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在下说得不清楚?”
“你再说一次!”
“今晚我要偷走你一样东西,请姑娘小心了。”
金欢儿还当自己听错,瞠目怒言道:“你要偷我东西?”要偷东西就算了,还事先告诉她,是瞧她好欺侮吗?这也太侮辱人了吧!
“你好大的口气。”欢儿怒目相向。
赵袭瞧着这被自己激怒的小姑娘,她连生起气,都别有一番风韵。
“在下只是要让姑娘知道,东西被窃的感受。”
“你……”
“但在下实在不知该如何当一个真正的窃贼,只有先告知姑娘,让姑娘先行防范,我心头也好过些。”他说得悠哉,她听得火大。
这实在太故意、太嚣张了!欢儿做买卖这么多年,还没遇过这种狂妄之徒。
“你到底什么意思?”她气得不知该说什么。
赵袭神色自若。“姑娘当真记性不好,龙某方才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你窃我镯子,我也当窃走你一物,才是公平。”
“你!”她美目怒瞅。“你当我金欢儿什么人?家中物品让你说偷就偷?”
“我家镯子不也让你霸着不放手?”
“这玉镯是我银货两讫买来的,你有何证据说我偷?”
“那么姑娘可要防范好,否则明天也没证据,说我偷你家东西。”
这什么话?什么道理?金欢儿当真没见过这么狂佞之人,气得策马当下走人。
“你给我听着,我金家不是你说来就来,要走便走。你若敢踏进我家半步,碰了我的珍藏品,我就让你横着爬出去。”她是真的气着了,怎么会有这种人?真当她金欢儿好招惹吗?
欢儿留下这句话,玉足一踢,马儿扬蹄而去。
赵袭见她带着怒意愤然离去,勾唇笑开,这姑娘恼怒嗔斥的模样,真教人回味无穷。
他出了宫,派遣侍从追查要事后,便寻上心头挂念之人。
她扬着衣袖、骑马漫步的模样,他远眺许久,方才出声。
在他看来,这小丫头功夫还不到家,自己在一旁凝视这么久都未察觉,想来今晚可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
“玉镯你留着,不过我会让你知道霸占此物的后果。”他低吟,唇角有着一抹笑意。
*
金欢儿怒气冲冲地回到家,想不透怎有人如此张狂。
“好,你要来便来,本姑娘等着!”
她不明所以地在屋内怒骂着,瞧得姊姊金心儿满是疑惑。“欢儿,发生什么事了?你怒气不小呢。”
“姊姊,我……”欢儿本要大骂一番,却突然眼眸一亮。“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没事、没事,摔死他!”
她没来由的胡言乱语一通,看得爹爹金开来直摇头。“欢儿,快去换件衣裳准备用午膳。”
欢儿却当没听见,只道了句。“不吃了,我还要忙。”
“你这丫头再没规炬,我就……”金开来的话却消逝在欢儿如风般的身影后。
这二女儿,当真要气死他,这漾的野丫头哪家人敢要?
金欢儿一个旋身就往屋后走,这人自己送上门讨苦头吃,可别怪她心狠手辣。
金家屋后是间与欢儿厢房相连的小屋,屋子不大,却满是玄机。
欢儿四处搜罗而来的珍品,都藏在这间小屋里,小屋外观不甚显眼,不知情的人还当是堆积物品的仓房。
她身手本就不差,又在小屋里里外外布满机关,就是为了防宵小窃走她辛苦找来的珍品。这些东西,可帮欢儿赚了不少银两。
不过多年来金家倒也没遭窃过,欢儿的泼辣性格“名满京城”,想来也没有窃贼想要自讨苦吃,因此那些机关她已多年未用。
“看来今晚派得上用场了。”她侧首思量,不禁暗笑,要是那嚣张之徒中了机关,摔个人仰马翻,不知是什么样?
她不耽搁,马上在房里翻箱倒柜。方才见到大姊,她才想起已多年没研读易经八卦,那房里设的可是照书上排列的奇门遁甲、五行机关,屋底还挖了水池。“摔得你一身泥泞。”她不禁得意洋洋,扬眉大笑。
欢儿聪颖过人,自幼便喜爱埋首于各样古籍中,看着看著有些心得,便爱上钻研古玩珍品。这些易经五行之术,她虽不及姊姊金心儿熟稔,却也有番小小研究,方才见到姊姊,便想起她可再利用利用以往所设的机关。
欢儿知道那人身手了得,在自己之上,不弄些花样,怎能让他吃苦头?
“哼!就让你知道招惹我的后果。”她在书柜翻了许久,找着了书。
只见她盯著书籍,口中念念有词。“三奇、六仪、八卦、九宫……”当时依书排列的小小阵图,今晚就可让他尝尝苦头。
*
明月升空,一片寂静,欢儿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要偷东西还先下战帖?这摆明是瞧她不起,说她没本事看好自家的东西。欢儿气得睁大双眼,等着那猖狂之徒。
“龙承依是吧?我就揭了你虚伪的外衣,让你像条小蛇般爬回去。”她哼着,此时却听见了“喀喀”的声响。
“哈,中计了!”她大喜,那是机关被触动的声响。“等着被飞出的木棒打得满头包吧。”
话落,她又听见“扑通”一声,想来是那不肖之徒落入水中。
“冻死你。”夜深露重,屋下的水池冰冷且满是泥泞,想那恶徒肯定不好受。
欢儿摇头晃脑,先是得意洋洋,不久倾耳细听,不再有任何声响。
“怎么啦?这么快就投降了?”她眼睫垂下。“不会这么没用吧?”
这么快就收拾了这家伙,实在有些不过瘾,欢儿先是这么想,但半晌后却忧心渐起。
不会是困在水里游不出来吧?还是被木棒打晕了?
她开始担心那“龙承依”当龙不成,便成了落水狗爬不出来。还是真的中了机关、受了伤,在里头奄奄一息?
自己只是要给他点教训,可不想闹出什么乱子。欢儿先是收起笑脸,不久按捺不住,快步往小屋去。
“喂!你在哪?出个声呀。”她在小屋外喊着,却没听见回应。
“你不会是受伤了吧?还是不谙水性?”她声音急了,面容泛起慌张。
她不是真的有意要为难他,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他跟自己没什么深仇大恨,甚且……欢儿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受,她觉得两人之间不能就这样了结,她跟他应该还要有许多“没完没了”的事。
“你没事吧?出个声啊!L她对着小屋内频频喊着,却始终没有回应,终于她忍不住,往小屋内跑去。
“你在哪儿啊?”她脚步慌张,神色急切,心神不宁。“你可别真的出什么事啊!”欢儿的担忧全写在脸上,步伐也开始混乱。
她忘了这屋子全是她自己布下的机关,这头是绳网、那头是陷阱,可此时她只顾着找里头那可能受了伤或就要溺毙的龙承依,方寸大乱。
屋内漆黑,欢儿急切,慌张喊着。“龙公子,你出个声……啊!糟了!”
没等到龙承依的回应,欢儿自己却先失声大喊。
她没背口诀、未记方位,误触了自己的机关。
“唉呦!”她的肩头被横出的木棍打个正着,疼得半死。
这里是……“震”位吗?慌忙中她摇摇晃晃地欲确认方位,怎奈一时心急,什么也想不清。“不对不对,是“坤”位……”
这八卦阵图让欢儿失了方向,进退不得。“唉呦!”又是疼得喊了一声,不过这回不一样,有颗石子打中自己的脚踝,不偏不倚,正中穴道。
她不及细想,石子的力道已经将她本要跨出的脚步硬生生地打回。还未反应,膝间又是一记。
“啊!”她又喊了一声,这次打在膝上的穴道,让她屈了膝弯下腰。
欢儿才一低身,头顶上就晃过一根绑着绳子的木条。
这是她自己设的机关,现在却困住了自己。
“什么人?”她既窘又惊,屋里另有他人。
不过不用问、不用想,有这等身手,还能反将自己一军的,定是那个混蛋。
欢儿怎么想、怎么算,都没算到这混帐恶徒不但没事,还在自己的机关上大动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