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绫的胸口中了一剑,虽然命被玉如意救了回来,却一直昏迷不醒,她毫无血色的小脸,此刻正安详而静谧的沉睡着,不受任何人打扰。
即使温莹儿在她耳旁一声又一声呼唤她的名字,她还是不肯醒过来,而且都已过去好几天了,就连医术精湛的玉如意也束手无策。
驻足在床榻前,望着好友苍白的睡颜,温莹儿好心疼,“绫绫,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拿自个儿的身子替玉如意挡剑?你又不会武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轻责好友的同时,她却也隐约明白,绫绫是因为爱上了玉如意,才会在危急关头不顾一切的舍身救他。
她接着自责起来,“都怨我,若不是我煽动你跟我一块逃婚,你就不会遇上玉如意,也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了……”而她也不会遇到官凤翔,还害木二叔他们死于非命。
大哥骂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官凤翔无声的走进房里,见她双肩轻颤,似乎在啜泣,他抬起手想安慰她,但手停在半空中没多久,又缩了回来。
现在她一定恨死他了,几天前南宫绫的大哥南宫原将他派人配合玉如意,伪装成金丝山庄的人去袭击他们,好让玉如意能英雄救美,以博取南宫绫信任的事告诉了她。
因此他的罪状又多了一条,加上此刻南宫绫又昏迷不醒,所以温莹儿每见到他一次,眼神便冷绝一分,她眸里曾有的深情,此刻全被满满的愤怨所取代。
他生辰那夜的烟火,在他心里仍明灿如昨,可是两人的恩爱却犹如那场绚丽的烟花一样,短暂的灿烂过后,便消失于夜空,再无处可寻。
静静的凝视着她的背影,官凤翔不敢惊动她,怕她一看见他,又要掉头离去。
如今他卑微的连想多看她一眼,都得偷偷摸摸的,他忍不住黯然的想着,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当初他处心积虑的筑起一个情瓮,原是为了想引诱她为他所用,结果他却在不知不觉中,像只蠢鳖似的,一头钻进了这个瓮里,反被她捉住,甚至还掳走了他的心。
只不过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即使他向她表明一百次、一千次的真心,只怕她也不会相信了。
官凤翔略微整理思绪,张口想叫她时,玉如意刚好端着亲手熬煮的汤药走了进来,无视于杵在房里的两人,他直接走到床榻边,将药搁在一旁的小几上,小心的扶起南宫绫后,他端起汤药,先喝下一口药汁,再贴上她的唇,将药汁喂进她嘴里。
这样的情景,温莹儿已连续看了好几天,由于南宫绫一直昏迷不醒,所以这些天,玉如意都是这样喂绫绫喝药的,他甚至还每天割自个儿的血喂绫绫喝。
起初她一直无法谅解玉如意怎么能害绫绫受这么重的伤,但是这些天看他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照顾着绫绫,她似乎可以感受到他对绫绫用情至深,心中的愤怒也渐渐消去。
她相信,此刻除了她,最希望绫绫醒来的就是玉如意了。
温莹儿抬眸,瞟见官凤翔也在房里,神色顿时一冷,旋身快步离开寝房。
“莹儿,我们好好谈一谈。”官凤翔马上追了出去拦下她。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让开!”她漠然的瞪视他。
官凤翔没有让开,漆黑的眸瞳直视着她,执意要跟她把话说清楚,“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有心想利用你,也确实想从南宫姑娘那得到云锦和雪丝的织造方法,可是后来我对你动了心,是真心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听到他表露自己的心意,温莹儿依旧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的话吗?”
她异常冷漠的眼神教他的心蓦然一紧,“虽然我之前骗过你,但我现在对你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不管是真是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沉痛的回道。除非木二叔能死而复生,绫绫能回到受伤前的模样,否则不论他说了再多,也已于事无补。
“我知道南宫姑娘的事让你很难过,我也感到很遗憾,但你不能把她受伤的事也记在我头上。”
听他这么说,温莹儿怒诘,“你敢说你没有派人去袭击绫绫,好让玉如意假意救她,以博得她的信任”若没有他的“帮忙”,绫绫也许就不会倾心于玉如意,也不会不顾自个儿性命舍身救他了。
“人确实是我应玉如意的要求派去的,但是刺伤南宫姑娘的人,却是令兄派来的,所以严格说来,真正伤害南宫姑娘的人,应该是你二哥而不是我。还有,木二叔也不是我派人杀死他的,他的死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我一定会揪出杀害他的凶手,给你一个交代。”
他很清楚南宫绫受伤和木启明之死,让她对他极不谅解,他必须把这两件事的责任厘清楚,他不希望她误会他一辈子。
但听在温莹儿耳里,这些无疑全是他的推托之词,令她极为愤怒,她眸里满溢着无法言喻的痛苦,懊悔自责的道:“对,你没有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初我应该听从二哥的话嫁给李侯爷,不该违拗他的命令,任性的带着绫绫逃婚,不该没有保护好绫绫,让她遇上玉如意,更不该轻信你的话,害得木二叔惨死,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都怪我!”她激动的说着,随即冲向一旁的一名护院,抽出他的佩剑。
见她拿着剑,那名护院和站在一旁的叶芷环惊叫着连忙冲向她,想拦阻她伤害官凤翔,却只见她将剑朝着自己,割下一绺发丝,神情决然。
“官凤翔,从今而后,你我如同这截断发,从此恩断义绝,下次再见,我们已是陌路人,若是你还处心积虑想对付金丝山庄,我与你势不两立。”
凝睇着她手上的那截断发,官凤翔彷佛被人点了穴,震惊的无法动弹,心头突然一点一点的揪疼起来,接着慢慢扩散,变成足以撕裂全身的剧痛。
温莹儿发狠的撂下话,便将断发和剑一同丢下,越过他面前,头也不回的从侧门离开别苑。
自从发生这一连串的事情后,温莹儿除了每日来探望南宫绫,其他时间绝不踏足飞梭楼所属之地,目前暂时栖身在客栈里。
叶芷环看了眼官凤翔,再望了望温莹儿的背影,她从来没有看过爷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宛如心魂突然间被掏空一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思忖了下,急忙追了出去。“夫人,请您留步听我说几句话好吗?”
温莹儿闻声,虽停下脚步,却依旧背对着叶芷环,“芷环姊,请你不要再叫我夫人,我已经不是官凤翔的妻子了。”
叶芷环慢慢走向她,轻叹一声,“难道您不想知道爷为什么处心积虑的想要对付金丝山庄吗?爷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我没有兴趣知道。”她已和他恩断义绝,他的事情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叶芷环不在乎她的冷绝回答,仍自顾自的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爷的父亲……当年,爷的娘被许给当时一个很有权势的人,但他娘却爱上了爷的爹,于是两人便相约私奔,途中,他们被人追杀,爷的爹因此受了伤,可是他不顾伤势,硬撑着身体,带着他的妻子回到飞梭楼。”
见温莹儿依旧静静的站着,似在听她说,叶芷环赶紧接下去,“因为拖太久,导致他的伤势变得很严重,太爷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无法治好他,最后太爷找到一个已经退隐的太医,太医来看过后说,若能得到紫参当药引,他还有得救。”
叶芷环吞了口口水,不敢停顿太久,连忙续道:“可紫参十分珍贵又罕见,太爷派人寻遍每一间药铺都找不到,后来才知道,原来金丝山庄这一年来派人大肆收购紫参,所以药铺里的紫参都被金丝山庄买走了,因此太爷特别派人前往金丝山庄,求他们出让两支紫参,但却被金丝山庄的人冷漠的拒绝了。
“爷的爹苦等不到紫参当药引,最后来不及看到自个儿的孩子出生,便撒手人寰,而爷的娘在生下爷之后,日日以泪洗面,七年后忧思成疾,也跟着离开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