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运神情一敛,凌厉眼神扫过杜邑侯妃。“这件事,母后是听谁说的?”
“我哪需要听谁说,朝中正为此事议论纷纷。皇上,真有这回事?”
“没错,确有此事。”龙天运抬高了头。
“皇上,”太后摇头道:“要迎秀女人宫,自有一定的规仪,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破坏祖先的礼法,私自接女子入宫?”
“况且,那殷若然还来历不明!”辰平公主不满地接口。“殷若然是前翰林大学士殷重煜的独生女,出身书香世家,知书达礼,并非来历不明。”龙天运神色不动。
辰平公主被龙天运一阵抢白,嘟嘴不满说道:“不管那殷若然出身如何,皇上私自接她入宫就是不该,甚且还将身分象征的龙纹玉佩给了她!”她不满的、耿耿于怀的仍是这件事。
“朕的东西,朕喜欢给谁就给谁。皇姊,你未免管得太多。”龙天运表情冷淡,很不客气。辰平公主下不了台,脸色被激得一片难堪。“母后!”她向太后投诉,满腹委屈。
杜邑侯妃替辰平公主说话:“皇上,公主她也是一片好意,皇上这么说有点不应该。”
龙天运哼了一声。
“皇上,”太后说道:“皇上接殷若然入宫,若按照宫中规仪,原也不是不可。不过,那殷若然与吏部尚书姚谦之子从小指婚,可有此事?”
又是谁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乱?龙天运沉着脸。“没错。是有这么回事。”
太后一听,摇头说道:“皇上,这便是你的不是了。皇上怎么可以接一个身有婚约的女子进宫,而且还是与朝中大臣之子,难怪朝臣会议论纷纷。”
“怎么不可以?朕想做的事,谁敢阻拦。”龙天运扫了众人一眼,昂了昂头,大有一种盛气和坚持,接近于跋扈。
“皇上!”太后皱眉。“听说皇上还将那姚文进下狱,关在刑部里?”
“哼!”龙天运冷哼一声,也不觉得意外。“那余忠靖跟姚谦来跟母后哭诉了?”直呼相国与吏部尚书名字。“哼,姚文进私闯紫董府,朕没杀了他已经是看在两人的面子上,留了情了。”
“皇上!”太后恼怒归恼怒,对这皇帝儿子却也有种深深的无可奈何。“皇上你为了一名女子,将朝廷重臣的儿子下狱,朝中诸臣该做何感想?”
虽是这样说,太后心里却不无感叹。朝臣总会劝谏皇帝,以各种谏言手段限制皇帝的言行举止,牵制着皇帝,让皇帝无法太随心所欲。先皇在位时,除了受当时太后的控制,尚受朝中大臣种种掣肘,但她这个皇帝儿子一反先皇文弱的性格,丝毫不畏惧朝臣言论,不受牵制。
“哦?姚文进私闯紫董府,有行刺谋叛之嫌。母后,您说众臣该怎么想?”众人暗暗吸口气,一时不敢出声。杜邑侯妃尤其惊心。龙天运以皇帝之尊,不惜威胁逼迫,就为了那殷若然。想来,不能对殷若然太掉以轻心,否则,即使有太后的支持,淑妃的后位恐怕还是难以得手。
“唉!皇上你——”太后不禁有点气急,又叹又气又无可奈何。她看龙天运那么坚持,而且木已成舟,不得不妥协,摆手说道:“罢了,皇上你将那姚文进放了,这件事便依你,我也不干涉了。”明白龙天运一旦决定的事,固执又不肯罢休,她再怎么反对也没有用。
“多谢母后。”龙天运勾起唇角。
太后继续说道:“这件事我是不管了。不过,有件事,无论如何,皇上一定要听我的。”她稍顿了一下,“皇上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册立皇后的事了。”
“母后,这件事不急,以后再说。”他暂时不想考虑这件事,根本没将它放在心上。
“皇上不急,可我急。”后宫里一堆妃嫔,皇帝却尚未大婚,迟迟不立后,成什么体统。“皇上,淑妃贤淑温良,与皇上且是青梅竹马,又有血脉之亲,是登上后位最适宜的人选。”
龙天运瞧一眼淑妃。淑妃低眉垂眼,别有一股鲜艳妩媚兼具风流的姣美丰盈。淑妃长得妩媚娇美,举手投足具有一股大家之气,而且出身太后一族上品高门,太后也很中意她,确实是皇后的好人选。立淑妃为后,原也无可厚非,原本也是无所谓,不过……
“立后一事,以后再说。”仍是不置可否,“母后若无其它事宜,恕儿臣告退。”
不等太后再多说什么,立即告退离开建章宫,转往紫阳殿。紫阳殿是他平日起居、批牍和阅读之处,他将殷若然安置在紫阳殿,要她随时待在他身旁,随时在他伸手可及之处。
殷若然萎坐在殿门边,像是在等待,龙天运心中一喜,走近了却发现,她眼神呆滞,出神发呆,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进殿。他心倏地一沉,升起一丝狂躁之气,方才被压抑下的躁火又燎原起来。
他用力拍手。殷若然一惊,抬头怔怔看着他。好片刻,忽然怔醒似,连忙起身道:“皇上。”
“你在想什么?”龙天运进逼一步,“听宫女说,你从入宫后便不吃不喝。”
“不,我有吃有喝。”
“你还在想那个姚文进?”
又是姚文进!殷若然神情不禁动了下。为什么龙天运老纠结这个?
龙天运看在眼里,剑眉纠在一起。“果然。朕绝不会让你们再相见,朕已将他……”并未把话说尽。
“将他怎么了?”殷若然觉得奇怪。
“你担心他?”人在他怀中,心中千惦万念的竟还是那个姚文进!
“有一点。”
但奇怪,她平静的态度,不像为姚文进那么忧心挂怀——
“你——”他倾身将她压在身下,放纵激越的感情,很快,她鬓发散乱,衣衫更凌乱不堪。
果然,就算他要她的身子,她也不反抗。
“你为什么不反抗?”教他反倒迟疑,憎恨起她这般无所谓的态度。他宁愿她反抗、违抗他的意愿,他便可以看到她那颗不情愿的心,然后要她的那颗心。
“我反抗了,皇上就会放了我吗?”
“你说呢?”
殷若然不语。片刻,从怀中取出那块玉佩,递向龙天运。
“皇上,请你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吧。”皇上,我们做个买卖吧。
“你说。”龙天运神色如常的英冷,并未接过玉佩。
“请皇上将赐婚一事作罢,妥善安置莫愁姐,并让小红服侍莫愁姐,让奶娘与女儿一家团聚,奶娘的女儿就住在皇城附近一县城。然后,请皇上放了姚少爷吧,我与姚少爷其实没有一点关系,只是对皇上的误会没有多加解释。”想了想,又加上一条:“被姚少爷买通的那名侍女,也请皇上饶了她吧。”
冷眸如织罩住她,似是在审视,在度量,在琢磨,在考虑。
“答应了你,朕有什么好处?”
“若然会对皇上言听计从,皇上要若然做什么,若然就做什么。”这一次,她将自己给卖了。
龙天运剑眉一挑。“就算朕不答应你的请求,不管朕说什么,你也都需照朕的话做,那么,朕何必答应你的请求?”
“也是。”殷若然轻笑出声,“皇上贵为九五之尊,位在众人之上,要杀要剐原就是随你的便。那么,皇上要若然怎样,才肯答应若然的请求?”才肯与她做这桩买卖?
“朕要……”他伸出手搁在她的心口上。“你的心。”
看进她眸眼里头,却看到那——
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