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逼你帮忙。”她忍不住说。
“我能不帮吗?看看你跟柏凛风!再让你们两个偷来暗去,偷出个什么不三不四的野种来,我要怎么跟老爷子交代?”魏青琳的话却让柏晚香戴耳环的动作顿了顿。她的月事几个月没来了?镜子里明明上了腮红的脸色竟然隐隐泛白。
“你不是真有了野种吧?”魏青琳眼尖,趋上前质问道。
“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野种不野种?”柏晚香有些动怒了。
“呵,你觉得你有资格问我这句话吗?你又以为自己高贵到哪去?”不是柏家好心收留,还不是个私生女?
柏晚香闭上嘴,不跟她辩。
“算了,我不管你怎么和柏凛风鬼混,有了就想办法拿掉,千万不能让老头子知道,要不我多年来的苦心就白费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柏晚香实在听厌这句话了,打断她道,“你到底上来干嘛?”
魏青琳这才想到正事,“还好我聪明,她懂得帮他儿子找老婆,我难道不会帮我女儿找女婿?有几个千金是跟兄长一起出席的,一个个都是黄金单身汉哪!你穿这样会不会太素了点?再加一条钻石项链吧!”
“不了,我对当圣诞树没兴趣。”
“什么圣诞树?”魏青琳好半晌才知道女儿在取笑她,面子有点挂不住,但又不想她临时改变主意。“算了,你高兴就好,准备好了就快下楼吧!那个欧氏海运的大公子跟我问起你呢!”
欧氏海运的长子已经娶妻,而且外传大陆还有一个二奶!她早就不寄望她有母爱,但能不能不要像个老鸨?柏晚香忍不住动了肝火,但又不想破坏今晚的气氛。“你快出去,不要打扰我准备。”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不过我可得先提醒你,今晚别再和柏凛风拉拉扯扯,老爷子不喜欢你们这样,到时他把你们其中一个赶出去……柏凛风好歹接了当家大位,不太可能被踢走,就怕你倒霉,我后半辈子的依靠就没了!”魏青琳叨念着,转身离开她房间
柏晚香拔下耳环,使性子似地丢到梳妆台上,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差点就要临阵脱逃。
我想看你穿这件。他那样地笑着对她说这句话,现在想起来仍让她坪然心动。
就和他跳最后一支舞吧,给自己做个纪念,跳完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快快离开,反正她是真的有点不适。柏晚香重新拣了对珍珠耳环戴上,再换上金色高跟凉鞋,站在镜子前深呼吸,把所有不愉快全抛在脑后,才笑容满面地走出房间。
门外,柏凛风已等在那儿,脸色阴沉。
“怎么?等很久了吗?”
他逼近她,彷佛复仇使者,柏晚香终于察觉不对劲。
“因为只有柏家的一半财产不够满足你们,所以你们母女俩打算今晚再找另一只肥羊,是吗?”
柏晚香的笑容僵在脸上。
当然了,柏凛风才离开,母亲就进她房间了,是她太大意。
但这不正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她能就此摆脱他,不用再烦恼放不下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结果,她终究选择当个番石榴剧的苦情女主角。
“我还能怎么想你呢?亲爱的晚香妹妹。”他几乎咬牙切齿。
柏晚香轻抽一口气,闭上眼,等着他再次用那句话判她极刑。
“其实我建议你不如当个专业情妇,今天底下有多少男人,你一网打尽算了,张开你的腿,再吹几口枕边风,要多少有多少,我相信他们会很满意你的滋味。”
柏晚香看着他。真奇妙,过去她总在心里笑他幼稚,乱吃醋,这一刻却笑不出来。“随你怎么想好了。”不是早说了吗?今后他坦不坦白,要怎么想她,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人不舒服,去休息了。”
柏凛风却抓住她手腕,“现在这么演会不会太假了?还是你房里早藏了一个男人,你决定下楼卖弄风骚不如回房间等男人来上你比较快?”
“柏凛风!”她瞪他,“你嘴巴真是越来越臭,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能收敛一点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母女不会太嚣张了吗?”他反讥她,“想找个男人是吧?来吧,今天底下那些每一个我都认识,我可以替你引荐,只要我说你有多浪,他们大概一传十、十传百,不消多久全台北的男人都会排队等着上你的床。”他不理会她的挣扎,强拉她下楼。
纵使柏凛风那些话让她胃部的翻搅更严重,他黑洞般的愤怒情绪也抽走她血液里所有的能量,柏晚香不敢和他吵,方才他们的争执声似乎已经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她不得不勉强自己堆起笑脸,和柏凛风一起出现在大厅。男人们打从心里发出赞叹,而女人们则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柏晚香却早已无暇他顾。
柏凛风几乎是粗鲁地拉着她,不管她跟不跟得上,他带着她走向大厅中年轻人们围在一起的那一圈。
“柏凛风,你温柔一点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想把你妹妹捧在手心的男人每一个吐你一口口水就能把你淹死?”一位高官公子见柏凛风大步走来,身后跟着脸色有些泛白的柏晚香,忍不住发出不平之鸣。
柏晚香感觉到抓着她手腕的大掌劲道更粗野了,虽然柏凛风仍然堆出那再熟悉不过的贵族式微笑。
“是吗?那还真要拜托你们了,女大不中留,我妹妹今晚还嚷着说想交男朋友。”说是这么说,他却没有放开柏晚香的意思。
“还不都是你啊!谁不知道你柏凛风是守在城堡外的恶龙?谁敢接近你妹妹,就等着被你喷火烧成烤肉串!”又有人开玩笑道。
柏凛风皮笑肉不笑,“别这么说,今晚你们一个个都有机会,帮我照顾我妹妹吧,我得奉太后之命当每一位淑女的护花使者。”他把她丢给右手边第一个连锁企业小开。“你们就一人和我妹跳一支舞吧,看她到时钦点谁,谁就上来让我烤成肉串。”
众人哄笑着,柏凛风已经转身离开,甩开她的手时像有无限嫌恶那般,纵使只有她感觉到那份嫌恶。
柏晚香已经有点累了,但又不能在这时候称病回房休息,柏凛风都丢下了这句话,她只好撑起笑脸,一一应付这些或早就觊觎她,或只是跟着凑热闹的男人。
她真的陪他们每一个跳一支舞,跳得额上都冒出冷汗,头晕眼花,到最后根本不知道自己眼前的人是谁。
她在人群中寻找着柏凛风,却看见幻象,看见他和沈霏站在一块儿,那么登对……
啊!那不是沈霏,而是某个母亲挑上的,内在外在条件都像沈霏的千金。
他果然还是喜欢沈霏那样的女人,而不是像她。又或者他心里根本从未忘怀沈霏,她怎么会以为他有一点在乎她?她怎么会以为他只是没坦白?根本没有的真心,如何坦白?是她自作多情了。她只是一个自动爬上他的床的充气娃娃,破了也不稀罕,等他不想要时,就看也不会再看一眼。
她整晚追着他的身影,而他彷佛不记得有她的存在。
至少再看她一眼就好吧!最后一次眼窠换幔盟涝偌秃茫�
但当她再次追上柏凛风的眼,他却只给她一个没有温度的凝视,低下头,又对那个像沈霏的女孩,露出许多年以前,曾经让她心碎的表情。
那是他从来不曾给过她的深情凝视。
他本来就不要她,她到底在作什么梦?
不知何时,大厅渐渐静了下来,然后有人尖叫出声。
柏晚香什么也没听到,只是看着柏凛风的方向。
对了,本来就是她自己爬上柏凛风的床,他都一再强调了不是吗?说到底她那些自我调侃与安慰,只是在掩饰自己苦恋不成的伤悲,原来她终究也成了那千千万万个伤心而悲惨的女人之一
柏凛风终于朝她走来了,也终于正眼看着她了,多好?如此这般她就可以说服自己了无遗憾地离开。柏晚香露出微笑,却发现天地在旋转……大厅的地板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摊血,而且一再被踩踏而变得更怵目惊心,原来跳舞的人们纷纷退开,人声渐渐鼎沸,这才发现那些血是哪里来的。
柏晚香的小腿到脚踝,蜿蜓地流下深红色的血,那不像生理期的经血,倒像小产导致的血崩,没完没了……
在柏凛风惊恐而不敢置信地朝柏晚香飞奔而来时,她已经像断了线的木偶娃娃,倒在血泊中央。
柏晚香的男伴吓傻了,而柏凛风怒吼着,推开只会呆站在柏晚香旁边的男人,一把抱起失去意识的柏晚香。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了吗?可是她没力气逃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