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浩果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那黑白分明又深邃如星的俊阵,往她这儿看过来,包括其它人的视线也不约而同投到她身上。
突然成了众人焦点,花圆圆真不知手脚该摆哪里好,她一点准备也没有,大嫂的好意让她措手不及,当对上萧安浩的眼眸时,脑筋更是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萧安浩静静望了她一眼,唇角微抿,朝她漫步而来。
他容颜俊美儒雅,肤白如玉,目若星辰,剑眉挺鼻,阳光映照得他清雅华贵,一举一动如谦谦君子,不愧是令众女醉心的美男子。他行走间,扬起的水蓝长袍衬得他气度翩翩,让人看了不禁心头生出两个字——风雅。
是的,风雅。能称得上当世美男子之誉的人,不仅仅是相貌出众,还包括散发的风范气度,都必须凌驾在一般人之上。
恐怕就算是皇子王爷来了,也比不上这超凡出尘的风雅。
随着他的接近,花圆圆只觉得一阵清风拂面,明月相照,他正向她走来,目光看着她呢,天哪,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当萧安浩站定在她面前时,她却只敢垂着眼,连袖口被自己捏绉了也不知道。
“花姑娘。”他的嗓音如清泉流淌,流进她的心田,拨乱了她的心弦。
花圆圆鼓起勇气抬起头,傻傻仰望他,他唇角优美的弧度只是轻轻这么往上一扬,便如春日晨曦那般迷人。
大嫂见她只是呆望着人家,也不说些话,偷偷在她手背上掐了一下,花圆圆这才猛然惊醒过来。
“萧……萧公子。”
她这般傻样,让周围人发出几声嘲笑。
“瞧她,居然看傻了呢!”
“真不敢相信,她竟是萧公子的未婚妻?”
“萧公子怎么会看上她?”
“当然是奉父母之命,萧公子才不会看上她呢!”
窃窃私语的批评,声音不大,却足以传进她和大嫂耳中。花圆圆在萧安浩面前本就紧张,听到那些批评,更是羞惭,因此不由自主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站着,一旁的大嫂心中气怒那些女人说话不留口德的同时,也为花圆圆着急。
“萧公子也来祝贺刘老夫人的寿辰哪?”大嫂忍不住代她打开话题,不过这话却又引来笑声。
“这不是废话吗?来这里不是为了祝寿,是为了什么?”有人小声取笑着。
这会儿连大嫂的脸也红了,心中有气,却又不得发作。
结果到头来,花圆圆什么也没说,在刘府总管的提醒后,萧安浩便在众人簇拥下,朝主院走去。
萧安浩一离开,自然也带走众人的目光和追随者,一下子,花圆圆和嫂子两人周围变得一片冷清。
人走后,大嫂禁不住轻责。“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她苦笑。
大嫂还想说什么,但想到自己也是一样,没帮上什么忙,便大大叹了口气。
“没关系,至少他看见你来了,说不定拜完寿,会来和你说说话,而且刚才人太多了,他也不好意思哪。”
花圆圆仅是抿唇一笑,倾慕的目光朝那远去的身影望去,明明被一群人围住,可依然掩不住迷人风采。
花圆圆说不期待是骗人的,她也像其它姑娘一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萧安浩将是她一辈子要依靠的良人,她会对他抱着期待和倾慕是正常的。
因此她与大嫂继续待在花园中,偶尔与其它交好的千金说笑,可一双眼睛时不时朝主院看去,期待那俊朗身影能够再出现,更期待他会如自己所想,找机会过来说说话。
不过无论她再左等右等,始终没等到那身影出现,脸上的期待逐渐由落寞取代,大嫂见了不忍,悄声安慰她。
“说不定被缠住了,毕竟你的萧郎身分不凡,又是出了名的美男子,走不开。”
花圆圆回大嫂一笑。“也是,他可是大名鼎鼎的萧郎呢。”
这时有人走来,是大嫂熟识的手帕交,两人相见欢,有许多话想说,花圆圆见大嫂很想与那手帕交说说话,又难得出门一趟,便鼓励她去。
“大嫂,你就去聊聊,不用陪我。”
“这怎么行?我是陪你来的,哪能放你一人?”
“我又不是小孩,哪需要你全程陪着?我去找柳姑娘说话。”
大嫂心想也好,再三叮嘱她别乱跑后,便随着那位手帕交去了。
花圆圆目送大嫂离去后,自己则朝林间小路缓步走去。她需要静一静,抚平紧张,让烦乱的思绪沉淀下来。
若是萧郎再来找她,该怎么表现自己,才不会像适才那样犯傻,呆呆望着人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萧郎乱了她的心神,令她忽略了感应,没发现危险正朝她接近,直到有人突然挡住她的去路。
她抬起头,一愣,发现不知从哪里冒出两名婢女打扮的女子正盯着她。
“花姑娘,我家小姐有请。”婢女嘴上说得客气,可看人的眼神却很傲慢。
花圆圆这时才感到危险。这感觉来得突然又清楚,一点也不模糊。
这时的她没了适才见到萧安浩的紧张茫然,恢复了清明。
她镇定下来,含笑客气地问:“不知你家小姐是哪位?”
“我家小姐素来仰慕花姑娘,准备了茶水要招待花姑娘,还请您赏脸。”这话竟是转开了,没有告知自家主人是谁。
花圆圆打量着两名婢女,在她们身后,还跟着两名男仆。
花圆圆笑着点头。“还请这位姊姊带路。”
对方见她同意了,便转身领路。不过花圆圆虽是假装跟着,却逐渐放慢脚步,一边观察前头的人,一边注意四周。
猛然一个转身,她毫不犹豫拎起裙摆就跑!
“欸?她跑了!快把她抓住!”领路的婢女急急叫道。
两名男仆回头也是一惊,立即紧追而去。
花圆圆不明白这些人是谁,但她非常肯定,来者不善!所以她是绝不可能随对方走的,否则入了瓮,只会任对方宰割。
可惜她再怎么奔跑,也敌不过人家的脚程。
原来那两名男仆是有功夫的,对方显然非逮住她不可,竟事先派两名有功夫的男仆跟着,就是防她逃跑。
她一被抓住,立刻被对方捣住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接着便被强行带走。
领路的婢女站在她面前,冷着脸道:“真没想到,原来是个精明的。”
花圆圆也不挣扎了,因为她知道挣扎无用,若挣扎不休,那捣住她嘴的男仆恐怕会打晕她,如此一来,她连逃的机会也没有了。
“你给我乖乖的,否则有苦头吃!”
花圆圆立刻点头,表示同意。
婢女见她爽快同意了,脸上的不悦也稍缓,叹了口气。
“要怪,就怪你是那萧公子的未婚妻,惹怒了我家小姐,她……总之,见了我家小姐,你好自为之。”
花圆圆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萧郎的关系,令她惹来其它女子的妒意,但她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嫉妒到要掳她?
仔细回想,虽然她和萧郎订亲半年,不过花家人向来低调,加上她爹爹处事谨慎,能够攀上萧家这门亲事,不论花家人再高兴,爹爹仍告诫家人,不可大肆宣扬订亲之事,因此没多少人知道。
可是今日大嫂这么一宣扬,在场众人全都知道了,就不知是谁人眼红?
花圆圆脑袋飞快转着,对方摆明来阴的,敢在刘家动手,必然有把握将事情压下去。
不,她不能去。去了必是死路一条!
“这位姊姊,这亲事乃父母之命,实在不是我能作主的。”她试着求饶,目的是想从对方口中套出一些话。
前头走着的两名婢女,一直没开口的那名转过头来,见花圆圆如此有礼又一脸忐忑,顿时为她将遭受的伤害心生怜悯,但想到自家主子跋扈的脾气,若不完成主子交付的任务,倒霉的将是他们,也只能压下同情。
“这不关我们的事,等见到我们家小姐再说吧……”婢女的话语里有着同情和遗憾,以及说不出的阴霾。
花圆圆心下猛地一紧,一股感应袭来,直令她心惊肉跳,没来由地,她心中冒出两个字——
毁容!
她惊惧交加,这感应来得又强又清晰,根本不用怀疑。
好狠毒的心,居然想毁她的容,她必须逃!可是……她该怎么逃呢?
正当她心慌意乱时,适巧经过拱桥,桥下是池子,她灵机一动,立刻行动,身子猛然一歪,往旁一倒,人便跌进了池子里。
对于这个变故,两名婢女和两名男仆皆是一惊,赶忙盯住桥下,但是等了老半天,花圆圆居然没有浮起来!
四人面面相觑,脸色越来越白。
“她没浮起来……”
“怎么办?要下去救吗?”
领头的婢女脸色难看地说道:“来不及了,而且……小姐命我们将她毁容,这么做是犯事,女子容貌毁了,一生也毁了,根本活不下去,如今她自己掉下去,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其它人本来就不想沾这个腥,索性把责任都推给花圆圆。
“对,没错,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怪不得咱们,咱们快走吧!”
四人怕出了人命牵连自己,趁四下无人,赶紧离开,连去确认花圆圆是否真淹死的意愿也没有,只想赶快远离现场……
待人走远后,平静的水面才有了动静,花圆圆冒出水面,急急吸着空气。
他们再不走,她就真的憋不住了!
其实并非她闭气功夫好,而是她在落水之前,事先深吸一口气,等到气没了,赶紧把袖中的葫芦拿出,再吸了一口。
这葫芦是她在来时路上买的玩意儿,当时只觉得它的刻划漂亮,所以才买回来收藏,而她在跳进池子前,便已偷偷将葫芦的塞子打开,装入空气,这才趁那些人措手不及之时,跳进池子里。
因为多渡了一口气,才能骗过那些人。
而且少有人知道,其实花圆圆水性不错,幼时时常和两位兄长到溪边玩耍,因此习得泅水之技,只因后来娘亲管教甚严,请来教习教她琴棋书画,便不再有机会去泅水了。
她躲在桥下,身子泡在水里,幸好这时节天气已暖,尚无大碍,但是泡久了也不行。
也不知那些人走远没?现在全身湿淋淋的,这副糗样若是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偏偏嫂子发现她不见,一定会着急,派人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