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蔷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伸了伸懒腰,然后视线落在前方,神情显得疲惫。
睡完觉醒来应该是舒服放松的,但她只觉得像是打过场战般,整个人虚脱无力极了。
为什么会这样?
她抬起无神的双眼环顾四周,“这里是……”
她想起来了,她现在人在日本,而且她结婚了,她低头看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证实了一切。
原来有没有结婚都一样,她醒来时,永远是一个人面对所有!
下床,她走向梳妆台,看着有些红肿的双眼,她伸手抚了抚脸颊,泪痕已干,心仍孤独。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睡完觉会这么累了!
在她父母刚离开人世时,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醒来都是这种感觉,因为想念父母,所以在夜晚被她刻意压抑的泪水终于解放,泪湿了枕头、累疼了心。
直到她换到父母房间睡后,这样的情况渐渐有了改善。她想,也许是因为父母的牌位就在面前保护着她,父母曾经睡过的床被温暖了她孤单的心。
而今天又发生这样的状况,也许是因为认床造成的吧!
站起身,孟雨蔷走进一旁的浴室梳洗,然后将睡衣脱掉,换上牛仔裤和款式简单的圆领棉T,然后走出了房门。
不仅她的房间显得冷清,整个套房都显得好冷清,一点人气也没有!
“至傲、至傲?”她走到楼至傲的房门口敲着,但没人回应。
她转动门把,推开,房内空无一人,一张大床整齐的像是没人睡过,要不是他的行李还放在地上,她一定以为她被遗弃了。
同时,她想起了他昨晚的话,这两天他要去分公司视察,要她自己安排。
关上门,孟雨蔷面对空荡荡的环境,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她得离开!
回房拿了随身包包,她用小跑步的离开套房。两天之后,他们离开了日本东京,来到了韩国首尔四季大饭店。
“这次订两间房间就好,我一个人睡没问题的。”在办理入房登记之前,孟雨蔷特别提出。
离开东京的日航饭店时,她特别看了一下账单,两个晚上总共要价近百万日币,换算台币起码三四十万,真是吓死人!
她真不应该为了怕孤单而提出要跟他睡同一间的要求,而且,就算在同一个套房内,两人还是各自占有独立空间,这跟订两间套房根本没有差别!
况且就算他再怎么有钱,也不应该这样乱花,一切都是她的错,这次不会再犯了!
楼至傲看了她一眼,没点头、没摇头,更没回应她。
结果呢?
他又订了套房。
“老板,你真的不用这么浪费,如果你觉得钱还挺多的,可以捐些给公益团体,会比较有价值一点。”
孟雨蔷在电梯里一下看看天花板、一下看看不断上升的楼层显示,直到话说完才看了楼至傲一眼,发现他正看着她,连忙移开视线。
叫他老板,是因为他对她的态度真的就像个老板,不过,应该不会有员工敢这样对老板说话吧?可能会被炒鱿鱼!
但她不怕,原因很简单,第一,她又不领他的薪水,就算期限一到,她也不会跟他拿那一千万。第二,他不可能炒她鱿鱼的,至少这三个月内不会,否则他还得再结一次婚,他应该会觉得很累吧!
第三,她一点也不喜欢跟他的关系只是老板跟下属,会这么叫是她故意的,希望他能发现,不过机会应该非常渺茫。
他还是没回应她的话,却回了句:“你的脸色很差,睡不好?”
她大感意外,他竟然会……这应该是关心吧?
“有吗?”她转身看着身后的镜子,脸色还好,但眼睛周围那一层黑眼圈却清晰可见。
“好像厚,不过,我睡的……还不错,以后出门前我会记得上点妆,免的吓人。”她看着镜中的楼至傲,伸了伸俏皮的舌头,调侃着自己。
她没说实话,因为他已经接连两天在半夜一两点时,都听到那像小猫般的申吟。
而且接连两天没有睡好,白天也没有在套房里补眠,他不知道她都去哪里了,回到饭店的时间甚至比他还晚,也没看到她提着逛街的战利品回来,有的只是一脸的疲惫。
不过,他不打算追问下去,毕竟这是她个人的私事,只要不违反协议内容,他都无所谓。
只是话虽这么说,但至傲看着雨蔷下眼睑底那抹沉重的黑眼圈,心里还是在意,还是牵挂。
这种在乎一个人的感觉,是他从没有过的……晚上十二点了,而孟雨蔷竟然还没有回来?
在日本时,她虽然晚归,但不会超过十点,昨晚他们才抵达韩国,而今天竟然超过十二点了,他还没听到隔壁传来任何声响。
因为这样,他整个人莫名感到烦躁,丢下手上的公文,走出房间,先打开雨蔷的房门,确定她还没有回来,他决定到一楼大厅柜台问问,也许她留了什么讯息,或者……
她对韩国熟吗?难道有朋友或亲戚住这?
万一没有……
还是先到一楼大厅看看再说。
没错,他是担心,毕竟一个女孩子在陌生的国家,凌晨十二点还不见人影,就算今天跟他一起出差的是公司女职员,他也会挂心。
况且,孟雨蔷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现在才发觉他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名字、年龄、父母双亡,其他的根本毫无头绪!
询问过柜台,没有任何留言,只知道早上十点多孟雨蔷就出去了。
该死的……
他不知道该骂她,还是骂自己!真是该死!人呢?
楼至傲烦躁的往饭店大门走去,站在门外四处张望,就算他想出去外头找人,连往哪一边走都不确定,真是……该死的!
就在楼至傲理不出任何头绪之时,不远处有个人影渐渐走近,步履蹒跚、身形纤弱,楼至傲眼角余光瞥见,立刻仔细看着来人,那抹身影好像……
终于出现了!
等不及孟雨蔷走近,他用跑的,不到五秒钟,他人已经在她的面前。
“嗯?”被人挡住了去路,孟雨蔷这才抬头,一见来人,她勾起无力的笑容,“老板,怎么会是你?出来逛街吗?”
看到他,她真的好高兴!
还逛街?他是想打人!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你到底去哪里?这么晚才回来。”他沉声问着。
“几点?”她乖乖的抬起手,仔细看了腕上的表,“十二点二十分,第二个问题,我去哪里?”她偏着头想了一下,“不知道耶!”
不……不知道?一把无名火突然自楼至傲心中燃起。
“今天我先往饭店的左边走,一直走、一直走,没路就弯、有马路就过,觉得肚子饿就随便找东西吃,想喝水就买水喝,然后又一直走、一直走,身边有好多人来来往往的,然后天一下子就暗了,突然又变得好冷,所以我想该往回走了。”
听到这,楼至傲的无名火瞬间熄灭,怔然的看着孟雨蔷。
而她仿佛存在自己的空间里,继续说着:“然后又一直走、一直走,好冷,我就这样抱着自己,”她双手环胸着,“没路就弯、有马路就过,就跟出去时一样的走法,可是……可是……我迷路了。”
楼至傲原本一双气愤的眼,现在变得温和,甚至有着前所未有的怜惜。
“你都不知道,韩国的路跟日本的路都不一样,没有中文,我都看不懂,所以只好又一直走一直走,终于让我看到饭店的英文,然后又遇到了你,好巧!”她好累喔!脑袋一阵晕眩。
“冷为什么不去买件衣服穿?迷路了为什么不坐出租车回来,告诉司机饭店的名字,他们一定知道地方。”
“咦?对厚!我怎么没想到?我真笨……真是……”无预警的,孟雨蔷身体向前一倾。
楼至傲眼捷手快接住了她,而她就这么昏倒在他怀里。“爸爸……妈妈……别……丢下……雨……一个……不……”
呜咽声引起了楼至傲的注意。
他放下手上的文件,站起身走到床边,昏倒的孟雨蔷就躺在床上,整个人卷曲成一个圆,口里发出一声声让人听不太清楚的呓语。
楼至傲摸上她的额头,已经退烧了,不久前医生来过,那一剂退烧针挺有效的。
医生说她只是得了一点小感冒,再加上体力尽释,睡眠不足,才会晕倒,打过针,吃一两次的药就可以痊愈,不过,最重要的是要多休息。
只是现在针打了、药他刚才也喂她吃过了,但似乎镇定不了她的神经,整个人睡得很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