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奶奶的反应尚属正常,站在门边喘着气,但岑祎伦就有趣了,她恍若无事地拍着段奶奶的背,一派镇静的模样。“奶奶,没事了,只是蟑螂,没什么好怕的……”
“是吗?刚才是谁吓得叫我拿菜刀去砍蟑螂?”他兴味盎然地盯着她。
“谁?”睁着无辜的大眼,她决定装傻到底。“奶奶,你有看到吗?”
段奶奶惊魂甫定地摇头,她刚才连拦住自己的是谁都没看清楚。“逸风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我就跟在你们屁股后面,只是没进厨房。”
所以刚才她帮忙煮菜的蠢样都被他看到了?
他嘴角那股打趣的笑,煞是气人!岑祎伦粉脸微红,硬是转移了焦点。“消失了那么多天,你终于舍得出现了?”说到这个她就有满腹牢骚,“居然把奶奶一个人丢在家里!”
“谢谢你帮我照顾奶奶。”他真的没想到她会和奶奶变得这么麻吉。
“我才不是帮你呢!我跟奶奶交情本来就很好。”她才不会承认自己真是为了帮他。
“是,你说的都对,不过我还是必须慎重表达我的感谢。”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将她搂过来,在那倔强的小嘴上重重一吻。
他……他居然……
虽然马上就被放开了,但她依旧小脸爆红,不知如何反应。这个气人的男人居然在奶奶面前吻她,还吻得那么理所当然,教她连呼他一巴掌都没办法。
“你真的很讨厌!”她重哼一声,在奶奶看不到的死角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痛痛痛……俊脸微微扭曲,他偷这个香付出的代价真大啊!
“逸风,女孩子脸皮薄,你这样真是太不应该了!”即使心里叫好,段奶奶还是板起脸。“祎伦,你说要怎么处罚他?”
不怀好意地瞪着他半晌,她勾唇笑了。“奶奶,你今天煮不煮大锅汤啊?”
“有人想喝我就煮。”段奶奶明白她想做什么了,暗笑在心里。
“那好。”岑祎伦趾高气扬地斜睨着段逸风。
“这位先生,小姐我今天想喝大锅汤,你……”纤手指了指看起来很久没生过火的灶,“去劈柴吧!”
工作人员们在段家老宅度过了愉快的一晚,当段奶奶笑嘻嘻地宣布这顿丰盛的大餐岑祎伦也有参与制作,还引起众人的欢呼,而段逸风突如其来的加入,更增添了欢乐的气息。
养精蓄锐了一整个晚上,隔日,拍摄工作正式开始。
岑祎伦仔细地教导段奶奶如何读剧本、走位等基本的概念,段逸风也在一旁替她打气,在一番折腾后,段奶奶便硬着头皮上场了。
今天的场景是在老宅的露天长廊上拍摄,他和她避着太阳站在树荫下,一边监督,一边享受着蝉鸣鸟叫的好天气。
“喂!”默默无语了许久,岑祎伦止不住好奇心地问他,“你这几天真的出国了?”
“嗯,我去了一趟美国。”他促狭地眨眨眼,“夏威夷。”
“夏威夷?”她低呼起来,“所有人都找不到你,以为你到‘美国’出差,结果你跑到夏威夷度假?”
“夏威夷的确是美国啊,我也没骗人。”他佯装无辜,“如果不去夏威夷的话,怎么当得成捕蚊灯呢?”
“捕蚊灯是什么意思?”跟他说话,脑子必须多转好几个圈。
“捕蚊灯的原理你知道吗?利用蚊子的趋光性和光线特殊的波长。”他耸了耸肩,“我这么大的目标,又肩负着并购大联银行的重任,自然是走到哪里,那些‘害虫’就跟到哪里喽!”
她恍然大悟,“原来你把美升……把那些人都吸引到美国,然后自己跑去地球的另一头玩乐,难怪你敢把奶奶一个人丢在家里!”
“好说好说。”他忽地将手搭上她肩头,把人搂近了些,“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我才没有等你!”她拨开他的毛手。
“是是是,成天和我奶奶混在一起,还搬到我老家来住,你一点都没有在等我……”
“哼!”娇哼一声,为了掩饰自己的羞窘,她转头就想走,结果又被他搂了回来。
“你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盒,递到她面前。
光瞧那锦盒的质感,岑祎伦的心就先猛跳了一下,故作大方地接过,缓慢打开盒盖──
那是一对天然粉红珍珠耳环,珍珠的色泽优美光洁,周围还镶了圈碎钻,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喜欢吗?”他看出她惊喜的表情。
“很喜欢,好漂亮……”她双眼都发光了。
“我可是挑了很久。”在她爱不释手的将锦盒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之后,段逸风突然笑嘻嘻地冒出一句,“很适合奶奶吧?”
岑祎伦差点没岔了气,笑容瞬间消失,眼底浮出失望,却又有着一丝丝的气愤。
老是来这一套,他又来耍她了!
啪的一声盖上盒盖,她将锦盒塞回他手中,沉着脸道:“刚好奶奶拍广告少一副首饰,现在正好用得上。”
他送奶奶首饰本是天经地义,但他拿给她的方式分明是在误导她,让她从天堂突然掉到地狱,真是太过分了。
“你在生气吗?”他明知故问。
“哪有。”她低头不看他。
恰好此时广告暂停,她闷着声走到段奶奶身旁,向化妆师讨了化妆箱,自个儿开始为她补妆。
“奶奶,我帮你上一点粉色系的腮红,段逸风他……有惊喜要给你喔!”只是对她而言是有惊无喜。
“是啊,美国来的惊喜。”段逸风走了过来,细心地帮奶奶别上耳环,岑祎伦随即递上小镜子,两人的默契天衣无缝,都睁大眼等着她的反应。
段奶奶显然很满意,但还是有些担心,“会不会不连戏啊?”
站得不远一处的导演连忙答腔,“不会!这样正好,奶奶的形象看起来更高雅了!”
“那好,我就戴着拍了。”段奶奶乐得眉开眼笑,但也发觉岑祎伦的脸色不太对劲,赶紧推了推孙子。“逸风啊,你有买祎伦的礼物吗?”
“我才不希罕!”她昂起头,拿起化妆箱就要离开。
“等一下。”他把她拉回来,又拿出另外一个锦盒。
“这又是谁的?”她迟迟不肯接过,怕又被他耍一次。
“当然是岑大小姐你的。”他帮她拿过化妆箱,还给来看热闹的化妆师,要她空着手接过锦盒。
所有人都好奇地围了过来,她定定地看了段逸风许久,没有动作。
“你确定这是要送我的?”怀疑的目光觑着他。
“确定。”
“没有花招?”
“没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的信用评等大概是负五颗星了。
她这才勉为其难地接过,一打开,四周的人都惊呼起来。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锦盒里,居然……是一枚红宝石戒指?
“这个……”他目光里带着盈盈深情,帮她将盒里的东西拿起,众人这才发现后头还接着一条链子。“……是项炼。”
“噢……”大家都失望地叫出声来,还以为段总要当众求婚哩!
而岑祎伦的失望比刚才更甚。不过她失望什么呢?如果他送她戒指,她才真的要烦恼,但心里矛盾的闷窒就是罩在那儿,挥之不去。
起哄完毕,大伙儿归位,广告又开始拍了,段逸风乘机将她拉到暗处,柔声道:“我帮你戴上?”
隐去眸中的失落,她听话地撩起头发,让他将项炼戴上她纤细修长的脖子。
当他手指抚过白皙的颈肤时,她整个人都战栗起来,突然觉得一向坚强的自己,在这一刻变得脆弱了。
“你……戴好了吗?”好久好久,他都不出一点声音,她手酸地想把头发放下。
不料大手突然握住她执发的小手,然后一个湿热的吻落在她的颈项上,“你真美,无处不美,只露出这么一小部分,就把我迷住了。”
他的低语像调情,她的手举也不是、放也不是,浑身更因此而燥热起来。
忽然他的脸贴到她的娇靥旁,从自己的领口拉出另一条和她一模一样的项炼,只是坠子分明是更大一号的男戒。
将坠子拉到她眼前,他贴紧她的背,凑近她耳边,“老实说,这项炼同时也是戒指,就当作我们定情的信物吧!”
“定情?”微偏头,她想弄明白他的意思,却被他倏地吻上,所有的疑问只能化作缠绵。
就这样,两人站在日式长廊的屋檐下,戴着一样的项炼,一吻再吻,他仿佛要将这几日没见到她的份补回来,热情得让她一点都无法招架。
“从今天以后,你就是我段逸风的女朋友!”
终于,广告拍完了,而他们的交往也在低调的情况下默默进行着。
知道这消息的人不多,岑韩伦的好友之中也只有洪水晶知道而已。和他相处久了,才知道这男人当真是台绯闻制造机,他不必去招惹别的女人,别的女人也会自己靠过来。
想到两人真正交往才短短不到一个月,但其中的快乐滋味却是她从没尝过的,她没想到和他那么有话聊,两人的思想也很相近,即使是唇枪舌剑,都让人感觉甜蜜蜜的。
“祎伦!”上班时间,洪水晶突然透过内线叫她,“你进来一下。”
她不明所以地走进去,在她的示意下关上门,然后接过一份文件。
“你看一下这个。”洪水晶一脸凝重。
越看,她的眼睛睁得越大。“这是……”
“这是我透过关系拿到的,明天报纸的头条。”洪水晶担心地看着她,“大概是说,大联银行爆发掏空弊案,董事长避走国外,而调查局已秘密约谈了几名高层。”
“怎么会这样……”岑祎伦简直不敢相信,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听说掏空的资产满多的,公布后可能会引起挤兑,届时银行大概会由政府接管……”洪水晶说到重点,“段逸风不是主导城东收购大联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也不知道。”她真的没听他说过,“洪姊,我今天能不能提早……”
“也快到下班时间了,我让你先走,你快去找他吧!这篇新闻不可能挡得下来,明天是铁爆出来的,所以你还是快去找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谢谢洪姊!”
岑祎伦回到座位,心慌意乱地收拾东西,突然想起应该先打个电话给他,于是她拨到城东银行。
“小姐你好,请问段总在吗……今天下午就没进办公室了?好,谢谢!”
想了一想,她改拨他的手机。
“您拨的电话现在没有回应,请稍后再拨……”
该死!她挂断电话,又拨到他家里,结果不只没人接,连奶奶都不在家。
这紧急的时刻,他究竟会跑到哪里去呢?
突然间,一个念头从脑际闪过,他会不会在……
不再多考虑,她抓起皮包及车钥匙,朝着电梯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