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乐王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地逗弄王妃,这一幕让安庆帝一震,同时也深深领悟到他那句「无一不美」,真正的夫妻相处之道不就如此,举眉案头,画眉为乐,平凡中见真喜。
「皇上,贫僧该走了,今日一别,望君保重。」他为人子的孝道到此为止,从今而后,他是佛祖弟子。
「你要走了……」他伸手欲留,却黯然苦笑,将手放下。
「父皇,御书房的墨气重,儿臣也该回乐王府了,不然王妃的娇贵身子会受不住。」再不走,就让人察觉太子未死,又要掀起风波。
闻言,安庆帝吹胡子瞪眼,「你走、你走,赶快走,眼中只有妻子,没有天子的妻奴,朕瞧了也碍眼。」
「是,那儿臣走了,父皇也赶紧到后宫去消消火,别把青筋给气爆了。」南宫夜色挤眉弄眼地取笑。
「你……你这不孝子,朕还宁愿你是傻子王爷。」至少不会气得他气血翻腾。
「父皇,你真为难儿臣,既要儿臣傻,又要儿臣替你掌管天下——」一阵干呕声打断南宫夜色的揶揄,他神色一变地扶住猛吐酸水的王妃。「眠儿,你怎么了?别吓本王呀!」
「我……我想吐……」好难受,整个胃袋快翻出似的。
南宫夜色心急地大喊:「是不是吃坏肚子?快传太医,马上叫赵太医为王妃诊脉……」
在赵太医和一干太监、宫女闯入前,已非太子的僧人清风已由另一道侧门离去,一身黄色袈裟消失在皇宫内院。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有喜了。」是皇长嗣呀!曜阳王朝后继有人了。
「什么,有喜了?」他先是呆住,继而狂喜地盯着爱妃的肚皮。
「有喜了,很好很好,那就在皇宫养胎吧!由太医亲自照料着。」安庆帝高兴得嘴巴都阖不拢,还故作帝王威仪,频频点头称许。
「父皇……」老婆是他的,父皇怎能可以自作主张!
「就住在朕寝宫旁的流云殿,太监总管派些人去整理整理,该用的、该备的全都准备齐全,朕的皇孙不得有一丝闪失。」哈!朕还是皇上,不是你,皇儿你就认命吧。
「……」南宫夜色恼怒地瞪着皇上,扬起的嘴角却止不住将为人父的喜悦。
「娘娘,娘娘,你走慢些,你现在身子不同以往,走慢点啦!你走得这么急要去哪里?」哎!呀呀呀!小心小心,别碰着了。
「找皇上算帐。」他说话不算话,一再食言,她实在忍不下去了。
「要找皇上算帐,也得缓着点走,你不顾着自个儿,好歹顾及肚子里的那一个啊。」要是动了胎气,她十颗脑袋也不够皇上砍。
「孩子都生好几个了,还怕他摔着吗?本宫今天不跟皇上说清楚,他真当我没脾气了。」再温驯的猫儿也有爪子。
「娘娘,娘娘……」厚!娘娘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真像个孩子欸,皇上太宠她了。
在身后拼命追赶,还赶不上一个孕妇的冬雨已是禁卫军统领夫人,她在三年前嫁给尚是贴身侍卫,如今高官晋身的夏侯莱阳,夫妻俩生有一子便不再生。
根据夏侯莱阳的说法,有子承递香火便已足矣,无须劳累妻子受苦。
但事实上妻子冬雨不论在婚前或是为人妇后,直来直往的直性子依然没变,生的儿子跟她个性如出一辙,顾得了大的,小的就哭,小的哄停了,大的又不见了。
疲于奔命的禁卫军统领决定不生了,免得累死自己。
而两人尽忠的物件仍是原来的主子,只不过一个贵为天子,一个成了皇后,他们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跟着富贵加身,尊荣一身。
「南宫夜色,你这个大骗子,你到底要骗我几回?是不是等到我老得走不动了还继续骗我?」
听到熟悉的咆哮声,正在教三岁长子认字的南宫夜色轻拍儿子手臂,要他自个儿玩去,别让皇后的怒气吓到,然后他起身相迎,露齿一笑。
「朕的好皇后又在恼什么?是不是太监、宫女们没伺候好,回头朕罚他们面壁思过,水桶装水顶在头上。」啧,简直是妖精,孩子一个生过一个,每生一个就更加娇美,美得教人不敢睁目逼视。
「少跟我嘻皮笑脸、油腔滑调,你答应我的事呢?几时才能兑现?」她等过一年又一年,等到他由王爷登基为皇上,还是未能如愿。
朝云皇后自从太子死后便郁郁寡欢,人生顿时失去任何意义,她一朝算计却落得全盘皆空,在安庆帝宣布退位那年悬梁自尽,她成不了太后,也无法独霸后宫。
皇后一死,宰相一派的势力也悉数瓦解,新皇即位另立左右两相辅佐,互相牵制又相辅相成,曜阳王朝不再有人营私结党、暗谋算计。
而宰相之子江大朋更在多年前被人挑断手筋、脚筋,形同废人的要人照顾,父势一倒他也沦为人球,被人踢来踢去,亲族间无人肯接纳。
女儿成了当朝皇后的单上南捞不到半点油水,他还是升不了官的小县官,还被皇上限制不得踏入天城一步,常长吁短叹押错了宝。
「快了、快了,等朕忙完锦江水患,再处理好佟西境内的大旱,把东山煤矿塌崩的工人救出来后,朕就陪你到处游玩一番。」
很快地,差不多半年。
「那时我孩子都快生了还玩什么玩,你要我生在半路上吗?」挺着这颗大肚子,她哪里也去不了。
「那好,正好坐完月子再去,朕这次绝对不会再敷衍你。」这圆滚滚的肚皮里有他的小皇儿呢!
「你这句话说过几次了?我孩子都生了三个,这个是第四个,一年一个一点也不浪费时间,你究竟想让我生几个才够?」她怀疑他是故意的,好让她不能一人独自出远门。
南宫夜色在心里贼笑,「后宫空虚,朕只有皇后你一人而已,若不充盈子嗣,那些老而不死的贼秃子又要逼朕纳妃迎嫔,皇后可愿朕与其他女子共眠?」
「你……你这个……」她气到说不出话来,到头来只好认命。
「我为什么这么倒楣?什么人不去嫁,偏嫁个日理万机的皇上。」
倒楣?
贵为一国皇后还自觉不幸,那黎民百姓又当如何自处?
南宫夜色笑着拥着他深爱的女人,一吻落在她抱怨不休的唇上。
「朕的爱,唯你而已。」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