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怡有些愕然,心里想,这是不是就叫出师未捷身先死?不过她可不会因此就气馁,只会愈挫愈勇而已。
然而尽管如此想,对于宣丞赫明知道她今天中午会替他准备便当,他却连通电话也没打来招呼一声,不过是事前通知或是事后的道歉都没有,这让她不免有些失望。
面对像她这样一个大美女明显的示好,他这种反应会不会太冷淡无情了,他对她真的那么无感吗?
心情有点闷,舒怡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还一个人可怜兮兮的窝在公司一角孤独的吃便当,便在午休时间提着两个便当离开公司,走到附近的公园去用。天空一片蔚蓝宽广,四周草木绿意盎然,让人欣赏之后心情能开朗不少。
舒怡深呼吸一口气后,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打开便当准备吃午餐。
突然间,前方的草丛里从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抬眼看去,只见一只瘦骨嶙峋,毛色脏乱的流浪狗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站在草丛边眼巴巴的看着她手上的便当。
她眨了眨眼,几乎想也不想的就把多余的那个便当给打开来喂狗,令她愕然又惊喜的是,饭菜的香味飘出不久后,草丛里竟又钻出两只狗,然后三只狗儿就这么和和平平相处着,都吃得好欢,让她的心情彻底变好。虽然知道狗吃人食对狗的身体不好,但又不忍心狗饿肚子,所以决定有机会再带狗饲料来喂它们。
接下来两天宣丞赫都没进公司,当然也没给她电话——喔,不,有给她两通电话,只不过这两通电话都是因为他找不到总经理,所以才将电话打到她这个总经理秘书这里,请她帮忙找总经理接电话,关于便当的事,他连提都没提。
舒怡不想不气,愈想愈愤愤不平,忍不住在第三回接到他打来的电话时,寻了空,故意开口问他。
“宣特助,你要出差到什么时候,明天会进公司吗?不然我每天都带两个便当进公司却只吃一个,委实有点浪费呢。”她说。
电话那头顿时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喂?宣特助?”她呼唤道。
“你真的替我准备了便当?”电话那头传来他愕然中又带着难以置信的声音。
“当然啦,我向来说到做到。”一顿,她问他,“你该不会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吧?”所以才会连续三天连提都没提过这事?
“嗯。”他应了一声。
舒怡顿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搞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然而不管答案是前者或后者,只要她的目标确定,前进方向无误,她都会勇往直前的。
“好了,那你现在知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所以,你明天会进公司吗?你还没回答我这个问题呢。”她以轻松的语气对他说。
“舒秘书,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真的不想麻烦你。”
“我不觉得麻烦呀。”
“可是我经常要出差,哪天进公司上榜连我自己都不晓得,所以真的不想麻烦你。”
“意思就是你也不确定自己明天会不会进公司就对了?”她故意曲解道。“那好吧,我还是准备两个便当好了,反正公园里的流浪狗也挺可怜的,你若没来公司,我也可以拿便当去喂喂它们,这样应该不算浪费吧?”
“舒秘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想麻烦你,但我真不觉得麻烦。啊!总经理回来了,我帮你将电话转给总经理,你稍等一下。”说完,她直接按下Hold键,然后等走廊那头的秦向扬接近后才开口禀报道:“总经理,宣特助找你,在二线上。”
“知道了。”秦向扬走进办公室,不一会儿,等待中呈闪烁状的二线电话被接了起来,变成了长红状态。
舒怡低头工作,嘴角遏制不住的微扬着。她倒要看看在她不屈不饶的示好倒追下,宣丞赫能撑多久?
女追男隔层纱啊———隔层纱。
“大黄、小黄、小灰,吃饭了。”
走进公园来到吃午餐的地方,舒怡拍手、扬声呼唤着过去三天陪她一同午餐的小家伙们。连续三天的喂养,那三只狗不仅在见到她时会对她摇尾巴示好,对于她给它们取的名字也都记住了,真的非常聪明。
瞧,她才这么一叫,一大两小只狗顿时从三个方向朝她飞奔而来,并同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尾巴热情的摇个不停。
“哈哈,别急别急,都有份,都有份。”她哈哈笑道,从座椅旁的灌木丛里翻出她藏在那里的狗狗餐盘,然后将狗饲料都倒进盘子里,简单的分成三份后,将盘子放到地上让狗狗吃。
和前三天一样,三只狗乖巧和平的吃着,没有任何争抢的行为,让她连看了四天之后都还有种啧啧称奇的感觉。
忽然之间,从她右手边传来一个恶犬嘶吼的声音,她转头看去,不知何时,距离她约有五步远处出现两只凶恶的大黑狗,正呲牙咧嘴的朝这方向虎视眈眈,目标自是正在吃食的大黄、小黄和小灰三只狗。
不好。
她心里才闪过这两个字,那两只大黑狗已恶狠狠地朝她和她身旁的大黄、小黄和小灰扑了过来,吓得她忍不住的惊叫出声 ,而大黄、小黄和小灰则反扑了回去,五只狗顿时咬成一团。
“别过去。”
她倏然回头,讶然的发现拉住她的人竟然是宣丞赫。她没时间去想他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颗心都放在小黄和小灰那两只小狗身上。
“你快点放开我,小黄、小灰不是黑狗的对手,我再不去帮忙,它们会被咬成重伤的。”她着急的叫道。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直接松手放开她,然后早她一步冲进打架的狗群之中,一脚踹向黑狗,一脚踹一只。
两只黑狗冷不防的被踹飞,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哀哀叫的夹着尾巴飞奔而去。
舒怡心喜的将视线从黑狗消失的方向收回来,下一刻脸色却倏然巨变。
“大黄!”她惊惶的大喊出声,却已太迟,大黄已一口咬在宣丞赫的小腿上,令他瞬间痛叫出声。
“啊!”
“大黄,快点松口、松口,放开他。大黄!”她立刻冲过去,口气凶恶的伸手拍打着大黄,命它松口放开宣丞赫。
大黄不知是被她吓到,又或是明白自己做错了事,松口后瞬间跑得不见狗影,小黄和小灰也跟着被吓跑,不过她现在根本就没时间理会它们。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都是我害的。”她从没遇过这种事,整个人慌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的都快要哭了。
“我没事。”他安抚的对她说。
“怎么可能没事?裤子都咬破了,你一定受伤了。我看看。啊!流血了!这都是我害的。”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没事,只是要到医院打个针、擦个药就行了。”他柔声安抚她,没想到她竟会如此担心、关心他。
“对,要去医院。”经他这么一说,她终于想起现今最要紧的事。“你有办法走路吗?来,勾着我的肩膀,我扶你。不必担心会把我压垮,尽量把重量放在我身上没关系。”她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往公园外走去。
“你的东西……”他忽然想到。
“我晚点再来拿。”她不容置疑的说,然后扶着一跛一跛的他走到马路边,拦了辆计程车,送他到医院急诊室处理伤口。
他的伤口在小腿肚上,两个深达三、四公分的血洞,医生先用大量消毒水清理他的伤处,然后以纱布塞进伤口处,进一步清洗兼消毒伤口,让陪同在一旁的舒怡看得脸色发白、泪眼模糊,伤者宣丞赫则是痛得说不出话来。
处理伤口的过程活生生就是个折磨,但这种伤口不谨慎处理却是不行。由于伤口太深,又是流浪狗所咬,为防感染与方便换药,不能缝合,只能暂时对擦药包扎的方式处理,然后还得定期回医院由医生亲自换药。虽然无奈,但也只能如此。
折腾了许久又打了狂犬病与破伤风的针、拿了药后,舒怡扶着面无血色的宣丞赫走出医院,坐上计程车。
“你家住哪儿?我先送你回家。”舒怡轻声说。
“先去公司。”宣丞赫摇头道。
“你都受伤了,还要去公司做什么?”她忍不住怒声问道,气他不懂得珍爱自己,都受伤了竟然还想着要去公司上班?
“我的东西还在公司里,包括家门的钥匙。”他解释道。
“噢。”她顿时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转头对司机先生说出公司的地址。
车子里很安静,除了汽车音响播放出来又轻又菜的老歌外,没有其他声音。
舒怡与他并肩坐在后座,安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悬在心中好几天的问题。
“宣丞赫,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觉得我很烦?”她问他。
“什么?”宣丞赫愕然转头看她,被她突如其来又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
“你不必否认,我有自知之明。”她低语道。“之前我对你的态度的确不是很好,你会讨厌我也是理所当然的,对于我近来的无事献殷勤,自然也就要更加反感与讨厌了,所以虽然我说会替你准备便当,你也毫不在意的听过就算,根本没把它当真,或根本就不屑,对吗?”
“我……不是这样的……”
他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心虚,让舒怡顿时感到一阵苦涩,原来他真的那么讨厌她呀。
“你不必否认,如果不是,你不会连续四天连问都没问起便当的事。即使你也不确定自己当天会进公司或是要出差不进公司,至少也能在事后打通电话,或是在有事打电话进公司时顺便跟我说一声,但是你却连提都没提。”她有些失望与委屈的低声道。
“我很抱歉。”他说。
“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造成你的困扰我很抱歉,下星期开始,我不会再这么做了。”她强颜欢笑的对他说,说完转头看见前方正是她中午用餐的公园,便接着对司机说:“司机先生,可不可以在前面的公园停一下,我进公园拿个东西。”
“小姐,要很久吗?这附近有交警会巡逻,没办法停车。”
“很快的,一分钟之内我一定会回来。”她发誓道。
“那好吧,你动作快点。”
车子在公园入口旁停下,舒怡飞也似的下车往中午用餐的地方跑去,却在途中听见一阵又一阵狗狗哀吠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的改变飞奔方向,转而朝狗狗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转过弯,越过一丛灌木林,三个穿着制服的清洁队员顿时出现在她眼前,重点是,他们手中全拿着抓狗工具,在他们脚边的笼子里已抓到两只狗,正是她喂养了四天的小黄和小灰。
“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抓它们?”她想也不想的便冲上前去,大声质问。
“有民众报警说这里有野狗咬伤人,不抓不行。”
“咬伤人的不是这两只狗,它们是无辜的。”
“它们是野狗。”
“它们是小狗!”
“没人养并在外流浪的就是流浪狗或野狗,即使现在它们还是小狗,也会长大,将来也有可能会伤人。有人报案,我们就要处理。”清洁队员耐着性子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