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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样毒神医 第2章(1)

  用过晚膳后,痕苹儿独自坐在房中想些事情。

  她已经来到长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来,柳叔和春花姨都很照顾她,只是迟迟都没有凤甫的消息,这该怎么办才好?

  思前想后,她决定向春花姨说一声,她想出门打听看看有没有凤甫这个人的消息,她总不能老是坐在柳府里枯等。

  一确定这个念头,她连忙站起身,整了整衣衫,走出房间,便要往柳叔的书房走去,听下人说,这个时候,春花姨跟柳叔都会待在书房里。

  “小姐,这么晚妳要去哪?”痕苹儿才走出房门没几步,随身丫鬟小青就发现了。

  “我想去找春花姨。”

  小青看了看天色,“小姐,这么晚了还去叨扰柳夫人休息,不太好吧。”都到就寝的时间了。

  “我知道,我想去同春花姨谈些事,走吧,掌灯。”痕苹儿不想再浪费时间,爹的病还不知道能拖多久,她要快点找到神医才行。

  听小姐这么吩咐,小青也只能赶紧拿起一旁的灯笼,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绕过层层回廊,途中还遇上几个守夜的护卫,在他们的指点下来到书房门外。

  痕苹儿举手正准备敲门,便听到从书房里传出谈话声,她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

  书房里,柳皓云放下看到一半的书,瞧着坐在他前方,正低首绣着手绢的夫人,“苹儿那孩子还要待多久时日?”

  凤春花停下动作,抬眸看着丈夫,“怎么了,你不喜欢苹儿?”

  柳皓云摇头,“不是不喜欢,只是妳同痕夫人这样做,似乎不太好。”他不赞成妻子蹚这浑水,再加上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发觉苹儿这孩子心性不错,他总觉得这么做,她日后要是知道了,心里一定会很难过。

  凤春花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怪只怪我年少无知,认识钱妲,上了贼船,现在想下也下不成了。”

  门外的痕苹儿疑惑的拧起眉,钱妲……是娘的闺名,柳叔说春花姨跟娘这样做不太好,指的是什么事呢?

  “苹儿不是要找凤甫吗?为何不告诉她凤甫的消息?”柳皓云又问道。

  凤春花斜睨他一眼,“你是跟我说笑的吧!找凤甫?她是要找凤甫治痕大的病呢!”痕大根本没病,让苹儿去找凤甫干么,让凤甫帮忙毒死她爹吗?

  柳皓云忍俊不住低笑,“那也不错,痕夫人不是要妳多拖点时日,让苹儿去找凤甫,也能安抚苹儿的心,一举两得。”

  “凤甫现在住哪儿,你是不晓得吗?”凤春花摇头,“自从四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后,凤甫就躲在那个偏远的地方,怎么也不愿再回到家人身边,整日在山上拈花惹草,还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样,真是的!”讲到凤甫,她也是一肚子怨气。

  那孩子不过是识人不清,虽说害死了不少条人命,但也非那孩子的错,怎知那孩子从此变了心性,就在山上长住下来了。

  “他开心就好,儿孙自有儿孙福。”柳皓云安慰她。

  “他开心,我可不开心,咱们的外孙都九岁了,但凤甫都二十六了还没有成家,每次只要见到弟妹一次,她就哭诉一次,听得我耳朵都快长茧了。”

  “过些日子再去看看他吧,就在商山洛水而已,离这儿也不过几天的路程。”说完,柳皓云又再次把书拿起来看。

  “要去你自个儿去。”凤春花撇开头,“马车只能到一半的路而已,凤甫不是住在热闹的洛水镇上,他可是住在深山里,要走上好一段路,我才不去吃苦!”

  “好好好,叫儿子去……”

  接下来书房里再传出什么谈话声,痕苹儿已经没在听了,她缩回手,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任何声响,拉着小青蹑手蹑脚地往回走。

  直到走离书房一段距离之后,小青才忍不住问:“小姐,妳方才怎么不敲门进去?”她刚才站得比较远,只隐约听到书房里有声音而已,却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不用了,没关系。”痕苹儿摇摇头,心里却是满满的疑惑,为什么春花姨不肯告诉她已经有凤甫的下落了呢?娘又要春花姨拖什么时日?

  “小姐?”小青看她表情凝重,有些不安的低唤了声。

  “妳去休息吧。”两人此时正好走回痕苹儿所住的客房门口,痕苹儿摆摆手,便径自走进房里。

  得不到答案的小青也只能乖乖的吐气点头,将手上的灯笼挂回廊道上,回到隔壁的小房间休息。

  房里,痕苹儿坐在桌旁,看着闪烁晃动的烛火,许久之后,唇一抿,眸光熠熠发亮,拿起桌上的文房四宝,想了一会儿之后,提笔挥毫……

  ***

  翌日—

  “柳夫人!柳夫人!”急促的呼唤声伴随着敲门声不停地响着。

  仍在睡梦中的柳氏夫妇渐渐转醒,一个震动,凤春花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丈夫下了榻,披上外衣便走去开门。

  柳皓云眉头轻皱,“一大清早做啥大呼小叫的?”瞧外头的天色,现在天际才微微泛白光而已。

  房门外,只见小青同另一名柳家丫鬟神情焦急,小青赶忙将手中的信件递上前,“柳老爷,我家小姐不见了!”

  柳皓云一听,连忙伸手接过信件,“进来。”转过身,正好瞧见凤春花也起身来到他身后。

  “怎么了?”凤春花的神智还不是很清醒。

  “柳夫人,我家小姐不见了!”小青急忙地又说了一遍。

  凤春花眨眨眼,“什么苹儿不见了?怎么可能?”慢了半拍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这下换她开始慌了。

  “别急,苹儿有留书信给妳。”柳皓云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抚道,并将信件交给她。

  凤春花急忙接过手,素白的信封上写着几个秀气的字—春花姨亲启。

  是痕苹儿写给她的,凤春花秀眉一蹙,立刻掏出信纸。

  春花姨,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苹儿已经离开了,昨晚您同柳叔谈论凤甫时,苹儿都听见了。

  苹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您不得不隐瞒我凤甫的消息,或许您有难处,但苹儿身为人子,岂能在柳府里枯等呢?

  昨夜既无心得知凤甫的去处,苹儿自当尽全力将神医带回,好为父治病,您切莫忧心,苹儿懂得照顾自己,我这就连夜出发,亲自去请神医下山。

  这些日子,多谢您和柳叔的照顾,烦请您告诉小青一声,请她在柳府静待我的消息,也请您宽心,苹儿会早去早回的。

  苹儿 敬上

  看完信,凤春花差点没晕过去,“我的天啊,苹儿说要一个人去找凤甫!”

  柳皓云就站在她身边,自然也一起看了信,抚额叹气,“你同痕夫人联合起来骗她,这下可把事情给弄复杂了。”没想到昨晚他跟妻子所说的话,全让痕苹儿给听了去。

  “夫人……”小青红着眼,这下子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向夫人交代啊……

  “别担心,我这就派人追上她,你在府里等消息就好。”凤春花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跟着钱妲瞎起哄,去商山的路是很轻松,但到了山里可就不一样了,山里什么毒蛇猛兽都有,苹儿又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一个人不可能走到凤甫所住的山顶,万一半路出了什么事……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低首看着信上娟秀的字迹,现在只能希望苹儿福大命大,最好的情形就是能在苹儿上山前就找到人,要不等进了山,可就麻烦了……

  山林间,虫鸣留情叫,药草香引来群蝶飞舞环绕,山林之中的一间木屋,四周围绕着几亩小田,不远处的空地上,还有些许草药正在烈阳下曝晒着。

  一抹纤白的身影,缓缓地从山林间的小路冒出来,一步步往木屋走去,白影来到木屋门前,举手敲门。“有人在吗?”身穿素白儒衫的男子,洁白粉嫩的脸庞上,不见半滴汗水,气息平衡自在,态度悠闲。

  等待了许久,没人应门,儒衫男子眉一挑,径自推开紧闭的门扉,一走进去,一阵深厚的药味扑鼻而来,屋里似乎没有人。“人又跑到哪里去了?”儒衫男子喃喃自语,转身又往屋外走去。

  绕到屋后去,果然在屋后的药园中看到一抹黑影,儒衫男子走过去,“那头熊,没听到本大爷在叫你吗?”不客气的抬脚踢踢蹲在地上的黑影。

  黑影先是一顿,接着缓缓站起身,挺起腰杆子,乌黑的阴影逐渐笼罩住儒衫男子,大手不客气地拽着儒衫男子的衣襟,“你找死吗?”低沉的嗓音透着浓浓的杀气。

  儒衫男子紧张得吞了口口水,要死了,他已经不算矮了,这死家伙居然还硬生生高出他半颗头,“不想死,我有事要告诉你。”

  不客气地推开儒衫男子,黑影对他的话没兴趣,转过身又蹲回地上,“滚。”

  儒衫男子先慢条斯理地将衣衫整理好,才开口说道:“我刚从山下回来,有人在找你。”

  黑影没有说话,继续做自己的事,儒衫男子见他完全不理会,额边的青筋忍不住跳了下,“你这头死熊,山下有个娇滴滴的姑娘,正在找凤甫、凤‘神医’!”他特意加重了神医两个字。

  这话有用了,凤甫缓缓抬起被胡须遮去一半的面容,浓眉紧皱的看向他,“谁?”除了亲人之外,已经很久没有人上山找他了,而且……神医?他哪时候改行了,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又没去问人家的名字。”耸耸肩,儒衫男子的表情变得有些暧昧,“熊,该不会是你在山下的什么情人找上门来了吧?”

  鄙视的觑了他一眼,凤甫一手握拳,“风善扬,别把你肮脏的思想加诸到我身上来。”这个风流鬼四处留情,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吗?

  “这哪是什么肮脏的思想,你这家伙,住在山上这么久了,没半个女人才不正常!”风善扬才觉得他有病。

  “你因为女人吃的苦头还不够吗?”凤甫轻哼一声,当年是怎么认识这家伙的,他可没忘记。

  话说五年前,他被丢师父莫名其妙丢在这座深山里,年少气盛的他好几次都想偷跑,但想了想,要是让师父知道他偷跑,下场肯定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于是他牙一咬,硬撑着在山里住了好一段时日,没想到住着住着,就住出了兴趣。

  就在四年前的某一天夜里,他刚打完猎回家时,遇上了被打个半死弃置在山涧里的风善扬。

  本想当作没看到走过去,没想到风善扬突然伸出一只手,扯住他的裤管,看在他求生意识这么强烈的份上,他顺手就将风善扬扛回去治疗。

  只不过救了他之后,自己就后悔了,因为风善扬还不是普通的聒噪,而且这家伙会被打,就是因为他去招惹绿林大盗的女人,本来凭他一身武艺,不至于落得被弃置山涧等死的下场,只不过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绿林大盗为了逮他,特意找来杭州第一名妓,先用美色诱惑他,接着又在他身上下毒,让他无法反击,最后被砍了几刀,丢到山上。

  但他就算吃了苦头,等伤好了之后,依旧死性不改,反而变得更加风流,他真的觉得这家伙总有一天会死在女人手上。

  不过这也难怪,风善扬的家世颇为惊人,父亲是当朝的将军,御封为振武侯,风善扬含着金汤匙出生,又是独子,从小便受尽千疼万宠,唯一庆幸的是,他心性不坏,只是风流了点。

  “你怎么老爱揭我的旧伤疤。”风善扬没好气的瞪他,“好心来告诉你一声,没说声谢谢就算了,还老讲当年的事。”

  “哼,你是好心吗?”凤甫斜睨他一眼,他根本就是等着看好戏,要不在山下遇到找他的女人,就可以帮他打发掉了,何必特地上山来告诉他。

  心眼让人给戳破,风善扬尴尬的笑了笑,“反正我已告诉你了,我要回家补眠去喽!”摆摆手,他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凤甫冷眼看着他逃离的背影,“胆小鬼。”接着便又蹲低身子,埋首在他最爱的药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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