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个人胡思乱想着,管家又来敲门的时候,长安一脸迷茫,打开门看着管家手里另外一封信,“王爷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有信?”
管家表情也很痛苦,解释道:“这是给您的,好像还是宁王世子那边传来的。”
看他语焉不详的样子,长安接过邵封信,“宁王世子怎么会给我信?”
其实不只是她纳闷,就连管家都一头雾水,今儿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信一封接一封。
“送信的人呢?”不急着拆信,长安追问:“你把人叫来我问问。”
“人已经走了。”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管家从袖中掏出一个扳指,“对了,他还送来这个,是王爷的扳指,送信人说是王爷让一起送来的,怕王妃误会。”
接过那个扳指,长安眉头一皱,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想想凤楼已经去了宁王世子那,也就不再多想什么,打开那信,上面只写着一个地方,就连落款都没有。
“信上怎么写?”管家不想多问主子的事情的,可他自个儿都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出奇,既然王爷出去了,他这个管家就有责任保护好王妃,毕竟她嫁过来之后还没单独出去过,府里人怎么样都不放心。
丝毫没有犹豫,长安把信递给管家看,微微皱起眉头,“信中的地方你知道吗?”
“这地方是宁王世子的一处私宅,王爷带着我去过几次,字也像是宁王世子写的,可他却没写有什么事,这事儿透着古怪。”
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长安十分诚恳地询问管家,“那你说我要不要去?”
话音一落,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扳指上,这是凤楼贴身的东西,从不会随意给人,四目相对,都明白这一次必须得去,就算那里有阴谋也不能躲着,凤楼还在那里呢。
心里有了打算,长安吩咐道:“准备马车,你带两个人陪我一起去。”
她确实不放心凤楼,可也明白不能单枪匹马地过去,不然到时候帮不了忙,反倒拖后腿就糟糕了。
长安的话正合管家的心思,他点头,“王妃放心,老奴肯定保护好您,不让王爷担心,这会儿雨下得急,有些凉,我找丫鬟给您准备披风。”他猜想要是真有人设下陷阱,自家王爷最担心的应该是王妃,他的责任也在这里。
“好。”
召来丫鬟准备好东西,马车很快朝着信上所指的地方驶去。
下着雨的街上行人很少,显得格外安静,长安坐在马车里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她担心凤楼遇到了什么意外,心中更急。
像是感知到主子的心思,驾车的管家挥舞马鞭让马车跑得更快,旁边骑马的侍卫也跟上,不过一刻钟,马车就在一个不怎么宽敞的胡同口停下来。
看着地上脏污的水,管家掀开帘子,表情有些尴尬,“马车太大,这胡同口进不去,您只能下来走过去了,就在前面不远。”
看他先跳下马车撑好伞,长安没有丝毫的犹豫,此时心里只担心凤楼,哪里还在乎什么脏不脏。
胡同口确实很狭窄,还堵了一些水,长安才走了几步,长裙和披风下摆都湿透了,她却像是一点都没感觉,倒是管家多看了一眼,打心里感慨主子找了个好王妃,一点也没有公主的娇贵,真比许多大家闺秀还好。
心里着急,长安步伐很快,管家替她撑着伞都觉得吃力,幸好院子并不算远,很快就来到眼前。
看着眼前虚掩的门,管家示意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先进去,待到两人查看一番,点了头才跟着进去。
这院子并不很大,左右没有几间房,院子里倒还雅致,管家跟着来过几次,熟门熟路地就往最大的房间里走去。
才走了几步侍卫就听到房里有声动,对着管家使个眼神,他二人握着手中的剑靠近,还没来得及进门就透过一旁打开着的窗瞧见了里面的场景,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转开了目光,不敢多看。
被他们奇怪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却也明白里面没什么危险,长安缓步走过去,顺着他们躲闪的方向看过去。
她几乎作了万全的准备才出现在这个院子里,可她没想到等待自己是如此不堪的一幕,窗子正对着的床榻上躺着沉睡中的男人,虽然盖着被子,赤裸在外的胸膛却暗示着说不出的暧昧,上面遍布缠绵后的痕迹,目光再往床内看,一个只穿着肚兜的女子惊慌失措地与她目光相对。
说不出一句话,身体却像是被风吹得浑身发冷,她怔怔看着里面的一切,怎么都不能相信躺在床上的男人是凤楼,他不是说过心里只有自己一个吗? 不是说再也不准多看别人一眼? 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心好疼,哪怕曾经想过他可能会爱上别的女人,可真正亲眼看到这一幕长安只觉得心疼难忍,像是被一下下撕扯着,她最在乎的男人却做了最伤害自己的事情。
管家刚才还在揣摩两个侍卫为什么这表情,所以来得慢了一步,等到看清楚里面的情况,眼中精光一闪,从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煞气,“还站着做什么,还不把那女人给我拉下来!”
第一次用狠厉的口气在长安面前说话,管家示意侍卫进去把人拉下来。
看一眼衣衫不整的女人,再瞧瞧苍白着脸的王妃、咬牙切齿的管家,就算两腿打颤,两个侍卫还是走进去拉人。
随着两人走进来,那女子尖叫着躲闪,却还是逃不过两个大男人的力气,被人从床上丢下来,就连被子都被扯了下来,倒把半身赤裸的凤楼曝露出来。
赶紧捡起被子给主子盖上,侍卫看了几眼就知道哪里不对,平时主子最是容易警醒,不可能被人这么吵还醒不了。
几乎是同时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管家转头看长安,声音软了下来,“王妃先进去吧,要是您淋了雨受凉,王爷要怪罪我们的。”
听到这话长安一点也不感动,倒觉得十分的讽刺,他真的会担心自己吗? 那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虽然心里苦涩,长安却依旧走了进去,每走一步裙摆上的水滴都在地上留下痕迹,最后站在房间中央,看着那个衣不蔽体的女子瑟缩在床边。
抬脚朝着她走过去,长安双唇颤抖着想说什么,最后却是解开自己的披风丢到她身上,“披上吧。”
不是不在乎凤楼,也不是不恨这个女人,可长安还是看不下去。
看长安这番举动,管家心中颇感欣慰,别管这是不是一场阴谋,王妃绝对是个善良的人,这让他更加肯定要好好保护两位主子的安全。
心里想着,他就想告诉长安眼前的情况不是所见的那么简单,事实可能不是如此,可还不等他开口,地上的女人却猛地扑到长安面前拚命地磕头,直到把额头都磕红了,“王妃娘娘,您饶了我吧,凉秋不是有意的,王爷突然来这边,我实在没法拒绝。”
面色苍白,却没有太多的悲伤,她木然开口,“你叫凉秋?”
“是,我就叫凉秋。”不等长安追问,凉秋一股脑地说道:“娘娘饶了民女吧,我只是天一阁的姑娘,两个月前遇到王爷,他帮了我很多,还答应给我赎身,我的丫鬟也亲耳听到了,娘娘您就相信我吧,民女自知身子脏污不配做妾,但求您垂怜,只要能陪着王爷,做个丫鬟伺候您也好。”
脑子木木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一遍遍回想那一晚凤楼说的话,一颗心竟是这么善变吗?
“你早就认识他?”
“是的,两个月前……”
凉秋并没有多说什么,长安却冷了心,两个月前,那就是自己还没嫁过来的时候,虽然在宫里待嫁的时候也听了不少凤楼花心的传闻,可现在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不是出嫁的那一刻就想着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吗,为什么这么轻易把心放在他的手里又被抛弃。
管家没料到长安会这么冷静,趁这机会走到床前查看凤楼的情况,几乎一眼就能确定主子着了道,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王妃都这么冷静地不丢身份,就算主子着了道也要留几分面子,当前回府才是最重要的。
管家从桌上茶壶里倒了一杯水,闻闻没有别的味道才弄到凤楼脸上,很快地他便有了醒来的迹象。
凤楼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头疼如被雷劈,再加上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更觉得头痛欲裂,可等他睁开眼瞧见管家苦着一张脸,随着眼神的示意再往旁瞧,眼睛立刻就睁大了,“长安,你怎么在这里?”
长安正看着他,目光哀伤,而她脚下跪着嘤嘤哭泣的女人除了凉秋还会是谁,被这莫名其妙的情况弄得满头雾水,他硬撑着想要坐起身,突然发现自己没穿着什么东西,再仔细看看凉秋披风下面不着寸缕的样子,一张脸瞬间就黑了。
“凉秋……”咬牙切齿地唤出这个名字,凤楼恨不得立刻掐断这个女人的脖子,可现在重要的是安抚长安的情绪。
事实上长安并不需要安抚,她一直很乖巧,不吵不闹,只是目光藏着悲戚。
听到那声凉秋,证实了这个女人说得没错,凤楼确实和她认识,长安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笑,最后却只是淡淡开口,“醒了就回府吧。”说完转身就走,连伞都没拿。
管家想跟着出去,可看看床上还有一位衣衫不整的,只能让两个侍卫先跟出去,刚想找衣服给主子穿上,却见凤楼比他还快,拎起床上袍子就想要冲出去。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看凤楼要走的那一刻,凉秋拚命扯住了他的手,“凤楼……”回头看她一眼,目光阴冷,凤楼猛地甩手离开,朝着长安离开的方向追去,被凤楼不经意地摔到地上,凉秋嗤嗤笑了。
管家也紧跟着离开,还在心里庆幸这会儿下着雨,胡同里没什么人,要是被人瞧见主子衣衫不整地跑出去,王府都要成笑柄了。
小院子里人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只留下凉秋坐在地上发呆,一直躲在旁边房间的丫鬟看人都走了才敢出来,看凉秋嘴角的血,连忙把她扶起来,还想劝说几句,却看她不哭反笑,把丫鬟吓得不轻,“姑娘、姑娘。”
“我没事。”微微一笑,凉秋想着那一前一后跑出去的一对,她误会了呢,真好,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怎么也不明白凉秋是怎么想的,一定要去招惹九王爷,丫鬟忍不住追问,“姑娘,要是九王爷回头来算账,我们怎么办?姑娘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呀?”
像是一点不在乎后果,凉秋一脸得意,“我要毁了她。”
“她是谁?”
“自然是那位高贵的王妃娘娘。”
瞪大眼睛,丫鬟更加不懂,“姑娘,九王爷要娶妃之前您不是还说不在乎他娶不娶别的女人?”
伸手拭去唇角的血迹,凉秋冷笑,“如果凤楼不爱她,我当然不在乎这个女人,可她手段如此高明,竟然把他的心牢牢抓住,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这么快失宠,长安公主,我恨她,我不幸福,她也不能幸福!”
被她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丫鬟叹气,“姑娘,您……九王爷回头不会饶过您的。”
“我知道,我这么做就是要把最后一丝情分也断了。”像是想到以后,凉秋表情多了几分凄楚,“就算他肯饶过我,难道你以为我还能好好活着?当初凤楼常去我那里的时候,我打着他的名号拒绝了那么多达官显贵,他们早就等着九王爷抛弃我之后来看我的笑话呢,离开了凤楼,我只能落在那些人手上,下场更加生不如死,倒不如让他给我个痛快。”
“姑娘……”
丫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凉秋却已经出神,呆呆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其实她是犹豫过要不要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当凤楼来赴约的时候,她心底是多么的高兴啊,只要他能对自己温柔点,哪怕是虚与委蛇,她也会停止这个计划,可他没有丝毫的眷恋,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冰冷。
她喜欢的何尝不是这样的凤楼,多少公子、贵人捧着自己,只有他总是淡淡的,所以渐渐迷恋这个男人,情根深种,只是没想到被厌倦的这一天来得这样早。
长安埋头吃东西,完全无视身边的凤楼。
看她一脸漠然表情只是瞧着桌上的吃食,凤楼觉得很无力,只恨事情发生的时候管家没有帮自己解释清楚,结果他现在回过头来要说清楚,他的王妃已经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于是这些天两人之间的状况就是……
天黑,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各睡各的,只要凤楼这边一有不轨举动,身边人立刻起身就走;天亮,长安就开始寻觅各种好吃的,他坐在一边看着,每次张口说话总能看她转身就走,次数多了害他什么也不敢说,只能眼睁睁看着误会加深。
一脸无奈看着大快朵颐的长安,他又一次想把管家拉来责怪一顿,可想想这些天府里的人都躲着自己,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洪水猛兽,只得作罢,何况那事真说起来也怨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一时不慎着了凉秋的道。
不过长安生气就猛吃东西是个什么习惯? 虽然这些日子她的身材日渐丰腴,看起来很好摸,可只能看不能动手,就算再好摸也没办法啊。
眯着眼,凤楼在心底嘀咕,发火吧,吵闹吧,只要你给我说话的机会,本王一定能把事情解释清楚,可念了好半天,却只见吃光东西的佳人扭头就走往内房去了,留下他一个人欲哭无泪,吼也吼不得,说也说不成。
房间里凤楼欲哭无泪,房间外面却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听到熟悉的声音脸色一沉,凤楼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一脸阴狠咬牙切齿看着孟静严,“你还敢出现……”
摸摸鼻子,孟静严从窗子下面往外走两步,防止被凤楼抓到,否则他肯定对自己下毒手,“嫂夫人还不肯原谅你呀?”
“你不都听到了吗?”
“我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和你家管家散步走到这里……”话说着就要找和自己一起听墙角的管家,一扭头却只看到管家消失在不远处的身影。
和自己站在同一阵营的人把自己抛弃了,孟静严摸着鼻子笑笑,“我是担心你,真的是,我听说嫂夫人不理你的这些天你瘦了好些,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弟弟真的很担心你呀。”
导致自己犯错的罪魁祸首就在这里,他却一脸无辜,凤楼冷笑,“如果我没记错,还是你帮了凉秋害我。”
“我没有。”头摇得飞快,孟静严坚决不承认,“那是个误会。”
开玩笑,自从长安公主不理这位王爷大人以后,整个王府都沉浸在低气压里,人人都躲着,他要不是有点心虚,觉得事情由自己而起,他才不凑上前来找刺激呢。
“是吗,好,好一个误会!”连连冷笑,凤楼真想一巴掌把他打飞,“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凉秋手里拿着你写的信,如果不是你的信,我也不会去别院。”
想到这就有些垂头丧气,孟静严一脸尴尬,“事情是这样的,凉秋在天一阁有一个很好的姐妹,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