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不会哭了吧?
他胸口一拧,真的拿她没辙,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在她心底郁结,才会这样让她又叫又哭的?
他不懂她的苦,但仍是为她难过,不管她是清醒或喝醉的,似乎都有令他心疼的本领。
他将她背上车,开车回幸福公寓,然后又将昏沈的她一路背上楼,背回自己屋里。
「这是哪里?」她忽然睁开眼睛,尖声问:「你把我带来哪里?」
「是我家,笨蛋。」
「你把我带来你家干么?你想做什么?」她踢他。「我警告你喔,别想占我、占我便宜!」
「谁要占你便宜?」他气恼地挑眉。「是因为我在你皮包里找不到你家钥匙,先委屈你在我家躺一躺可以吧?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我没打算对你做什么。」
「哼,你要是敢做什么,你就死定了!」她神气地威胁。
「是,我知道。」他背她进客房,正打算放她上床,她却紧紧圈住他脖子。
他忽地一窒。「喂,你放开,我快不能呼吸了。」
「谁叫你要摇来摇去的?我、我……」
「你怎样?」他有不祥的预感。
「我要吐了——」话刚说完,她立刻毫不客气地吐在他后背。
他僵住,好片刻只是不敢相信地傻在原地,然后,他终于接受了这可悲的事实,缓缓将她放下。
她一沾上床,就抓来他的被单,擦自己的嘴。
很好,非常好,他哭笑不得地注视她毫不淑女的举动。
擦完嘴,她捞来他的枕头抱在怀里。「你不是说要泡可可给我喝吗?还有巧克力,快拿来!」
公主下令了。
何灿宇翻白眼,叹自己自找苦吃,但还是认命地先进浴室脱下脏兮兮的衬衫,擦了擦背,接着拧了一条热毛巾回房里。
她依然维持原来的姿势,闭着眼,唇角甜蜜地弯着。
看她躺得如此舒服,他就更觉得自己像傻瓜。「睡着了吗?真心。」
「嗯……」她没张开眼,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先擦擦脸。」他拿热毛巾轻柔地替她抹了抹脸,又替她擦干净每一根手指,擦完后,他近乎无奈地望着她的睡颜。「你啊,难道以前跟男朋友吵架也会三更半夜一个人在外面晃吗?你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我才……不会跟男朋友吵架。」她半梦半醒地回应。
「那为什么偏偏跟我吵?」他很懊恼。「我们现在不也是在交往吗?」为什么她就是不能也对他温柔一些?
「因为你是……何灿宇啊。」
「所以呢?」
「吵习惯了嘛……」她嘟嘴,翻过身。「不要吵,我要睡了。」
他愣愣地看她,没几分钟便睡熟了,还打呼。
「你这家伙——」他暗暗磨牙,满腔复杂情感,似无奈,似怨恼,又有点想笑,有几分难以形容的喜悦。
因为他是何灿宇,跟他吵习惯了,所以在他面前,她不假装不隐忍,就做最真实的自己。
她是这意思吧?
他希望是……
「你就继续保持这样吧。」他坐在床沿,柔声低语。「跟我吵也没关系,拳打脚踢也没关系,随便你怎么粗鲁怎么不像个女人都好,就做你自己。」
做自己就好。
他微笑,伸手轻怜地抚摸她的脸,她呻吟一声,猛然抓住他的手。
他以为自己惊醒她了,正想说话,她却用双手包住他的手,压在脸下,心满意足地当成靠枕。
喂,不会吧?
他愕然,想抽回手,怕吵醒她,不抽回手又被压得难受,犹豫片刻,终究只能悠然长叹。
「你这家伙,还真懂得折磨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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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当齐真心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一间陌生的房间,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而身旁睡着一个……呃,一点也不陌生的男人。
何灿宇。
为什么?她怎会跟他睡在一起?
她惊骇地睁大眼,整个人完全清醒,不敢相信地瞪着与自己面对面,近得只有几公分距离的男人。他似乎还熟睡着,眉宇安详,呼吸静静地起伏。
她僵住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也不敢呼吸。
到底怎么回事?她安静地保持不动,脑子却疯狂地运转,拚命回想昨夜的自己是否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
是她拉他上床的吗?还是他趁她喝醉占便宜?他应该不是那种会乘人之危的男人,要是想跟女人上床,他随手一招就会叫来一卡车,应该不至于需要她来……呃,抚平他的男性欲望吧?
糟糕糟糕!她在想什么?为什么脑海里的画面不自觉地就往限制级的方向发展?
她咬紧牙,努力删除脑中的桃色影像,目光一落,无巧不巧地对准他的唇——好端正、好性感的唇,而且是很漂亮的粉红色,让人好想咬一口……
不可以!
齐真心悚然大惊,再这么无限制地纵容自己幻想下去,恐怕不是他吃了她,而是她把他吃干抹净……
不行,不行,她得马上离开。
下定决心后,齐真心悄悄起身,他揪住了被子一角,她必须很小心翼翼地拿开他的手,才能得到自由。
她一寸一寸、缓缓地移动……
「想逃?」突然扬起的嗓音冻住她。
不会吧?他醒了?
她僵着后颈,尴尬地回眸,果然看见何灿宇张着眼,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宿醉醒来,头很痛吧?」
她根本感觉不到头痛,只觉得全身窘得发热,脸颊八成也染红一大片。
「你、昨天、我……」她迟疑着,想问她昨夜为什么睡在这儿,问她有没有做什么丢人的事,还是酒后吐了什么见鬼的真言,问题满天飞,最后出口的却是一句质问。「你为什么会跟我睡在一起?」
「还问?是谁硬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的啊?」他笑笑地问。
是她拉住他的手?她脸颊爆热。「你骗人,乱说!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爱信不信。」他打哈欠,耸耸肩,一副懒得多加解释的模样。「要不是你拉着我,我干么虐待自己跟你挤一张床啊?大可以回我自己房间安心睡个好觉。」
「你——」她瞪他。说得好像他乡委屈似的。「你这家伙!有没有对我做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
还装傻?她气怔。「第二条、第二条!你没忘了吧?你昨天有没有犯规?有没有对我做不该做的事?」
他凝望她,半晌,星眸点亮恶作剧的光芒。「好吧,如果我真的犯规了,又怎样?」
什么怎么样?她要杀了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齐真心恶狠狠地想着,身子却凝成一座雕像,表情停格,可笑地目瞪口呆。
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她什么也不能做,只想赶快回家冲冷水澡,冷却全身羞窘的燥热。
「别担心,我什么也没做。」见她吓成这副模样,何灿宇笑了。「你看看自己的德行吧,这样叫我怎么吃得下去?」
她的德行?
齐真心愕然,不觉伸手抚摸自己头发——天啊,怎么披头散发的?身上衣衫不整的,还不时传来酒臭味。
相较于他即使刚起床时仍是清新潇洒,魅力满点,她狼狈得简直像刚从垃圾堆爬出来的。
好糗!太糗了!
「我要回家了!」她跳下床,直觉便想逃。
「喂。」他从身后追上来。「急什么?吃完早餐再走也不迟啊!」
还吃什么啊?她现在哪还有颜面跟他面对面,只想快快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就好人做到底,做早餐给你吃吧。」
「不用了!」她拒绝他的「好意」,打开客厅大门,火箭似地冲出去。「再见!」
何灿宇闲闲地倚在墙边,目送她急躁不安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带点幽默,更有几分藏不住的宠溺——
「这女人,害羞起来还挺可爱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