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经赐婚了……」熙淳喃喃道:「没有办法可以挽回了吗?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拓跋修云不语,只是凝眉沉思着。
她问:「表哥,那日我教你的话,你可对她说了?」
他回应,「说了。」
她诧异地道:「她得知自己不是清白之身,难道也无动于衷?」
「或许她找宫中的嬷嬷验过了,知道我在说谎。」
「不,宫中能验此事的只有周尚宫,」熙淳不解,「我已经给了她银两,让她为我们效力,可是据周尚宫所说,夏和并没有传她去验身……」
「是吗?」拓跋修云抬眸,涩涩一笑,「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上那个杜阡陌了,不论如何都要嫁给他。」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居然不顾自己是否清白,硬要嫁给别人。」熙淳愤恨地道:「她堂堂一国公主,又不是寡妇,怎可如此不要脸!」
拓跋修云狐疑地道:「我总觉得现在的夏和跟从前不太一样,失忆之后真的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你以为她小时候是什么好东西?」熙淳冷笑道:「何况分开了这几年,你对她更不了解了,我可是天天跟她碰面,宋婕妤出身不太好,对她疏于管教,纵得她无法无天!」
「我倒觉得她小时候更顽劣些,如今……」他摇头,「我也说不清楚……」
「表哥,你还打算娶她吗?真的要就此放弃?」熙淳紧盯着他。
「如今只能如此了。」他靠在椅背上,「难不成去抢亲?她的心不在我这里,我也抢不成啊。」
门外忽然传来使节拓跋勋的声音——
「殿了」
拓跋修云问:「何事?」
「臣有事想密奏,」拓跋勋询问,「殿下此刻可方便?」
拓跋修云与熙淳对视了一眼,熙淳点了点头,他才道:「进来吧。」
拓跋勋推门而入,而后将门扣上。
拓跋修云率先开口,「说吧,熙淳公主也不是外人。」
熙淳笑道:「有何密奏,我能听听吗?」
「公主听听也好,」拓跋勋道:「此事说来也与公主有关。」
「哦?」熙淳挑眉,「与我有关?」
拓跋勋问:「公主可还记得那杜阡陌的身世?」
拓跋修云头一次听闻,疑惑地问:「他有何身世?」
「殿下,微臣之前一直想找个时机禀报殿下,」拓跋勋说:「其实杜阡陌是渭王的私生子。」
「什么?」拓跋修云一怔,「他是皇叔的儿子?!」
「当年渭王到萧国私游时,曾与一女子交好,女子有孕后诞下一子,正是杜阡陌。」
「可是我怎么半点儿也不曾听说?」拓跋修云皱眉,「皇叔怎么不把他接回府去?」
拓跋勋回答,「渭王妃那脾气,殿下也是知道的,何况当年我朝与萧国不睦,渭王也不敢向先帝坦白此事,更别提要娶一个崎国的民间女子了。」
「皇叔那性子的确太软弱了,」拓跋修云道:「当年正是他要与父皇争鼎之时,想来是要借助皇婶家的势力,不过事过境迁,如今若要认回这个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渭王府内已经有两位皇子正为世袭之事相争不下,」拓跋勋叹口气,「这个时候渭王哪里还敢再认一个儿子,再说了,杜阡陌若认祖归宗,算来他才是渭王的长子啊。」
拓跋修云淡笑道:「那皇婶肯定是不依的。」他转而对熙淳道:「熙淳,你早就知晓此事,为何不告诉我?」
熙淳耸耸肩,「一直没机会说。」其实是因为她打算拿此事与杜阡陌暗中交易,并不想表哥早些知道。
拓跋修云当即谋划道:「若把杜阡陌的身世告知萧皇,不知萧皇会作何感想?」
她撇撇嘴,「只怕说了也没什么用吧,皇上如今已经认定他为驸马,他这身世虽然隐秘,但也算皇族贵胄,对婚事是锦上添花。」
「其实臣所奏还有另一事。」拓跋勋道:「殿下若真想与夏和公主缔结姻缘,恐怕此事助益更大些。」
拓跋修云与熙淳同时问道:「哦?是什么?」
「几个月前,臣与杜阡陌在京郊见面,不知为何,夏和公主也出现在树林中。当时杜阡陌正谈及他的身世,夏和公主似乎是听到了,之后便惊了马失去记忆。」
拓跋修云和熙淳不由大大错愕。
「这么说,夏和堕马的事与杜阡陌有关?」拓跋修云催促道:「当时的情形到底如何,你快细细说来!」
「其实臣也不太清楚,当时杜阡陌发现了夏和公主,立即追出林子,堕马之时到底是什么情形,臣并没有看到。」
熙淳蹙眉凝思,「你觉得杜阡陌会害夏和?」
拓跋勋摇头,「臣不知,但事关他的身世,当时又不同今日,他肯定是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
「表哥……」熙淳忽然道:「倘若真的如此,皇上赐婚之事应该可以转圆。」
拓跋修云轻轻颔首。的确,这是上天落下的一个机会,可以好好利用。
安夏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细细观赏。
杜阡陌的品味还真是不错,只用纯金替那粉红钻打了一个光亮的圈儿圈住那颗硕大的心钻,再无任何装饰,看上去古朴可爱,又不失光华异彩。
楚音若在一旁笑道:「这么大个戒指,像某本小说里写的,把麻将牌戴在手上。」
「这是心型钻,又不是方钻。」安夏嘟着嘴道:「知道你在笑话我像个暴发户。」
「这第一份聘礼已经送来了,」楚音若好奇地问:「那第二份聘礼呢?是什么?」
「玫瑰花。」安夏回答。
「玫瑰花?」楚音若一怔,眨眨眼看着她,「可是萧国好像没有玫瑰花。」
「啊?」她大为意外,「怎么可能呢,玫瑰花这里没有?」
「我真没见过,」楚音若思索道:「蔷薇和月季倒不少。」
「那怎么办?」安夏有些着急,「杜侍郎……不会寻不着吧?」
楚音若打趣道:「谁让你给他出难题。」而后安抚着,「不过他如果有心,肯定能找到。」
安夏不由略微担忧,倘若第二件聘礼没有着落,她是否就嫁不出去了?杜阡陌那么老实的一个人,真能找到这么罕见的花儿吗?
楚音若岔开话题,「说点别的事,礼部尚书冯大人就要告老还乡了。」
「怎么?」安夏十分诧异,「好端端的,冯大人年纪不算太大啊。」
「听闻他夫人身体不太好,觉得京中气闷,想住到风景怡人的地方。」楚音若道:「冯大人伉俪情深,打算回家照顾夫人,皇上准他半年之期移交礼部事宜,加紧教导属下。」
「冯大人夫妇这般恩爱也是难得。」安夏问:「不过谁来顶冯大人的缺呢?」这冯大人算来是杜阡陌的顶头上司,她得好好打听一下,以保未来的老公仕途顺畅。
「吏部为此争议不下,尚书刘大人的意思是从别的衙门调任一位同等官阶的人担任,」楚音若浅笑道:「不过父皇的意思是要从礼部侍郎里选拔一位。」
「从侍郎中挑选一位?」安夏眼前一亮,「所以杜侍郎……也有机会?」
楚音若分析着,「杜大人年资尚浅,之前一直在御学堂做事,没有为官的经验,而余子谦余大人外任的这两年政绩不错,大概是优先考虑的人选吧。」
「对啊,还有余大人……」安夏一阵失落。
「若说在礼部任职的经验,其实余大人和杜大人是一样的,」楚音若接而道:「余大人之前只是牙州府尹,升任余大人跟从别的衙门调任一位官员又有何区别?别人官阶还高些呢。」
「也是。」安夏仿佛看到一线希望,「所以杜侍郎若这半年表现出色,也并非全无可能?」
楚音若点头,「能得到冯大人的认可,应该就没什么问题,毕竟唯有冯大人最知晓谁才有能力担任他的接班人。」
安夏心中痒痒的,仿佛迫不急待要看到未来老公的锦绣前程。她心急地问道:「我能做些什么?身为公主终归还是有点用处的吧?」
「其实这个冯大人的品性,我也不太了解,若他是趋炎附势之辈,肯定会推荐未来的驸马爷。」楚音若思考着,「可他若刚正清廉呢?」
「这话说得好像杜侍郎全无才能一般,」安夏呶呶嘴,「我只是希望能给他助力,同样的资质,别输了才好。」
从前她当杜澈助理的时候,亲眼目睹了演艺圈的多少竞争,有后台的、肯砸钱的、懂潜规则的,统统都上了位,尤其有一次参加电影节,明明杜澈的演技是候选人里最好的,却没得奖。
「慢慢看吧,」楚音若轻声道:「不能让别人觉得杜大人是因为当了驸马爷才当选,否则倒是把他的才华埋没了。」
她明白朝中人多口杂,勾心斗角之事纷繁,要找到一个万全之策,既能助杜阡陌上位,又能让人心服口服,的确不太容易,她得想想,仔细地想想。
太监前来通传,「启禀公主,杜侍郎求见。」
「哟,说曹操,曹操到。」楚音若站起来,「我先走了,不当电灯泡。」说着,她从侧门出去。
太监将杜阡陌自正门引了进来。
「公主——」杜阡陌依旧如常施礼,「微臣给公主请安。」
安夏道:「侍郎怎么来了?」
「公主叫微臣寻的第二件礼物,微臣已经寻到了。」杜阡陌奉上一个狭长的纸盒。
她非常诧异,「寻到了?」楚音若方才不是说萧国没有玫瑰花吗,他竟这般神通广大,这就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