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隽,你这个人笨蛋!”
她边开车边骂,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频抹泪。
如果他早告诉她真相,她又怎会气他、恨他,还违背心意的暗自发誓决心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车子弯上山路,想马上见到他又不敢开快,怕他和之前一样,在山路上奔跑就为了下山找她……明知不可能的事,她却期盼在下一个弯道看到他,却一次一次的失望。无妨,他说他要回山上,那他肯定在家。
无数个弯道过去,白色小屋就在前方不远处,她的心五味杂陈,兴奋占最大的那一鬼。
她又回到这个曾和他共度欢乐时光的天堂,她要待在他身边,不再离开他。
客厅的长形桌上,撒满了几张废稿,霍天隽每提笔画服装设计稿,一下笔,画的却都是她的睑,她的笑脸。
画一张,丢一张,烦躁之余,便灌酒,客厅弥漫了酒味。
不都说“酒醉心头定”?为何她的脸一直出现在他的画稿上?甚至……甚至他还听见车声,那是她的红色跑车的引擎声。
他一定是醉到脑袋混沌,这时候她说不定刚参加完哪个派对,正在回家的路上。况且,一个和他不熟的女人,怎会在三更半夜到山上找他?
“天隽……”
幻听?既然醉了,就醉个彻底吧。仰首,他索性将整瓶酒全暍掉。
“天隽。”
又幻听?没酒了,他起身拿酒,却见她走进来。
醉眼来不及分辨眼前的她是直釜贝、是虚幻,她已扑向他,扎扎实实给他一个拥抱。
淡淡的发香骚窜他的鼻,伸手想搂住她,但想到几个钟头前,她在餐厅包厢内说和他一点部下熟,举高的手颓然放下。推开怀中的她,他冷淡的道:“你……是不是走错路,我们一点都不熟,你来……来做什么!”
他坐在长方形工作桌前,冷眼打量她。
“天隽,妈咪都跟我说了……”站在他身边,夏瑞希像来认错的小孩,头低低的,又忍不住抬头偷看他,眼角还有残余泪光。“我不知道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还气你……”
妈咪对她说,吴英英打电话告诉他,有人拍到他和某位疑似知名名媛的“偷情照”,她为了掩护他,高价买下,要他报答她,在S杂志发表新作品,并由她当模特儿。
这事非同小可,虽然他打定主意要在J杂志刊登一篇最新的搞怪作品,掩护被偷拍事件,以保护她,但他还是决定打电话告诉妈咪。原先妈咪打算亲自去找吴英英要回照片,但他觉得不可行,妈咪一去,等于承认照片中的女主角是她。
虽然他们男未婚、女未嫁,称不上什么偷情,当时也并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那姿态的确暧昧,考量之后,他决定放低姿态,毕竟他是偷拍照中的男主角,他有向她要回照片的权利和义务。答应吴英英在S杂志发表新作,一来要回照片;二来,顺便藉S杂志帮荷真H.Z进军晚礼服市场打广告,多方得利,这事圆满落幕。
而他之所以跟吴英英说“他和她一点都不熟”,充其量,是在保护她。
最可恶的就是吴英英,明明是主使者,还装大善人,而且拍到的那些照片模糊,照片中的她双手遮脸,就算是熟人也猜不出是她!
他不要妈咪告诉她,是不希望偷拍事件在她心中造成挥不去的阴影。
他这么爱她、保护她,她还气他……
“天隽,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S杂志发表新作,是为了保护我,我还跟你生气……”夏瑞希蹲在他坐的位子旁,两手搁在他大腿上,抬眼,水眸漾着浓浓歉意和惹人心怜的丝丝委屈。“如果你早告诉我,我就不会……”
他想摸她的发、摸她的脸,对她诉说他有多么渴望拥她入怀,可残酷的事实,一再刺痛他的心。
“如果你要向我道歉的是这件事,那就不必了。”
这件事,他做得心甘情愿,毋需她来走这一趟道歉之行。
听出他的话中有话,她张着茫然大眼问他,“你的意思是,我还有什么事需要向你道歉?”
话落,她匆地想起,还不就那件事。
“对不起,我承认之前我有点小自私,一发现偷拍,不顾你的感受,就执意要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额头在他的大腿上点了无数下。
她一再牵扯到他完全不在意的事件,他再也受不了。抓着她的手臂,他起身质问:“夏瑞希,你该向我说对不起的,不是这些我完全心甘情愿为你做的事!”
“天隽,我手好痛!|”他发酒狂的样子,还挺吓人的,但她一定要弄清楚,
他如此生气为哪桩?她怯怯的问:“那,到底我该向你说对不起的,是……是什么事?”
“你的目的、你的任务都达成了,何必装傻?”她只是手痛,他却是痛在心里!“我到公司签约那天,在你父亲的休息室外,亲耳听见你父亲说只要我答应到荷真H.Z当首席设计师,你就可以有买不完的珠宝名牌……”
她哑口无言。这的确是事实,他就为这事生气?
“所以你对我好,让我以为你爱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引诱我到荷真H.Z,事实上,你只是在欺骗我的感情!”他紧抓她的双臂,咆哮怒吼。“夏瑞希,你给我的是虚伪的爱,我给你的是什么?是我的心!”
“不是这样的!”她终于清楚这半个月来,他回避不见她、对她冷言冷语的原因。“我承认我到山上的目的,是要你到荷真H.Z当首席设计师,但我爱你是真的,那不是虚伪的爱,你给我的是真心,我给你的又何尝不是?”
“你爱的是你自己,你只爱名牌珠宝,为了满足你的购买欲,你甚至可以拿自己的感情去换|!”
“我不是!”她委屈的落泪。“如果我不爱你,我又何苦三更半夜一个人开车上山来找你?我很想你,天隽,我很想你……”
她奔入他怀中,趴在他胸前,哭得肩头颤动,泪沾湿他的衣,也融化他冰封的心。
“既然我已经签约,就会负责到底,你不用担心我说走就走,委屈自己来对我虚情假意。”依旧是冷然的话语,但他的语气不再冷硬,反倒是夹带着心痛的无奈。
“不,我不委屈,我爱你,天隽,我是真的爱你!”她摸着他的脸,泪眼汪汪的倾诉。
他的手缓缓举高,摸着她的脸。他一定是醉得够彻底,才会作这个梦,梦到她来跟他说她爱他。
“你走——”
“不,我不走,我要待在你身边。天隽,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要相信我……”
他信,他相信,一百个、二百个相信,这是他的希望不是?
捧着她的脸,低首,他用力的吻她,吸吮她的唇,残忍的啃咬她,想感觉她所说的真心到底在不在……
他突地放开她,粗喘着气瞅着她,揪着不安的心,等着她转身离开。
她哭着,对于他的发泄,她一点都不觉得痛,踮起脚尖,摸着他的脸,回他一个用力的吻、用力的吸吮,用力的啃咬,似要在他身烙下属于她的味道。
感受到她的认真,不等她停下,他紧搂着她,一路狂吻她进房里,褪去两人身上所有的衣物,在她身上烙印无数吸吮吻痕,在她双颊烫红、水眸羞怯迷离凝视他之际,精壮的身躯压上她,开始了他们缠绵的第一夜……
翌日中午,夏瑞希感觉身下微痛,痛醒过来。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她羞得掩面。看到身边没人,以为他离开了,她急忙下床穿好衣服,急匆匆的跑出房间,就见大门口站了个人。
“天隽——”还好他没离开,那是不是代表他相信她是真的爱他?
她想走过去,面向大门背对着她的人突然转身,他看着她不语,她却是惊吓得连退了两步。
“天……天隽?”怎么才过了一夜他就变老了,顶上也多了些许白发?难不成自己是妖女转世,男人和她翻云覆雨一番,就……精气尽失?所以一夜白发瞬间变老?“你……你还好吧?”
“我?我很好,你好。”他咧嘴,笑呵呵的向她挥手。
这声音……不是天隽,可是,怎么会有跟他这么像的人?
“你是?”
“他是我爸。”霍天隽从门外走入,手中端了两盘义大利面。一个钟头前他醒来,凝望她沉睡的容颜许久,想摸她怕惊醒她,心想她起床会饿,遂到厨房煮面等她醒来,谁知他家老爸突然跑上山来搅局。
“对啦,我是天隽的阿爸,阿雄啦。”
“呃,原来你是阿雄伯,难怪你和天隽这么像,我还以为……”尴尬一笑,她忙不迭向他问声好,“阿雄伯,你好。”
“你好。”霍雄仔细端详她,再度咧嘴笑。“前几天阿牛“气扑扑”骂我娶媳妇没请他喝喜酒,我还骂他是疯子,原来我们家天隽真的藏一个媳妇在这里,还这么“水” 。”
“阿爸,她是我老板的女儿。”
“夭寿喔,老板的女儿你也给人家——”霍雄惊得瞪大眼,旋即大笑,“我们家天隽真厉害,老板的女儿也追得到。不是我爱吹牛,天隽就是像我,“烟斗搁漂撇”,很多女生都煞得要死,以前读国小,那个校长的女儿也是很喜欢我们天隽——”
“阿爸,中午了,我没煮你的份,你赶快回家去吃。”再说下去,等会儿某女醋坛子打翻,他可能又半个月见不到她人。
“好啦好啦,我要回去了,煮那个是什么,吃得饱吗?干脆带她回家,叫你阿母煮给她吃。”
“改天啦。”
“好啦,我先回家,明天我和阿母去你老板家提亲。”
明天?需不需要这么快呀?夏瑞希瞪大眼。
“好啦,你高兴就好。”霍天隽的回答,再度令她瞠目。
“你真正要做“阿雄他媳妇”了啦。”霍雄笑呵呵地,“阿雄就是我本人啦!”
霍天隽不耐烦的催促“阿雄本人”赶快走,在她一声“阿雄伯,再见。”下,霍雄笑呵呵的回了一句““阿雄他媳妇”,再见。”,便开心的骑机车离去。
把义大利面摆上桌,霍天隽说:“这阵子我不在山上,我爸每天都会上山来顾菜园。”
“那,大宝二宝呢?是不是你爸带它们回家?”
他点头。“你饿了吧,过来吃面。”
她睨他一眼,嘟着嘴,“你这么快就相信我,还让你爸去提亲……说不定我是骗你的。”
他看她,长手一伸,用力将她纤细的身子捞过来。“对不起。”
“好小声,没听到。”
“对不起。”
“诚意不够。”
低首,他的舌尖直接探入她嘴里……
她推开他,捂着嘴,满睑羞窘,“我还没刷牙。”
“这样足以显示我的诚意了吧?”他撇唇笑开。
笑槌他一下,想起方才阿雄伯说的话,她目露妒光。“刚才你爸说校长的女儿很喜欢你……”
“国小的事。”他淡然回应,力守其他国中、高中、大学的“丰功伟业”。
也对,小时候的事,干么计较!
“瑞希,昨晚你说了梦话。”
“有吗?我说了什么?”
他笑看她。昨晚他搂着她睡,听见她说话。便醒来,他发现她还在睡,就知道她在说梦话。
她断断续续说了一些话,细听之下,他大概听清楚她是在说什么——
她原先把“时尚圈最纯洁的女王”之处女宣言当最后的致胜武器,要用来打败她的死对头吴英英,可是她只爱他,不想再当时尚女王了,最后她还说了一句“吴英英,从今天起我要把时尚女王的宝座让给你”。
他听了感动之余,不觉莞尔,她该不会是在梦中替吴英英进行时尚女王的加冕仪式吧。由此可知,她非常重视时尚女王的宝座,压力大到作梦说梦话都是和此有关。
但为了证明她的真心,她可以把原本打算用来巩固时尚女王地位的“最后的致胜武器”献给了他,也表示抛弃她一直引以为傲的时尚女王的宝座。
她牺牲如此之大,他还能不相信她吗?
“我到底说了什么?”她只觉得睡觉时,好像一直在作梦,但作什么梦,她忘了,醒来时,整个人觉得好累。
“你说,你很爱我。”扬唇,俯首,他再度吻她。
“天隽,我还没刷牙……”
“我正在帮你刷……”他用十足的诚意帮她。
她窘到极点,挣脱不了,索性让他臭到底,拥吻个够!再好吃的义大利面,也不及他索爱的热吻,更不及她嘴里蜜津的芳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