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都给他讲,因为这里只有林雨烈他自己。
这时,花墨砚突然回头。
“!”
林雨烈急忙侧身躲进两侧住宅的防火巷里面,此时他非常感谢这区巷子的复杂程度好比迷宫,他看著花墨砚慌忙踩著十公分高的高跟鞋“叩叩叩”地逃离这条巷子。由于怕花墨砚发现他在跟踪,他只好等她跑远了之后才偷偷露出一颗头瞥看外面的情况。
他看见那女孩转头朝向自己的方向,眼神望向比自己还遥远的地方,应该是刚刚花墨砚离去的方向。女孩的眼神仍不见一丝波动,但双唇抿得更紧,双颊肌肉有些绷紧,此时林雨烈瞥见女孩的全貌。
她的样貌印证了林雨烈的推论,她的确是花墨砚的女儿。
虽然没有像花墨砚有种勾人的美,气质也大不相同,但她的五官有著花墨砚的影子,一双眼睛像娃娃,有种无辜的清秀感。不过她却散发著比花墨砚更为冷酷淡漠的气息,像娃娃的眼睛因此没了色彩。
正当雨烈研究著那女孩的长相时,女孩的眼神飘向另一方后,突然露出害怕的神情,她倒抽一口气之后憋著,紧紧贴到墙壁边。
雨烈看到有一名男大生与她擦肩而过。
隔日,雨烈跷掉了学校的课,在通往N大学后门的巷子口,等待花墨砚的出现。果然不出他预料,在十分多钟之后,花墨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仍然穿著一身墨黑。
他以为花墨砚会像昨天一样跟著那女孩,但他错了。
当那女孩出现的时候,花墨砚的确稍微移动了一下脚步,下一秒却强迫自己停下脚步,她的神情有些纠结,看起来似乎在跟踪与否的中间天人交战。一段时间之后,那女孩也走远了,花墨砚才朝反方向走去。
她的表情丝毫没有放松,嘴角勉强地牵动著。
林雨烈通通看在眼里。
从那之后,他每天都在巷子口站岗,有时陪著花墨砚跟踪,有时看著花墨砚左右为难,直到那女孩发现她们的那一天。
那天林雨烈在巷子口等了很久,花墨砚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出现。他从早上等到中午,雨烈自己都不晓得哪里来的毅力,可以在大太阳底下站这么久。
无论如何,下午两点的时候,花墨砚终于出现了。
与以往不同的是,她毫不犹豫地钻进巷子里,似乎前几天的天人交战和左右为难她都抛诸脑后,下定决心地往前。
雨烈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在他跟踪花墨砚、花墨砚跟踪那女孩的期间,他们其实都没有真正到达过N大学的后门,花墨砚总是在途中逃离,女孩似乎有发现她、又似乎没有。他们像是在间谍的拉锯战中,你躲我我躲你,相处在模糊的灰色地带,是黑是白也说不清。
花墨砚的步调比平常都还快上许多,过没多久他们就到达了N大学的后门,花墨砚停下脚步,雨烈慌张地躲在转角处。
花墨砚一身黑色的穿著在缤纷多彩的大学生之中显得有些突兀,一些人经过后还频频回头看,但她仍不为所动地站在那边。
而后,雨烈发现花墨砚的目光停留在同一处,他顺著花墨砚的视线往前看,是那名女孩,她手提两袋饮料,正抿著唇瞪向花墨砚。
她们两个就这么对看著,仿佛比赛谁先移开目光谁就输了,雨烈瞥到花墨砚的嘴角微微勾起,与女孩紧抿的唇形成强大的对比。她们对看了足足一分多钟之后,女孩移开目光,花墨砚仍怔怔地凝视著她。
蓦地,雨烈感觉到一阵目光对焦在他的身上,他急忙侧身往更里面躲去。等他感觉目光似乎离开之后,雨烈才挪回刚刚的位置。
在他重新将视线范围调整后,花墨砚不见了。
她原本站的地方此时空空如也,雨烈慌忙的在视线范围内目光搜寻,却找不著。
又跟丢了?
雨烈觉得这次的失落感比上一次还要深刻浓厚,当他自认为终于窥探到花墨砚一举一动中不为人知的意义时,却双手将它放掉,一切又要从头开始。
从头开始。
“小弟弟,侦探游戏好玩吗?”
略带沙哑的女声从他背后响起,雨烈顿时倒抽一口气,回头看之后发现一双眼尾微微翘起的杏眼如水波般的灵秀,鼻梁挺直但鼻头却小巧圆润,菱角嘴勾起微微的弧度,白皙的皮肤虽有些小细纹却让人不觉得苍老,反而使整张脸更为自然,她那带有笑意的眼睛好奇地望向雨烈。
花墨砚正站在他的身后。
林雨烈觉得自己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位魔术师如何从菜单中凭空抓出一个大汉堡一样,瞠目结舌、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他的嘴巴现在大到足以一口吞下双层牛肉吉士堡。
“小弟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花墨砚笑得眯起了眼,眼角翘起的弧度更加迷人,她从头到脚打量雨烈,就高中生的年纪来说染这个头算是夸张,她都不晓得现在学校这么开放。
“我是EVEN NIGHT的公关。”雨烈费尽好大的力气才把自己吃惊的嘴合上,他现在很想找个地洞躲起来。
……干脆自己挖还比较快。
“呵,原来就是你,盯著我看的那位。”花墨砚挑著眉,她决定要好好捉弄一下眼前这个被自己吓得满脸通红的高中生。
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单纯的人了。
她的表情转为柔和,面部肌肉放松,嘴角勾起的弧度不再勉强,而是打从内心。
--打从内心想好好认识这位高中男孩。
但林雨烈当然无法得知花墨砚此刻的心情和想法,他的脸唰地一声满脸通红,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承认与否都让自己觉得难堪,他的眼神第一次这么不敢看著对方。
虽然花墨砚站在自己的面前,但他不敢抬头看,他只好盯著脚下踩的柏油路面,看著好几只蚂蚁绕过自己的双脚缓缓而行。
“欸,小弟弟,我说你……”
雨烈抬头,看到花墨砚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想不想来我家?”
“所以你去了吗?”
“去哪里?”
“花墨砚她家啊!”
陆炜敲了敲林雨烈装傻的脑袋,虽然今天没班,但他一接到手机后马上从N大学骑车飙向EVEN NIGHT,还翘了晚上六点到九点的课。只因为林雨烈在手机中威胁:“你不来就死定了!”,不过他还蛮好奇会是怎么样的死法。
没想到他一踏进EVEN NIGHT员工休息室,林雨烈就立刻把他拉到角落,用严肃的神情绪述说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他只想大笑,雨烈的表情极为认真,但通常真正会说笑话的人是不会笑的。陆炜觉得林雨烈正在叙述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主角正是雨烈他自己。
“笑屁啦!”雨烈的表情从认真转为恐怖,似乎下一秒就会拿出电锯将陆炜支解,但过没多久两片晕红的夕霞飞向他的脸颊。
看到这幕情景,陆炜笑得更加夸张。
“总而言之,没去。”雨烈极力将话题转回,他无法想像再任由陆炜继续嘲笑自己下去会变得多么无法收拾。
“唉,真可惜。”陆炜惋惜地摇摇头,拍拍雨烈的背,一脸“没担心,哥永远挺你”的表情,不过两秒钟之后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道,“也对,你还未满十八岁,去花墨砚的家也不能做什么。”
“是‘快满十八岁’,我还有三个月就满了!”雨烈不满的反驳,“而且去她家又不是一定就要做什么。”
“哈哈,也是。”陆炜无聊到开始拨弄覆盖在额头前的褐色浏海,“不过真可惜,难得跟你朝思暮想的花墨砚接触了,却无法再向前一步。”
“谁说没有向前一步了?”
陆炜玩弄浏海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玩味的眼神看向林雨烈。
“我留了她的手机号码。”
雨烈勾起胜利的微笑,一脸挑衅地迎向陆炜的目光。陆炜的眉微微挑起,表情仿佛在说“唉唷!不错嘛!”
“而且你知道吗?她有女儿。”雨烈的语气转为神秘,好像在说一件天大的秘密,他挪了挪身子,让陆炜听得更加清楚,“跟你念同一个大学,N大学。”
“你的情报来得也太迅速了吧!”
这小子是都没去上课转行当跟踪狂了吗?
陆炜心里不禁起了这么一句疑问,但他深信雨烈理性如他,要雨烈做这种事,机率比被雷劈到还低。
不过陆炜犯了两个错误。
一是林雨烈小弟弟的确翘了课转行当跟踪狂,还不只一天。
二是陆炜本身并没有理性的特质,因此“雨烈理性如他”的句子根本不存在。
雨烈不停地干笑,什么也没回答,此刻EVEN NIGHT的员工休息室弥漫著尴尬的气氛。陆炜眨著眼,不解地抓抓头,等他详知原因会是很久以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