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病床上,姜晓玬依旧昏迷。
意识模糊中,她感觉自己彷如漂流在湍急的河川中,不断碰撞着河里的石块,痛苦难当。
她死命地抱着头,想减缓头部的剧痛,却突然觉得自己像被悬在停不下来的云霄飞车上,不停地往上窜,又忽地向下坠落,一阵阵天旋地转。
「头……好痛。」紧闭双眼,姜晓玬模糊地摩语。
「晓玬?妳做恶梦了吗?晓玬。」
耳畔有一道声音不断地呼唤,蒙陇而遥远,好像来自陌生的远方,但她却无法听得清楚。
她继续在梦里的湍流里冲来冲去,脑中交错倒映着杂乱的影像。
她看见严唯旭抱着儿子对她微笑,她看见朱云情不怀好意的冷笑,她看见小翰翰天真无邪、张嘴要喝奶的样子。
「翰翰……不能喝,不可以喝。」她猛然摇头,拚命伸手想要抢走那瓶牛奶,但不管她手怎么伸长,就是拿不到。
「不要!」突来一声巨响,姜晓玬猛然睁开眼睛。
方自昏迷中醒来,姜晓玬意识仍有些浑沌,隐约只见眼前一片白光,和几道模糊身影。
「太好了!晓玬,妳终于醒了。」熟悉的女声夹杂着兴奋的语气响起,姜晓玬这才努力辨识出床边影像。
「小米?」姜晓玬讶异地张口,恍然如梦。「妳怎么会在这里?我……我又在什么地方?」
「妳在医院。」小米心疼地为她调整额头上的绷带道:「晓玬,妳摔了一跤,流了好多的血,差点把我们吓死了。」
「流血?」姜晓玬抿唇,努力回想摔跤而发生的事,倏地大惊道:「对了!翰翰呢?他怎么了?他现在在哪里?那女人到底喂他喝了什么?他喝了什么啊?」
「妳别急,翰翰他没事。」小米拍抚惊慌失措的姜晓玬,拚命安慰道:「那个女人只在牛奶里加了点成人用的镇定剂,加上宝宝也没喝很多,所以问题不大。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严先生还是陪着他在儿童病房那边做彻底检查。」
姜晓玬恐惧地趴在小米身上痛哭。「呜……小米,我真是个坏妈妈,不但没有照顾过他,还差点害死他,我不配当他的母亲。」
「别哭,妳的伤还没好,不要太激动。」小米为她擦眼泪,柔声安慰。「其实这一切与妳无关,妳不用自责,妳啊,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姜晓玬没有答话,依然辍泣着。
小米无奈叹息道:「今天之所以发生这种事,完全是那个女人有病。她被严老爷子辞退后,又得知妳跟严先生在谈恋爱,不甘心自己两年的努力白费,才丧心病狂地闯进别墅里。」
「真的好可怕,她的眼神好像想杀光所有的人。」想起朱云倩的丧心病狂,姜晓玬还是忍不住颤抖。「还有,为什么别墅里的人都不见了?她杀了他们吗?保姆和那几个佣人都去哪里了?」
「她买了饮料请他们,饮料中全下了安眠药。」小米边说边摇头道:「还好妳打了通电话给严先生,他回拨时发现打不通,才怀疑出事了。」
「小米,一个好好的女人因为我的出现而疯狂,妳说是不是我害了她?」姜晓玬流着泪,心里难受不已。她一辈子尽自己的本分,做自己该做的事,从不犯人,真不想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人。
「都说是她自己有问题,这不关妳的事,妳别想太多。」小米劝道。
「如果我不出现,说不定她就不会有问题。」
「这不是谁出不出现的问题,感情的事本来就无法勉强,严先生爱的是妳,就算妳不回来,严先生也不会选择她。总之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不准妳再想了。」小米半命令式的劝着。
「噢。」姜晓玬摀着头部呻吟道:「好痛。」
「快躺下来休息。」小米温柔地扶着她躺下。「等妳好一点,我再陪妳去儿童病房看小翰翰。」
就在姜晓玬躺下来的同时,恰好看见严唯旭脸色沉重地走进病房。「唯旭。」
「晓玬?妳醒了?」他关切地坐在床沿,紧握她的手。「伤口很疼吗?医生说妳的伤口缝了好几针。」
「伤口疼,但心更疼。」姜晓玬红着眼问他。「翰翰现在怎么了?他到底喝到什么东西?」
「放心,小家伙没事。」严唯旭轻拍她,安慰道:「幸好小孩子的味觉敏感,喝到不对劲的味道,就没有再喝第二口。」
「他真的没事吗?带我去看他好不好?」姜晓玬无法放心,说着就想起身。
「没事,真的没事。」严唯旭阻止她起身。「妳摔到头部,比他严重多了,现在该多注意的是妳。」
「我觉得还好,只是伤口痛而已。」姜晓玬一心一意只挂念儿子的安危。「翰翰还小,他禁不起任何的伤害。那个朱小姐实在太狠心了,翰翰好歹是她带大的,她怎么下得了手?」
「她疯了。」严唯旭淡淡地说:「她原本就是靠爷爷对她的信任,在所有人面前横行无忌。当爷爷知道她接近严家只是为了贪图严家的财富名利,亲口将她辞退之后,她就失去了免死金牌,再也没有什么后援可供她争取严家少奶奶的宝座,因此她就彻底被击垮了。」
「可惜了她那么好的家世。」姜晓玬摇头叹气。
「再好的学历背景,犯了法一样要接受法律制裁。」严唯旭冷血严酷道:「她所有的犯行都被隐藏式监视器给录了下来,警察也当场将她逮捕了。」
「啊?监视器?我怎么都没有发觉?」
「那些监视器是为了监看保姆,以妨宝宝被虐待才装的,没想到竟意外录到朱云倩的可怕行径。现在她已经被警察羁押,吃牢饭恐怕是免不了的。」
「那么她应该不会再来骚扰我跟宝宝了吧?」心中恐惧的大石终于卸下,姜晓玬松了好大一口气。
「嗯。」严唯旭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温柔道:「妳放心,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现在我们之间最大的电灯泡,就是我们的儿子翰翰。」
「嘘,你怎么这样说啊?小米还在耶!」姜晓玬不好意思地望了望病房周围,却发现小米不知何时消失了。
「她出去替我们买便当了。」严唯旭忘情地再度吻住她。
他从来不曾为女人如此着迷,眼前这位是空前,也是绝后。
在深爱的男人柔情亲吻下,姜晓玬感觉微微晕眩,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现在究竟是因为他的深情而陶醉,还是因为额头上的伤令她昏眩。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影响不了此刻在她心中跳跃欢呼的幸福感觉。她怕这种太过满溢的幸福感是幻觉,一闭上眼就不见了,所以不愿台上眼。想这样继续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视线永远不要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