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静得不像话,厅外的人,更是一声也不敢吭。
“你跪在我面前,代表的意思是什么?”阎浩天气怒不已地瞪着跪在他前面的霍桑。“你默认了你的罪行?你当真夜夜上主屋去幽会我阎浩天的妻子?该死的你给我说话!”
霍桑直挺挺地跪着,无畏无惧。“是,我是在深夜去过几次夫人的香闺,但绝不是堡主所想的那样,我和夫人绝对是清白的。”
“那就把理由告诉我。”
“小的没有理由。”
“霍桑!”
“小的不想说谎,但也不能说出实话,堡主要怎么处罚我都没关系,但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和夫人是清白的,绝对没有对不起堡主,我霍桑可以以我的命对天发堑舀。”
阎浩天看着他良久。“你和冬艳是旧识,对吧?”
霍桑愕然的抬起头。“堡主……”
“你们当真以为瞒得过我吗?”新婚隔日的大厅池畔,霍桑拉住冬艳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不说破,不代表他不知情,也不代表他不介意。
“小的知罪!”霍桑的头叩到地上,久久没有再抬起。
“你与冬艳是旧识,为何要瞒我?”本来,他是没打算追究这件事的,毕竟,她的过去也没必要全部告诉他,她若想说,他就听,他等着那一天到来,却没想到会先发生这种事。
要他信他们两个是清清白白的?
他很想信,可是却无法说服自己,甚至,他宁愿相信他们是清白的,只要他们随便找到一个可以说服得了他的理由拿来搪塞他都可以,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这么做。
“这个……小的一样不能说。”他们两个之所以相识,事关冬艳的过去,她真正的身世,如果他说了,她懂武一事也会让人知晓,堂堂上官千金却打小去山上习武,能为何事?所以他自然不能说,阎浩天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那古董桌几应声而裂……
“你真不说?”他当真气得想揍人,却怎么样也动不了手,只因霍桑的那句清清白白。
他叫自己去信他,至少信这一样,若他真信,就无法让自己的拳随意挥在人家身上。
“请堡主责罚。”霍桑咬牙,依然跪在地上动也不动。
“你这个畜生!”霍爷终于忍不住破门而入,手脚并用的便往自己儿子身上狠狠招呼过去。“你给我说!你究竟为什么不能说?既然你跟夫人清清白白的什么事也没有,你为何不说?你给我说清楚!在堡主面前给我说清楚!”
霍桑被踹倒在地,再爬起,给自己的爹打。
霍爷甩了他好几个耳光,打得他的唇角都流出血来。
“够了,霍爷。”阎浩天上前制止了他。
霍爷心痛的望着自己的儿子,最后连自己都跪下来,跪在阎浩天的面前。
“养子不教父之过,堡主就连老夫一起责罚吧……
柳烟站在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是她告的状,她不能装作不知情,她也不想见到霍桑这样,但也同时无法原谅他对堡主做的事。
“起来吧,霍爷。”阎浩天伸手扶起他。“我相信霍桑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这件事……你们全都当作不知情吧。”
“堡主……”霍爷不知该说什么的望着阎浩天,心里既感激又惭愧。
柳烟更不敢相信,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若有闲话传出去,我绝不会饶了你们,听见了吗?”嘴里说你们,阎浩天看的人却是门边的柳烟。
那是警告,柳烟晓得,她气不过,转身跑开,却一个不小心撞上站在她身后不远的人……
“是谁站在这里?”柳烟捂着被撞疼的鼻子和脸,抬眸,却看见一脸冷冰冰的冬艳,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月光下,冬艳的身影看起来分外的单薄。
“是你告的状吧?”冬艳一脸漠然地看着她。
柳烟瞪着她。“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冬艳扯扯唇。“够久了。”
虽然不是站得很近,但,刚刚霍爷冲进去时,门就开了,霍桑跪在大厅里被打被骂、一声不吭的画面,她全看见了。
“你却只是站在这里?你的那个奸夫被打被骂,你却一点事也没有的站在外头看热闹……啊!”
柳烟突然痛叫了一声,雪白的小脸上有着明显的掌印,是冬艳打的,而且打得很用力。
“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她不敢相信的瞪着冬艳。
“因为你嘴巴脏。”冬艳淡淡地说,说完,转身便走。
“你给我站住!”柳烟气不过,上前一把将她扯回来,扬手便甩了冬艳两个耳光,仿佛这样还不够。纤细的手一扬,第三个耳光便要朝冬艳的脸上再扫过去,一只手却抓住了她……
“该死的!你在干什么!”是听见外头声响而出门查看的阎浩天。
他狠狠地瞪着柳烟,极置厌烦的神色让柳烟身子一震。
“堡主……是夫人先……”
阎浩天怒斥道:“夫人?你也知道她是夫人吗?你是什么身份,竟敢打夫人?以下犯上之罪,该让人打上二十大板再丢出堡去!”
他气坏了,连他都舍不得打、舍不得碰的女人,竟让一个下人连连用了两个耳光,他怎能不气?该死的!他气得想砍人!
柳烟吓得说不出话来,哇一声哭了出来。
冬艳幽幽地瞅着阎浩天,他也正看着她,却是一会儿便别开眼去。
“你跟我过来!”阎浩天一把扯住柳烟的手,拖着她离开。
好像,她,才是外人。
冬艳伸手抚住被打得灼热的脸颊,麻麻痛痛的。
终于,她比较好过了些,因为被人打了,那埋在心里最深层的抱歉,也像是可以减轻了一些。
她是故意激怒柳烟的,因为她早知道柳烟爱着阎浩天,看她不顺眼,再加上个性毛躁,很容易被惹怒,所以,她打她,让她还手。
没想到的是,阎浩天竟会因此而震怒……
她笑了,泪却悄悄的挂在脸上,映着天上迷蒙的月,微闪着光。
他,是爱她的吧?
也许不是一丁点,是很多?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房里,霍爷拿着木棍一棍又一棍的往霍桑背上打,霍桑依然闷着声,半句话也不吭。
“你知道老堡主和堡主是怎么待我们一家子的?你怎么可以背着堡主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怎么可以?啊?”霍爷好几棍又落下,气得全身发抖不止,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岁。
“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说啊!”
“总之,是有苦衷。”
“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就打死你!”
“就算把我打死了,我也不会说的。”
霍爷不敢相信一向乖顺的儿子会有这样忤逆他的一天,又气又伤心,棍棍使力往他身上打。
霍桑吐出血来,却依然直挺挺地跪在那里让他爹出气。
是他的错。就算他跟冬艳清清白白的,但他包庇着她是事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背叛了堡主没错,理当受罚,就算被自己的爹打死了也无憾。
冬艳在霍桑的房门外站了好久好久,身子僵了,手也冻了,听见房内那一棍又一棍打在霍桑身上的声音,她紧紧握住拳,任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里。
忍住。走开就好。
是他自愿的,她为什么要理?
再说,霍师兄的武功很好,底子也够厚,他可以挺过去的,她只要转身走开,装作没看见没听见就行……
她一直这样跟自己说,很努力的说服着自己。
但……
还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