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珞瞟了眼她粉颈上留下的青紫瘀痕,凉语说道:“你昨晚叫了那么久,嗓子哑是难免的。”昨夜她的叫声整座小院的人都可以听到,由此也可知道,王爷的身子有多健壮,先前那伤已无碍了。
文灵菲尴尬地皱起鼻子,“你、你听见了呀?”
“不止我,小院里的人只要没耳聋,只怕都听见了。”
她脸蛋涨得通红,全被听见了,那以后她要怎样见人?丢死人了啦。
似是知道她所想,席珞随口安慰她,“你不用难为情,反而应该骄傲才对。”
“这是为什么?”文灵菲不解地求教。
“因为这代表王爷很宠你。”
“是、是这样吗?”
“王爷若是不宠你,哪会做得那么卖力,让你叫得这般舒爽。”
文灵菲被她直白的话给说得面色绯红,她害羞得赶紧去漱洗,再梳头更衣。
席珞为她挑了件嫩黄色的衣裙,外罩一件白色的纱衣,挽起的发只简单地簪上一支翠玉簪,戴着一副翠玉耳环,榇得她白皙的肌肤显得更加粉嫩,整个人看来素净可爱。
阎玖央从外头走进来,看见妻子,他俊朗的眉目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宠笑。
他走过去,面露关心地问:“身子可有不适?”
她两颊红通通,羞涩地摇头。看她这般娇羞的模样,他心头泛起满满怜爱,恨不得噙住她那张嫣红的小嘴,再狠狠吻上几口,但碍于席珞和几名侍婢都在,他不好如此放肆,“我们去用早膳吧,吃完便要起程了。”
“嗯。”她柔顺地任他牵着走到桌前用膳。
吃完饭,稍微休整一下,一行人便上路出发。
在只有两人的马车里,阎玖央肆无忌惮地搂住她,吻着她那张诱人的嫩唇。
半晌后,她躺在他怀里轻喘着。
他拥着她,下颚轻抵在她头顶,握着她玉白软嫩的柔荑,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充盈在胸口处。
“灵菲。”他亲昵地唤她的闺名。
“嗯。”她慵懒地依偎在他怀里,舒服得不想动。
“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尽管去吃,若是吃不到就告诉我,我会帮你找来。”
她惊喜地抬起亮晶晶的双眼瞅着他,“真的吗?”
“真的。”他的嗓音里含着不容错认的宠溺。
“多谢王爷。”她眉开眼笑地道谢。
见她如此高兴,他的心酥软得忍不住想更疼更宠她,把所有一切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给她,这种感觉虽然很陌生,但他却挺喜欢的。
潮州位于饶江中游,由于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十分繁华,且因位于交通要道上,商贸甚为兴盛,但也因它扼守饶江中游,以致江水泛滥时首当其冲。
这日,阎玖央一行抵达潮州时,郡守李登尧率领大小官员在城外迎接。
阎玖央下马车,与来迎接的大小官员见面,而文灵菲则留在车上。
“王爷风尘仆仆赶来,一路上辛苦了。”李登尧个子矮小,那张瘦长的脸上堆满了谄笑。
阎玖央朝他颔首后便将眼神投向先行过来的工部侍郎方炯明,问道:“方大人,那些竹笼和石头可都备妥了?”
“禀王爷,这事是由陈大人督办。”方炯明年约四旬,身形中等,脸孔方正,他望向旁边一名头发花白蓄着八字胡的官员,示意他来回答。
陈文泰赶紧出声禀道:“禀王爷,大致已备妥,只剩下一百笼,三日内便可全部完成。”他是潮州郡水部司司丞,官阶六品,负责执掌潮州一带的水利,隶属工部辖下。
阎玖央点点头,看向李登尧,“李大人,这次治水所须的人手可都召募齐了?”
“禀王爷,这次治水所须徭役和人手都已募齐,只等王爷令下。”李登尧恭敬地回答,接着他讨好地再道:“王爷,下官已在飞凤楼设宴,要为王爷接风洗尘。”
阎玖央一向不喜这种饮宴应酬之事,抬手道:“免了。吩咐这次参与治水的所有官员,今日未时在官署集合,本王要与大家商议此次治水之事。”
交代完这些,阎玖央便返回马车里,带着妻子前往他治水期间将在此暂住的别馆。
此同时,一名穿着绸缎,年约十六、七岁的美貌姑娘,带着一名丫鬟走进了兴发农具铺,这是潮州一家贩卖农具的店铺,店铺里举凡各种农具,如锄头、犁、钉耙,镰刀、铲子、柴刀、锹等等皆一应俱全。
店铺里头的伙计见到这姑娘便叫了声,“玉樱小姐。”
她正是文玉樱,文长盛容不得她再留在文府里头,便差人将她远送到她母亲的娘家来。
“我舅舅在吗?”她神色冷冰冰地朝那伙计问了声。打从被撵出文府赶来潮州,她便满心怨恨,整日里都绷着张脸。
“老爷在后堂。”伙计指了指屋后。
文玉樱带着丫鬟走进后面的堂屋,看见一名高瘦的中年男子正与一名蓝衣青年在谈话。
“……大人交代让你在那些箩筐里混入几颗这种石头,然后在箩筐外头做上记号。”那蓝衣青年指着旁边摆着的一篓石头说道。
前阵子农具铺接了一笔生意是要搜罗卵石,然后一箩筐一箩筐运往饶江边的空地,因此此时农具铺里堆了一大堆石头,让工人将那些石头填入编织好的竹笼内。
“是,小的明白。”中年男子颔首答道,瞟见文玉樱进来,他讶问:“玉樱,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舅舅。”她其实是来打听消息。
那蓝衣青年见有外人,没再多说什么,对中年男子说道,“我先走了。”
“小的送公子。”张汉陪笑着一路送蓝衣青年离开。
文玉樱看见桌案上摆着的那篓石头,由于屋内阴暗,她发现那些石头似乎隐隐闪现一丝亮光,好奇地走过去拿起一颗来看。
见舅舅送完客人回来,她好奇地问道:“舅舅,这是什么石头,怎么看起来像是会发亮?”
“这是萤石,在暗处能发光。”张汉拿起一块黑布遮住那石头,示意她看。
她弯腰看见黑布里头那石头散发出微微幽光,惊奇地问:“难道这就是夜明珠吗?”
“不是,这些只是一般的萤石,若是夜明珠,那光芒可要比这亮多了,也值钱得多。”
“我来时瞧见外头店铺里也摆满了一筐筐的石头,那些也都是萤石吗?”
“不是,外头那些只是一般的石头,和这些萤石不同。”
“舅舅找来那么多石头是要做什么?”
“那些要用来治水的,官府好像是把这些石头填入竹笼里,再投入江中,听说瑾亲王夫妇已来了,很快就要开始治水。”
文玉樱脸上闪过一抹怨毒,“舅舅,你知道瑾亲王他们住在哪里吗?”
张汉想起那瑾亲王妃便是玉樱的姊姊,以为她是想去探望姊姊,便说道:“听说是住在城东文喜坊的一处别馆。”他是受姊姊、姊夫所托,让外甥女在府里头住一阵子,至于她为何会突然被送来潮州,他则不知缘由。
来到潮州后,阎玖央开始忙着治水的事,镇日早出晚归。为了照顾他的身子,以及多一点见他的时间,文灵菲每日都亲手做饭菜送过去给他。
这日一早,她与席珞上市集去买菜,买完菜,见还剩下一些时间,她们顺道去品尝福悦客栈里最有名的芝麻虾。
刚点好菜,忽然有人走过来,含笑开口道:“这客栈生意太兴旺,没有位置了,介意我搭个位置坐吗?”
觉得这嗓音很耳熟,文灵菲抬起头,瞟见竟是尚雨阳,异地逢故人,她欣喜地道:“侯爷怎么也来了潮州?”
尚雨阳温笑着表示,“尚某是想来见识见识王爷怎么治水,但上回被王爷拒绝了,只好偷偷跟着过来,这事还请灵菲小姐为我保密,暂且不要告诉王爷,免得他一见我就将我赶走。”他没称呼她为王妃,仍像从前那般称她为灵菲小姐。
想起他上次曾帮过自己的事,文灵菲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好,我不告诉王爷你来的事。”见他还站着,她赶紧请他坐下,“侯爷请坐。”
“多谢。”坐下后,尚雨阳瞥见她们摆在地上的几样菜,问道:“灵菲小姐怎么亲自上街买菜?这些事可以吩咐下人去做。”
“我喜欢自个儿上集市买菜,有时候还能从卖菜的大叔、大婶那里听到一些新奇的食谱和做法呢。”
“原来如此。听闻灵菲小姐精通厨艺,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一尝。”尚雨阳一脸遗憾地表示。
上回小妹陷害她,多亏了他帮她,文灵菲一直记得他这份恩情,因此粲笑着回道:“改天我再做几道菜请侯爷尝尝。”
“如此一来倒教我开始期待了,恨不得今日就能尝到灵菲小姐的手艺。”他注视着她的眼神流露出一抹热切地期待。
文灵菲有些为难地颦起眉,“今日不成,我晚点还要送饭菜去给王爷,能不能改天?”
“王爷不是在白猴滩治水吗?那儿距离潮州可不近,灵菲小姐送饭菜过去,这一来一返可要费不少时间。”
“王爷前阵子受了伤,却不肯好好休养,急着赶来潮州,随行的太医说若王爷没有好好调养,怕会留下病根,王爷心系治水的事,我只好每日做些温养的药膳送过去,替王爷滋补身子。”
“这些事灵菲小姐大可吩咐下人去做,不须如此辛劳。”听她话里对阎玖央流露出的心疼,尚雨阳眼里掠过一丝阴翳。上叵巨石没有砸死她,他很庆幸,但阎玖央也无大碍,则让他深感遗憾。
文灵菲丝毫没有察觉到尚雨阳的心思,粲笑着回道:“我喜欢做菜,一点都不辛苦,再说比起辛苦,王爷可要辛苦多了,他日日早出晚归,回来时都月上中天了,天一亮便又赶着出门,整个人都瘦了一圏。”
见她现下满心都是阎玖央,尚雨阳心下涩然,这一切原本该属于他的,若非阎玖央横刀夺爱,先一步抢走她,那么此刻陪在她身边的人就是他了。
然而不管心里如何不甘,他脸上始终一派温文尔雅,不显露分毫。
阎玖央从他手上抢走的,他自会再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