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深陷于繁忙调查、赶件之中,尤其身为主导、负责案子的齐昊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已好几日无法好好休息,而他的忙碌,也连带影响到身为助理的徐知菱,她不得不陪在他身旁,帮忙协助工作上的事务,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像颗团团转的陀螺。
敲了敲门,她将刚从国外送到的调查报告送进了办公室。
“齐律师,你等的国外报告来了。”将厚厚一迭的文件双手递向他,顺道提醒他有关明日会议的事项,“还有,明天早上九点,你与费尔先生有场视讯会议,他想知道案子目前最新的进度与状况。”
“我知道了。”齐昊头也没抬的回道,手中执着钢笔飞快在文件上书写,不时可以听见他发出两声不舒服的轻咳,以手揉按太阳穴,“你先把报告放着吧,我晚点再看。”
“好的。”徐知菱依言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看着他不断揉额际的动作,很快发现他状况有些不对,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不舒服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已非常有默契,他一个小动作,她都能轻易明了他的意思与意图,所以他身体不舒服,她很快便能察觉出来。
“今早起来便觉得头有些疼,可能是这几天忙着案子,没睡好吧。”齐昊一边揉着发疼的前额,一边蹙眉。
“没睡好?”她忍不住上前,未问过他便径自绕过宽大的办公桌面,伸手探向他额头,下一秒,她吃惊地叫出声。
“天,你发烧了!”那烫手的温度吓了她好一大跳,“温度这么高,你还是快点去看医生,回家休息吧。”不然,她怕他身体会撑不住。
“不用,我吞颗退烧药就好,还有很多案子没处理完,我不能回去。”齐昊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她的提议,并从桌上拉过另一份文件,继续工作。
“你都烧成这样了还硬撑,不行,你必须停下来!”她阻止了他看文件的动作,将他从办公椅上拉起,推向办公室中附设的休息小套房,“你先到休息室躺一下吧,我去帮你买药,算是我拜托你,哪怕是一个小时也好,你就先别管工作,躺着休息一下吧。”
不顾他的意愿,她硬逼着他躺上床闭眼歇息,接着匆匆拨了电话给负责接送齐依庭的司机,告知他齐昊目前情况,拜托他在齐依庭下课后,先暂时将她送到爷爷奶奶家去,因为现在这个状况,她也无法抽出时间照料齐依庭了……
联系完后,她用最快的速度到外头买了药,然后急急赶了回来,拿着买回的药与水到了休息室床边,试图叫醒陷入昏睡的齐昊。
“齐律师、齐律师?我把药买回来了,你起来吃药吧,齐律师……”怎么叫也叫不醒,她只好换了一个方式,“喂,齐昊,醒醒吃药了,喂!齐昊!”
这回,总算有了效果。
“唔……”齐昊发出痛苦的呻/吟,放下遮眼的手臂,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她惊喜的半扶起他,“醒了?来,快吃药吧。”
她小心翼翼地喂他吃下药,药效很快发作,没多久他便又沉睡过去。
“呼!”徐知菱这才松了口气,擦去满头焦急的大汗。
“怎么会有人只顾着工作,完全没注意自己的身体,真是的!”她忍不住抱怨地瞪着陷入昏睡的男人,看着他因身体不适而紧蹙的眉,莫名的有些不舍。
为了工作,竟连自己生病了也不理,还固执的非要将工作做完不可,简直是不要命了。
可是,看着他全心为工作付出、豁出去似的认真模样,她又觉得他是个对自己人生及生命负责的人。
让她的心,头一回有种难以形容的揪疼感受。
突然,他发出不舒服的呻/吟,手还无意识地拉扯着自己的领带。
徐知菱见状,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居然连衣服都未脱就上床休息,怎能睡得舒服?
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替他卸除了鞋子、领带和西装外套,过程中,还数度差点被沉重的他给压扁。
满头大汗的处理完他的衣裳后,她又转到浴室去拧了条湿毛巾放在他头上,让发烧的他能因湿毛巾的冰凉温度感到舒服些,她就这样一直留在床边照顾他……
当齐昊再度醒来,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他觉得整个人舒爽极了,连痛了一早上的头也不疼了。
就在他预备起身时,这才愕然发现床边竟趴着一个熟睡身影,不知在这里守了多久。
徐知菱的长发披在肩后,只有几丝调皮的发丝垂落在她颊旁,随着她浅浅的呼吸飘动着。
她手里还握着一条半干的湿毛巾,就那样搁在床边,微微浸湿了床单,弯弯的睫毛因趴睡的姿势过于不舒适而不安稳的轻颤着。
齐昊忍不住抬手,轻轻抚着她似蝴蝶般颤动的睫毛。
她……一直守在这里照顾他吗?半步也没离开?
从未有过的暖意浮上齐昊心头,如涓涓流水般沁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如此细心照顾的感觉,以往在国外若生了病,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硬撑,这还是第一次,他有种被人放在心上重视的感觉。
“唔……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被他触碰的动作所扰醒,徐知菱睁开眸子,边揉眼边打了个呵欠问道。
她下意识的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探测他的温度,一点也没发现床上的男人正用一种意昧不明的眼神看着她。
“还好,烧退了,晚上回去再吃回药应该就没事了。”她迷迷糊糊地朝他绽开一抹笑颜,似乎很开心在自己的照料下,他如此迅速的恢复健康,“我在办公室准备了些热开水,我去端来给你喝喔。”
她伸了个懒腰撑起身,却突然让他一把拉住了手腕。“徐知菱。”
她闻声回头,“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你需要什么?”
她关切的问,下一秒,却猛地跌坐床上。
“啊!”她忍不住惊呼,抬头迎上齐昊的目光,发现那双一向深邃的黑眸,此时正直勾勾地凝望着她。
她莫名感到紧张,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喉咙好像被人掐住似的,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干什么?”过了很久,她好不容易才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黑暗中,他的眼神好像有魔力似的,那隐约闪烁的眸光,恍若诱惑般勾引着她,让她都快要被迷惑了。
齐昊朝她缓缓伸出手,宽厚温暖的手掌慢慢抚上她的颊边。
“徐知菱……”他再度轻唤着她的名字。
“嗯?”心脏怦怦跳着,好像快要爆炸似的。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他修长的手指慢慢抚至她唇边。
“什、什么事?”她紧张得都结巴了。
他的拇指以一种暧昧的力道抚过她软嫩的红唇,彷佛要展现什么重要证据似的,指尖一勾,将上头的透明水渍摊在她面前——
“你,流口水了。”他似笑非笑的瞅着她,深邃的黑眸中满是宠溺的笑意。
轰地一声,徐知菱一张小脸瞬间爆红,有些恼怒自己刚才的反应。
“谁睡觉不会流口水啊!”她甩开他的手站起身,大声喊道,“更何况,这、这还不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为了照顾生病的你,我也不会趴在床边累得睡着,认真说起来,你才是罪魁祸首好不好!”
她边吼边抬手擦着嘴旁两侧,生怕还有未擦干净的口水,惹他笑话。
“别人我不晓得,”他高大的身子缓缓向后倚靠在床头,用种格外引人遐想的惑人语调开口,“但我敢保证我不是个睡觉会流口水的人,我睡觉时非常安分。”
齐昊嘴角噙笑,双眸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尤其是……当有你睡在我身旁的时候。”
他炙热的目光彷佛会灼人一般,看得徐知菱小脸不自觉通红,双颊一阵发热。
“不、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了!”她心慌羞涩的急撇过头,打算逃离这过于暧昧的氛围,“你自己注意身体,记得回去再吃一次药,免得半夜又发烧。”
几句交代完毕,她丢下了一直握在手里的毛巾,匆匆奔出休息室,逃开时还因为过于心急,几次不小心撞翻了东西,发出好大的声响。
看着她狼狈奔逃慌乱背影的齐昊,打从心底涌起浓浓笑意,莫名心情很好的低低轻笑出声。
糟糕,似乎不小心逗弄得太过火把她吓跑了,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后悔这么做,每当瞧见她羞红着脸,无地自容的困窘模样,他就有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满足和愉悦,教人……怦然心动。
晚间八点半,已是众人用完餐的时间。
齐昊在事务所收拾完东西,便直接开车到父亲家,打算接女儿回去。
一进门,对上的便是坐在厅中正叼着烟斗与孙女下棋的齐父冷脸。
“哼,还真是稀客啊,咱们这位大忙人律师终于肯出现啦?回国这么久,也不见你这位大律师回来几次,我看啊,根本就把我们这两个老的忘到脑后了。”
面对父亲别有含意的嘲讽,齐昊一点也不以为意,他微微一笑,放下公文包,径自步到母亲身边,俯身亲吻她的脸颊。
“爸、妈,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见到好久不见的心爱儿子回来,齐母欢喜得不已,她嗔瞪了老公一眼,要他闭嘴别尽说些扫兴的废话,然后笑咪咪的拉着儿子坐下。
“齐昊啊,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我今天接到小王的通知说你病了,现在觉得如何?好多了吗?你啊,别总忙着工作,要多注意身体,知道吗?”齐母关心的拉着他的手叮咛道,生怕她这个工作狂儿子一忙起工作就什么事也不管不顾了。
“你放心,我晓得的。”齐昊一贯微笑的安抚着母亲。
一旁,齐父则是从鼻孔冷冷哼了声。“哼!”他敲了敲烟斗,将里头的烟灰倒了出来,硬声道:“我说,你究竟什么时候要回来?在外面混了这么久,也该回来接管公司了吧?”
他已经给他那么长的时间去做想做的事,现在,也该是时候回来为自家公司贡献能力了。
“我说过了,我没打算回来接公司。”齐昊语气平静的说:“我喜欢律师这职业,并没有转行的打算。”
“你这臭小子!”听了他的回答,齐父气得差点爆血管,“都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死脑筋!”跟头固执的驴子一样。
“你若真想找人接管公司,可以考虑之前我给你的建议,找专业经理人来接手,相信他们会做得很好的。”他依然是一副平淡的表情,却说出令人吐血的拒绝话语。
果然,齐父爆炸了,“你闭嘴!自家的公司给外人接,这象话吗?幸好老子早八百年前就对你不抱希望了,也幸好咱们家除了你这臭小子外,还有个聪明、可以依靠的乖孙女在,否则咱们齐家的光荣就全断在你手里了!”
他指着儿子的鼻子,毫不留情的一阵飙骂。
一旁,齐依庭见状,连忙扑上前去替自家爹地解围。
“爷爷,爹地不接,那是他没眼光,不过没关系,还有依庭在,依庭以后一定会接管爷爷的公司,把公司发扬光大,您就别生气了嘛,生气对身体不好喔。”她一边撒娇哄着齐父,一边扯着他往楼上拖,“您不是说昨天在拍卖会上买了个新的鼻烟壶吗?依庭好好奇,您带我去看看嘛。”
“好好好,爷爷这就带你去看。”齐父被她哄得笑开,“咱们这就上楼去看鼻烟壶,不理你爹地。”
他撑着拐杖,带着孙女上楼,经过齐昊身旁时还忍不住愤怒的哼了声。
“这小气的老头!”齐母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老公上楼的身影,她转头拍手安慰着儿子,“别理你爸爸,他就是嘴硬,其实心里还是很以你在律师界的表现为荣的,你不知道啊,他在书房都偷偷藏着你在国外打赢官司的报导杂志,一天到晚跟他那些老朋友们炫耀,标准的口是心非。”
齐昊微笑凝视一直劝慰着自己的母亲,“我知道的。”
齐母这才安心的笑了,转而问起他最近的生活。“对了,你呢?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认识什么新对象啊?”她笑咪咪的问道,“你都单身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找个对象陪陪你了。”
“陪陪我?美丽的齐太太,你认为我这么需要人陪吗?”他不答反问。
“不是,我只是不希望你孤身一个人,依庭都大了,你也该为自己好好考虑一下了。”齐母解释道,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不禁有些迟疑,“你……该不会还忘不了那个女人吧?”
“哪个女人?”他挑高眉。
“就是依庭的妈妈李芝洁啊,听说她最近回国了,四处在打听你的消息……”
她几个老牌友得知这消息,急匆匆的跑来向她报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