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个您就用完了。”掌管厨房的何管事说道,他约莫四十岁,体态微胖。
“那怎么没再派人添购呢!我不是交代过,这是要炖给老太太吃的药膳,这一个月药材都不能断吗?”汤水淳质问。
何管事拍着自个儿的脑袋,朝她哈腰鞠躬,认错道:“老奴一时忘了,这就派人去买。”
缺了这两样药材,便没办法炖药膳,她吩咐道:“你立刻派人去买,我等着用这两味药材。”
“是是,老奴这就派人去买。”何管事应了声,差人出去买药材。
等了好半晌,药材是买回来了,但当归和熟地的品质极差,汤水淳蹙起眉,询问那被派去买药材的家丁,“这买回来的药材怎么会是这种劣品?”
那家丁回答,“小人跑了几家药铺,这两味药材今儿个也不知怎么回事,竟都卖完了,好不容易才在一家药铺里找到,只剩下这种次品。”
汤水淳脸色微沉,用这种劣质的药材炖药膳,药效会大打折扣,但眼下没有更好的药材,也只能用了。
接下来两日,不是又缺了别的药材,就是没了排骨,使得她没办法每天都为婆婆炖煮药膳。
还有其他一些她交办的事也都没做好——
“原本绣房是要先做二太太您交代的那种纱袋,是四太太硬逼着绣娘得先为她做衣裳。您知道四太太脾气不好,绣娘也不敢惹她生气,才逼不得已搁下纱袋,先为她做衣裳。”掌管绣房的宋管事,一张老脸上尽是为难,将责任全推到霍翠鸾头上。
汤水淳看了宋管事一眼,静默须臾,转身离开。
那种纱袋是她要用来装药材的,把药材装在纱袋里,炖好药膳,将纱袋拿出来,就只剩下汤和食材,干干净净,用不着再从那堆药渣里捞取食物,也容易清理。
这纱袋做起来很简单,绣房里的绣娘都是熟手,缝几个纱袋花不了多少的时间,宋管事的话分明是推托之词。
这几日,只要是她交代的事,都会出状况。刚接管景府,这些下人就敢把她的话当耳边风,若是再放任下去,以后她恐怕很难管这些下人。
寻思须臾,她让雪荷找来姜管事,要他召集府里头所有的下人和管事。
过了半晌,各处的管事领着所属的下人姗姗来迟。
汤水淳耐着性子,在自己的院落等着。
姜管事不知她召集下人打算做什么,只是默默站在她身边,对于她这几日的处境,他也了解一些,他虽是大管事,但有些事却也管不到,像何管事和宋管事这几个平日里仗着三太太宠信的管事,连他的吩咐也常不听。
待所有人到齐之后,汤水淳目光徐徐扫视着底下近百个下人,她嘴角噙着微笑,开口道:“我召大家过来,主要是想同大家说说话,问问大家对我掌管景府,是不是有什么意见?若是有什么建言,大家直说无妨。”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说这番话究竟是何意,一时之间倒也无人开口。
她等了片刻,见没人要说话,接着道:“既然大家没意见,那么我就说说我的想法给大家听听。我嫁来景家,承蒙老太太信任,将这景家交托给我掌管,但初来乍到,很多事我都还不熟悉,也许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周到,不过以后我会慢慢改进。”
顿了下,她环顾众人,脸上仍带着微笑,语调却提高了几分,“倘若你们之间有人看不习惯我这个主母,不想在我手底下做事,那么很简单,不是你走便是我走。我呢,恰好是二爷的妻子,除非他休了我,否则我是不可能离开景家的,所以很显然是你们走。”
她这话一说完,底下的下人纷纷低声交头接耳,臆测她这番话是何意。
她也没卖关子,直接表明用意,“我这人喜欢赏罚分明,做得好有赏,做得不好就该罚,从今天开始,要是还有人再阳奉阴违,给我说一套做一套,不把我交代的事办好,找诸多借口推诿,那么就给我收拾收拾离开景家,我会让帐房多支三个月的薪俸给他。”
说到这里,她高声说道:“现在不愿在我手底下做事的人可以站出来,我让帐房即刻结清银子给他。”
见她竟要撵人,众人都惊愕的噤了声,一时之间没人敢开口。
姜管事也讶异的看她一眼,没想到她会使出这样的手段,来敲打那几个对她阳奉阴违的管事和下人,这手腕倒是不错,当着众人的面狠狠警告他们,若是再不听话,便可堂而皇之将他们撵出景府。
片刻后,汤水淳见没人站出来,点头道:“既然没有人愿意离开景府,那么往后我希望你们能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做好自个儿分内的事,别再给我耍花枪,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这时却有一人出声道:“老奴在景府给老太太和二爷干了几十年的活,这会儿年纪大了,脑子有些犯糊涂,没办好二太太交代的事,要是惹得二太太生气,老奴在这儿给二太太赔个不是。可老奴自问这几十年在景府里尽心尽力为老太太和二爷做事,从来不敢偷懒耍滑,其他的下人们也一样,都一心一意为主子们干活,这事老太太也都知道,她老人家心善,很能体恤咱们下人,从不曾这般为难过咱们,说要把咱们这些忠心耿耿的下人撵出府去。”说话的人正是宋管事,他仿佛遭受了莫大的羞辱,脸上满是悲愤委屈。
他这话一说完,便有些下人也跟着附和——
“就是啊,咱们一向本本分分的做事,从来不敢贪懒懈怠。”
“主子交代的事咱可都很卖力在做。”
“我在这府里头待了二、三十年,还从来没有被主子这么说过。”
“老太太以前就曾夸过,咱们府里的下人是最勤快的。”
这几人的话,引得其他下人也跟着鼓噪起来,对她大费周章召集他们前来,还这般训斥警告他们,纷纷表达不满。
汤水淳留意到带头鼓噪的那几人都是这几日对她阳奉阴违的下人,她怀疑这几人是受了某个人唆使,才故意与她作对,正思忖着要怎么收拾这几个人时,突然听见一道耳熟的嗓音传来——
“二太太说的话就代表我的意思,咱们府里不留不听话的人,往后这府里头再有人阳奉阴违,办不好二太太交代的事,一律撵走。”随着话落,刚回府的景韶从后头走了过来。
吵闹的下人见到他,倏然间都闭上了嘴,不敢再吭声。景韶平日虽不管府里头的事,但他是家主,在景家的威信高于所有人。
看到景韶穿过底下的众人朝她走来,汤水淳心头先升起一股小别重逢的喜悦,而他这番力挺她的话,仿佛是一道阳光,驱散所有阴霾,照亮她的心房,她嘴角无法抑制的漫开一抹笑意。
景韶留意到她见他时绽开的那抹桀笑,冷峻的脸庞暖了几分,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看向众人,肃声道:“方才二太太说的话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众人齐声应道。看见两人站在一块,长眼的人哪里还不明白,景韶是在向众人宣示,他是汤水淳的靠山。
见众人不敢再有异议,景韶看向汤水淳,把场子交回给她。他明白她需要在下人面前树立威信,才能治理得了这些下人。
她感激的看他一眼,接着觑向下人们,不疾不徐的出声道:“我再叮嘱你们一回,日后但凡做得好的人我都会奖赏,至于做不好的人,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希望你们能把我这话记在心里。”说完,她摆摆手,让众人散了。
她只能暂时这么警告他们,真要彻底整顿这些下人,需得花费一段时间。
她接着望向景韶,“相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有些不安,也不知他方才看了多久,对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又听了多少,会不会觉得她说得太过分。
“刚回府不久,听说你召集府里头的下人,便过来瞧瞧。”接着,他语气里微露一抹关切,“可是出了什么事?”她不像那种喜欢小题大作的人,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对下人说出那样重的话。
察觉到他话里的关心,她心中微暖,思及他刚才在下人面前为她护航,她心头的不安顿时消散,微微一笑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将这几曰的事告诉他,接着又道:“那些药材都是给娘炖的药膳里不可或缺的,少一味就失了药效,先前娘饮用了三、四天,气色好了些,但这几日缺东缺西,让我没办法再炖药膳给娘吃……那些药材并不罕见,都很容易在药铺里买到,他们这么做分明是针对我,所以我才召集他们,希望别再发生这种事。”
得知这事的起因,景韶说道:“要是再有人违背你的吩咐,你直接撵走就是,不听话的奴才留着没用。”
见他毫不犹豫便相信她,还给了她这么大的权力,汤水淳心里仿佛有暖泉流过,带来一片暖意,轻声道谢,“谢谢你。”
“我们是夫妻,无须言谢。我回来还未向娘请安,我先去见娘,你命人准备些水,我待会要净身。”他交代。
“好。”汤水淳轻点螓首目送他离去,上翘的嘴角漾着抑不住的笑意。
“……宋管事说完话之后,下人也都不满地鼓噪起来,不想二爷竟在这时候回来,还当众表示二太太说的话就是他的意思,要是有不听话的人,便一律撵走。”
坐在自己院子的小花厅里,简霜霜听着心腹侍婢禀告着先前发生的事,听完后她尚未开口,她身边的一个婆子已惊讶道:“二爷竟这般护着二太太?”二爷性子冷峻,一向不管府里头的事。先前他的四任妻子掌管府里的事时,也是压不住底下的人,那时也没见二爷说什么,后来老太太便吩咐三太太帮着管。
那婆子想了想,俯身向简霜霜请示,“二爷出面了,咱们可还要继续?”
沉吟片刻,简霜霜吩咐,“让宋管事他们先收敛些。”
此时,另一边四房的院子里,霍翠鸾听丫鬟提了后院的事后,对汤水淳倒是刮目相看,“哟,我还以为汤水淳会同先前那几个短命鬼一样,压不住那些顽劣的奴才,最后管家权又会落入简霜霜手里,想不到她倒是个有气魄的,这么快就出手收拾那些不听话的奴才。”
“难得的是这回二爷居然出面维护她,这下那些管事们应当会收敛些。”她身边的一个侍婢道。
霍翠鸾不以为然地哼道:“那几个奴才都被简霜霜收买了,我瞧安分不了多少时日,要是下人都安安分分的,简霜霜要拿什么借口来重掌景府?”
见景韶向母亲请安回来,汤水淳迎上前去,“相公,浴池的水已准备好。”
他颔首,提步要去浴间,见她没跟上来,回头看向她,“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
她一楞,“我也要去吗?”
“身为妻子不该服侍丈夫净身吗?”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她哑口无言,一时找不到借口可以脱身,只好跟他一块前往浴间。
进去后,景韶很自然的张开双臂。
汤水淳力持镇定的动手服侍他宽衣,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浴间里弥漫热气的缘故,她双颊泛起一抹嫣红。
她小心地替他解下腰带,脱去外袍,觑见里面剩下白色的单衣和亵裤,她抿了抿唇,屏住呼吸抬手替他脱去,他结实精壮的胸膛登时暴露在她眼前。
这是她第一次看他的裸体,洞房那夜,两人是摸黑做的,第二天醒来,他已起身离开,她没瞧见他赤裸身子的模样;而现在是午后,从窗子透进来的烈阳,将浴间照得十分明亮,就连脸上的毛细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垂眸瞥向她发红的两耳和涨红紧绷的脸庞,漆黑的瞳眸里闪过一抹笑意。
看着剩下的亵裤,汤水淳一时间有些迟疑。
他低沉地催促,“裤子还没脱。”
她深呼吸,一口气把他的亵裤拉到底,再蹲下身,从他的脚底脱下裤子。
她没敢抬眼,盯着他的脚踝说:“相公快去净身吧,我先出去了。”说完,她站起身便要离开,却被他出其不意的一把搂住腰,拦腰抱起来。
他霸道地说:“你陪我洗。”他抱着她走下浴池。
她整个人冷不防的泡在水里,身上浅绿色的薄衫登时浸湿,将玲珑有致的姣好身段显露出来。
她有些羞恼的拍打他的胸膛,“你做什么,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还不快放开我!”
他幽暗的瞳眸隐隐燃着两族欲火,凝睇着她诱人的娇躯,“我替你脱。”说着,他俐落的动手扒去她身上的衣衫,没两下就把她脱得光溜溜。
她又羞又惊,两手遮掩着酥胸。
他不再压抑欲/望,将她整个人扯到他怀里,捧住她的脸,覆上她的唇瓣,强势的占领她的唇,舔弄勾缠着她的粉舌。
他的气息充满了她的唇齿之间,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情欲朝她扑面而来,让她心悸得几乎毫无抵挡的能力,她起先还稍稍反抗,接着一股不甘服输的念头升起,索性豁出去回吻他。
吻就吻,谁怕谁!
她吮住他的舌头,又咬又吸,两人的唾沫和呼吸混在一块,她想逼他先认输,拿出所有的技巧,吻着他、吮着他、啃着他。
她如此热切的回应让他眸色更加深沉,他体内所有的欲/望都被她撩拨得苏醒过来,他一手搂住她的腰,将她的娇躯密密的压向他,他修长的腿挤入她两腿之间,抵住她柔嫩的私/处。
她身子一颤,呼吸一窒,仿佛有谁偷偷在她体内点了一把火,整个炽热起来,她难耐的微微扭动身子,大腿却碰触到某个灼热的硬挺,她尴尬的僵住,不敢再他喉中滚出一声低笑,唇瓣滑向她的粉颈和丰满白嫩的胸脯,低头吮吸啃啮着。
从脚底到背脊窜起一股酥麻的感觉,她不由自主的捧着他的脑袋,将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她再也无法维持冷静,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好似都在渴求他的抚慰。
他仿佛听到了她的渴求,两只手揉抚着她的娇躯,一路滑向她的大腿根部。
她嘴里吐出猫叫般的娇吟,扭动着身子蹭磨着他,似是在催促他快点。
他低哑的嗓音哄了她一句,“别急,待会就给你。”
她睁着熏染着情/欲的双眸望着他,他俊美的脸庞映入她眸里,情动的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爱上了这个男人。
他深沉的眼神也注视着她,他捧着她的脸庞,吻上她的粉唇,与方才那强势的吻不同,这次的吻轻轻柔柔带着一抹珍惜。
他的心中,头一次升起想与一个女子携手度过一生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