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主动来邀请他?封潜的眼神深了深。“你当真一点都不怕本王?”
安承嫣露出了些许笑意。“王爷是我夫君,我为何要怕王爷?”
封潜修眉略挑。“你不觉得本王面目可憎?”
安承嫣看着他,特别认真的说道:“我不觉得,而且王爷你并没有面目可憎,你的脸在战场上受了伤,戴上面具遮去受伤的部分是为了他人着想,怕吓着他人,如此暖心,又岂能将面目可憎四字用在王爷身上。若问我,我是万万不认同的,我会说,王爷是个暖男。”
他若是去除面具,过去的他,面容肯定是俊朗刚毅。
前世的她天生长得丑,没有可失去的,他不同,容貌从凤凰跌落成乌鸦,必定很难调适,绝不会像她适应变美那么简单,她穿越成了绝色佳人,每天每天都过得很开心,而他失去了俊容,内心该多么痛苦,她在做实习医师时看过太多烧伤毁容的人想求死,还有被泼硫酸毁容成怪物的女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安慰过无数那样的病患,以自身的缺陷鼓励他们,她总是说:看看我,我长得那么丑都能好好活着了,我还自小被叫丑八怪、半兽人,你们怎么不能好好活着?
前世有整容手术可以尽量复原面貌的那些人尚且都那么难熬了,何况是封潜?
凤凰该如何涅盘重生?她想帮他!强烈的想帮他!
“暖男?”封潜嗤笑。“即便你不害怕,你也永远无法体会本王的感受。”
明明她的话叫他的心里一动,可面对娇艳绝色的她,她的理解却不能叫他好过一些,他只厌恶自己为何要有副残容来让她理解。
“王爷,我曾经认为,活着是一件很心酸的事。”她凝视着他,真诚的说道。“我看过很多表层美丽,心却很黑的人,而王爷,你虽然皮相不再完美了,心仍是澄净的,保家卫国的心和从前一样炙热,没有因为毁去容颜而改变半分。”
封潜瞅着她水润潋滟的眸子,嘴硬道:“本王不需要怜悯。”
安承嫣看着他,口气恳切地道:“我并没有怜悯王爷,因为我并不觉得王爷可怜,王爷是为了救人而毁了容貌,并不是你刻意自残,你并没有错,自然也就不可怜。”
封潜内心明明受到极大震撼,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刻意不耐烦地说道:“总之,你的目的是要本王与你同去五日后设的粥棚?即便你不来,本王也会前去,以尊亲王府名义设的粥棚,主人自然得在,无其他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安承嫣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
这个男人真是复杂,简单的一个好字,能扯那么多,他这是在刻意撇清不是因为她来邀请而去的,他本来就要去,和她一毛关系都没有。
她好笑起来。
封潜和皇上在性格上有异曲同工之妙啊,两人都有孩子气的一面,而外表高冷的封潜,反差萌更大,她突然觉得封潜和皇上不像叔侄,反而像兄弟。
这么一想,她发现了封潜和太皇太后长得一点儿也不像,而皇上和太后也长得半点不像,倒是封潜和皇上眉目轮廓之间有三分相似。
这倒是有趣了,莫非封家的人都是男性基因较为强大?那么,日后她生的孩子也会像封潜吧?
安承嫣带着笑意离去了,书房的门也掩上了,然而封潜望着她刚才站的位置,久久都没有移开目光,他的眼前慢慢雕琢出另一个安承嫣来——懂医术、平易近人,还有一颗热忱的心,以及……对他痴迷?
他实在很不想加上最后的那个观察结果,但事实摆在他的眼前,她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想方设法的在他眼前打转,绝不是他自作多情想太多,适才她刻意前来就是证明。
片刻之后,他走回案桌后落坐,凝视着空汤碗,任思绪慢慢飘散开来。
四周,还有安承嫣留下的淡淡馨香。
他是怎么了?竟然感受起女子的香气这回事来?不会是脑子病了吧?
*
安承嫣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神清气爽的醒来,却听得锦茵进来禀道,说颜侧妃、柳侧妃一早便在偏厅求见了,怎么跟她们说主子未醒,她们就是死赖着不走。
安承嫣也不知道她们为何突然来见自己,她们平常就像一个屋檐下的房客,各自为政,互不干扰,府里的事她仍旧交给大总管,缺什么应跟大总管说,她们没有找上门的理由。
不过,封潜回来了,她倒是想起柳侧妃的肚子,比较纤细的人,四、五个月都还不显怀也有可能,古代的衣裳又颇能遮掩,不知道柳侧妃处理掉她的胎儿没有?
为了看看柳侧妃的胎儿还在不在,她破例带上了药灵袋,药灵袋本身是个极精巧的香囊,系在腰间也不显眼,没人会知道那是什么。
如常洗漱更衣,悠闲地用过早膳之后,她才带着锦茵从容地来到偏厅,颜璟如、柳莹姒见到她总算来了,连忙起身施礼。
“妾身见过王妃。”
安承嫣一眼看到柳莹姒的胎儿还在,她面上不显,淡淡地道:“都坐吧。”
两人重新落坐,各自带来的丫鬟站在她们身后,一个小丫鬟进来给三人上了热茶和茶点。
安承嫣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才道:“我不是让你们不必来问安了,怎么还来?”
她真好奇,柳莹姒这会儿还不把胎儿打掉,留着是要做什么?再怎么不显怀,肚子总有一天会大起来。
柳莹姒在心里嗤了一声,谁来问安啊?她们也是不得已才来的。
“王妃,我俩并非来问安的。”颜璟如正视着安承嫣,严肃地道:“王妃可知王爷从边关带回了一名女子?”
封家军还在城外驻扎,王爷自个儿悄然回府,这些她们原先都不知情,得知消息时,王爷已带着王妃进宫请安,她们一直在等,等着见王爷,然而王爷从宫里回来后却又不召见她们,视她们如无物似的,昨晚她们求见王爷也遭拒,原本心里就不痛快了,又得知王爷回京时从边关带了女人回来,心情顿时大受影响。
美貌不凡的王妃,她们都不是对手了,这会儿又有王爷带回来的可心人,那女子也不来拜见她们,好歹她们两人是御赐的侧妃啊!如此的不尊重她们,可见那女子恃宠而骄,王爷该有多宠那女子,想到便令她们心焦,深深感到她们两人的地位岌岌可危。
“从边关带回来一名女子?”安承嫣不解地看着颜璟如,身为现代人的她还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颜璟如面色凝重地道:“据说,是在边关伺候王爷的人。”
轰地一声,安承嫣顿时觉得有道焦雷从她头上劈过。
原来他有女人……
那她……她这两日在发什么花痴?
可是,他既然都有女人了,为何还要亲她?
她蓦然回到了现实,想到了在这封建社会,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之事,他当然可以有了女人还吻她,因为她也是他的女人,不只她,前面这两个都是他的女人,她们全部都是能任由他亲吻、搂抱、上床的对象。
她浑身都凉了,顿时没了力气,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她后悔了,后悔喜欢上了他,懊恼自己怎么没更早想到三妻四妾这回事,如今想到他也那样吻边关带回来的小妾和这两个侧妃,她的心就难受极了。
“那女子在翠安轩,一直都未露面,此举不但看不起妾身和柳侧妃,也看不起王妃。王妃是否召她过来请安,好让她知道规矩和分寸。”颜璟如脸上满满的严肃。
安承嫣明白了。
所以,她们俩是来找她商量对策的,因为出现了她们三个的“共同情敌”,要联合她这个次要敌人去攻打主要敌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今天你们就先回去吧,我乏了。”
两人见她下了逐客令,只好起身。
柳莹姒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问道:“那……我们何时能见王爷?”
她要将肚子里的孩子算在封潜头上,便要尽早与他圆房才行,要把孩子说成早产也要有个合情合理,总不能太过了。
安承嫣心烦意乱,有些不耐地道:“王爷想见你们时自然会见,我并没有搁着王爷见你们,一切都凭王爷自己高兴。”
柳莹姒面上讪讪。“妾身不是那个意思,王妃别误会了。”
不过,两人听到她亲口说没有阻着王爷见她们,这才满意离去,偏厅里一时只有微风在窗外拂过的动静。
“王妃……”锦茵满眼担心的看着主子。
“锦茵,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安承嫣惫懒地瘫在椅里,自嘲地道:“都没搞清楚状况就一头栽进去,这会儿上了心要怎么拔除?”
锦茵也不是木头,自然明白主子在说什么,她都察觉到主子对王爷有爱慕之意了,如今得知王爷从边关带了女人回来,自然会难受,可是,这根本不是个事啊!
“王妃,您听奴婢说,王爷有千千万万个女人又何妨?您还是王妃啊,府里也只会有一个王妃,只要快些生下王爷的嫡子,您的地位就牢不可破了,根本不必怕王爷要多少妾室。”
安承嫣面上失去了光彩。“唉,你不明白。”
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先前的劲儿都没了,那些示好,都是她在一头热,那个吻,只是她自己在念想,对他根本不算什么,难怪事后他什么也没表示,就像没有发生过似的。
她知道跟锦茵这个古代人是讲不通的,锦茵不会明白的,她不要靠生儿子来巩固地位,她要的是两情相悦、一心一意,彼此眼里只有对方,能够分享生活里的喜怒哀乐,而不是今天他睡在她身边,明天睡在哪个侧妃身边,后天又睡在小妾身边。
锦茵见主子失魂落魄,看样子很是在意王爷带回来的女人啊!
她实在不解,两个来自世家的侧妃,主子都没在意过了,为何要在意区区一个无名小妾?且还是从边关地区带回来的,那女人即便有几分姿色,也不可能越得过主子,何以为惧?莫非主子是担心王爷很是宠爱那个女人吗?
是以,她觉得身为主子的贴心奴婢,有必要去弄清楚那从边关带回来的女人受宠的程度,锦茵决定去找双全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