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默心中也有些愤怒,却想到本就是自己在药上先有不对,强压着怒火退步,“我并没有那么想。”却也没有过多的解释,毕竟作为那个时代的男子,怎会先低头,何况他是叱诧战场的英雄,指挥大军的主帅,自尊和骄傲不允许他去道歉。
思晴勾起嘴角,可是那笑看起来有些绝望“一碗‘安胎药’葬送了一条性命,何况这还是你的骨肉,我只知道嫡庶有别,但心里却从没那么想过,亲生的与否是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该怎么尽一个母亲的职责我一分都不会懈怠,可是在你心里原来亲生骨肉与骨肉之间还是有差别的。”思晴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萧默,虽然表情上还是看不出喜怒,但眼神中已是有了恨意。
萧默在做了决定时便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幕,只不过原因是不同的,他本以为那恨是由痛引起的,却没想到思晴完全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想不到夫妻之间竟然这点默契都没有。
萧默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好的喜事就变成了这般样子。
“我是孩子的母亲,我自会照顾好,亲生父亲的安胎药还是算了吧。”亲生两个字狠狠的被咬住。
萧默再也承受不住思晴一句接一句的压力,只是笑了笑。
“好好安胎。”说完便离开,头也不回。
屋内的气氛一下便凝固了,思晴一直看着萧默曾经站过的地方,两行泪水从脸颊留了下来,冰冰凉凉的感觉。
思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控制不住情绪,要知道她最擅长的就是掩藏自己的情绪,不被人发现,淡定的去做一个全局的掌控者,而如今却被萧默牵着走,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时候种下一颗种子,慢慢涨了出来,又狠狠的拔掉,有了痛心的感受。
“小姐。”汀兰小心翼翼道,思晴抹了抹眼泪,“大夫开的补药煎好了?”
汀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喂给思晴,“小姐别伤心,想是你想偏了,大夫也说了你身子不好,这一胎生了怕是会没了命,姑爷应该是想保小姐,才这么做的。”
思晴僵在那里,忽然感觉到自己身边的空气都凝结了,原来真的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一回事,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
忽然想到萧默当时那无力且苍白的解释,忽然觉得自己冲动了,但也终于知道了自己不是神,是人,不是事事想的都通透。
思晴无力一笑,“什么时候大夫还来?”
“应该是明个还会给把平安脉。”汀兰答到,却隐隐为思晴担心,“姑爷…”话说到一半却被思晴制止。
“没事。”思晴勉强笑了笑“你在外室守着吧,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汀兰也不敢多留,看得出来思晴现在有多沮丧,“那小姐有事就叫我。”
萧默一人坐在书房,怒火隐隐还没有消退,明明是夫妻,却彼此间这般猜忌,这是萧默最大的失败。
小厮见萧默脸色不好,硬着头皮走了进来“爷,姚副将要见您。”
萧默皱眉,“快请进来。”
一个身着青色外褂,身材魁梧,却不显得骇人,紧皱眉头的大汉走进来“将军。”姚副将双手抱于胸前。
“兄弟不必多礼,坐,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姚副将是萧默手下最得意的副将之一,不仅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姚副将一撩长褂,坐在椅子上道“程大人从边疆回来了,一回来便进宫面见,据说敌国蠢蠢欲动,甚至杀了程大人派去的使臣,连程小姐也郁郁寡欢,在敌国去世。想是这边疆又要不安分起来,将军做好心理准备,看来今天就要进宫面圣了。”程大人自从程锦澜被送去边疆后便担任起与敌国的联系的使臣,很是受重视,这其中不仅有程大人长袖善舞的原因,更是有补偿程大人失去女儿的意味。现在连大使都被赶了回来,可见形势紧张。
萧默点了点头,“做好准备也好,想不到这敌国贼心不死竟然还敢挑衅,不自量力。”
姚副将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嫂子的胎怎么样?”
萧默不作声,姚副将以为是情况不乐观却不知道是小两口生了间隙,便说道“将军放心,您是有福之人,必定会生个跟念儿一样的大胖小子。”说完爽朗的笑了两声,萧默不好下兄弟面子,只好道“谢兄弟吉言。”
姚将军又道“若是咱们去了边疆,就让我家里那时常来看看嫂子照顾下,免得你担心!”
“多谢兄弟!”
冬日的夜晚总显得比夏夜要漫长,屋外冷风阵阵,屋内红烛灼灼,可是这一刻却不是甜蜜浪漫的。
“将军还在书房么?”思晴皱着眉头问道,汀兰点了点头,“要不要奴婢帮小姐把将军请回来。”
思晴摇了摇头,奶娘道“从昨天到今晚将军一直在议事,似乎是朝廷上有了什么动荡。”
思晴只是叹了口气,“那咱们先歇了吧。”
思晴换好衣服,吹了灯,一个人钻进冰冰凉凉的被窝,可翻来覆去怎么都没有睡意,思晴心里是怪自己的,怪自己的冲动与鲁莽。想起白日里和大夫的那一席对话,心里还是会怨,夫妻之间为何要相互隐瞒,难道没有商量这个字。
想起大夫口中的那一字一句,“将军多次问过老夫,夫人的身体能不能安全生产,是老夫劝将军不要要这个胎儿,毕竟有母子一同丧命的危险。”
思晴只记得自己听到这时间一怔,他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妻子的命,他只不过坚信,孩子还是会有的,其实他也没错,只不过作为一个母亲,自己太过敏感,太过不安。
思晴闭了闭眼,深叹了口气,在愁丝中慢慢入睡。
冬季的早晨是无限安静的,春夏叫人起床的鸟儿早已南飞,二奶奶坐在程府的会客厅中眼观鼻鼻观心。
自从出了程锦澜的事情,程家与二奶奶的关系也疏远了很多,原本是二奶奶依靠的亲舅家,现在却像是关系一般的远亲,自己更像是打秋风般被安排在了会客厅见面。
“你舅母自从澜姐儿远嫁后身体便不好,今天也是叫你来陪她说说话,劝劝她。毕竟你自小就与舅母亲近,与表妹更是如亲姐妹般。”程大人道,程大人在幺女出嫁后也是老了很多,鬓角已斑白,脸上的皱纹更是明显,只有那双眼一直没变,永远闪着精明的光。
二奶奶脸上露出微笑,心里想着终于有机会亲近亲近试着解开这个结了,毕竟现在程大人在朝廷被重用,跟他的关系好了,对整个二房都有帮助。
“那我现在就去看看舅母,舅舅放心好了,怎么说我也是您的外甥女,这点事情还是能做好的。”二奶奶站起身,程大人挥了挥手,一个婆子笑嘻嘻的带着二奶奶往程府的后院走去。
程府不是很大,但却处处讲究精致,不过早已熟悉了这里的二奶奶是一点观景的兴趣都没有,边走着心里边盘算着一会儿到底要怎么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