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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妻招财 第一章 分家出牢笼(2)

  单九净这话说得极重,令想做和事佬,两方都保全的老侯爷颓然垂下双肩。

  老侯爷做着最后的挣扎,「小七、小九,祖父知道你们委屈,可非要闹得这么僵不可吗,终究是一家人……」

  「前提是大伯父有把我们当亲人看,孙女不信大伯父和大伯母全然不知孙女所受的凌辱,就连祖父你也睁一眼、闭一眼的由着他们,如此的冷血,孙女心寒,还是不做一家的好。」

  老侯爷面子挂不住,咬牙道:「……小九,你姓单。」不分家,她是侯府嫡小姐,一分家,什么也不是。

  「是,我姓单,但祖父除了知道我排行为九,还晓得我的全名吗?」

  老侯爷有十五位儿孙,平时小一、小二、小三的喊人,大概只有大伯父那一房的嫡出他才记得牢吧!连孙女的名字都不知,哪里像是一家人?她才不相信这样冷酷的家族能给她什么助益。

  「这……」老侯爷想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几个身影和名字,长孙女一婵、长孙二轩、次孙三逸……然后呢?没有然后。

  「祖父要是舍不得分家,我和哥哥就去敲登闻鼓、告御状,求皇上捋了大伯父的爵位,贬为庶民,强夺御赐之物此乃大罪,大伯父去坐牢吧!祖父还有五名庶子养老送终,你可以放心。」她也想给别人留一条后路,可别人却只想把她推向绝路。

  「不许告!」老侯爷喘了几口气,颓然道:「好,我同意……分家。」

  逼到喉咙口了,不分成吗?

  单九净打开手中的册子,「这是我娘的嫁妆单子,希望我一样一样都能瞧见,若是少了一样便用同等价值的东西补上,或折抵银两。」

  顾氏忍不住尖叫,「什么嫁妆单子,少拿来唬人,我找了好几个月都找不到……呃!本夫人的意思,那是假的,不作数。」

  「大伯母可以不承认,不过我娘的嫁妆单子官府那里是有留存一份的。」      

  原主的娘华点青临终前特意叮嘱原主,并告知她藏私房的地方,大房偷、抢、拐、骗弄去的不过是十分之一。

  这些年,顾氏不时刁难华点青,还仗着当家主母、长嫂之便克扣四房吃食和月银,逼着她拿出私房为侯府添些进项。

  华点青想保护原主,所以散点财喂一喂两头不知足的豺狼,有了银子在手他们才不会多想,绝大半的私产她还是留给自己儿女。

  「什么?」顾氏脸色大变。

  单家的家规是父母在,不分家,但不得不分家的时候,因为嫡长子要奉养双亲、主持祭祠,故而分走二分之一的产业,另一半再分成两份,一份分给嫡出,一份分给庶子,若嫡多于庶,则变成三分之二归嫡出,三分之一为庶出。

  也就是说单家四房可分得单家四分之一的产业,至于媳妇的嫁妆,自然都归属于媳妇自己或者其子女。

  可是忠勇侯不满意,他认为单家的财产都该长房所有,包括华点青的嫁妆,谁都没资格和他争产。所以四房侄子一提出要分家,他第一个念头不是无爹无娘的孩子实在可怜,而是有人来抢他银子,他愤怒异常,直想一口咬死亲侄子,他很后悔没有及时斩草除根,忘了幼犬会长大。

  顾氏亦然,拿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吐出来,尤其是华点青的嫁妆,那可是一大笔财产,够她一辈子享用不尽了。

  可她没想到华点青会这般狡诈,事先将嫁妆单子在官府那儿备了一份!

  在单九净的威胁下,尽管忠勇侯夫妇不愿拿出来,却还是得如实交还,要不然上了官府更难看,他们咬牙切齿的想,两只狼崽子是不顾一切豁出去了,他们却还要为了子女着想,还要那层脸皮。

  看到一件一件四房私产被搬走,忠勇侯夫妻心都在滴血,他们赤红着双眼,充满仇怨,恨不得要将被分走的财产抢回来。

  忠勇侯眼里闪着凶光,「以为刀口沾过血的小七才是最狠的,需要提防,没想到最狠的居然是府中这只,早知道就在她娘入土那天扔进湖里淹死。」养虎为患,反咬他后腿。

  「当初我就说弄死她,省得赔上一笔嫁妆,你东怕西怕的,怕人说闲话,迟迟不肯下手,把那小贱人弄死,再等那小子死在战场上,四房的财物不都归我们大房?」想到错失的钱财她就恨,都攒在手掌心里还被它溜掉。

  「我哪晓得两个孩子而已,居然有胆子翻天,我这是阴沟里翻船,被阴了一把!」忠勇侯冷声道。来日方长,他还是有机会扳回一城,只要那小子返回边关,被留下来的小九儿还不是任他拿捏,始终逃脱不掉。

  「好在我事先取走了地契、房契和一些现银,华氏的嫁妆铺子谁也拿不走……」

  顾氏自鸣得意,还向丈夫炫耀一番,两夫妻捧着一叠纸笑呵呵。

  殊不知本朝契书分白契和红契,白契是民契,在谁手中便是谁的,红契即官契,在官府里办过登记,有名有姓,原主丢失了旧契便可再办新契,原有的旧契作废,只认新契。

  身为盐商之女的华点青熟知契书的重要,因此全到官府办了登记过户,分别过户在两名儿女名下,顾氏没有行商经验,压根没想到这些,她喜孜孜地拍拍怀里的契纸,想着滚滚而来的银子,可单七鹤、单九净早就重新申请新契,她当宝贝看待的契纸实则是一堆废纸。

  不过更狠的还在后头。

  *

  另一边,单七鹤带着妹妹搬出忠勇侯府,暂居在母亲留下的一座宅子里,两人才在这儿住了一天,隔天一早就有人上门来拜访。

  「啧!啧!啧!这只皮包骨的猴子是你的小九?你是不是从不喂食呀!养得这么瘦。」瘦伶仃的,连二两肉也没有,要不是那双眼睛还会瞪人,说是死人骨架一点也不为过。

  你才是猴子,一家都是美猴王的子孙!

  单九净睁大眼,狠狠一瞪,面对眼前的「美色」毫不心动,只想咬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访客说话这么难听。

  这个锦衣少年看起来和单七鹤一般年岁,约莫十五、六,玉面红唇、星目朗眉,笑起来有如春天百花开,只可惜有点轻佻,吊儿郎当,把他一身的仙气冲散了,如同不学无术的浪荡子。

  「哼!我家小九就是饿的,忠勇侯府那群杂碎根本不配为人,小九,别怕,以后跟着哥哥,哥哥一定把你喂回以前的模样。」

  看到妹妹面黄肌瘦,骨头上包着一层皮,心头发酸的单七鹤十分自责。

  如果他再早一点回来,不把血狼军的责任担在肩上,也许他娘就不会死了,妹妹也有他照顾,不用饱一餐、饿一餐的看人脸色,还被恶奴欺负。

  但若是血狼军落入别人手中,那他兄妹只怕死得更快,大房一向与四房不和,若是他和妹妹再无依恃,叔叔伯伯们大概会生吃了他们吧!

  「你要带他去边关?」锦衣少年眉头一皱。

  「有何不可。」如今他只相信自己,不愿妹妹离开眼皮子底下,骨肉嫡亲都有意加害,他还能信谁。

  「这么小的孩子不能进军营吧!你会害死他。」仗一开打,跑都比别人跑得慢,一刀逼近,脑袋瓜子就没了。

  「小九十岁了,我可以安排她在营地里打杂,当个火头兵。」没多想的单七鹤只想把妹妹带在身边,忘了她是小姑娘。

  单九净的衣裙都被居心不良的仆妇丫头,或偷或抢的拿走了,只剩下两件发旧泛白的衣物,衣袖、裙摆也过短,看了心疼的单七鹤便将自个儿幼时穿过,还有七成新的衣服给了妹妹,还梳了个男童头。

  乍看之下,小小的干瘦人儿像个男孩,贪图便利的单九净也没想过要换回女装,之后还这么一路到了边城,让人误会她是单七鹤的胞弟。

  单七鹤脑子太直,也忘了向人介绍小九是妹妹,大家小九、小九的喊着,当弟弟看待。

  「什么,他十岁了?」分明看起来才六、七岁大,瘦小的个头刚过他的腰,矮不隆咚的,他一手按住便寸步难行。

  「还不是那府里的人害的,不给吃、不给穿,任凭自生自灭,我家小九能撑到现在可说是老天保佑了。」他越说面色越阴沉,两手握成拳,若在边关,忠勇侯两口子不是人头落地,便是少只胳臂缺条腿。

  别看单七鹤才十五岁,为了服众,他是杀过人的,十二岁入营,他由一开始的恐惧,见血便吐,到如今已经麻木了,坐在死人头上,也能大啖干粮。

  「你就这么算了?」锦衣少年由鼻孔嗤哼,他最看不惯恃强凌弱,要欺人也是他先上,怎能让人先行一步。

  「不然呢!我还在天子脚下杀人吗?」祖父还在,他不能动手。

  锦衣少年挤眉弄眼地说:「咱们想个办法讨回公道,我帮你。」有好玩的事不让他掺一脚,他铁定翻脸,不做兄弟。

  单七鹤不解,「咱们?」跟他有什么关系。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拍拍胸脯,一脸正气。

  「别吧!你要有个好歹,我赔不起你府上那些大人……」他可不自找苦吃,专做得罪人的事。

  「我有法子,一点都不危险。」整得人哭爹喊娘,生不如死。

  突然冒出的细软声音让两个少年低头一看,就看到一双闪着亮光的杏眼。

  单九净不直接说方法,反而看着锦衣少年问:「哥哥贵姓?」看他的穿着定是出身不凡,听其语气,必是家中受宠之人,且家族在京城小有势力。

  锦衣少年刚要开口就被一阵抢白。

  单七鹤迅速回答,「他叫皇甫天绝,卫国公世子。」要不是两人小时侯不打不相识,他还真不想结交。

  「卫国公府,卫……咦!他是皇贵妃的娘家人?」在原主的记忆中,皇贵妃乃四皇子之母。

  「单小七,你舌长七寸是吧!小九问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回答个什么劲。」皇甫天绝不满地往好友肩头捶了一拳,看似虚软无力却融入巧劲,打人无伤可痛得龇牙咧嘴。

  「轻点,骨头要被你敲碎了。」单七鹤一说完又赶紧叮嘱妹妹。「离他远一点,这厮不是好人。」

  「啐!你才不是好人,本世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没有比我更好的人了。」他一把推开「造谣生事」的人,看小九是越看越顺眼。「说,什么好法子,哥哥我帮到底。」

  「我要向你借人。」单九净目光澄净。

  「借多少?」

  「五百人。」

  「行。」他不问原由,任性得叫人发指。

  「然后你的人手和哥哥的亲卫们同时行动,不能走漏风声,丢人、拿钱、抢货,在两刻钟内完成,然后走人。」

  「丢人,拿钱?」皇甫天绝一脸兴致勃勃,发亮的双眼快将人眼闪瞎,十足的唯恐天下不乱。

  「抢货?」单七鹤低喃,心想要改行当土匪了。

  单九净解释几句,两名少年被她的狠劲惊着,可也乐到嘴都阖不拢,佩服她脑子长得好,这么叫人吃闷亏的事也想得出,换做他们绝对不行,太厉害了。

  *

  三日后,华灯初上。

  一群青衣人行动快速的冲入华点青生前明面上的嫁妆铺子,二话不说的捉起铺子内的掌柜、伙计往外丢,再将帐簿、银子一把捉,暗柜里的当然不放过,而后再把店里的货物全搬个精光,连个线头也不留下。

  青衣人们训练有素,做这些事的时间,前后花不到两刻。

  米铺的米、绸缎庄的布料、玲珑阁价值数万两的金银首饰,以及酒楼的干货、食材,茶行、绣坊、当铺、胭脂铺、古玩店、书肆、酿酒坊……全都搬空,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隔日,在铺子门口张贴「出租」的红纸,一次租六年,六年租金一次拿,愿者到卫国公府门前交钱订契,保证童叟无欺。

  气急败坏的忠勇侯夫妇以为歹人入铺行抢,连夜到京兆府衙门报案,捉出万恶的匪徒,追回失银和失物。

  可京兆尹气定神闲地请两位喝安神茶,有些看笑话的指出此案并非窃案,而是铺子的主子要收回铺子不做生意,改为出租铺面,主家有事远行不在京中。

  「你说你有契纸,这些铺子是你的?请问过户了吗?你手上的契纸全是盖了官印,属于官契,除非本人亲自来换契,否则并无用处,前不久这些契纸的主人才来说丢失了旧契,本官已全部换上新契。」浑不吝的卫国公世子开口速办,他能不照办吗,这人可是连皇子都敢开扁的。

  「什么?」闻言的顾氏眼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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