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源堂已经恢复了名声,一个早上求诊的人很多,但都是简单的病症,不是风寒就是吃坏了肚子,严重一点的就小儿发热,她一个人就绰绰有余,纪玉琢在旁边无可无不可的看着书,也不知道他究竟有看进去还是没看进去,久久才见他翻一次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姑姑,”马琉璃探头进来。“咱们可以吃午饭了吧?饿死我了!”
马彩蒙笑着点了点头。“你跟东盛先去用饭吧,我收拾收拾,马上过去。”
她将看诊时间分为早诊、午诊、晚诊,也刻了木牌立在善源堂门口,如此他们才有时间好好吃饭和休息一会儿。
上午感冒的病人太多了,她从空间拿的感冒药几乎快用完了,她盘算着叫纪玉琢也去用饭,她要进空间再拿些感冒药。
“你也去用饭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就过去。”
纪玉琢看了一眼桌面。“也不乱,等你收好了一起过去。”
“好吧!”马彩蒙也不坚持,吃过饭,她会回房间小睡一下,到时再进空间取药也行。
不过,也不知道纪玉琢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只要她出了闺房,他总是与她形影不离,像在监视她似的。
“姑娘,黎馆主来了!”东盛匆匆进来诊间。“不只黎馆主,昨日来过的黎公子和黎姑娘也又来了。”
“他们还真闲。”马彩蒙脸黑了下来,她疾步走出诊间,纪玉琢挑了挑眉头,也摆下书本跟着出去。
候诊厅里有三个人,为首的是黎月宽,后面是黎曜轩、黎初娇,比起昨日,黎初娇显得更加花枝招展,发髻上插着三支金、玉、银步摇,红玛瑙耳坠子,脖子上挂着一条偌大的珍珠项链,一袭簇新的桃红色纱裙,脸上不知抹了多少脂粉,显得光彩动人。
马彩蒙看着他们,淡定自若。“现在已过了看诊时间,有病下午再来吧!”
黎初娇不悦道:“什么话?我们不是要看病的!”
“是吗?”马彩蒙兴趣缺缺的问道:“这里是医馆,不是来看病,那你们来做什么?来逛一逛吗?”
“咳!”黎月宽清了清喉咙。“彩蒙,马馆主如今情况如何了?可还是昏迷不醒吗?”
马彩蒙不屑道:“这问候来得还真早,黎馆主这样关心家父,真是令我受宠若惊。”
黎月宽很是尴尬,他以为不会再见面了,故此对马家做得很绝,只有马南风刚昏迷时来探望过一次,认为马南风没救了之后,他便开始挖走善源堂的大夫,明知马家顿失经济支柱不好过,他也不闻不问,后来还退了亲。
“爹,不要理她,旁边那位便是纪公子。”黎初娇满面娇羞的说道,眼角一直在偷瞄纪玉琢。
黎月宽看过去,果然是个外貌出众的人物,他朝纪玉琢点了点头。“久仰了纪公子,听犬子说纪公子能够在人的身上穿针缝线,还能往颈子上动刀子,叫人佩服。”
纪玉琢淡然开口,“有何好佩服的,不过小事一桩,不足一提。”
黎月宽蹙眉。好傲慢的姿态!好不可一世的家伙!
昨儿夜里孩子们的娘对他说了,女儿对纪公子有意,还说了一大堆将纪公子招为赘婿有益无害的话,说是将来可以帮衬儿子,又可增加冠医堂的实力,他听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再者,他也对穿针缝线和脖子开刀心痒难搔,若这人变成他的人,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学习了。
“纪公子,这是我爹。”黎初娇与有荣焉的介绍道:“我爹是苏月城第一大医馆,冠医堂的馆主!”
纪玉琢勾着唇角。“我若是你,就不好意思这样大声宣传。”
黎初娇不明所以,追问道:“为什么不好意思宣传?我爹救死扶伤,很光彩啊!”
纪玉琢面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黎月宽勉强出声道:“看来纪公子对黎某有些误会……”
他尚未说完,便听到外头风风火火有人冲进来。“马大夫!马大夫救命啊!”
所有人顿时往外看,就见一名衣饰华贵的妇人和几个婆子、丫鬟扶着一名老太太进来,马彩蒙认得那个妇人是宝轩阁的齐太太,是她来到大锦朝后第一个病患,也拜她宣传所赐,她才开始有病患上门求诊。
她连忙迎上去。“怎么了齐太太?”
齐太太急道:“马大夫!您快给我婆母瞧瞧,她打牌打着忽然就这样了!”
马彩蒙见齐老太太脸色煞白、嘴唇青紫,心里一惊。
纪玉琢已经大步过来。“快扶到诊疗床!”
东盛立即过去帮忙,迅速将齐老太太移到了诊间的诊疗床上,黎家父子三人也连忙跟过去。
马彩蒙知道现在必须量血压和照心电图,这九成是急性心梗塞,没弄好齐老太太几分钟之内便会死去。
纪玉琢迅速拿起马彩蒙搁在桌上的听诊器给齐老太太听诊。“心律失常、休克、心力衰竭……”
马彩蒙心直往下沉。
齐老太太现在要立即取出血栓,使冠状动脉管通畅,可三种要命的并发症同时出现,这说明齐老太太没救了,就算立即带去空间,就算有最好的心脏内、外科医师在也没救了,可能还没开始手术就一命呜呼了。
“马彩蒙,长针!”
马彩蒙回过神来,就见纪玉琢已不由分说的解开了齐老太太的衣襟,引得众人一阵惊呼,一群丫鬟婆子都大惊失色,齐太太手忙脚乱的想给齐老太太穿回去,被纪玉琢利眸一瞪便缩了手,不敢造次。
马彩蒙这回没再犹豫,她立即找到最长的细针,在纪玉琢消毒了双手之后递到他手中。
“消毒胸口!”
听到纪玉琢的命令,她立即用棉花沾碘酒消毒了齐老太太的胸口。
纪玉琢手持长针,对着齐老太太的心脏刺了进去,四周的惊呼声全然没影响到他,他就像在一个只有他和病患的空间里那般的镇定自若、聚精会神。
齐太太脸色发白,身子摇摇欲坠,她想阻止,却又不敢,只能无助的向马彩蒙求助。
“这……马大夫,这样行吗?”
马彩蒙眼神坚定。“相信我,齐太太,不会有事的。”
纪玉琢已用长针将血栓给挑开了,彷佛他能看见心脏,有透视眼似的。
黎月宽神色怪异的出了诊间,走出善源堂,黎曜轩、黎初娇连忙跟上。
“爹,您看得出来那是哪门子的医术吗?”黎曜轩急急问道。
黎月宽不发一语,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适才那老太太很危急,他虽瞧的出来是急性心疾,研判可能是血塞住了心管,可却无法医治,但那年轻人竟做到了,而且只用一根长针便做到了。
“爹!您倒是说句话啊!”黎曜轩急道:“您看出破绽没有?那家伙用的是哪门子的妖术?”
黎月宽摇着头,自言自语的道:“天下间竟有这样出神入化的医术,叫人惊叹,开了眼界。”
黎曜轩听清楚了,却更为烦躁。“爹您说什么呢?不是妖术吗?您确定不是妖术?”
黎月宽蹙眉道:“你们年纪相当,你怎么就没那种本事,只有这一丁点出息。”
黎初娇可乐了,她向前挽住黎月宽的手臂,笑盈盈地说道:“我就说纪公子医术高明吧!爹,娘跟您说了吧?我要嫁给纪公子,把纪公子变成您的女婿,让哥哥向他学医术!”
听到这话,黎曜轩将脚下一颗石子踢得老高,不悦地道:“我才不要向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学医术!什么跟什么!”
黎初娇回头对他扮了个鬼脸。“还妒嫉人家长得俊俏,哥哥果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