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妃突然昏倒,可真是把从小娇生惯养的阎二少爷吓了个措手不及。
当下想也不想便开快车将她送到医院,结果医生看到王子妃的情况后,冷着脸抛给他一句话,“中毒很深,恐怕送来得有些太晚。”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阎杰被医生给出的答案吓到腿软。
中毒很深,送来太晚?
那是不是意味着,王子妃已经没救了?
被他抓住询问的医生摇头道:“目前的情况还不明朗,我们刚刚为她打了一支解毒的血清,具体情况还要看她能不能度过危险期……”
当阎烈急急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长长的走廊里,一向意气风发的阎杰,神情颓然地靠在急诊室门前的墙壁上。
他的心陡然一沉,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阎杰的衣领,“到底怎么回事?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才一天的功夫,你就把人给我折腾进医院了?”
阎杰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将他故意捉弄王子妃的始末坦白交代了出来。
“哥,我真的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途中却冒出一只有毒的蜘蛛,如果我早知道……”
啪!阎烈抬手,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恶作剧也该有个限度,阎杰,你这次玩过头了!”
阎烈并不是一个暴躁的男人,可他这次是真的很生气。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还以为阎杰在同他开玩笑,结果当他试着联络王子妃,发现她的电话从头到尾都没人接听,他才意识到真的出事了。
他飞车赶往医院的途中,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中无法落下。
阎杰在电话里说王子妃生死未卜的那一刻,他无法厘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是担忧、是害怕、是紧张,还是绝望?
什么时候开始,王子妃在他心里已经重要到这种地步了?
阎杰被狠打了一巴掌,却一声也不敢哼。
他知道自己这次错得确实很离谱,一门心思想要戏弄和刁难的女人,到头来却用性命来救他于危险之中。
如果当时不是王子妃出手相救,此时躺在急诊室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了。等待最是煎熬。
只见急诊室的医生进进出出,就这么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快到凌晨的时候,仍旧昏迷的王子妃终于被推进了加护病房。
阎烈和阎杰被医生叫到诊疗室,对方告诉他们,患者的情况并不太好,那只咬伤她的蜘蛛毒性很强,在她被送到医院的途中,毒性几乎扩散到心脏的位置。
阎杰最先沉不住气,急切道:“也就是说,她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的确是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蜘蛛毒液在短时间内蔓延她的全身,造成肢体麻痹,如果昏迷二十四小时之后,患者仍旧没有清醒的迹象,就算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恐怕也会变成植物人。”
这个答案不但让阎杰崩溃,更让阎烈陷入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之中。
“哥,现在怎么办?”
阎杰真的慌了神,如果他早知道一个玩笑竟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当初死都不会整王子妃。
阎烈自始至终都冷着脸,面对阎杰的无助,只说了一句话,“如果她真的变成植物人,我会负责养她一辈子。”
这一刻,他的神情竟是无比严肃和坚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总之,面对王子妃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的局面,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假如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会竭尽所能的为她整个人生负责。
所幸,两天之后,王子妃在众医生和阎家两兄弟的殷切期盼下,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不但醒了,就连残留在身体里的毒素,也在药物的控制下消失得干干净净。
“妈,你放心啦,我在这边真的很好,之前两天一直没给你打电话报平安,是因为公司对我们采用密闭式培训,不允许员工开手机。我不是拜托我同事提前打电话告诉你,短时间内我可能不会回去了吗?
“没有啦,我怎么可能会有事情瞒着你,这不是刚培训完就马上打电话给你,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过一周左右就能结束培训课程,到时候我就马上回家。还有啊,我不在家里的这些日子,你要记得按时吃药、按时睡觉,每天睡前要把救心丹放到枕边,心脏难受就马上含两粒。如果发现身体不舒服,就打电话给陶晓洁,让她尽快安排你住院……”
这天一早,阎烈刚刚走到王子妃的病房门口,就见她拿着电话,像个小老太婆一样,对着电话另一端的人啰啰唆唆地吩咐着。
说到最后,王子妃的眼角溢出了一股湿润。
她吸了吸鼻子,“好了啦妈,主管在叫我了,我不能和你多讲了,等过几天培训结束,我会立刻回家陪你。”
说完,她匆忙挂断电话,这才发现阎烈提着一袋早餐,在病房门口似乎站了好一会儿。
她用手背抹了把眼角,强颜欢笑道:“我妈最让人不放心了,只要没有人盯着她,她就偷偷不吃药,再不然就是私自将医生吩咐她吃的药减量。我已经说了她好多次,可她偏偏不听,还说什么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对身体很不好。可是医生说,她有心脏病,如果不坚持每天用药,就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我妈的病对我来说,就像是一枚可怕的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砰的一声,就什么都没有了。”
阎烈见她像个孩子似的哭得那么伤心,忍不住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此时的王子妃仿佛找到了可以依赖的避风港,像个无助的孩子,将小脸埋在他的胸口,嘤嘤地哭泣。
直到外面传来一阵咳嗽声,她才猛然发现,自己竟一时失态。
她急忙抽回身子,用力抹了把脸上未干的泪水,红着脸道:“抱歉,我刚刚一时激动,不管不顾地哭得淅沥哗啦,弄脏你的衬衫,真是对不起……”
怀中的温度骤然消失,这让阎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看她眼睛红肿,一脸脆弱的模样,他竟对她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心疼和怜惜。
门口故意制造出噪音的不是别人,正是害得王子妃差点去见阎王的阎杰。
“我是不是出现得不是时候?”
王子妃急忙解释,“你……你别误会,我只是太想我妈了,所以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得那么难看……”
阎烈沉着脸看向弟弟,“你还真是有出息,刚到上海,就给我接二连三犯下那么多错事。愣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进门道歉!”
阎杰表情进尬地咳了两声,迈开两条长腿来到王子妃面前,低眉顺眼道:“首先,我要为我之前的任性向你说句对不起;其次,我要为你不顾性命挺身救我,向你说句谢谢。总之你记住,我欠你一条命,从现在开始,只要你开口,就算做牛做马,我阎杰任你差遣。”
他这番话说得真情实意,没有半分虚假,就连阎烈也因为他这认真的口吻而感到讶异。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有那么一瞬,他似乎从阎杰那毫不遮掩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誓在必得的执念。
誓在必得……对王子妃?
当这个想法在阎烈脑海中形成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事情不太妙。
更确切一点来说,是让他心头生出了嫉妒和排斥。
王子妃倒是没想太多,在她心里,早就把阎杰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弟弟,不管两人之间曾发生过怎样的恩怨,都改变不了他们是同母异父亲姐弟的事实,她当初之所以会舍命救下被毒蜘蛛威胁的阎杰,也是出于亲情上的本能。
更何况,如果阎杰真是一个坏得很彻底的小孩,在看到她受伤摔倒的时候,也就不会把车子重新开回来了。
面对阎杰一脸期盼和紧张的神情,王子妃投给他一记释怀的笑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再说,你虽然坏了一点,倒也没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总之这次这件事就算了,我不会再和你计较。但是……”
她话锋一转,以一副老大姐的口吻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后做事要记得三思而后行。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该为你爸妈考虑,如果你真在外面惹下了什么乱子,伤心难过的,还不是你的家人……”
越往下听,阎杰的脸色不禁变得难看。
敢情这啰哩巴唆的女人把自己当长辈,把他当晚辈一样来训了?
拜托,就算她比自己略长几岁,在他眼中,他们是同龄人,她干么要用一副她是他大姐的口吻来教训他啊?
王子妃被蜘蛛咬得差点丧命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陶晓洁的耳朵里。
在王子妃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第二天,她便风风火火地赶来医院探望。
“没想到阎太子他弟居然这么恶劣,不但害你被关进警察局,还故意把你引去荒郊野岭喂蜘蛛,如果这件事被伯母知道……”
正在啃苹果的王子妃一把抓住陶晓洁的手臂,神色慌张的道:“你不要告诉我妈!”
陶晓洁翻了一记白眼,“你以为我傻啊,这种攸关性命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妈?不过,阎太子他弟坏得这么离谱,阎太子就由着他在外面胡作非为?”
“也……也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啦,阎杰只是一时贪玩,事情发生之后,他有向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屁用?”
“不然咧?”
王子妃用力咬了口苹果,哀怨道:“我总不能把他大卸八块,吞吃入腹吧?”
“至少要打他两巴掌,让他知道你王子妃绝对不是好惹的。”
“怨怨相报何时了……”
“你这个笨蛋!”陶晓洁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王子妃边啃苹果边挨骂,心底则偷偷暗忖,不管怎么说,阎杰也算得上是她弟弟,亲姐弟哪有隔夜仇?
更何况事情发生之后,阎杰的认错态度挺诚恳的,本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想法,她当然不会追究阎杰的责任。
“对了妃妃,你知道吗?贾曼丽被革职了。”
“革职,为什么?”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经理私底下曾向我透露过,下命令解雇贾曼丽的,正是阎太子本人。”
“阎烈?”
陶晓洁送给她一记暧昧的眼神,“你和阎太子之间的关系,已经亲密到可以彼此直呼对方姓名的地步了?”
王子妃脸色一红,嘴硬的解释,“他名字本来就叫阎烈嘛,还有,你别转移话题,阎烈干么要解雇贾曼丽?就算他是咱们这儿的总裁,可贾曼丽只不过是个客房服务生,应该没有太多机会得罪他吧?”
“说起这个,就要问你喽。”陶晓洁向她眨眨眼,暗示道。
“问我什么?”王子妃完全是一头雾水。
“就是你被阎太子他弟谨陷是小偷的那天,贾曼丽故意从中作梗,讲了你不少坏话。不知这件事怎么就传到阎太子的耳里,第二天,他便打电话通知人事部,给贾曼丽结算薪水,让她马上走人,好像还说,皇朝不留乱嚼舌根、乱道他人是非的员工。
“妃妃,你和阎太子之间,不会真有什么吧?否则,一向高高在上的阎太子,怎么可能会为了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员工做到这种地步?我听说,当日你被关进警察局之后,正在苏州和客户谈生意的他,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飞车赶回上海,就是为了要把你从警察局中解救出来……”
听到这里,王子妃的心情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对于阎烈,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在心底作祟。
既想从他身边逃得远远的,又不受控制的想要去依赖他、信任他、接近他。
最近接二连三发生了很多事,如果不是阎烈,她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困境。
被他关心、被他照顾、被他拥抱、被他呵护,无形之中,她已经将他视为避风港,只要想到这世上还有个叫阎烈的男人给她当靠山,就会莫名感到安心和满足。
如果这样的感觉就是喜欢和爱,她想,自己在毫无防备的时候,阎烈已经闯进她心底最深处的位置,赶都赶不走了。
“妃妃,你是不是喜欢上阎太子了?”
陶晓洁不是傻瓜,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只是没等王子妃给出答案,她便一本正经道:“不管你是不是喜欢上阎太子,我都要提醒你,那样的男人不是随便任何女人都能碰得起的。虽然你是个好女孩,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懂得珍惜你的好。假如他对你只是玩玩而已,到头来伤心难过的还是你自己。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听说,阎太子以前有过一个交往了好多年的女朋友。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阿波罗号上,他赏出十万块让人跳海去捡的那条丝巾?据说那条丝巾,就是他前女友留给他的纪念。别看那只是一条不起眼的丝巾,这些年来,阎太子始终将它带在身边,由此可见,他对那个前女友,直到现在仍然无法忘怀。”
直到陶晓洁离开很久,她的那些话,依旧让王子妃心头烦乱,坐立难安。
她现在的心情很矛盾,一边告诉自己,阎烈确实不是自己能碰得起的男人,继续喜欢他,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苦恼和麻烦。
可另一方面,她又难以抑制地贪恋着他给予她的温柔和体贴,只要一想到他,整颗心就会被填充得满满的,夹杂着淡淡的幸福与酸涩,美好而又无奈。
这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傍晚。
虽然她身体里的毒已经解了,可蜘蛛毒液给她带来的伤害仍旧在无形之中影响了她的健康。
医生建议她留院观察至少一星期,一星期后,如果她身体各项机能都完全没问题了,才可以出院。
被迫留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的日子让她十分无奈,可阎烈却非常严厉地警告她,在她恢复健康之前,若想偷偷走出医院大门,他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幸好住院的这段日子里,阎杰没事就会来医院探望她。
这天下午,阎杰像往常一样,提着一篮新鲜的水果出现在她的病房。
被他一起带来的,还有一幅绢丝画轴。
后来王子妃才知道,他之所以会趁暑假期间来上海,探望他哥只在其次,真正的目的是想来这边参观画展。
别看阎杰的年纪不大,在台湾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画家。
美国一个非常有名的油画大师罗伯特,在两年前将他收为自己的关门弟子。除了油画之外,他平日里最喜欢搜集有特色的画作。
两天前,他在一个画展上看到一幅用绢丝绣出来的山水墨画,当时非常喜欢,并花了一笔不小的价钱买了下来。
结果那幅画被他买下还不到一天,就被他很不小心地弄出了瑕□。
他对此非常懊恼,拿着那幅绢丝画轴四处寻找能人异士,看看能不能将画修补回原来的样子。
没想到他跑了很多地方都一无所获,结果却是王子妃说或许有办法。
“你确定你能修补得了?”
王子妃接过那卷画轴仔细研究了一下,最后递给他一张纸,纸上写着修补工具的名称,“还好坏掉的地方并不太严重,应该还有得救,你马上去把这些工具买来给我,我试试看能不能修补回原来的样子。”
阎杰不太放心,“你到底行不行啊,这幅画虽然没有多贵,但如果坏得太离谱还满可惜的。”
王子妃见他不信自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画轴丢回给他。
“你要不相信我就算了,真是吃力不讨好,你找别人去修……”
“别别别,你稍微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把你要的工具买回来。”
这阵子,他一直在王子妃面前卖乖讨好,他说不清到底是为自己当初的行为赎罪,还是单纯的喜欢和这个毫不做作的女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