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说什么?”她面若寒霜,立刻变身成一尊冰山美人。
“如果你变成了一个笑脸迎人、温柔婉约,娇羞无限地依偎在未婚夫身旁的小女人,还对我晋郎晋郎地声声唤,你觉得他们还认得出你就是副教主吗?我想,他们至多心里只会觉得惊奇,世上竟有长相如此相似,个性却天差地别、南辕北辙的两个女子吧?”
冷如冰听得敬佩至极。
“你说得对。”她作梦都没想过可以这样,兴奋道:“我变成那样,就算打凸他们的眼睛也认不出我来的。嘿嘿!他们这辈子一定没有想到,我冷如冰也会有不冷不冰,小鸟依人的时候。”
“你真聪明,一点就通。”他笑著称赞她。
“真的吗?我很聪明吗?”她小脸不禁亮了起来,乐不可支。
“真的。”他伸手怜爱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冷如冰仰首望著他,心口莫名泛起了一阵甜丝丝的感觉。
然后,聪明一世的五毒教副教主冷如冰,就这样冲著一句赞美之词和一朵平生见过最好看的笑容,胡里胡涂给拐了。
***
于是乎,他们大手牵小手,一起走进野店里。
里头倒还干净敞亮,虽说是简陋了点,可起码还有两张桌子,几张木椅。
墙角挂著的一串串风干玉米和大蒜也颇有一种农家风情。
“客倌,想吃点什么?有茶有酒有饭,还有自个儿种的新鲜瓜果,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请您尝尝鲜吧!”黑黑瘦瘦看起来老实憨厚的老板哈著腰过来,边用抹布擦著油腻腻的双手。
“小冰儿,你想吃什么?”路晋低下头微笑问著她。
小冰儿?
冷如冰全身寒毛差点炸掉,但是一想起那个“小鸟依人之欺敌”计策,只得仰起头,对他挤出了一朵僵硬的假笑。
“鸡、急,挤……妓郎……呃,不对,感郎……我……嗯……老娘……欸……妾身……都行,晋郎您作主……”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看著她别扭地僵著一朵惨不忍睹的狰狞笑容,拗口地说出这番勉强有一丝温柔婉约气息的话,路晋花了全身的力气才憋住没有噗地喷笑出来。
“小冰儿,那么咱们先坐下吧。”他强忍住在喉头打转的爆笑冲动,给了她一抹鼓励的眼光。“你骑了许久的马,身子酸不酸?疼不疼?”
“妓郎,老娘没关系……”她的舌头终于打结了,脸色大变,赶紧拗回来。“我是说晋郎……嗯!你好坏,人家不来了!”
这下子换成路晋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还是习惯那个有点冷漠又有点天真,只要不高兴就口口声声恫喝著要扁他的冷如冰,对眼前这个“娇羞无限”的小冰儿,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先喝茶吧?”他赶紧问。“先喝茶,再吃饭。”
“晋郎,您说得是。”她想朝他抛个媚眼,可没想到这个高难度的表演险些扭到她的眼珠子。
他很有默契地伸手替她揉了揉眼皮子。
可怜哪,久不做女儿态,连抛个媚眼都会有运动伤害。
“本店有养气补血的黄芹子茶,这就帮二位斟来。”老板连忙去张罗了。
待老板一转身,冷如冰松了一口气,伸手揉揉僵硬到快抽筋的双颊。“我的娘呀!”
“冰儿,我想你可以不必学得这么十足十,”路晋也赶忙在中场休息时间,加入最新决定。“自然一点,只要表现出对我有爱意的样子就好了。”
“不要讲这么虚无缥缈的形容词好不好?很难搞懂耶。”冷如冰忍不住小小抱怨。“一下子要我温柔,一下子要我有爱意,你当我是唱戏的女角儿呀,说变就变?”
“那么你只要做自己就好了。”他不忍心地道。
要她突然变成那种娇弱如柳,小鸟依人的女子,的确是太强人所难了。
更何况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喜欢那种女子,相较之下,他还比较喜欢像她这种的……这种的……
路晋一怔,悚然大惊。
不不不,他并不喜欢女人,他谁也不爱,谁都不要!
女人多祸水,女人像黏著就死不放手的麦芽糖……总之,女人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而且,他永远不可能遂了那个皇帝的心愿!
“做我自己?”她怀疑地看著他,重复问:“做我自己?”
“对。”他点头。
起码像她这样的女人,他相处起来觉得舒服,安心,自在。
他不必担心她哭哭啼啼要他负责,或是口口声声要对他以身相许。
她不会缠著他。
一想到这里,他越发宽心。
“咦,你笑得很可疑哦!”冷如冰一脸狐疑地逼近他,“喂,你是不是在耍我啊?”
“我是真心诚意的。”他盯著她亮晶晶的小脸,不禁笑了起来。
“可你一下子要我温柔,一下子又要我照旧,”她苦恼地扳著手指头数算。“该不会明儿个你又要我缠小脚,后天又要我——”
“傻瓜。”他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头,笑得更开心了。“我是那样反覆无常的人吗?当
她瞬间又像被猎人逮住的小兔子般僵住了,只是小脸异常的红通通。
“来来来!上好的冰镇黄芹子茶来了!这冰块可是在下不辞劳苦,到山上冰洞里凿来的,端的是珍贵无比啊!”老板殷切地将两杯茶放在他们面前。“二位尝尝,保证心凉脾胃开!”
在下?
路晋眸光闪过一丝光芒,面上表情依旧,静静端起杯子。“如此珍贵好茶,那倒是要好好品尝品尝了。”
老板笑容格外殷勤,就站在一旁等著伺候。
冷如冰端起了茶,口渴的她本想一次干了,可杯沿才靠到唇边,她手上动作一顿。
“晋郎。”她放下茶杯,雪白柔荑轻轻搭上他持杯的手。“我想问你一句话。”
路晋配合地放了下来,笑意温柔、“哦,什么话?”
老板在一旁屏住呼吸,一颗心高高吊到了嘴边。喝呀,快喝呀,怎么不喝呢?
“过郎,你觉得……加了迷魂药的茶,是喝好,还是不喝好?”
老板倒抽了一口凉气,立刻退后一步,双手摆出防御的交叉手势。
路晋没有惊愕,依然微笑著。“冰儿,你知识渊博学究天人,依你看,这杯茶里的迷魂药,究竟是用什么做的?效用又是如何呢?”
她也乐得发挥所长。“晋郎听我说分明,这款迷魂药是五星山配方。用一斤祈山午夜草籽磨成的,再配合三钱川贝,二钱金银花,隔水蒸个一炷香辰光,待凉了装入瓶中,要用的时候只要挑出一银挑子大小,无论是炒菜、煮饭、泡茶,干湿两用,一口就倒,效果可说是非常好呀!”
话才说完,冷如冰嘴角忍不住有点颤抖……憋笑。
唉,没想到她还挺有插科打诨的天分嘛!
老板听得胆战心惊,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她怎么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么说来,倒是‘居家旅行、逢年过节、馈赠亲友、暗算敌人’之必备‘良药’啊。”路晋闲闲地道,微笑望向惊得面青唇白的老板。“敢问老板,你们这儿有在卖吗?一斤几多钱?”
“不不不……不要开玩笑了吧?”老板慌得两脚发抖,勉强装出一脸无辜。“客倌定是弄错了,我可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小生意的,哪有什么迷魂茶、迷魂药的?”
“你就别客气了。”路晋虽然笑著,眸光却锐利如剑。
“晋郎,现在要进入严刑拷打的桥段了吗?”冷如冰一脸兴致勃勃。“我来我来。”
很久没有电人电得金闪闪了,还有点手痒呢!
老板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我知道你是谁派来的,我也知道你想做什么。”路晋挑眉,淡然道:“但是我不想为难你,只要你回去传一句话。”
老板吞了好几口口水,总算才挤出了一句话:“什、什么话?”
“叫他死了那条心。”路晋冷冷一笑,慑人威严立现。“否则,后果自负。”
老板浑身一僵,战战兢兢地抱拳,“遵、遵命,王……”
“你可以走了。”他横了老板一眼,意带警告。
“是,是,马上走。”话声方落,老板便消失在原地。
武功如此惊人,怎么会甘心潜伏在一家小野店里苦苦等待,为的就是要等他们上门呢?
冷如冰思不住看了看他,再看了看老板消失的方向,然后再看了看他。
“你到底是谁?”她眯起双眼,语气冷凝。
路晋的眼神温柔起来,笑看著她,“我是你的晋郎。”
她脸一红,不过这次没被他的美男计迷晕了,目光质疑地盯著他。“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到底是谁派人在这里埋伏?不要以为跟我嘻皮笑脸就没事了,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他凝视著她,“我在为了我的自由奋斗。”
“我听你在放屁!”
她真是受够了他们这些汉人讲话曲里拐弯的,没一句老实!
他俩都已经这么熟了,难道他还不相信她的为人吗?
一想到他防贼似地隐藏自己的身分,对她连一丝信任也没有,冷如冰胸口不禁涌起一阵沸腾翻搅的灼痛感。
可是……可是她能这么怒而毁约,拂袖而去,往后就再也不管他的死活吗?
不知怎地,想到这里,那句“本姑娘就此跟你一刀两断”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冰儿……”他的眼神带著恳求。
她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内心强烈挣扎著。
“相信我,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他苦涩地道:“可是现在,请恕我有难言之隐。”
不要再用那无辜又温柔受伤的眼神看她!
冷如冰觉得心口汹涌的怒气寸寸断折、消失……
“我饿了。”最后,她绷著脸嚷道。
“我马上帮你做!”路晋松了口气,眼底笑意浮现。“看样子这儿有菜有肉,要做些简单的菜肴没多大问题,你想吃什么?”
“你做给我吃?”她怀疑地瞅著他。“能不能吞得下去啊?”
“这些天的野味不都是我烤的吗?”他微笑反问。
“不过是烤烤东西罢了,谁不会?”她哼了哼,怒气却已明显消散得差不多了,但她想想又不甘心,补了一句:“若是不好吃,就把你丢进山谷里!”
看著她气鼓鼓的腮帮子,粉嫩嫩的红霞在双颊绽放,路晋不禁噗哧一笑。
“笑什么?我是认真的!”她不服气地吼道。
“我知道。”他露齿一笑,突然低下头吻住了她。
冷如冰刹那间呆住了!
他的唇瓣冰凉而柔软地轻碰触著她的小嘴,她宛如被灯笼照著眼的小鹿般,整个人完全不敢动弹。
可是他的唇,他灼热的气息丝毫不放松,步步进逼而来,怜爱地舔弄著她柔嫩的唇瓣,舌尖诱惑地吞吐著,缠绵而霸道地需索著她娇弱甜美的滋味。
他的舌头灵巧勾引地撩拨起了一波波她未曾经历过的酥麻战栗,冷如冰低低娇喘呻吟著,两只手从紧握拳头,到不自觉地紧紧攀著他的胸膛。
她的滋味销魂绝美到令路晋疯狂而难以自禁,似罂粟般丝丝钻入他的肌肤骨髓灵魂深处,彻底将他变成了头狂野而贪欢的猛兽。
深深上瘾,深深耽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