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快拿起一件内裤拆封,抬头发现,脸红得像熟虾的贺彝羲张着两颗魅惑人心的黑眼珠,眨也不眨地望住自己,她拧起眉,疑惑问:“你这是在……挑逗我?”
他眉头比她的更紧,他挑逗她?有没有说错?
他什么话都没说,但不苟同的目光,让她迅速做出其他分析。“不然呢,你干么这样看我?”
他吞吞口水,香掉几分尴尬后开口,“阿蜜为什么进来,难道要为我更衣?我一向只让贴身小厮来做这等事。”
她这下子才弄明白他的意思。一笑,手搭上他的肩,他还不习惯肢体碰触,又是耳垂微绯。
田蜜叹气。这个人啊,怎么办呢?这么纯洁可爱,要是一不小心喜爱上了,可不可以把他的贞操留在现代?这个念头很混帐,但是……她挺喜欢的。
田蜜背靠在门板上,试看正经道:“首先,在这里没有贴身小厮这种东西,再有钱的人,都要自己动手换衣服,除非是残障人士,才会有人帮忙。再者,你根本不会穿这种衣服,我不进来教你,难不成,你要换一件、开一次门,让大家欣赏你结实的身材?
“放心,我要真想吃了你,会花点钱找五星级饭店,绝不会委屈你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
说看,她又拍拍他厚实的胸口,这回他从耳垂红到额头,红色搭乘滑梯,一路往下溜。
“对不住,是我误解了。”
“没关系,宰相肚里能撑船,反正被你误解,我已经很习。质。”她将拆封的内裤裤头扯两下,递给他,“这是内裤,有白线在前面,手从这里撑开就能套进去,你把里裤脱掉,换下这件。”
他盯着布料稀少的小裤裤看半天,脸上有几分为难,田蜜叹气,“相信我,这绝对不是布料最少的,待会儿我可以介绍你认识更性感的小裤裤。”
田蜜背过身同时,坏心眼丛生,她想,等一下要不要领他去女性专柜,看看让人喷鼻血的性感丁字裤?
她背对他并且贴靠在墙边,但更农室空间就这么大,他换农服时,难免不小心碰到她,而每个碰触都让他脸红心跳、想入非非,他拚命镇定心神,却还是无法控制住越来越快、越来越浓浊的呼吸声。
终于,在她的手环过他的腹际,帮他把衣服下摆扎进长裤里时,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扶住她的肩、将她往后推,下意识地,她松开提拉着他裤头的双手,然后,天丝棉的长裤滑过他的腿,掉到地面。
四只眼睛同时往下扫……
田蜜想的是,胖了这双腿又直又长,真性感。
彝羲想的却是,我想死,哪里有洞,我自愿往下跳。
她深吸口气,兀自强撑,视线对上他的脸,生怕古人会因名节不保,羞愤而亡,连忙把快流出嘴角的口水吸回去,一脸“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表情对他说:“放心吧,我是学服装设计的,男人的身体我看太多了,这不算什么。”
她轻松笑笑、转身,脑袋里面却不断想着他触感极佳的腰和性感长腿,口水增生,胸膛里那颗没见识的小心肝擂了好一阵鼓,迫使她联想起猛男秀里的挑逗场面,然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接近贺彝羲一个晚上之后,她学会脸红。
泰式餐厅里,田蜜和彝羲对坐,他头上顶着裴勇俊式假发,看起来帅呆了,很少见到像他这样干净的男人,是三百年前的空气清新,养出来的男人特别优质,还是因为他受的教育,让他不争不快?
离开假发店后,路上不断有女人对他抛媚眼,也不知道是真没看见还是假没看见,他目不斜视,拉住她的手,笔直走在她身边,偶尔会低声问几个问题,比方,为什么一张小小的硬卡就可以买东西,难道这个时代的人已经不需要挣钱养活自己?为什么我们买的东西不必带回去,宅急便是什么东西?比方,在西门盯碰到知名宅男女神穿着清凉,在台上扭腰摆臀时,他问:“你们这里没有律法吗,怎能容许如此伤风败德之事发生?”
他是个好奇宝宝,对于所有不明白的事物都要探究到底,大多数的事,她都会尽力详尽说明,但碰到道德标准的问题,她只能轻拍他的肩膀,一脸无奈地对他说道:“这是代沟的问题,我没办法解释。”
可他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物,她只好再补几句,如果她重刀子逼你摆腰臀,就有犯罪事实,可以抓她进警局,问题她摆她的腹臀,干你……屁事。
后面两个字她没说,否则他肯定会皱起他的两道帅眉,用不苟同的眼光看她。
他说他不懂,她想半买才回答,“这就像你没办法说服我认同一夫多妻,而我没办法向你解释民主的真义;你没办法逼我同意练毛笔可以锻炼心气,
而我没办法教会你大气压力。问题在干,你比我早生三百多年,我们所处的时代大不相同,我们脑子里装的观念和道德标准相差十万八千里远。”
听自己说话的时候,他的态度专注而认真,那样的神情让田蜜很愉快,虽然她明白有不少艳羡的眼光投在自己身上,也肯定有许多美女在心底OS,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但……不公平啊,在这个颜控的世界里,有多少人会注意女人的内在。
他们花大半天,买了十几万的衣饰,但她玩得不亦乐乎,那感觉像是小时候玩芭比和肯尼,每替他打扮出一个新造型,她就开心得想跳舞。
她给他买了一个牛皮包,好装他随身携带的银针,现在的他一身淡紫斜纹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再加上一条紫色领带,看起来既时尚又帅气,如果什么时候跳出星探想要挖掘他,她也不觉得奇怪。
“好吃吗?”她在他碗里摆进一块月亮虾讲。
“你们的食物加进太多味道,尝不出食材的真滋味,可惜了。”
咚!碰壁……
好,她的错,他是强调自然养生的古代人。
“你喜欢这间餐厅的感觉吗?”
他举目四望,摇头说:“人太多,说话太大声,令人无法专心进食。”
咚!又碰壁……
好,还是她的错,古代人不知道人多的餐厅代表口碑好。
换话题,不要在餐厅上头绕,她挑一块柠檬鱼放进他碗里,低声问:“我先表明,这不是在搭汕,我是真的觉得你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她等着他挑眉问:“你确定不是搭汕?”
接下来,假搭汕变成真搭汕,她讲几句挑逗言语,让他从耳垂一路红到头顶、某个地方越来越坚挺,他红着脸不敢讲话,她只好主动一点,带他前往某家名牌宾馆,各式情趣用品都有普容人准备的那家,咻咻皮鞭轻用,听他用好听的嗓音轻哼着,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地打在我身上……
哎呀,她真变态,竟然爱上虐人游戏。
没想到,他的反应和她想象中全然不同,彝羲尘直身子,放下碗筷,缓缓把食物香进肚子,认真回答,“实不相瞒,我对阿蜜也有同样的感觉。”
哈?学得这么快,他还搞不清楚降价三十%和打三折的差别,就已经学会搭汕女生?是不是昨晚的电视剧看太凶?学习能力太强?早知道就不要让他看哎呀我爱你”,应该让他看“甄撮传”比较不会受污染。
真是可惜啊,在这个禽兽横行、败类称霸的世界,这样弥足珍贵的男子竟然将要被染黑……
她想再追问他两声,没想到左边一位老先生,无预警从椅子上摔下来,躺在地上,当场昏厥。
老先生摔在田蜜脚边,她忍不住尖叫一声,而和老先生一起用餐的老太太吓得脸色惨白、手脚发抖。
“快叫救护车。”她反应回来,从包包里掏出手机。
彝羲动作比她更快,他奔到老人身边,松开他的领带和钮扣,翻视他的眼皮、探探他的脉搏,再从包包里拿出银针,往老人人中处扎去。
旁边围绕着一大群人,连餐厅经理都过来了,人很多,但现场鸦雀无声,关系着生死问题,大家都不敢嬉笑说话。
彝羲在病患身上揉压几处穴道,田蜜看着他的动作,发现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手,手指纤细而修长,掌心处是嫩嫩的粉红色,如果不是情况太紧急,或许她又要流口水。
不多久老先生便悠悠转醒,见他醒来,所有人全都松口气,彝羲将老人扶起,倒杯水给他喝,慢慢地老先生脸色恢复正常。
“老人家,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顺不过气?”
老人偏头想想,回答,“我没事。”
听他这样说,几个服务生架起老先生双臂,扶他坐回椅子上,直到这时大家才发现老太太早已泪流满面,她握住彝羲的双手,千谢万谢,“神医,谢谢你,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我~一”
老太太说得情深义重,旁边围观的群众许多人忍不住红了眼眶,这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啊,共同走过一辈子,还是不愿意松开对方的手。
“老先生应该已经没事了,请您不必担心。”彝羲温言软慰。
突然间,有一个人鼓掌,然后两个人鼓掌,三个人、四个人……一个年轻人出声喊“神医”,然后“神医”声和着掌声,不断催动人心,气氛瞬间变得很热烈,哇咧,又不是开演唱会。
“神医,你在哪家医院上班?”
田蜜脸色转黯。
“神医,你贵姓大名?我一定要上网把这件事传出去。”
田蜜瞪到眼珠子快要往外跳。
“快打手机给记者,我们餐厅可以上新闻了。”侍者突发奇想道。
这下子,田蜜忍不住了,赶紧抓起包包、拉住彝羲的手,一面谢谢大家、一边退场,她的脸皮有点绷、嘴角有点直,她的笑容僵在脸上,飞快翻出卡片要到柜台结帐,但经理人很好,因为彝羲的见义勇为,这餐免费。
他们飞快跑出餐厅,那些围观民众还隔着餐厅玻璃门、落地窗向彝羲挥手。也没错啦,神医已经很了不起,又是帅到爆表的神医,换了她,也要尖叫,只是……她现在哪能上电视,她还在通缉期。
“怎么了,你在紧张什么?”待离开餐厅近几百公尺后,彝羲才停下脚步问。
田蜜深吸气,转身,脸色严肃,“刚刚那位老爷爷是怎样,中风?心肌梗塞?”
“都不是,因为爷爷的年纪大,颈部血管狭窄、血流受阻,他脖子系着领带,吃大餐时又一面说话,才会造成晕眩薄厥,略略刺激后自然可以醒转。
“意思是,我们离开以后,他不会又突然倒下?”
他笑开。“你对我的医术真没信心。”
她生气冷笑,“有什么理由,我得对你的医术有信心,先生,我们很熟吗?”
说完,她快步往前走,他连忙跟在身后,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肘,把男女授受不亲这回事抛诸脑后。
她回身,他不解问:“你在生气,为什么?”
“生气?哪有啊,我开心得很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不定我仗着你的福报,下辈子会变成公主娘娘,穿金戴银、吃穿不尽。”她扯扯嘴角,满口讽刺。
这会儿,他再笨也看得出来有问题。彝羲一把将她拉回身边,与她面对面,“阿蜜,把话说清楚,你在气什么?”
她两手叉腰,下巴抬得老高。要说清楚是吗?好、没问题!“知不知道,你在众目睽睽下,无医师执照却行医疗行为,是要被抓去关的。”
“我不懂,败坏风俗、丧德失贞的女人不会被撞伐,救人一命却反要被关?”彝羲满脸不解,他不明白这个光怪陆离、奇形怪状的世界。
“第一:在我们的风俗里,衣服穿得再少都不会被提伐,因为他支配的是自己的身体,不是别人的。第二,救人一命是好事,但重点在于你没有医师执照,万一你没把人给救回来,那就是医疗失当,就算是有执照的医师都可能惹上医疗纠纷,何况是你这个密医。”
“我不是密医,我是太医院的大夫。”他对她的指控很不开心。
“我知道,可那是清康熙时期的事,不是这时代的事,你想在这里行医,对不起,你就是要有身分证、要考执照。”
“这是个奇怪的时代,人心怪、伦理怪、道德标准更怪。”这是他第一次发脾气,也许他早该发作,只是修养太好,控制得宜。
田蜜也不好受,被老公公吓一次,再被围观路人和侍者连环吓,加上现在的她根本不能抛头露面,他这样不是害她吗?她满肚子火无从发泄,还要听他批判二十一世纪?!
深吸口气,她怕吗?不怕!示弱吗?才怪!输人不输阵,骂人是现代人生活的必备技能。
“在我眼里,你那个清康熙时代才是奇怪,把人性当成女人的小脚,非要违反天道裹得又紧又小,好好的人性干么要用无理的道德给拘得那么紧?难道他们的心理不怪、不变态?
“不怪的话,为什么男人可以多妻,女人却不能多夫叫不怪的话,为什么同样是人,吃人嘴软的王公贵臣,可以欺负践踏缴税的老百姓。搞清楚耶,付钱的才是大爷,没哭着求着,求人家把口袋的钱拿出来养废物就不错了,还敢动用官差、摆权势。”
“你不要把两件事混在一起讲,我在同你讲道理,不是闹脾气。”
哈,男人最可恨的就是这样,他嘴里掏出来的就是道理,女人说的就是闹脾气,谁规定的啊!
“你怎么会认为我不是在讲道理?时代不同有不同的道德规范,在你身上适用的,在我们身上不一定适用,今天是你跑错地方,不是我们弄错环境,该入境随俗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没说不要入境随俗,我都穿成这样了。”
他在吵架,可说话还是慢条斯理,没有半点火爆气息。
她与他不同,每句话都咄咄逼人,她已经不记得这是谁教的,但她记得,如果道理赢不了人,就得用气势压人。
“不想穿成这样吗?也行,反正你早已经习惯无数女人的仰慕眼光,走,我们立刻由那间店里退货,你换回你的衣服,在街道上到处招摇……”
田蜜一开口就没完没了,若不是一句喝斤声出现,她大概还可以继续骂上三百年,但喝斥声出现她闭上嘴。
“你果然在这里”
闻言转头,田蜜没想到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很八点档、很没水准的清脆巴掌声。
她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