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拍开,“你想做什么?”
“哟,咱们都要成为夫妻了,公主何必再这么矜持,让我摸几下又如何?!”他轻佻地道。
“我们一日未成亲,你就休想碰我,且你别忘了现在正在国丧期间,你举止如此不庄重,不怕遭人非议吗?!”赵盈雪没有给他好脸色,严色斥道。
他撇著嘴,轻蔑地斜瞅著她,“哼,在我面前你还端什么架子?你可不要以为自个儿还是先前那个备受先皇宠爱的公主,这先皇一死,那些宠爱也全都没了,你若是希望我好好疼你,你就少给我拿乔。”
还没成亲就来她面前耀武扬威,她对赵琛和常太妃是迫不得已得处处隐忍,但对此人却不必,她敛眉冷道:“不管如何,我都是晁国公主,现任太子的亲姐姐,摄政王的妹妹,你敢对我不敬,我即刻让皇兄治你个侮辱皇族之罪。”
李胜明挑起眉,不怒反笑,“不愧是我瞧上的女人,果然够横,这样日后征服起来才有意思。”他接著对她猥琐淫笑道:“等到咱们成亲那日,我定会教你在我身下哀声求饶。”
赵央从书房里走出来时,听见他这话,顿时大为恼怒,要撵他出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说这些淫秽的胡话,给我滚出去!”
见李胜明没动,他索性直接推著他出去。
一个失势的太子,李胜明压根没放在眼里,不过赵央到底是太子,身分摆在那里,他还不至于鲁莽地对他动粗,被推到门口,他撂下话,“盈雪公主,我可是很期待咱们大婚,那日我定会叫你尝尝什么是欲仙欲死的滋味。”
“你给我滚!”见他越说越下流无耻,赵央怒赶他。
李胜明讪讪地离开,待他走后,赵央仍一脸愤愤,赵盈雪平复了心情,过来安抚他,“好了,别气了,不过只是区区一个跳梁小丑,不值得为他生气。”
赵央紧握著双拳,他没有想到父皇驾崩后,竟连小小一个侯府之子都敢欺负到他们头上来。
她扳开他紧握的拳头,拍拍他的肩,“别为这些小人烦心了。我上次不是跟你提到民主法治的事吗,等等我再进一步详细跟你解说。”
这段时间只要闲著无事,她偶尔会将现代的一些民主思想说给他听。
赵央心里很为皇姐不舍,但见她像是不在意,心里也没那么生气了,他对她先前所提的那种民主法治的事很感兴趣,便与她一块到书房去。
接下来在守丧服孝的这段时日里,赵盈雪亲自教导他,将一些民主的理念告诉他。
赵央刚开始觉得不可思议,一国的统治者竟然是由人民投票所选出来的,经过她详细的说明,他益发觉得有道理,时常与她探讨一些治国之道,日子倒也不会过得太乏味。
“皇姐是怎么懂得这些事的,我从未在书上看过?”这日他好奇地问。
她没办法告诉他,她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人,只好说道:“就像你在书里看到的那些道理,也全是那些先贤所想出来,只要站在不同的角度去思考事情,很多道理自然而然就会浮现在心中。”
赵央若有所思地道:“是不是就像皇姐先前教我的,不仅要站在上位者的位置去思考事情,同时也要站在下位者的立场去设想?”
赵盈雪颔首道:“没错。随时设身处地以不同的角度去思考事情,你就会得到不同的看法和观点。例如农夫在意的是辛苦栽种的粮食是否能丰收卖得好价钱,而商人在意的是贩售的物品是否能获利,不同的行业会有不同的立场,你在推行一个政策时,首先要考虑大部分人的利益,但对那些少数无法蒙受利益的人,也要有所补偿,这样才不会让他们心生怨言。”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想到,她的这番话对日后的赵央将带来巨大的影响,同时也在不久的将来,带给晁国很大的改变,开启了新的一页。
一个月之后,皇帝出殡,赵琛带领著众臣,扶著灵柩前往赵知熙生前预先建造的陵寝,这位在位二十余年,性情暴躁易怒的皇帝将长眠于此。
原本皇帝驾崩后,国不可一日无主,按理应当让太子赵央即刻登基为帝,但赵琛存有私心,想逼赵央禅位,因此一直不让他举办登基大典。
赵琛自陵寝返回都城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找来赵知维,要与他商讨逼赵央禅位之事。
“要逼太子禅位不难,难的是要如何说服朝中众臣。”赵知维看了他一眼说。
“现在朝廷全都掌握在本王手中,还有哪个朝臣敢有异议?”赵琛自大地说道。
这时太监端著一杯茶水进来,赵知维顺手接过,端过去递给赵琛。
赵琛接过热茶喝了几口放下,刚想开口说什么,忽觉胸口剧痛,咽喉紧窒得难以呼吸,下一瞬,他猛地呕出一大口血来,他两手强撑著桌案,不敢置信地瞪著来到他跟前,冷眼看著他的赵知维。
“你、你在本王的茶里下了毒?!”这手法就与他当初对待父皇时如出一辙,想不到如今他竟也拿来用在自己身上!
他五脏六腑此刻宛如有烈火在焚烧,痛得他说不出话来,嘴里的鲜血一口一口往外呕著。
赵知维轻视地冷笑一声,“凭你还妄想登上帝位,蠢不可及。”
“为、为什么?!”赵琛满眼憎怒,他不明白自己那么信任他,他为何竟要置自己于死。
赵知维神色冷漠地道:“当年你父皇从我手上抢走皇位,我忍气吞声二十几年,如今我只是从他儿子手中取回我应得的,你要怨就去怨你父皇吧。”
赵琛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全都是你设计安排好的,你假意帮我,实则是要藉著我的手亲手毒死我父皇,待父皇死后,你再下手毒死我,好谋取皇位,你、你好狠毒的心……”说出这段话后,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趴在桌案上。
赵知维讥笑道:“我狠毒,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为了皇位,连自个儿的父皇都能亲手杀害。”
赵琛暴瞠著双眼,再也说不出话来,最终绝了气息,瞪大的眼不肯阖上,那最后露出的不知是悔恨抑或是不甘。
那端茶进来的太监默默看著赵琛的死,脸上没有一丝波动。死去的赵琛浑然不觉,他身边的人早已全被赵知维收买了。
顷刻之间,晁国皇宫的主人又再次换了人。
不久后,赵知维公布了赵琛弑君杀父的罪行,斥责他,“为夺皇位,对先皇暗中,令先皇头痛难愈,再勾结术士,以毒药暗害先皇,令先皇暴毙,并矫饰遗诏自命为摄政王,囚禁太子,欲逼宫禅位。幸赖先皇显灵,令其心生畏惧,终畏罪自戕。”
之后,他扶持赵央登基为帝。
朝臣中不少人在他当年仍是皇子时便与他有交情,加上他这几年来暗中收买了不少朝臣,这些臣子在他授意下,举荐他担任摄政王一职。
他假意推让一番后,出任摄政王,代替刚登基,尚未成年的小皇帝统摄治理朝政。
他隐忍多年,不会像赵琛那般沈不住气,急欲逼赵央让位取而代之,他会耐心等到水到渠成之后,再拉下赵央,自任皇帝。
赵央一夕之间从太子一跃而为晁国皇帝,然而他这个皇帝却只是有名无实,真正的大权掌握在赵知维手中。
因此赵央这个皇帝做得十分的憋屈,早朝时所有的朝政全都由赵知维裁夺,他不过只是个摆饰,但他默默隐忍下来,
皇姐告诉他,古代海外曾有个国王为了复国,他卧薪尝胆,甚至不惜去尝敌国国王的粪便,忍受一切屈辱,最终复国成功,反过来灭了那个强大的敌国。
所以这点屈辱他能忍的。
他不平的是,他先前去求赵知维取消赵琛为皇姐指的婚事,赵知维没同意,还说道:“李胜明出身平陵侯府,又生得一表人才,足堪匹配盈雪,况且人不风流枉少年,待他迎娶了盈雪后,自然也就会收心了。”
这平陵侯一家早已投向他,他自然不会取消这门婚事。
这日下朝后,赵央直接来到紫苑宫,在他成了皇帝后,依礼须住在乾德殿,没再与皇姐住在紫苑宫。
见她正在练字,他将宫女们全都赶了出去,走过去站在她旁边看著。虽然外头仍有重重的侍卫看守著,但至少屋里只有他和皇姐。
“怎么了?”赵盈雪见他似是有心事,停下笔,抬头问他。
“皇姐,你说若是我主动把皇位让给四皇叔,求他放咱们两人出宫,他会答应呜?”
“他不会答应的。”他还要利用赵央进一步来稳固自己的势力,并且堵住天下人之口,哪会在这时放他们走?说完,她接著问:“是不是今天早朝发生了什么事?”
“四皇叔要在城郊的太广池修建一座行宫,要征调数千名民夫来兴建,他还要再征召五万个民夫修筑一条能直通南方的驰道,以方便他日后能通过驰道直接前往南方巡视。可国库库银不足以支付这些,因此要再提高百姓赋税。皇姐,很多百姓三餐都难以温饱了,他这么做不是要逼得百姓都造反吗?”赵央沉痛地道。
赵盈雪拉著他坐下,将笔递给他,“来,静下心,将我先前教你的那篇心经默写一遍。”那些事他们暂时无能为力,烦心也无用,还不如先让心思静下来。
她当初在得知赵知维竟除掉赵琛取而代之时,很惊讶,这赵知维竟扮猪吃老虎,默不吭声就把赵琛给吃了。
赵知维对外宣称,赵琛因先皇显灵,畏惧之下,自戕向先皇谢罪。但聪明的人都看得出来,赵琛分明就是被他给杀了。
可朝臣们却不像先前反对赵琛那般抗拒,奇异地接受了赵知维。
她心忖也许在那些朝臣心中,也知道先皇多半是被赵琛所谋害,对他们而言,儿子弑君杀父,不仅是违逆人伦,更是大逆不道。
相较起来,赵知维除掉弑君杀父的赵琛,倒显得像是替天行道了,所以朝臣才较能接受他掌权。
可走了一只狼,又来了一只虎,他们姐弟俩的日子并没有比较好过,且赵知维心计更深,更难以对付。
在赵央默写心经时,她悄悄拿出戚敬元送她的那尊木雕人偶。
也不知他逃到哪里去了,身上的伤可都痊愈了?不过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好,纵使无法再相见,只要她知道他和自己一样仍好好的存活在这个世界里,也就够了。
“皇姐又在思念戚师傅了吗?”不知何时已默写完心经的赵央停下笔,看向她手里拿著的那尊木雕人偶。
那木偶虽然雕得不够细致,倒也一眼就能看出来那面容与戚师傅有几分神似。这阵子他常见皇姐拿著那尊木偶看著,明白是在想念戚师傅。
她收起木偶,看著他抄写的心经,见那字迹从一开始有些浮躁逐渐变得沉稳了些,颔首道:“抄完一遍,你的心是不是沉静了些?”
他轻叹一声,上前拥抱住她,“皇姐,我知道你心里忧心的事比我还多,你若担忧戚师傅可以说出来,我可以替你分忧。你不要总认为我还小不懂事,什么都不同我说,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已经懂事不少。”
抱著已与她同高的弟弟,她欣慰地拍著他的背,安抚道:“好好,我知道你懂事很多,只是有些事,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赵央想了想,安慰她,“皇姐不用担心,依戚师傅的能耐,一旦他逃走,就不会再那么轻易被人抓住,且我总觉得他不是个简单的人,他身上好像带著什么秘密。”
“你也这么觉得?”赵盈雪早就隐隐发觉戚敬元似乎有著不同寻常的身分,从辰刚对他那种异常恭敬的态度就可看出,他们绝不只是普通的主仆关系,且他身上有著一股雍容的气度,那并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赵央颔首,接著提出自己的想法,“虽然有些朝臣认为戚师傅善于迎上父皇,是个佞臣,可我如今想起来却渐渐觉得那只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他对朝政似乎并未太用心和在意。而且这三年来他所传授的学问,见解都十分独到,在解释我的提问时,也总是能一针见血,鞭辟入里,在治国之道上,尤其精深,仿佛钻研浸淫许久,可平时又从不曾见他对父皇提起过,那么他学这些又是为什么?”
赵盈雪若有所思地沉吟道:“名义上他是老戚国公的养子,后来老戚国公故去后,他便搬离戚国公府,与戚家人好像也鲜少往来,所以我曾怀疑,他也许并不是晁国人。”
皇姐的话令赵央有些讶异,“若不是晁国人,那么他会是哪一国人?又为什么会来到我们晁国?”
她摇摇头,这也只是她的揣测,“我也不知,不过他都已离开了,现下再想知道也无从问起。罢了,别再提他的事了,我上次交代你的事,你可有留意?”她低声问道。
她几年前曾无意间听一名老太监提过,当年修建这皇宫时,曾在地底设有暗道,以便发生变故时,能让皇帝从地底暗道逃出去。
但这数百年来,这暗道从不曾使用过,因此也逐渐无人知晓此事,要是能找出这条暗道来,也许他们便能藉此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皇宫。
而她怀疑那暗道可能就位于乾德殿中,因此让他先从乾德殿里查起。
赵央摇头,“那些人寸步不离地紧跟著我,我还找不到机会查探,这两日我会想办法支开他们,暗中再调查。”
“若是真找不到机会暂时别勉强,以免惊动了那些人。”她叮嘱弟弟,眼下一切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