你听我说。”他立在一旁陪她等电梯。“明天江莲恩来拍最后一个场景,希望你多包涵……”
“所以你觉得这是我的问题喽?”细眉颦起,她的目光像剑一样锐利。
他的包庇行为已经让她很不爽了,最好不要再火上加油。
“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他难得在单独面对她时,收起轻佻的态度。“但你不应该用换角来刺激她的。”
真是够了!她索性正面转向他,明白地把她的不悦表现在脸上。“你要怎么护短那是你的事,但请你搞清楚前因后果!我只是把公司的立场明白的告知,请问我错在哪里?”
“你可以用软性一点的方式和她沟通。”他自认立场不偏不颇。“我知道今天是她过分了些,否则大家的脸色不会那么难看,但是广告换角重拍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用迂回一点的方式让她配合。”
“即使她无理取闹?”
“我相信她即使闹也有个限度,基本上合约内容是固定的,她不会笨到自掘坟墓。”
“因为她耍大牌,所以可以随便挑剔工作人员,因为她敌视我,所以可以说不拍就不拍,因为有段总你做她的靠山,所以我说什么都不算数。”她点点头,冷笑。“很好,我明白你的做事态度了。我想江莲恩只是冲着我来的,既然你也十分乐意配合,我无话可说。我明天不会过来了,免得又影响江大牌的心情,到时候又都是我的错!”
叮!电梯门开了,她没有再看他一眼,迳自进了电梯。
“我说过你没有错!”他跟了进去。“她无理取闹,但你是明理的,你知道她最忌讳换角这回事,却又拿这个去刺激她,她只会闹得更厉害。”
“那请问我该怎么做?站着由她骂、由她污辱?”她握紧拳头看着他。“难道比较明理的人就不会委屈吗?”
段逸风看着她故作坚强的外表。或许他是对的,但表达的方式太过直接,伤了她的心。
“对不起,是我没顾及你的心情。但我绝不是偏袒她,否则我不会要她走,赔上广告进度延期的风险。”他大手握住她的双肩,将她扳向他。“她的态度不佳,我们可以在事后告知她的经纪人处理,我也一定会平反你的委屈,但是不需要为了一时之气而让她破坏了我们的工作。”
她低着头不看他,心里的气还是没消。
“何况她若真的毁约,工作人员将更加辛苦,你也会被他们埋怨,我不希望这种事发生。”段逸风叹口气,“我知道你和江莲恩闹得不愉快,所以我劝走她,留下你,是因为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比她重要多了!我会丢下一堆工作特地下来处理这件事,是为了你,不是为了她!”
岑祎伦香躯微震。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几乎是毫不考虑就说了,双手也差点将她拥入怀中。只是他克制住了,手也轻轻地从她的肩上滑落,他还需要思考一下自己的冲动代表着什么,只能用那双明澈的眼眸诉说他的真诚。
“她……她批评我行情差。”她忍不住开始吐露自己的不平。
“你行情比她好多了。”岑祎伦那副小女人的模样,重重地撩动了他的心。“否则我会陪着她走,而不是追上你。”
“她还说我千方百计想搭上你,明明就没有!”越想越气,根本都是他来惹她的!
“那该难过的应该是我。”他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意思?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他一眼,却被他眸中某种说不出的寓意震慑了。满腹的委屈和胸口那股不平的怨气,交杂着内心被他引动的不明骚动,种种情绪的冲击,令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叮!
电梯到达地下二楼停车场,发出的声音如警钟敲醒了两人。岑祎伦低着头快步走出,不敢再看他一眼。
“等一下。”他叫住她。“你明白我的用心吗?”
她沉默了一下,才含糊地回他一句,“你不要跟我说话,我还在生气。”
因为她需要多一点时间平复被他暧昧言语打乱的心情。
“那你看着我,让我知道你没事了?”
“不要!我现在笑不出来,很丑!”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怨怼地瞄了他一眼。
段逸风笑了,因为他听出她的口气及态度已经和缓许多,正想和她打趣两句,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他不慌不忙地接起,才听到开头,立刻脸色大变。
“什么?我奶奶……好,什么医院?市立医院1015病房……好的,我立刻赶过去!”
岑祎伦纳闷地抬头看他,即使没听到电话内容,光听他的回答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祎伦,我有急事先走,你……”他显现出前所未有的慌张。
“你去吧!有事等你回来再说。”她不会在这时候和他斗气的。
勉强扯唇一笑,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座车。
岑祎伦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连忙从他身后追过去。
段逸风走到车门边,急急地想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却发现一向摆在左方口袋的车钥匙不翼而飞,并且多出一张粉红色的纸条。
他瞥了眼纸条内容,忍不住飙出粗口。“该死!”
此时她正好后从他身后赶上,捡起地上那张写着要他到她住处拿车钥匙的纸条,突然明白过来江莲恩今天为什么会拿着车钥匙来对她耀武扬威,大概连段逸风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摸走的。
她纤手搭上他的宽肩。“你要去市立医院,我载你去吧!”她扬了扬手中的纸条,“我想你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开车。”
“谢谢!”他忘情地紧拥住她,在生他气时还愿意帮助他,除了这句话,他真的不知道能说什么。
倒是岑祎伦不太自在地推开他,别过头掩饰因亲密而产生的不安。
“快点走吧!别以为抱一下我就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